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秋捉了又跑掉,蘇星河卻也沒大在意。有‘生死符’在身,還怕他翻了天去!再說如今掌門武功又強了一大截,以前能捉一回,日後就能捉他第二回。想到這裏轉身向著木屋拜了下去,伏地大哭。王信也在他身邊跪倒,又拜了幾拜,函穀八友等人見了都跟在後邊跪拜。見該走的人都走了,蘇星河便請王信主持著安葬了師傅。諸事忙完,天色已晚,眾人便宿在穀中。


    第二日下山,蘇星河卻是留在穀中,隻讓函穀八友跟隨著侍奉掌門。來到昨日停放馬車之處,星宿派門人卻都還在。見到王信等人下山,頓時回了上來又是一頓馬屁加表忠心。原來丁春秋逃跑之後,因懼王信追來,見了眾門人也不理會,徑自去了。星宿派門人見丁春秋須發散亂衣袍破碎,顯得狼狽之極,自然也不敢跟隨,反是下定決心要來抱王信的大腿,這刻見了自是阿諛與奉承齊飛,諂媚共逢迎一色。


    王信也不與他們計較,隻讓他們丟了那些個旗幟鑼鼓之類的東西。依照之前約定,每日念誦祭拜‘逍遙天尊’即可。眾星宿門人自是尊行不誤,十分乖覺。


    因有童姥之約,當下眾人便往靈鷲宮方向而去。這一是飄渺峰將至時,前麵投路之人卻來回報,姑蘇慕容公子一家正在前方山嶺與人動手。王信聽了便讓車隊隨後,自己先行一步上去看個究竟。


    原來慕容複等人一路西行,有一日錯過宿頭,夜行於一片荒山野嶺之中,結果一頭撞入一群神秘人物的聚會之所。雙方一場衝突後,慕容複固是殺傷對方多人,自己這邊的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也中毒受傷,連王語嫣都遭對方擒去做了人質。對方頗為忌憚慕容複武功,慕容複則是投鼠忌器,兩邊很有些“麻杆打狼,兩頭害怕”意思,一時誰也不敢出手。


    雙方正僵持不下,武林名宿不平道人突然現身為雙方調停。兩邊化解了糾紛後,慕容複在一旁漸漸聽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曆。原來他們都是天山縹緲峰靈鷲宮所屬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好漢,因不堪天山童姥的暴虐統治,在得悉童姥可能傷病衰弱,遂決定奮起反抗,放手一搏。慕容複想到若能收複這些好漢,對慕容家的複興大業大有裨益,於是主動提出援手之意。


    眾人大喜,此次大會發起人之一的烏老大當即提出自己冒著九死一生之險,從靈鷲宮中擄來的“女童”,要大家一起動手,殺之以明心誌。為做表率,烏老大第一個提刀向那“女童”斬落。


    刀未及體,那“女童”忽地斜向飛起,直飛出十丈以外,落在不知何時現身的王信懷中。卻是關鍵時刻王信及時趕至,救下童姥。


    在場的眾人紛紛怒喝,不少精於暗器之人更是毫不客氣地射出自己的獨門暗器。一時間,漫天都是暗器破空的嗤嗤聲響,足有百餘件大小輕重不同、形製規格各異的暗器向著王信和他懷抱中的童姥射去。


    王信左手抱定童姥,右手拔出腰間長劍,反手舞出一團冷光。那些暗器有的被長劍直接擊中,有些卻是被長劍擊飛的暗器擊中,但聽得空中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百餘件暗器竟無一漏網,全部反向射了回來。


    在場的人數不少,站得又頗為密集,這一大片雨點般的暗器飛射回來,一些人來不及遮攔躲閃,隻聽一連串“哎喲”“哎喲”的慘叫,約有二十人被暗器射中。這些暗器中不乏淬了毒的,被它們射中的倒黴鬼又忙不迭地向暗器的原主人討要解藥,場麵極是混亂。


    那烏老大將兵刃在身前一橫,怒喝道:“臭小子,壞我大事!速速報上名來,烏老大刀下不斬無名之輩!”王信笑道:“在下王岡,一無名小卒爾。你這漢子要殺人便上來,何必廢那唇舌,顯得色厲內荏!”


    一旁的慕容複輕歎一聲道:“烏老大。我勸你還是稍安勿躁。這位公子你便是未聽過他的名頭,總該知道‘星宿老怪’丁春秋吧。那丁春秋連他身邊女子都打不過,見了他本人更是即刻逃之夭夭,連動手都不敢。”


    群雄聽了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實不敢相信眼前這青年公子能有這般厲害。一時間卻又不敢冒失得罪,那不平道人看烏老大手橫大刀進退兩難。輕咳一聲,上前幾步拱手道:“原來是王公子,不知公子何故要和咱們開這麽大一個玩笑?”


    王信道:“我可沒有心情與你等玩笑,天山童姥乃是在下師伯,靈鷲宮的姐妹就是我的家人。你要殺我家人,我便殺你。”聽了王信的話,眾人都知道不能善了了。一位長髯老者忽地冷笑開口道:“既如此,大夥兒便先斬了這小子祭旗。”


    王信笑道:“呦!這位口氣挺大,不知如何稱呼?”慕容複聽了笑道:“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劍神’卓不凡。”“劍神喲!真正是馬不知臉長。”將長劍當胸平舉,劍尖指向卓不凡,語調平靜,道:“請!”


    卓不凡胸中怒氣衝天,聽慕容複說起王信的戰績時,一旁的卓不凡在震驚之後便是懷疑。看麵前的青年麵相極其的年輕,即使從一生下來便開始練武,又能有多少多年的修為,怎麽可能勝過丁春秋這種令他們這些成名多年的高手都談虎色變的人物?但見了王信擺出的這個簡簡單單的起手式,他立時惕然而驚,隻覺這看似平凡至極的起手式中似蘊含著無窮後招變化。站在原地看了半晌,他竟始終尋不到一個出劍的機會,隻覺無論自己如何出劍,似乎都會墮入對方事先設下的陷阱而導致一敗塗地。


    一滴汗水從卓不凡的額頭滑落,他忽地發出一聲暴喝,長劍摒棄所有變化,中宮直進筆直刺向王信的心髒。在長劍刺出的瞬間,劍尖上憑空生出半尺長短、吞吐不定的青芒!


    “劍芒!”後麵觀戰的八人齊聲驚呼。他們既吃驚於卓不凡竟練成如此絕學,單憑這一手,“劍神”之名便實至名歸;同時也驚訝王信竟隻用一個起手劍式,便迫得卓不凡用出了秘藏的壓箱底絕技。


    這是卓不凡想到的唯一一個破解對方劍式的方法,既然無法可破,索性以拙勝巧,憑著自己的數十年修為和無堅不摧的劍芒絕學正麵強攻。他料想對方劍法雖高,修為卻要受年齡所限,絕難當自己這傾盡全力的乾坤一擊。


    眼望著卓不凡帶洞穿山嶽氣勢的筆直一劍,王信長劍輕輕揮動,在身前畫了個圓形。說也奇怪,他揮劍的速度並不快,卻偏偏能在卓不凡這急如閃電的一劍刺到之前將這圓圈畫完。卓不凡的長劍刺入圓圈,頓時感到空蕩蕩地毫不著力,劍芒與劍上的勁力盡被消於無形。


    便在他情知不妙想要撤劍之時,王信的長劍自下而上在他長劍的腰身處輕輕一挑,卓不凡的長劍便脫手而出,高高的飛上了天空。王信長劍隨即一點,封了他的穴道,卻是用上了一陽指功夫。


    王信收劍後退一步,不再看他一眼,對著群雄道:“還有誰來?”卓不凡的臉色忽青忽白,加上穴道被點,氣血不暢,頓時一口熱血噴出,昏到在地。


    王信等了一會,見群雄都是遲疑還前,便點名道:“這位烏老大是吧?閣下不會是膽小如鼠,不敢與人交手吧?”


    童姥自見了王信便放下心來,見了他與卓不凡交手情形,便知王信武功距離上次進步飛速,已經不下於自己。聽他譏諷那烏老大,不由露出笑臉,開口道:“這賊斯膽子大的很哪!這不是趨著姥姥身子不爽利,便將姥姥我劫下山來。”在場群雄聽了童姥熟悉至極的蒼老聲音,又見他說話時自有一股淩人的威嚴,神情更是老氣橫秋。頓時一個個臉色大變,驚駭之極。烏老大握刀的手都不由的打著顫,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澀聲問道:“你是童姥……姥?”


    童姥笑道:“你這兔崽子可算是想到了。”山嶺中所有的群雄齊聲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一下子成百上千人的吸氣聲同時響聲,聲勢浩大之極,又將這班驚弓之鳥嚇了一大跳。童姥看了“哈哈”大笑,鄙夷之極。


    王信也假裝很意外的道:“你是師伯?怎的……”童姥不等王信問出來,就截斷話頭道:“笨蛋小子,問那麽多幹嘛,回去再說。”


    見眾人大有退縮之意,不平道人厲聲喝道:“諸位,如今童姥不知為何練功走火,此等良機千載難逢。咱們齊心合力做了這小子,再抓了童姥斬斷手足,廢了武功,還怕問不出‘生死符’解法嗎?若等她回複過來,大夥兒一個個都要死無全屍!”王信聽了他蠱惑眾人,頓時大怒,躍身上前,一劍剌進他的侯嚨。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還劍入鞘,一個倒縱,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這一下電光火石之間,眾人回過神來,見王信原樣站在那邊,都還以為剛剛是看花了眼。卻見不平道人臉上滿是驚駭之色,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喉嚨,慢慢地眼神渙散,倒在地上。緊捂在喉嚨的十指之間,鮮血淚淚流出。


    群雄頓時齊聲啞然,一個個瞪著雙眼,雙手緊握武器,卻又不敢上前。


    “王郎。”“少主。”“掌門。”叫喊聲、車馬腳步等聲響起,更有星宿門人的馬屁聲夾雜其中。群雄斜眼打量,見是王信這邊的人,全都麵色慘白,沒了一絲生氣。


    王信見眾人已經膽寒,也不敢過份逼迫,怕逼起眾人的拚死之心。(蟻多也能咬死象,何況眾雄也不是螞蟻,拚死之下也能拉上幾個墊背的。別的人還好說,要是幾女中那個被傷了,還不把王信給心痛死。)便道:“招出領頭之人,便饒了爾等性命。”


    童姥聽了王信的話,又見群雄都眼巴巴的望著她,便厲聲喝首:“殺了領頭之人,每人留下一指。”聽得童姥懲罰,群雄都鬆了一口氣。不待滿臉驚惶地烏老大有所動作,當下刀劍齊下,將他斬成數段。有那些沒尋到動手機會的,便幹脆將躺在地上的卓不凡也殺了。又齊齊地將左手小指斬下,有那缺了小指的,便斬下無名指。完了都跪倒地上,磕頭謝恩,齊喊,“多謝姥姥慈悲!多謝公子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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