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後,南蔚又放了那名自稱何晨的秀美弟子,隻留下了馬玉材。


    他將馬玉材打昏以後,略一思忖,小心翼翼地將魂念收回,又運起法訣,從魂念上剝離出極為微小的一部分,將其化作一枚細針。然後南蔚控製著這枚魂念細針,從馬玉材的印堂鑽入他腦中……


    王大牛不知什麽時候跑了回來,在南蔚額角冒汗,慢慢睜開雙眼後,好奇地問:“你對他做了什麽?”


    南蔚微微一笑:“他若是運氣好醒的過來,大約就會變成一個白癡。若是運氣不好……”


    王大牛道:“就醒不過來了?”


    南蔚道:“不會,若是運氣不好,他醒過來,就會發現自己修為一落千丈,而且再也不能修煉了。”


    王大牛眼中頓時冒出兩個問號:“不是白癡還是運氣不好?”


    南蔚懶得同他解釋。


    對一名修士而言,恐怕寧願自己永遠變作不知世事的白癡,也不會願意意識清醒,卻再也無法修煉了吧。


    他如今終究修為不足,在築基三重以下就貿然使用這種分離魂念的法訣,讓南蔚對靈元和魂念的消耗都十分巨大。


    因此南蔚按了按額角,側頭吩咐王大牛:“你把此人拖著,跟我走。”


    與此同時,南蔚也再一次運轉起枯木訣。在做好準備以前,他還不打算那麽快就暴露自己。


    而就在南蔚走了沒多久,原地果真過來了一群人,裏麵就有被南蔚放跑的幾名煉氣大圓滿。若是南蔚在此,一定會很欣喜地發現其中還有一個南斐!


    南斐沒能見到南蔚,臉色益發陰沉:“人呢?”


    他身邊有跟班道:“人呢!”


    被質問的幾人臉色也不大好看,他們是看在翟浩然的麵子上才會道出實情,可南斐不過一個修為稀爛的修士——就算有天才兄長,南華宗裏也不會人人都買他的賬。


    又有一人道:“問你們呢,怎麽還不回答!”


    若是南蔚在此大約也認得出他來,此人分明就是曾與南蔚打過交道的胡木成。


    胡木成說完,跟他焦不離孟的方興也是這般頤指氣使的語氣:“說南蔚在此,不會是瞎說的吧?”


    翟浩然連忙道:“師弟別急,南蔚定是早有準備,已經暫且離開了此地。我看他似乎有特別的手段,能避過覓蹤鏡的搜尋,我們便在附近先住一晚,從長計議。”


    南斐還是很不高興,煩躁地嘁了一聲。但麵對翟浩然時他倒是記得分寸,答應下來,又滿懷惡意地環視了一下四周,才跟上眾人的腳步。


    胡木成與方興卻對視一眼,看到眾人都對南斐暗懷不滿,兩人一起露出幾分笑意。


    王大牛拖著一個比他體型要大上數十倍的馬玉材,一路上憋著兩泡淚,沒敢落下來。


    等南蔚找到一處山洞,進去趕走了一頭黑熊,又吩咐他去弄些柴火,王大牛一出洞,眼淚再也忍不住了稀裏嘩啦地往下淌。


    直到他哭哭啼啼地拖了一堆幹柴回來,見到南蔚身邊的一頭鹿豚,王大牛才停住哭泣,眼巴巴看著鹿豚:“這東西聞起來好香。”


    南蔚道:“那當然,鹿豚肉便是一些已經辟穀的修士都會喜歡。”


    王大牛懂了,這東西一定好吃。


    他吞了吞口水,沒等南蔚吩咐,就幹脆利落地將鹿豚拖過來,放幹淨了血,彈出手上的利爪,三下五除二地將其剖作十多塊,用樹枝穿好。他又生好火,將鹿豚肉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南蔚對此很滿意,想了想又摸出一枚回元丹:“之前那枚回元丹的藥效大約已經被吸收完了,你再吃一枚。”


    王大牛呆呆看了一會麵前的丹藥,眼裏又蓄了淚水。


    南蔚頓時嫌棄道:“怎麽又哭,不許哭!”


    王大牛哽咽道:“感、感動的……”


    南蔚卻更不高興了:“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待你太不好了?”


    王大牛連忙澄清:“我每次都是在感動。”


    南蔚心滿意足,歪在一塊大石頭上,一邊修煉,一邊等著王大牛烤好鹿豚。


    吃飽以後,南蔚用了足有大半夜的時間才將魂念恢複完畢,心下不是不後悔的——其實他大可不必剝離那細針一般的魂念,隻為了將馬玉材變作廢人的同時又讓他忘掉先前的一切。直接用魂念破壞馬玉材的腦子要方便簡單許多,也不會有這麽大的損耗。


    唉,本尊就是心軟,為了何晨幾個跟本尊再無瓜葛,又為了馬玉材考慮周全——沒見王大牛認為,當一個廢人,總是比當一個傻子要幸運一些的。


    至於馬玉材會怎麽想,本尊理他作甚!


    第二天一早,南蔚將馬玉材放好,又在他四周布置好了一切,才施施然回到山洞,等待好戲開鑼。


    這個時候,也終於有人想到了一件事。


    “翟師兄。”這是那名南斐的跟班。實際上他的修為卻比南斐要高,他想通之後迅速找到了翟浩然,“我們雖然找不到南蔚,但他們幾個不是說馬師兄在南蔚手上嗎,我們何不找一找馬師兄呢?”


    另一人不屑道:“馬師兄肯定被南蔚殺了。”


    兩人正要爭執,翟浩然已經道:“那倒未必,試一試也無妨。”他果斷取出了覓蹤鏡,開始尋找馬玉材。


    很快,覓蹤鏡就有了答案。


    翟浩然毫不猶豫:“叫上斐師弟,我們走!”


    當一行人遠遠看到馬玉材被綁在樹上的時候,南斐開始東張西望,試圖找到南蔚的身影。


    翟浩然感覺到了他十分躁動的心情,連忙安撫道:“既然馬師弟特地被綁在此處,說明南蔚定然就在不遠處,否則他也沒有必要如此。”


    南斐道:“我知道,但我就想快點抓住他。”


    提到南蔚的時候,南斐的表情格外扭曲,眼睛都泛著紅色,幾近於猙獰。落在翟浩然眼裏,他眸光閃動了一下,嘴巴也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說,隻拍了拍南斐的肩膀:“放心吧師弟,我定會幫你抓到南蔚。”


    南斐才衝他露出笑容:“多謝師兄。”


    這樣的南斐,才像是他心目中正常的南斐,翟浩然忽然想著,一時間不知為何心裏有點茫然。


    他們小心翼翼地接近著被綁住的馬玉材,見馬玉材一動不動,翟浩然阻止了眾人繼續靠近,而是試圖通過飛劍去解救他。


    他正在努力劃開馬玉材身上樹藤的時候,身邊南斐忽地踉蹌了一下往前栽去。


    南斐正叫:“誰竟敢推……”一個我字尚在喉嚨裏,他表情卻忽地一變,猛地尖叫一聲“南蔚”後一躍而起,向著馬玉材的方向,揮動手中長劍凶猛地砍了過去。


    翟浩然大吃一驚,趕緊追上前想要阻止南斐,但就在他上前一步的刹那,周遭景色頓時一變。


    不久前視線所及的密林都煙消雲散,隻有一團一團的白色霧團簇擁在身邊。


    翟浩然大聲呼喚道:“斐師弟!師弟!”


    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與此同時,發現翟浩然和南斐的異常舉動,其他幾人也都嚇了一跳。


    南斐雖是向馬玉材砍去,但劍到中途,卻歪七扭八,不知他究竟在做什麽。


    翟浩然則更是直接停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首先是方興做出驚懼之色:“他們這是怎麽啦?中邪了不成?”


    這時胡木成煞有介事地道:“別忘了,南蔚可是同魔修勾結,這肯定是魔修的手段,我們隻怕是對付不了的,還是回去找厲害的師兄來吧!”


    南斐的跟班也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不錯,我們趕緊回去,找厲害的師兄來!”


    從山洞中潛行過來隱藏在不遠處的南蔚,聽到他們的話,差點樂出了聲來。


    雖然本尊的確曾是魔修,但目前使用的手段還真不是魔修的手段!


    這隻不過是一種非常普通的*陣,而且是不具備什麽攻擊能力的*陣。不管是如今還是靈橋斷絕以後,不管是玄門正道還是所謂魔修,此種陣法都曾被廣泛使用。


    *陣布置起來非常簡單,所需材料也很常見,因此南蔚才能輕而易舉地布置出來。


    若是對其他人,甚至是眼前這幾個不入流的煉氣修士,也隻有困敵的效果,做不了別的事情,想要殺了他們更是不可能。


    但唯獨對南斐,這*陣是最為有效的手段。


    這自然是因為南斐體內傷魂引的毒性,已然積累到了極致的緣故。


    就算沒有南蔚布置的這個*陣,再過些時日,南斐可能也會自行瘋掉。而現在這*陣,就是將南斐心目中全部的惡念、全部的偏執、全部的瘋狂……都給一五一十地引了出來。


    而看到這一行人裏胡木成與方興二人,注意到他們倆有些閃爍的雙眼,南蔚更是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


    他接著便用魂念欣賞著南斐在*陣裏的表現,思緒忍不住想到了這具身體裏,曾經的另一個南蔚。


    那個在小小年紀就被南斐變著方法欺負的孩子,那個從不敢聲張甚至也不敢大聲哭泣的孩子……


    終究是在南蔚過來以前,就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他再做多少事,前身都不可能活過來。


    說不定看到現在遭了報應的南斐,前身也不會感到什麽大仇得報的興奮,畢竟他本身就是一個脾性柔軟的小孩子。


    可南蔚卻替他感到高興,因為南斐終究是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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