列車飛馳,朝發夕至,傍晚時分,夏天到了家。


    估摸著爸爸還沒下班,夏天直接去了爸爸辦公室。


    事先沒通知爸爸,當夏天出現在爸爸麵前時,爸爸一陣驚喜。


    “馬上放暑假了,怎麽回來了呢?學校熱不熱?”爸爸關切地問。


    “學期還沒結束,提前放假,下學期再考試,真的熱死人了!”夏天接過爸爸遞來的濕毛巾擦了一把臉。


    “這段時間氣候反常,家裏也熱!昨天托人帶了台小台扇給你爺爺!”爸爸將自己喝的茶杯遞給夏天。


    “啊!好涼快!晚上我住你辦公室吧?”夏天喝了口茶,茶水苦得要命,茶杯裏一半都是茶葉。


    爸爸辦公室新裝的空調正在工作,辦公室很涼爽。


    “平時也舍不得開空調,這兩天才開的。晚上辦公室統一拉電,電力不夠,首先確保農業用電。幹旱怎麽多天,人畜飲水成了難題!”爸爸邊看文件邊回答。


    夏天注意到爸爸的額頭已經有幾根白發。


    爸爸讓夏天自己回家,晚上,他還得到蹲點的村去組織抗旱。


    夏天獨自回到家,懶得做飯,看看廚房牆角還有幾袋“幸運”方便麵,邊燒了點開水,泡了兩包紅燒排骨麵。


    夏天家裏沒空調(編者按:那時,鄉鎮裝得起空調的還極少),家裏僅有的一台駱駝牌落地扇,吹出來的還是熱風。


    夏天身上汗直披,就拿起毛巾去樓下不遠處的老食堂,到井邊衝涼。


    老食堂有些破敗,房子已經閑置,大門上還有個破洞,穿過大廳和一個過道,就來到院子中間,井邊一隻45瓦的燈泡在井邊晃悠,發出昏黃的光。


    這是一口磚頭砌成的老井,年齡比夏天還要大,井水有點甜。


    老食堂現在唯一還在發揮作用的,僅剩這口老井。


    夏天將水桶放下去,打上來一大桶井水,往身上一澆,一陣透心的涼爽。


    夏天看旁邊還有兩個空木桶,就將木桶都打滿水。


    看看四下無人,夏天幹脆脫得僅剩一條三角褲衩,準備大洗、特洗一番。


    這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裏穿行。


    此情此景,怎麽能沒有快樂的歌聲呢?


    夏天邊洗邊唱,一會兒美聲,一會兒通俗,一會兒民族,想到哪唱到哪,正在自得其樂。


    突然,一團黑影從人字形的屋頂跳下,嚇了夏天一大跳。


    夏天定睛一看,原來是隻老花貓。


    夏天看著老花貓的時候,老花貓竟然也在回望著夏天,兩隻貓眼圓鼓隆東,在夜色中閃著幽藍而神秘的光。


    夏天猛的一跺腳,老花貓嚇得“喵”的一聲,刹那間無影無蹤。


    夏天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腦海中突然閃現出恐怖片中的鏡頭,趕緊套上大短褲,撒腿就往回跑。


    一路跑回家,夏天才定下神來。


    夏天百無聊賴地看電視,一集又一集,爸爸還沒回來。


    夏天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夜,爸爸抗旱終於回來了,洗漱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夏天醒來時,爸爸已經上班去了。


    夏天下了點麵條吃下,騎著自行車準備去大埂上看望爺爺。


    爺爺明顯老了,卻還在堅持捕魚。


    門口的河水還是清清的,隻是旱情嚴重,水位明顯下降很多,河堤兩岸的樹木因為去年防汛,已經全部砍光,很多堤上的農戶已經搬遷到堤下的平地上。


    夏天家的老房子,也已經拆掉。叔叔在大埂下麵新砌了一棟新的小二樓,爺爺就住在小二樓邊的瓦房裏,叔叔在旁邊還打了一口手壓井。


    爺爺不在家,叔叔也去抗旱去了,夏天和嬸子打了個招呼,先壓出點井水洗臉、衝腳。


    夏天找嬸子要了個稻草帽,到大埂上去找爺爺。房門口的池塘已經幹涸,爺爺肯定在小河裏捕魚。


    夏天沿著大埂往前走,來到自己家老房子的位置,河埂上樹木砍光後隻有雜草。夏天走到河堤邊,撿起一個鵝卵石樣的小石子揣到兜裏。


    夏天想起小時候,白天聽著知了叫聲午睡,晚上聽著青蛙的歌唱入眠;在大埂高處,和小夥伴們往河裏跳水;汛期來臨,小河水位升高至和大埂齊平,夏天和大家一起在埂上磊土築壩;夏天和二個姐姐在一起的點滴……


    往事一幕幕,仿佛就是昨天,人卻突然長大了,物非人非,夏天覺得以後看到這顆鵝卵石,就一定能夠想起大埂上的那個家。


    爺爺在河對岸,戴著草帽,坐在“魚盆子”(類似捕魚的小船,能勉強乘坐兩個人)裏,在河水中飄蕩。


    “爺爺!爺爺!”夏天朝對岸直搖手。


    爺爺年紀大,眼神不太好,可是耳朵很靈光,聽到孫子叫他,高興地答應著,往對岸劃。


    “天這麽熱,還有魚嗎?”夏天問道。


    “以前河兩岸都是樹,魚也比現在多。現在樹砍光了,魚也少了。現在一天還不如往年半天的量。捕到的也都是一些小魚、小蝦!”爺爺苦笑道。


    “爺爺!沒有樹陰,中午想打個盹,也沒個乘涼的地方,怎麽辦?您年紀大了,不能再捕魚啦!太勞累了!”夏天看爺爺的臉曬得很黑。


    “我帶了把油紙傘,中午撐開傘眯會,趁老胳膊老腿的還能動,自己養活自己!也不累,習慣了!現在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快幹不動了!”爺爺嗬嗬笑到。


    爺爺將“魚盆子”拖上岸,將魚兜子裏的小魚、小蝦在河水裏洗了洗,交給夏天拎著,祖孫兩人往家走。


    “中午給你做紅燒小魚吃!”爺爺樂嗬嗬地。


    “好啊!我在財院有時還想起您老做的魚,比財院的魚好吃多了!好久沒吃,真的饞了!”夏天想用另一隻手攙扶爺爺。


    “爺爺還沒老成那樣,我自己能走,不用攙!”爺爺依舊樂嗬嗬地。


    兩人到了家,夏天從壓水井打了一桶水,將小魚、小蝦養在水裏。


    離做午飯的時間還早,祖孫兩人正好可以聊聊天。


    爺爺雖然和叔叔住處緊挨著,但爺爺仍然堅持單獨自己燒飯自己吃,爺爺掉了好幾顆牙,吃不動硬飯,隻能吃軟不拉幾的米飯和稀飯,菜也要煮的爛爛的,不然嚼不動。


    爺爺煮飯的器具很簡單,用泥巴糊的簡易爐灶,一口鐵鍋,一個鍋鏟,一個水吊子,幾個藍邊的粗瓷碗。


    爺爺的小瓦房裏整整齊齊地堆滿了柴禾,那是爺爺去年在大埂砍伐樹木時保留下來的,爺爺細心地將樹枝剁成整齊的一捆一捆,用草繩捆紮好,碼成一垛垛的,很高很整齊。


    爺爺生火時,先將稻草捆成一小捆,用火柴點著,放在簡易的土灶中,再將柴禾放在點著的稻草上,用嘴在下麵的進風口吹氣,一會兒火苗就竄上來,*,劈劈啪啪的響。


    就一個鍋,所以隻能先煮飯,後煮菜。


    爺爺的手腳很靈活,絲毫不像個老年人,可能這也是常年勞作的結果。


    上帝是公平的,勤勞的人腿腳相對就靈活些;勤勞的人還很少生病,往往都能健康長壽。


    這頓飯,夏天又品嚐到久違的味道,爺爺做的魚煮的恨透,味道的確鮮美,雖然爺爺做的飯爛得有點黏牙,但這絲毫也不影響夏天的食欲。


    紅燒小魚小蝦,爛鹹菜燒豆腐,還有爺爺自己曬的豆子醬。


    爺爺因為夏天的到來,胃口大開,祖孫兩人將飯菜吃了個底朝天。歡迎收藏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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