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手起劍落之時,四周沒有一個人能做出絲毫反應。


    血順著劍尖淌下來些許,更多的則是流了一地,每個人的鼻端都充斥著濃鬱的血腥氣,更令人膽寒的是與之同時逼近的磅礴壓力。


    老太太猛地尖叫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其他人反而對她露出古怪的神色,並沒有一個人去附和她。


    便是裴三爺和狄氏,都像是嚇傻了一樣,一個字也不敢說,一動也不敢動。


    最後老太太停了下來,一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珠子不懷好意地轉動著,她枯瘦的手指緊緊扣住身旁的丫鬟,像是在猶豫要不要昏過去。


    裴四爺倒是比他們好些,還在強自鎮定,但他眼底的驚懼,卻也遮都遮不住。


    與此同時,人群外圍又有騷動生起。


    下一刻,幾個與方才死在裴之衡劍下的那人有些相似的人被一個接一個地丟了過來,失去知覺之後的這些人疊羅漢一般被疊得高高的,看起來頗為滑稽。


    隻是沒一個人敢笑,人群反而分開來,然後所有人都看到一個跟裴之衡模樣不相上下的少年施施然走了過來。他嫌惡地瞥了眼那浸在血泊裏的屍體:“臭死了。”


    緊接著,人們就看到剛才還一臉冷肅叫人敬而遠之心生懼怕的裴之衡,臉色立即變得溫和,帶著點如沐春風的味道:“其實你不必過來。”


    南蔚收起手中金焱藤鞭,瞪他一眼:“誰叫你磨磨蹭蹭的。”他說著,目光就陰惻惻地在四周所有人麵孔上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裴四爺臉上。南蔚挑了挑眉,如畫的眉目立即有了種仿佛要直劈入骨的鋒芒,“這便是你那暗中算計你,又跟熙和公主勾結的四叔?我還當是個什麽人物,原來不過才是個假丹。真不知哪來那麽大的膽子,就不怕麵對太一宗的怒火?”


    他一邊說著,一邊動了動手腕,金焱藤鞭如靈蛇一般悄無聲息繞到了裴之衡的手臂上,尾端扣住裴之衡的小指,狠狠扯了一下。


    裴之衡明白,這是南蔚不許他開口說話。


    南蔚反正已經交代過了,至於裴之衡聽不聽是他的事,反正奚落了一番裴四爺後,南蔚覺得心情頓時舒暢了幾分。


    裴四爺滿臉陰霾,他直直盯住裴玉昌:“大哥,這是在我裴氏的祠堂裏,你才是裴氏家主,什麽時候輪到一個不知什麽身份來曆的臭小子在此地大放厥詞了!”


    裴玉昌看兒子一眼,非常有風度地道:“既然這位仙師是衡哥兒的客人,也是我的客人,自然算不得什麽外人。”


    裴四爺冷笑道:“什麽仙師,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大哥,我知道你現在看到衡哥兒回來,覺得有了底氣。沒錯,衡哥兒是太一仙宗親傳,我是拿他沒有辦法,但衡哥兒現在不過是築基弟子,那小子也是築基,憑什麽就看不上我這個假丹修士了!叫他道歉,否則我讓他跨不出這道門檻去!”


    他話音才落,卻隻覺得渾身一個激靈,然後就見裴之衡不知什麽時候又將長劍拿在手中,劍尖直指自己。


    裴四爺一驚,明明裴之衡修為比他低,他卻覺得雙腿發軟。他麵上好不容易未露分毫,怒道:“衡哥兒,你這是對待長輩的態度?”


    倒是南蔚上前一步,抬手輕輕按在裴之衡的手背上,將他的劍給按了下去:“裴兄,雖然對有些不當自己是長輩的人,犯不著畢恭畢敬,不過也不要髒了自己的手。”


    裴之衡聞言有些好笑:“蔚弟說的是。”


    裴四爺愈發惱怒:“你們兩個實在是……實在是膽大包天!”


    南蔚笑眯眯地道:“我膽子一向很大,不光是你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包括南華宗那位化神。


    說實話,在用魂念查探裴氏府邸以前,南蔚倒是沒想到這偌大的一座府邸,其實修士也並不比南氏府中多到哪去。而且中堅層次也不過是煉氣大圓滿到築基大圓滿之間,偶有一些假丹,包括裴之衡的父親在內,倒是他母親好像已經晉階到了金丹。那幾位長老也不過初入金丹,根基雖然談不上多麽虛浮,卻也算不上深厚,跟宗門弟子完全無法相比。若不是此前他們曾提及隆華仙山,讓南蔚知道了此處乃是裴氏族中天賦較好的一些修士專心修煉的場所,又有如裴之衡一般的一些子弟拜入各個宗門,南蔚真要懷疑這裴氏家族在修仙家族裏的地位了。


    他倒是也發現了就在這祠堂後邊有禁製存在,大約有修為較高的人在裏麵,但方才一行人逼迫裴之衡父母時此處毫無動靜,想必是並不理會這些庶務瑣事的人。


    因此南蔚的確有幾分有恃無恐,畢竟按理來說,裴之衡乃是裴氏中地位高、天賦也難得一見的子弟,一個家族應該很重視他,就算之前發生了這些事情,但南蔚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那是多方麵造成的原因,並非單純熙和大長公主的仇恨、裴四爺的野心、其餘人等的各種考量單獨能造成的。


    可是沒過多久,南蔚卻發現他有點看不懂裴氏了。


    在他說完上麵這句話後,裴四爺竟十分幹脆地動了手。


    裴四爺自恃乃是假丹,比眼前的築基修為高深許多,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寶器。這寶器形態猶如一座小塔,滴溜溜旋轉地飛到半空,就要往南蔚砸過去。


    裴之衡邁出一步,擋在南蔚身前。


    南蔚臉色微沉,用金焱藤鞭扯開他:“這裏沒你的事。”


    緊接著,他手腕晃動,金焱藤鞭鞭梢倏然挺直,直直刺向那撞過來的小塔。


    出人意料的是,假丹丟出的寶器竟然未能壓製住南蔚,反而在南蔚的還擊之下一個遲滯,差點沒摔下地。


    裴四爺大吃一驚,驚疑不定地看著南蔚。


    但到了這個時候,南蔚又怎麽願意放過他,當然是攻擊一陣緊似一陣。


    裴四爺大喝一聲,從祠堂外就湧進來許多人——這是南蔚早就發現的一幫人,都穿著跟裴氏護衛一般無二的衣裳,但裏麵的一部分人南蔚卻認得出乃是閹奴。


    他們將南蔚、裴之衡、裴玉昌和閔氏四人團團圍住,肆無忌憚地在裴氏祠堂大打出手。


    而大長老等人卻仿佛全沒瞧見此事,隻退了開去。


    裴玉昌怒道:“老四,你這是想要謀害家主!”


    裴四爺一點也不懼怕,此時他眼見著己方勢大,更無擔憂:“大哥,待你一死,家主之位不就是我的了嗎,哪有什麽謀害不謀害。至於太一親傳,嗬,我倒要看看,太一仙宗是在意一個死掉的親傳,還是一個可能走到巔峰的真正神脈。”


    南蔚眯了眯眼。


    看得出來裴四爺為這一天也是準備充分,這些人裏麵除開那些閹奴,也都是築基大圓滿修士,更有好些假丹修士。


    估計在裴四爺看來,對上這幾個人,用這麽多人圍攻已是大材小用。


    然而在南蔚與裴之衡交換了一個眼色,兩個人齊齊出手以後,裴四爺驚呆了。


    “你……你們不是築基……”裴四爺訥訥地叫道,整個人倒飛而出,瞬間脫離了戰鬥圈。


    不管是南蔚還是裴之衡,旁人的攻擊始終無法落在他們身上,而來自他們那犀利無匹的攻勢,卻在數息之間,就讓才湧入祠堂的人倒下了一半!


    裴四爺不傻,看到這裏怎麽也明白過來他踢到鐵板了,他出了人群,便毫不猶豫往祠堂後麵跑。


    南蔚壓根不想放過此人,迅速追上前,金焱藤鞭上倏然射出道道毫光,向著裴四爺背後打去。


    裴四爺連忙又拋出一樣法器,化作道道防禦光芒,總算將南蔚的攻勢擋了下來。


    你來我往了幾招,南蔚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指尖靈光閃動,已是再一次催動靈元,正要一鼓作氣擒下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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