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鄭小璐還真拎了一保溫桶粥來。熬得糯糯的八寶蓮子粥,再配上幾色清淡小菜,令張勝食欲大開,連吃了兩大碗。郭胖子在準備盛第三碗粥時,看到空空的桶底,隻好意猶未盡地一旁啃麵包去了。


    看到張勝吃得香甜,小璐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打算明天再送粥來。張勝忙勸阻了她,說自己明天就出院了,讓她安心工作,不用掛念自己。兩人又說一會兒體己話,眼看天色暗了,小璐才離去。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徐海生和楚文樓聯袂趕來看望張勝,兩人來的急,也沒買什麽特別的東西,就是路上到商店買了些當時正流行的保健品、口服液一類的東西。


    徐海生來這之前,已經在電話裏與張勝通了個氣兒,意思是公司現在正式成立了,需要財務規範化,楚文樓作為張二蛋的代理人,應任命為公司副總,具體負責冷庫及水產批發市場的事。這樣一來避免他會計出納於一身,把財權全部掌握在自己手裏,二來場麵上也說得過去。


    張勝聽得在理,便同意了,想來徐海生在路上已經給楚文樓說道了此事,楚文樓進門時便一臉的喜氣。


    張勝的傷不重,感冒在掛過滴流之後體溫也下降了許多,症狀不太嚴重了。病房裏三號病人不斷有親戚朋友來探望,地方比較狹窄,張勝便和徐海生、楚文樓出了醫院,到馬路對麵找個地方聊天。


    對麵隻有一家上檔次的酒店,這家酒店布置的如曲苑回廊,一間間包房,其實都是玻璃壁隔開的,一人高的地方以下用橫的木藝欄杆保護著,這樣一來從外麵很難看得清包房內的人物,但是包房裏的人從欄杆縫隙裏卻能看清大廳裏的清況。


    三個人進去要了個包間,點了幾個菜。張勝借口感冒、頭上有傷不肯喝酒,楚文樓興致很高,不依道:“養傷歸養傷,頭上碰破掉皮、加上小小傷風感冒,就能讓咱北方爺們連酒都不喝了?你少喝可以,不能不喝。”


    張勝隻好苦笑答應。三人在單間內邊吃邊聊,徐海生二人問了問張勝受傷的經過和傷勢,又向他講了講廠區的工作和進展,楚文樓說:“廣告的效果已經出來了,今天不下二十人打電話詢問招聘條件,還有幾戶商戶谘詢入駐條件的,你的傷......下周一的招聘麵試要不就不參加了吧?”


    張勝摸摸額頭,笑道:“我沒事,一點小傷,其實要是想走,現在就可以離開。”


    楚文樓道:“嗯,其實周六周日上門應聘的人才最多,為什麽非要定成周一呢?中間還空了一天廣告期。”


    張勝解釋道:“周六周日人是多,但是其中有不少是現在有工作的人,咱們的企業剛剛成立,還存在著種種困難和問題,這些人朝三暮四,隻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忠誠性太小,招進來也留不住。不如直接把他們篩掉,找些肯踏實工作的人。”


    徐海生挾起一筷子臘肉荷蘭豆,微笑道:“張勝說的有道理,你對人的心理很了解呀。”


    張勝靦腆地笑道:“徐哥過獎了,我哪有這麽高明,隻是......我也是下過崗的人,為了找工作到處碰壁,這些人的心態我多少了解一些。”


    張勝從木欄縫隙間隨意地向大廳裏張望了一眼。大廳裏已經上了八成座,食客極多。就在他座位玻璃幕牆外就有一張六人位的方桌,一個女孩兒站在座位旁,背對著包房,衝著門口的方向正在打手機。


    這個女孩個頭不高,但是下身比例很長,一雙悠長筆直接腿緊裹在一條有點破舊發爛的牛仔褲裏,卻更顯得漂亮結實,由於破爛的牛仔褲也更顯出幾分野性的味道。


    她上身是一件滿是兜兜的牛仔上衣,腰間係著一條銀色金屬鏈的寬腰帶,小蠻腰係的不堪一握,張勝特別注意到她,是因為有一條黑眼圈的賤狗正貼著她的小腿蹭來蹭去。


    張勝還沒見過幾次這種狗,但是這兩天來已經是第二次見到了。那女孩打完電話,回過頭來向對麵坐著的一個女孩高興地說了幾句什麽,張勝看到她的臉,果然是已經道過別,本以為沒有機會再見到的秦若蘭。


    在她對麵的女孩瘦高的個子,長得還算標準,眉眼清淡,顴骨較高,皮膚像牛奶般白晰,纖巧白淨,斯斯文文,不過對麵的秦若蘭翹翹的嘴角,彎彎的眼梢,總是流蕩著甜美的風情,兩人對麵一坐,這風采可就被秦若蘭全奪了去。


    兩人旁邊的座位上放著幾個購物袋,想來是逛了街回來到這裏用餐,一會兒功夫,三個男孩從外邊風風火火地趕了進來,和她們倆有說有笑的,看來是約來吃飯的朋友,也不知道其中有沒有秦若蘭的男朋友。


    因為是認識的人,張勝對她就比較注意起來。大廳裏人很多,雖沒人大聲喧嘩,聚集在一起那聲浪也不小,所以外麵幾個年輕人說話聲音都很大,大部分對話張勝都聽的很清楚,挨著秦若蘭坐著的帥氣男孩叫李浩升,看他勾肩搭背的模樣,張勝初時猜測他是秦若蘭的男友,不過後來見他同對麵那個女孩打打鬧鬧的親熱樣,卻又不象了。


    徐海生和楚文樓同張勝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講著公司未來的運作打算,聊了一陣兒楚文樓去洗手間,張勝再回頭時,見外麵幾個人正在鬥酒,他們喝的臉色通紅,秦若蘭也在張牙舞爪的說話,全無一點身著護士裝時的嫻雅文靜。


    隻聽一個長頭發的男孩子大聲說道:“我先來一招‘夜叉探海’!”


    他要來一個小碗,倒滿一碗啤酒,彎下腰把嘴伸到碗裏往裏吸,隨著酒液降低,他的嘴也越探越低,撮著嘴唇,直到碗中滴酒不剩。


    那個高挑個頭,細眉細眼的女孩看來也上了狀態,招手讓服務員給她拿來一個大杯,倒了大半杯啤酒進去,然後端起她自已那個盛滿啤酒的小杯,平平地托在掌心裏站起來,得意地掃了眼幾個朋友,忽然手掌一翻。


    隻見一隻盛滿酒的杯子托在她的掌心裏,翻來轉去,也不知使的什麽手法,最後手掌平端在胸口,那杯酒仍是穩穩的一滴未灑。然後她把那隻小酒杯放進盛了大半杯酒的大酒杯裏,杯子一放進去,大杯的酒就上升到杯口與小杯平齊了。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這大杯套小杯的酒杯,嗬嗬笑道:“哨子,我朱大小姐這招‘潛艇入海’比你的‘夜叉探海’強多了吧?”說完端起酒杯,張勝也沒看清她是怎麽喝的,反正大杯小杯的酒都是一飲而盡。


    其他幾個年輕人頓時鼓噪起來,秦若蘭在椅子上頓著屁股起哄:“怎麽樣,被震住了吧?真掉價,大老爺們被我們女人壓著做酒頭,成碧,好樣的!”


    第一個喝酒的哨子顏麵無光地哼了一聲,旁邊男孩拍拍他的肩膀,站起來豪爽地說:“行,我李爾來個‘樓上樓’讓你們看看眼,免得小瞧了我們爺們!”


    所謂‘樓上樓’也就是一隻手四個指頭縫兒裏各夾一杯一齊往嘴裏倒,四隻酒杯有上有下,上杯灌下杯,直到全部入口,這一手的難度的確比那個叫朱成碧的姑娘高明三分,張勝看的津津有味,徐海生扭頭瞧見了,便笑吟吟地向他解釋這些手法的名字和使用竅門。


    這時外麵的人起哄讓秦若蘭喝酒,她哼了一聲,對李浩升道:“憑什麽我先喝呀?我壓軸,你先來。”


    坐在她旁邊的李浩升知道她說一不二的脾氣,笑嘻嘻地答應一聲,把三隻小杯擺在掌心裏,一一斟滿伏特加,然後張開大嘴一齊往嘴裏灌,徐海生說道:“這招叫‘三星照月’,這小子酒量真不錯。”


    李浩升喝完了酒,亮了亮杯,那意思是該秦若蘭了,其他兩個男孩立即起哄:“‘活吞一條龍’,小蘭,來一個‘活吞一條龍’!”


    徐海生笑道:“‘活吞一條龍’就是把十幾個杯子一溜兒倒滿酒,一口氣喝完,這一手不考技巧,純看酒量了。有一回張二蛋宴請來視察的市領導,一杯酒怎麽也勸不下去,就用了這麽一招,十二杯茅台,一口氣幹掉,把那位領導給震住了,手中一杯酒隻好一飲而盡。”


    張勝想起在香港電影上看到過類似的鬥酒,不禁擔心地道:“那怎麽成?喝那麽急,還不醉倒了?”


    徐海生哈哈笑道:“酒桌上嘛,玩的就是一個痛快,盡情釋放平時的壓抑。喝酒不把人拚倒,還有什麽意思?”


    張勝擔心秦若蘭真的來個‘活吞一條龍’,幸好她沒答應,隻見她倒滿一杯啤酒,站起來退開兩步,雙手往身後一背,乜著眼睛瞟了一眼幾個夥伴,然後哈下腰去。


    張勝以為她要咬住杯沿,把這杯酒仰身灌進嘴裏,這一招他見廠工會主席使過的,可是秦若蘭的確咬住了杯沿,但不是靠她的一側,而是杯子的外沿。


    張勝心中大奇,這樣咬住杯子,一仰身酒還不全灑身上了,誰有那麽大的下巴,可以兜住整杯酒?


    卻見秦若蘭咬住了杯,卻沒有仰身,而是將上身彎了下去,不知她是怎麽做的,雙腿立的筆直,上身一邊向下彎,一邊吞咽著流出的酒液,居然上身倒立著把一杯酒全幹了。


    張勝目瞪口呆,驚笑道:“她怎麽做到的?太厲害了!”


    徐海生笑道:“的確有難度,腰力不夠不行、彎不下去不行、喉部肌肉的吞咽無力不行,一個掌握不好,酒灑了、嗆了或者灌進鼻子,那就丟人了。這小姑娘厲害,哈哈,張勝啊,你以後也少不了應酬,等文樓回來,咱們也鬥鬥酒,你多少得練著點兒。”


    楚文樓回來一聽鬥酒頓時來了精神,搓著手道:“好啊,徐哥,你說,咱們怎麽個鬥法。”


    徐海生笑道:“咱們比不得那些年輕人,來個文鬥吧,斯文點。我寫三個條子,分別是皇上、娘娘和奴才。抽到哪個條子,在今天飯局結束之前,對抽到條子的人都得按這種稱呼,比方說我抽到皇上,你抽到奴才,直到離開酒店之前,隻要說話,就得稱呼我皇上,自稱奴才,我說話呢,就稱你奴才,自稱為朕,說錯了話的就自罰一杯。”


    這麽有趣的鬥法,讓張勝和楚文樓都聽的笑了起來,當下徐海生就用餐巾紙寫下三個稱呼團成一團,各自抓閹。


    張勝攤開了紙條一看,是皇上。徐海生打開紙條一看,是娘娘。二人一齊拿眼去看楚文樓,楚文樓苦笑一聲,無精打采地道:“不用看了,我他媽的肯定是個奴才。”


    徐海生用新稱呼商量事情:“皇上,本宮以為,一開始不用招那麽多人,一個會計,一個出納,一個司機、一個門房、一個辦公室文秘再加一個保潔員,這就差不多了,麻雀雖小,已是五髒俱全,至於廣告上怎麽打,不過是為了擴大影響嘛。”


    張勝忍著笑道:“娘娘,朕覺得,公司總該有個公司樣子,何況冷庫馬上就要開,水產批發市場也在建,廠房建設那邊也得有私人,再說......奴才也不能總是光杆兒司令一個呀。”


    楚文樓咧咧嘴說:“是呀,皇上、娘娘,奴才的腿都快跑細了,身邊沒有人用可不行,公司多了不招,一二十個跟班總得有吧,要不讓人家看了,也小瞧咱們企業的規模。”


    徐海生和張勝聽他這‘奴才’說的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


    張勝說:“娘娘,朕明天在醫院再住一天,然後就去工地幫忙,下周末就要開業了,朕的辦公樓裝修這周內必須完工,廠房修建也得加快進度,這樣領導來了才有看的呀。”


    “皇上放心吧,裝修隊正在日夜趕工,本宮這兩天要聯係一下到賀的企業,場麵該講還得講嘛。對了,奴才,招聘合同要印正式的,這些小節得注意。”


    楚文樓別別扭扭地道:“奴才知道了,已經印了四十分,一式兩份是吧?明天我拿給你看看,要是不合適我再改。”


    徐海生道:“奴才你都印好了,本宮還看什麽啊?隻要沒有大錯誤......,噯,不對不對,什麽‘我拿你給看看’,說的不對,罰一杯,罰一杯!”


    楚文樓無奈,隻好自罰一杯。


    徐海生說的越來越溜,楚文樓大概是對奴才倆字兒有抵觸,經常說錯話,沒多久就喝的醉醺醺的了,張勝雖也被罰了幾杯,不過比他機警的多,出錯的時候極少。這一來徐海生便專門拿楚文樓開刀了,總是故意逗他說話,一時滿屋子都是本宮、奴才的對話,不知道的要是一腳踏進還,還以為跨越時空到了大清朝。


    張勝見二人玩的得趣,趁機喝幾口茶醒酒。他的目光無意間向外一看,恰好看見秦若蘭和那個叫朱成碧的女伴拉著手兒去洗手間。


    她一離開,原本坐在她身邊的李浩升立即把哨子和李爾叫到身邊,神色詭秘地說起話來,說了片刻,李浩升拿過秦若蘭的酒杯,往裏倒了點伏特加,又加滿冰鎮啤酒,然後投了顆青色的小東西進去,拿起她的筷子輕輕攪拌起來。


    張勝心裏“咯噔”一下,忽地想起當初在酒店碰到的那個生意人想下藥騙女孩子的事來,他們這是幹什麽?難道舊事又要重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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