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蔚任由他看著,隻淡淡道一句:“看我做什麽?”


    “沒……”裴之衡在心底歎了口氣。


    此時此刻,他忽然很想問一問,在他和南蔚兩個人的關係裏,是不是隻有他才會患得患失,以至於在心魔劫裏,都滿滿的全是另一個人?


    然而這句話即使他問出來,裴之衡覺得自己也不可能得到回答。


    “為什麽歎氣?”


    誰知下一刻,南蔚竟然抬起眼,盯住裴之衡,忽然問出這麽一句話來。


    裴之衡隻當自己是無意識中真的歎出了一口氣,但回想之後他確定沒有——這讓他心裏不禁一動:“蔚弟?”


    南蔚抬了抬下巴:“回答我。”


    裴之衡決定實話實說:“我隻是在想……我是不是太患得患失了一點。”


    南蔚挑眉:“怎麽說?”


    裴之衡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南蔚的手:“我發現大概我太害怕失去你。”


    南蔚沉默了一會,又道:“你何出此言?”


    裴之衡道:“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心魔劫。”


    南蔚道:“心魔劫並不重要,別聽那些胡言亂語。”


    裴之衡道:“但我覺得那些話說的很有道理,在那裏麵我便是差點失去了你……”他頓了頓又道,“蔚弟,我想來想去,認為肯定是因為你沒有說過喜歡我。”


    南蔚:“……”


    本尊發現裴之衡這小子真是挺肉麻的,他總是能夠那麽自然而然地說出那麽肉麻的話,換做是本尊……唔,本尊其實也沒什麽說不出的。


    南蔚就道:“我喜歡你。”他對著似乎有點目瞪口呆的裴之衡,挑了挑眉,“我說了。”


    裴之衡盯著他看了一會,忽而笑了起來,渾身上下由裏到外原本還有些糾結又惆悵的情緒,被這一瞬間的甜蜜衝得一幹二淨。他當即長臂一展,將南蔚抱了個滿懷:“蔚弟,蔚弟……”


    他嘴裏一疊連聲地叫著南蔚,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南蔚頸側,撓得人有些癢癢的。


    南蔚其實不大理解裴之衡為何忽然間如此激動,不就是說了句肉麻的話嗎?而事實證明,本尊說肉麻話也是毫無壓力的嘛!


    不過在感受到裴之衡在頸側蹭動的時候,南蔚還是抬起手,回抱住了他。


    “我在。”他低聲道。


    這一刻,若是有別人在此,就會發現青年的神色柔和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南蔚自己都不曾發覺,兩扇垂下的睫羽背後,他的眼底漾起的光是溫柔到近乎於無奈的。


    兩個人本就多日未見,此時氣氛愈加顯得情濃。於是等到南蔚和裴之衡再度走出房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了。


    裴之衡看了看天色:“餓了吧?我去做點東西給你吃。”其實修士到了元嬰期,理論上不必進食,但裴之衡了解南蔚,知道他定是想要吃飯的。


    南蔚道:“還是找個地方,叫別人做給我們吃。”雖說裴之衡的手藝著實好,但現在他不想操勞裴之衡。


    裴之衡立即笑了:“好。”


    在去坊市用餐的路上,兩人遇到了穀正青。穀正青瞧見他二人結伴而行,忍不住就哼了一聲:“成何體統!”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刹那,周遭另一些路過的九霄支脈弟子也不由自主地在心裏跟著說了一句。


    不怪他們如此,實在是這兩位的表現太過火了,簡直要閃瞎人的眼睛!


    南蔚和裴之衡單論容貌,本就是九霄支脈最出色的那幾個,單獨行走便足以叫人轉不開眼睛,更不要說此刻兩兩加成比一加一等於二的效果還要好得多!


    盡管他們兩個其實並沒有做出多麽親密的舉動,充其量不過是並肩行走,時不時地對視一眼,但那股濃鬱的曖昧氣息,卻仿佛能讓每個人不經意看到這一幕的人身臨其境地感覺到。


    裴之衡也看到了穀正青,當即行禮道:“師父。”


    穀正青嗯了一聲,心想自家徒弟還是如此乖巧,果然都是被那個南蔚給帶壞的!


    南蔚則笑眯眯地道:“穀師兄。”


    穀正青覺得牙根有點癢,想到裴之衡擺明了態度要跟南蔚一條道走到黑,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了,他就不想理會南蔚,腳步一轉,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南蔚看了眼穀正青的背影,對裴之衡道:“你師父是要回去還是要去幹嘛?”


    裴之衡琢磨了一下:“大概是想出宗吧?”


    而穀正青走出很長一段距離,才驀地停下腳步,心道自己真是被氣昏頭了,明明打算回住處卻往反方向走出了這麽遠!


    待兩人一頓飯吃完,飯莊的夥計將餐具收拾了下去,南蔚和裴之衡沒有馬上起身離開,而是繼續坐在包間裏。南蔚丟出一個禁製,使得無人能窺探此間。


    “好了,你應該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現在可以說了。”雖然南蔚昨日回宗時因為鍾離和光現身一事而有些心不在焉,卻不表示他沒有注意到裴之衡曾有過的欲言又止。


    裴之衡微微一笑:“好。”


    怎麽會認為南蔚對他就沒有情意呢?沒見不光是他了解南蔚,南蔚對他也如此了如指掌麽?或許南蔚對他的心意比不上他對南蔚的那份心意,但在整個大羅靈界裏,裴之衡也可以肯定,南蔚對其他任何人的心意,決計是拍馬也比不上南蔚對他的,不是嗎?


    “其實也沒有什麽要緊事,隻不過,當我晉入元嬰期之後,裴令恒向我傳達了他的意思,說他可以從我的識海內分離出來,隻需要我們提供給他足夠的材料。”


    聽到這裏,南蔚眯了眯眼:“他是要跟燕師叔一樣重塑肉身?”


    裴之衡道:“應該就是如此,他給了我一份材料的清單,我記得駱太師叔給燕太師叔重塑肉身之後還有一些材料遺留下來,裏麵幾乎都能用上。”


    南蔚道:“隻怕遠遠不夠吧。”


    裴之衡道:“嗯,除此之外還需要其他一些。”


    南蔚哼了一聲:“他倒是舒服,卻要你替他辛苦奔波。”


    裴之衡握住他的手,“這不過是小事。”


    南蔚道:“確是小事——罷了,之前他也幫過你我許多,還這個人情也是理所應當。”


    裴之衡道:“他是幫我許多,又哪裏幫過你什麽?”


    南蔚斜斜睨他一眼:“我們需要分什麽你我?”


    裴之衡覺得心頭的甜蜜瞬間又濃鬱了許多,簡直就像泡在了蜜糖製成的罐子裏麵!


    他過了一會才再次開口道:“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跟你說。”


    南蔚道:“說。”


    裴之衡道:“此事也是裴令恒同我講的,他告訴我說,在我晉階元嬰期的過程中,他也受到了一定影響,因而回憶起了一些事情。他說他之所以會進入我的體內,很有可能跟你有關。”


    南蔚心裏就是一動:“跟我有關?”


    “不錯,裴令恒便是如此說的。”裴之衡道,“隻是他說的十分含糊,就像是他自己也不是很能肯定,隻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了這一層關係,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問了,卻沒能得到答案。”


    南蔚略一思忖,便點頭道:“我知道了。”


    裴之衡握住他的手猛地緊了一下:“蔚弟,莫非你已經想到了什麽?”


    南蔚的確是想到了某些事情。


    就像是當日在先祖洞府裏時所察覺到的一樣,裴令恒進入到裴之衡的身體若是也跟南蔚有關的話,仿佛更明確地告訴了南蔚,他進入這具身體乃至來到這個時代,恐怕真的在冥冥之中被什麽存在操控著。而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那些與後世南蔚所知的記載有所不同的情形,恐怕都與之有著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想到這裏,南蔚又道:“裴令恒還說了什麽沒有?對於從前的一切,他隻想起了這些嗎?”


    裴之衡道:“是的,不過他還說過,他最後有記憶的地方,是在敖國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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