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衡不明所以:“蔚弟,我說你好香啊。”


    南蔚眸光閃動,注視著他的神情忽然帶上了一絲莫可名狀的複雜:“是——什麽香味?”


    裴之衡被他一雙眼清淩淩看過來,直叫心弦都顫動不已,想問卻又下意識地不敢去問,隻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好象……好象……很好吃……”


    單隻是聞著,便叫他想要在南蔚脖子上咬一口。


    隻是這想法嚇了裴之衡一跳,卻是沒有真的實踐出來。


    南蔚定定地看著他,見他眼神飄忽,良久,他收回了視線,反而笑了出來:“原來如此。”


    裴之衡聽到他的語氣又是心頭微顫,立即定神望向南蔚:“蔚弟?”


    南蔚笑眯眯地道:“沒什麽。”


    到底是本尊想岔了——怎麽會以為這小子的封印解開了呢?那靈吞陣又哪裏可能自動便解開?


    哪怕眼前的裴之衡再讓本尊想起小時候的那一個,卻也並非真的就是小時候的裴之衡。


    裴之衡呆呆看著他,他覺得仿佛有什麽東西被錯了過去,隻是他無論怎麽想卻想不明白。


    南蔚已經邁開步子:“走吧,不早了,快回去吧。”


    這天晚上之後,南蔚果然就沒在九霄支脈上再見到裴之衡了。接下來,駱承弼卻也消失不見,南蔚便跟其他的弟子一般,每日晨起會去上早課,聽一聽支脈上元嬰或是化神修士的講解,然後便是自行修煉。


    待到如此過了一個月有餘,南蔚隻覺得心潮起伏,卻是感到築基七重到八重之間的壁障將要破開。他便索性閉門不出,待數日之後出關之時,他已經徹底將修為穩固在了築基八重。


    駱承弼非常及時地出現在南蔚麵前,細細打量了南蔚一番,眼光略微有些奇異:“築基八重,且已經並非剛到的樣子,而是近乎於中期了——我倒是第一次見到三靈根卻有你這般進境速度。唔,莫非你真是什麽靈體?”


    南蔚在進入太一宗的時候沒有再運轉枯木訣去隱藏修為,因為他甫一入宗若便隱瞞的話,後麵要隱瞞的地方就實在太多,倒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展露出來。


    反正此地不會有人清楚他之前的修煉快慢,而且作為修士,若隻是一味的隱藏修為,避免麻煩,其實也並不是什麽好事。


    畢竟修煉固然要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卻也需要勇猛精進一往無前。


    因此駱承弼所見乃是南蔚真實的修為,也是南蔚真正晉階的速度,難怪會叫他驚訝了。


    要知道在修士們的眼中,三靈根雖然比五靈根之類的要好,但其實也是貨真價實的駁雜靈根,可決計不屬於好的天賦。而且理所當然的,三靈根駐留元氣比不上單靈根或是雙靈根,淬煉起來也比不上那二者,因此修煉速度再快也有限。


    但駱承弼眼前見到的,卻分明是一個悖論!


    南蔚修煉起來的速度,竟是實實在在地並不下於許多比他靈根單純之人!且他靈元凝練,並不虛浮,顯然也非是出於外力幫助!


    南蔚顧左右而言他:“大約在天河裏積累足夠,突破起來格外一帆風順,就索性多突破了些。”


    駱承弼笑道:“在我麵前還遮遮掩掩的……對了,今日過來,一方麵是知道你出關了,來看看你,另一方麵,則是現在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南蔚入宗時就知道太一宗也跟南華宗差不多,同樣有必須完成的任務額度,同樣有執事堂和任務玉璧。隻不過,他還知道親傳弟子跟之前在南華宗時的普通內門弟子不一樣,親傳與師父之間的關係是頗為緊密的。這也就意味著,裴之衡時常為他師父的任務奔走,如今南蔚也要接下來自駱承弼的任務。當然,接下自己師長的任務,同樣可以算作必須完成的份額之內。


    因此南蔚不假思索就道:“好,這任務我接下了。”


    駱承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還沒問清楚究竟是什麽情況你就接下了?也不怕我給你出難題?”


    南蔚張口就道:“師父想來也不會為難我。”


    駱承弼嘿嘿一笑:“這回你還真是猜錯了,這個任務,我覺得對你來說還真是有點為難。”


    南蔚神色未變:“師父,究竟是什麽任務?”


    駱承弼讚許道:“不管你是真的不怕還是裝的不怕,倒像是我的弟子。”


    南蔚這才沒好氣地道:“師父,您就快說吧。”


    本尊是絕不可能懼怕什麽為難的任務的,要本尊因為區區一介任務就變色那更是萬萬不可能的,但若是你再磨嘰下去,本尊就說不好會不會變臉色了。


    駱承弼道:“你可知,本脈管轄之地範圍頗為龐大,有近處有遠處,更有許多礦脈之類。此前,你那好友便是接下了跟其中一處礦脈礦場有關的任務,去了一回,回來之後,那礦場中卻是又生出了新的事端。而這一次,那些弟子在外逗留了許久,傳回來的消息卻是此事蹊蹺,並尋求宗門援助。”


    南蔚道:“我師侄沒事吧?”


    駱承弼好笑道:“那些可都是你的師侄,你是在問哪一個?”


    南蔚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是問裴之衡。”


    駱承弼道:“等你自己去了,親眼一見不就知道了?”


    南蔚懂了,也許會有什麽變故,但裴之衡如今應該還是完完整整的。


    駱承弼又道:“此番宗門是打算派人援助,如今本脈已經點齊了一些金丹期的弟子——對了,他們也都是你的師侄。不過為了帶隊之人,卻又有些分歧,因此我就提了個建議。”


    南蔚略一思忖便明白過來:“師父,你提出由我來帶隊?”


    駱承弼哈哈一笑:“不愧是我的徒弟,腦袋瓜子就是聰明。”


    南蔚嗬嗬:“不愧是我的師父,輕描淡寫地就給我找來了一個大麻煩。”


    駱承弼道:“這可是你自己答應接下的。”


    南蔚睨他一眼:“我又沒說不接。”


    這的確是個大麻煩,也是一件頗為令人為難的事情。


    顯而易見,南蔚將要麵臨一種窘迫的處境。


    他修為不高,不過才是築基八重,還是剛突破的;


    他入宗時間不長,到現在也不過才兩月有餘,尚不足三個月,與其他弟子打交道的時候和次數都不多;


    他天賦看起來不足為奇,甚至可以說很一般,靈根有三係,駁雜得很,相比之下,太一宗天賦比他好的大有人在;


    然而他輩分卻非常高,本宗的一些化神真人都是他的師兄,而這些化神真人的弟子們,不管是築基也好,金丹也罷,甚至是元嬰,都不得不稱他一聲師叔。


    綜合起來看,那些金丹師侄又怎麽會真的把他當一回事?


    就算那些人對南蔚並無壞心,但也勢必不可能輕而易舉就聽南蔚的指揮,更可能是自行其是。


    這樣一來,南蔚這個帶隊之人,豈非是名存實亡,掛著這個名頭反而有些水深火熱。


    不過……正因為此事不好辦,南蔚反而有了幾分興致。


    他到底是打算在太一宗好好待下去的,那麽很顯然,他就不可能脫離其他弟子存在。那麽趁這個機會,南蔚也可以有選擇性地與一些人相交,為融入太一宗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


    但這不表示他就應該高高興興的接受,南蔚便斜斜瞥一眼駱承弼,語氣涼涼的:“師父,您是故意的吧?”


    駱承弼則用一種“我就是故意的但那又怎樣你打我呀”的十分討打的神色看著他:“不錯,我想著這次可是一個磨練你的好機會。”


    南蔚:“……嗬嗬。”


    開什麽玩笑,本尊何須磨練?


    哼,不過到時候也好叫你見識見識,本尊魅力何等無遠弗屆,定能將這個任務漂漂亮亮地給完成了!


    在確定了出發的日期以後,南蔚被駱承弼帶著去與被抽出的七名金丹弟子見了個麵。


    這一見麵,南蔚就敏銳地察覺到,這些金丹師侄,的確對他不甚友好。


    不過看在這幾個金丹當著駱承弼的麵,還是恭恭敬敬地稱呼了他一聲“師叔”的份上……而且雖然不友好,投來的眼神卻沒有什麽惡意——當然,這七人每個人的長相都不差,年紀也都頗為年輕,稱得上是小美人。


    南蔚覺得沒必要跟他們計較,隻笑眯眯地與眾人見過,混了個臉熟。


    轉眼間,一行人就要出發前往礦場,他們乘坐的乃是駱承弼特意交給南蔚的一艘寶器飛舟。


    這飛舟內裏的布置比不上南蔚自己的飛舟,空間卻很大,足夠容納下數十人也不顯得擁擠。進入飛舟以後,那七人就與南蔚顯得格外涇渭分明,一個在這邊操控飛舟,另七人在那頭抱成一團。


    嗯,等等,原來他們並未抱成一團,而是分成了兩團……


    南蔚唇角微微上翹,如此豈不正是本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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