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蔚用心血與仙元雙重建立的契約,取代了周天仙宮的樞紐中前一位主人所留下的痕跡。在此過程中,南蔚還依稀感到了那位仙帝的氣息和隨之帶來的壓力,讓他得以在目前就能較為直觀地了解到一位仙帝的實力有多麽強橫。


    周天半死不活地趴在他用仙元建立的小囚牢中,麵部緩緩從仙帝的長相變得跟南蔚有幾分相似。


    寶靈在一邊很雀躍地道:“周天周天,看你現在,多好看啊!”


    剛才還有氣無力的靈智霎時間就跟服下了什麽靈丹妙藥一般,神采奕奕地道:“你誇我好看!”


    寶靈:“……”


    待仙宮真正落入手中,南蔚一一檢視著這座仙宮的各個部分,也不禁生出一絲震撼來。


    仙宮樞紐上所雕刻的宮殿圖案,自然就對應的乃是仙宮中的每座宮殿。而且隻要南蔚的神念落到此處,識海中便仿佛生出此地內部的全部情形。其中的星星點點,則似乎是仙宮內的各色妖獸、妖靈、戰傀之類。


    南蔚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這座仙宮內,能幫助自己用於戰鬥的妖獸、妖靈和戰傀數量的確極為龐大,看來周天那日所說想要統一大羅靈界都不是問題的話,還真是有理有據。


    仙宮樞紐既然已經在南蔚手中,仙宮也已認主,如今仙宮樞紐自然是可大可小,平時能夠直接隱入南蔚手腕中,隨身攜帶。


    周天這時候才肯同他說話:“你若是想要帶仙宮走,直接帶走便是,這山穀裏麵什麽也不必留下。”


    南蔚道:“若是想要這穀裏仍留著仙宮呢?”


    周天道:“那也可以,反正你若是要用,憑借這樞紐,你可以自如來去和使用。”


    南蔚嗯了一聲,心中卻是尋思起來,這周天仙宮的特性,似乎正好可以用來設一個陷阱,將鍾離璿光給引入其中。


    他沒有立即將仙宮帶走,而是讓其繼續坐落在無回穀內,也正好可以實時掌握住所有進入仙宮之人的行動軌跡,同時也避免打草驚蛇。


    待回到太一宗內,欒伏江立即便迎了過來,老頭兒眼中閃動著驚喜:“南蔚,裴小子,你們兩個這麽快便轉換好了仙元?”


    南蔚點頭:“轉換好了。”


    欒伏江如今已經恢複了平靜,很少再露出痛惜又愧疚的神情,隻是那件事仍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當初鶴發童顏的老者,如今光是看臉已經能找到歲月的影子。不過在聽到了南蔚的回答以後,欒伏江當即喜上眉梢,樂嗬嗬地道:“好啊,好啊,你們倆不愧是本宗難得一見的好苗子,轉換靈元都能如此迅速!”


    南蔚道:“這也多虧了您當日指點我們前去天外罡風風眼所在之處。”


    “哈,那隻是外在的。”欒伏江擺了擺手,仍是喜氣洋洋的,“換做別人,便是知道了又如何,隻怕也定要足足一個月,甚至更久才能做到。”


    南蔚和裴之衡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就讓欒伏江高興高興吧,還是不要再謙虛了。


    何況,真要說起來,他們還在周天仙宮耽擱了時間呢!


    “太師父。”南蔚問道,“現在形勢如何了?”


    他與裴之衡前往天外之前,大約是在渡劫的時候給南蔚帶來了一番麻煩,盡管沒有能夠成功阻攔南蔚渡劫,鍾離璿光隻怕也是很得意的。隨之而來的便是魔修士氣大振,對世界之柱的攫奪,在玄門正道的阻攔之下,仍在見縫插針的進行著。


    這些日子以來,各地地脈變異的情況也幾乎沒有任何好轉,天地之間的元氣變化,若說在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有幾個人察覺,但到了最近這段時間,其變化之劇烈,便是宗門內的一些元嬰期弟子都有所感應。


    尤其是離宗做任務的時候,從元氣十分充裕的宗門內進入到外界,立即趕到了周遭元氣的不同,就好像隱隱有一隻黑手悄無聲息地將元氣給抽走了。


    “……近段時間以來,許多前來回複任務的弟子,也紛紛上報了他們的發現。”欒伏江道,“說是現今元氣似乎有所異動,跟從前大不相同。”


    因為南蔚和裴之衡現在體內都是仙元,在這方麵的感知若不特意去做,反而沒有什麽發現,聞言南蔚才讓神念脫體而出,遠遠地覆蓋出去,從宗門到宗外。


    “果然。”感應片刻之後,南蔚點頭道,“世界之柱隻怕受到了過分的攫奪。”


    欒伏江道:“正是如此,本宗內的這一根世界之柱,是唯一沒有被魔修影響的世界之柱,但其他六根,就算有我們的保護,也很難盡全功。前幾日有人向我稟報說,你們最早發現的那一根世界之柱,周圍的陣勢,幾乎連尋常修士都無法攔住了,可見情況惡化到了什麽地步。”


    南蔚的神色微微凝重。


    欒伏江繼續道:“所以南蔚,我們必須要盡快解決此事才行,不然再繼續下去,世界之柱一旦崩塌,靈橋再被破壞,整個大羅靈界都會天翻地覆。”


    南蔚嗯了一聲,不用欒伏江說他也知道,在上一次這個時候,恐怕正是如此,誰也攔不住鍾離璿光,最終大羅靈界靈橋斷絕。


    他現在也沒有別的什麽想法,若說之前對此全無所謂,但既然已經答應了姚宣要阻止鍾離璿光,應承過的事情,他絕不會毀諾。


    何況現在的他,已渡劫成功,手中還掌握著一座真正的仙宮,隻要找好時機,南蔚相信,鍾離璿光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隻能铩羽而歸,品嚐失敗的苦果。


    而最關鍵的一點,其實是要如何將鍾離璿光引出來,引入他打算好的陷阱內——從欒伏江對近期情勢的描述中,南蔚可以看出,這位魔祖越是臨近成功,越是小心謹慎,輕易不會從他目前的藏身之所裏出來。在外麵行走的,多半都是普通魔修,魔種之類。充其量的,他會分出一絲分神寄托在哪位心腹身上,以此來掌控全局。


    這樣做固然會給人一種過於窩囊的感覺,但隻要最終事成,那就算是對鍾離璿光喊打喊殺的人,也會再也顧不上他,就這點而言,南蔚也覺得鍾離璿光是個聰明人。


    此時他已經將欒伏江送回住處,正與裴之衡一道緩步走在九霄支脈的山間小道上。


    四周是茂密的林蔭,在清泉潺潺流動的微響中,間或有鳥雀的低鳴。天色已黑,月光卻很明亮,照見附近的泉流粼粼生光。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好象這般靜謐的氣氛叫人不想去打破。


    “蔚弟,還在想要怎樣才能將那魔祖給引出來?”是裴之衡先出了聲。


    南蔚才道:“嗯。”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用鍾離璿光最需要的東西做誘餌,但鍾離璿光需要什麽?其實很簡單,世界之柱,靈橋,但靈橋本就虛無縹緲,而世界之柱……南蔚倒還知道一根鍾離璿光尚未伸出魔爪的,但太一宗內部,鍾離璿光恐怕也不可能輕易前來。


    除此之外,還真沒有什麽是鍾離璿光一定要想方設法得到的。但世界之柱又不可能移動,那要怎樣才能達成目的?南蔚一時半會的確想不出來。


    “想不出就先別想。”裴之衡柔聲道,輕輕撫著南蔚的手指,“還有時間。”


    南蔚道:“我知道。”


    他們在渡劫三月之後會必須前往仙界,刨除掉此前轉換仙元的時間和一些零碎的事務時間,總共有兩個月來讓他們解決鍾離璿光一事。


    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在南蔚看來,是綽綽有餘。


    不,應該說,若是這兩個月也沒有辦法,那便是再多幾個月,或是幾年、幾十年,他也不可能有什麽辦法了。到時候,鍾離璿光根基日益穩固,靈橋斷絕恐怕隻會成為現實。


    “我才學了一樣菜,不如回去了做給你吃?”裴之衡又道。


    南蔚哼道:“不吃。”本尊又不是吃貨,想通過一兩樣菜肴就讓本尊高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然後他抬起下巴:“你一直同我在一起,是從哪裏學來的?”


    裴之衡就微微一笑:“夢裏。”


    南蔚眨了眨眼。


    裴之衡的聲音愈加柔和了下來:“便是在夢裏,我也時時刻刻與蔚弟在一起,自然要潛心研究如何討蔚弟歡喜。”


    南蔚:“……哦。”


    這小子又在甜言蜜語了,瞧瞧他說的話,嘖嘖,簡直沒有一句不肉麻!


    不過——本尊還真是挺喜歡聽的!


    待兩人回到了住處,裴之衡果真炮製了幾樣菜肴和糕點來,又拿出幾瓶上好的靈酒。


    有美食和美酒,南蔚方才還有些浮躁的心緒慢慢平靜了下來。


    一切結束之後,他站在窗前看著天上明月,就聽到身後裴之衡足音響起,隨後是裴之衡的聲音:“蔚弟,想不出來的事,不如試著集思廣益。”


    他的本意是要讓南蔚同他分說,可誰知南蔚聽了之後卻道:“此言有理。”然後就丟下一句“那我去洞府問問白額。”


    眼看著南蔚周身白光微閃,然後消失在自己麵前,裴之衡一時無語,苦笑扶額: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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