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與駱承弼兩人會合的時候,駱承弼正揶揄地道:“你們兩個,現在神清氣爽了啊。”


    南蔚笑眯眯:“彼此彼此。”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忽然想起來自己究竟為什麽會覺得那些神秘人的形容讓他感到熟悉。


    因為他曾見遇到過與其行事章法很有些相似的人——那是南蔚還沒有進入太一宗的時候,有一次經過大興宗下轄的呂南城時,不僅遇到了一名樣貌能與裴之衡媲美的美人,還遇到了一群要將魔祖取而代之的魔修。


    那些魔修藏頭露尾的行跡手段,跟那虎泉宗幸存修士的描述非常相似。


    難道說……


    南蔚皺了皺眉,此事並沒有歡喜魔宗的影子,而是另一群跟荀子戚一般有著某種目的的人?


    這些人自然同荀子戚那夥人不一樣,而且當日南蔚很確定他們同那魔祖化生秘境一道崩毀了。那麽這些人的形容若要說跟荀子戚等人相似……那南蔚就不得不懷疑,當日要將魔祖放出一事,背後還有隱情了?


    這樣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荀子戚說不定也是因為別的什麽人才會前去呂南城試圖放出魔祖,隻不過中間因為他自己的野心,又將事情變換了一下,試圖對魔祖取而代之,最終在南蔚與鍾離和光的協力之下失敗。


    如此說來,一切都仿佛變得順理成章,有跡可循。


    南蔚越想就越覺得是這麽回事,他一麵又問道:“師父,現在弄清楚這座陣勢是什麽陣了嗎?”


    駱承弼道:“沒有。”不過他也沒有要讓南蔚插手的意思,“裏麵的化神不少,總能打通一個出口的,你不必操心。”


    南蔚立即答應下來:“好。”


    這回輪到駱承弼眼神怪異地看向他了:“這麽幹脆,你就不想為此出點力?說不定還能更出名一些。”


    “犯不著。”南蔚道,“那樣多麻煩啊,而且師父你不是明知故問麽,若是再被人知道我精於陣道,想弄死我的人隻會更多。”


    駱承弼道:“到底是我的徒弟,真是冰雪聰明。”


    南蔚翻了個白眼:“我是先出生,後成你徒弟的,師父。”


    而且在成為駱承弼的徒弟之前,本尊已經先在一座宗門裏做了很久的尊者,還差一點就渡劫成功。


    誰知駱承弼直接拍了拍他的腦袋:“乖徒弟,沒事就修煉,或者跟之衡卿卿我我也無妨,破陣的事情就交給我們這些長輩吧。”


    南蔚很想再翻一個白眼,當然他也的確不打算在這裏出什麽力。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被困在裏麵的人有那麽多化神元嬰,他一個金丹期,而且前麵還有那麽多金丹大圓滿,何必插手。


    因此南蔚從善如流地遵照駱承弼的吩咐,去找了裴之衡。


    裴之衡正在廚房裏麵忙碌——每座宗門前來參加道魔競技大會的人都會被分配到一座院落裏,院子裏有廚房和其他設施,基本上都照顧到絕大部分修士的需要。


    南蔚沒有馬上進去,也沒有驚動裴之衡,而是靠在門邊欣賞裴之衡認真的樣子。


    眉目如畫的青年此時仿佛沒有了那種近乎於淩厲的美貌,神色顯得格外柔軟,鼻尖上似乎還隱隱滲出了汗珠,卻反倒益發顯得全身都似是披上了一層柔光,美不勝收。


    大約是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裴之衡到底還是有所察覺,在將一屜麵點放在蒸籠上以後,轉過身來。


    南蔚衝他微微一笑。


    裴之衡也不由自主地翹起嘴角。


    “蔚弟,你來啦。”


    “嗯,過來看看。”南蔚吸了吸鼻子,“今兒要做點什麽給我吃?”


    “準備給你弄點蒸菜和包子。”裴之衡道,“你不是才說想吃包子嗎。”


    南蔚想起自己好像是提了一句,十分滿意地點頭:“不錯。”


    裴之衡查看了一下火候,就走到廚房門邊。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被南蔚拽了一把。


    兩個人幾乎是立刻就貼近得毫無距離,眼眸對著眼眸,鼻息彼此交融,好像彼此的世界裏隻剩下對方。


    “蔚……”


    一個弟字尚在喉間,唇上就被湊過來另一個人柔軟的唇瓣,舌尖舔舐片刻,麵前的青年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衡哥哥,廢話不要太多。”


    似乎每次隻要聽到南蔚叫出這個稱呼,裴之衡就覺得自己比往常更激動一些,身體裏的血液都忍不住地沸騰起來,想要讓麵前的這張嘴巴裏叫出更好聽的聲音來。


    ……如果不是翟浩然很不識趣的過來了的話。


    翟浩然一來就看見南蔚和裴之衡在做什麽,他立即皺緊眉頭,不高興地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沒能說出口。


    南蔚跟裴之衡慢條斯理地分開,斜眼瞅過來:“很好看?”


    翟浩然露出一點屈辱的神情。


    南蔚嗤了一聲:“別擺出這副臉,好象我欺負你了一樣。我可沒興趣欺負你,我還是對裴之衡比較有興趣一點。”


    被跟翟浩然相提並論的裴之衡哭笑不得。


    翟浩然沉著臉,道:“究竟出了什麽事?你是否可以告訴我?”


    因為南蔚給他限製了行動,翟浩然並不清楚昨日到今天虎泉山到底出什麽事了,為什麽原本計劃的行程沒能實現。


    南蔚道:“出了點意外罷了,你不需要知道。”


    翟浩然道:“不能告訴我?”


    南蔚道:“倒也不是,隻不過,若是隻活下來你一個你也不可能活,所以出了什麽事我知道就行,你還是乖乖待著吧。”


    翟浩然:“……”


    裴之衡敢肯定,這一瞬間翟浩然額角的青筋綻露,顯是極為憤怒了的,無奈他被主奴印控製著,根本無法反抗南蔚,隻能忍氣吞聲地離開。


    裴之衡道:“蔚弟,這樣對他沒問題?”他自然知道南蔚是故意如此。


    南蔚笑眯眯地道:“能有什麽問題?”


    裴之衡想了想,也笑道:“隨你喜歡吧。”隻要南蔚不將注意力放在翟浩然身上,要怎麽對翟浩然都隨南蔚高興,他隻需要確保翟浩然不可能對南蔚怎樣就行。


    南蔚嗯了一聲,兩個人便肩並肩地坐在廚房門口,也不說話,享受著此時兩個人的平靜。


    直到鼻尖漸漸有了食物的甜香,南蔚動了動鼻子的同時,裴之衡就起身去取了蒸好的蒸菜與包子。


    端過來喂完南蔚,裴之衡自己也吃了一點,剩下的部分,南蔚瞥了一眼,道:“收起來吧。”


    裴之衡道:“今日不給太師叔他們?”


    南蔚道:“不給,隻怕又要出什麽事了,你做的東西都要保存下來。”


    裴之衡好笑地道:“那我便多做一點就是。”


    “不要。”南蔚哼道,“你若是一門心思的做這些,就沒有足夠的時間給我了。”


    裴之衡覺得自己幾乎要控製不住臉上流瀉而出的笑意,他嗯了一聲,覺得時間就在此時停駐也好。


    如此又過去一日,包圍住這片地域的陣勢終於在化神們強勢的進攻中被破開了一角,足以讓裏麵的人迅速離開。


    其間南蔚的魂念也一直注意著他們,他很快就意識到,這個陣勢跟當初在呂南城所遇到的大羅睺殺陣不一樣,那座陣勢是要吞噬陣內的血肉,將其轉化為靈力去輔助開啟魔祖封印,但這座陣勢雖然也能將闖到陣裏的人吞噬,更大的作用卻是圍住他們。


    可是這個布下如此陣勢的人為何隻要圍住他們而不是殺死他們?


    莫非他們是因為知道化神修士們不可能束手就擒?


    還是出於別的什麽目的?


    假若今次襲擊虎泉宗的那些神秘人是魔修,那麽按照那名幸存修士的說法,他們是在找什麽東西,而塗飛似乎也是在找什麽東西。假若塗飛在找的東西是那孵化台,且與魔修尋找的東西是一樣的,那麽魔修需要孵化台靈寶又是為了什麽?


    南蔚想了一會沒有答案就將其丟在一邊沒有再想,這個時候駱承弼已經來通知他們準備好離開這裏。


    全部來參加此次道魔競技的太一宗弟子們都聚在一起,因為大部分弟子在比試結束後就斷斷續續地離開了,因此現在留下的隻有十數人,裏麵九霄支脈的也隻有南蔚與裴之衡兩人。


    他們按照駱承弼的安排,依次從打開的出口離開,一行人非常順利地到了大陣外麵。


    駱承弼鬆了口氣,不用與這陣法對峙,要護住宗門弟子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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