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希的車架靠近久違的黎郡王府,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因著皇帝的急切,今年科考特意提前了些許日子,正好讓來京的學子們參加完考試以後還能來得及回家過年。


    這便是臨近年關了,黎郡王府內他這個正經主子不在,裏麵的人看樣子都還過得不錯。紅綢燈籠也掛起來了,滿滿的年味兒氣息。


    黎希瞧著大門口那兩個燙金的紅燈籠,嗤笑一聲。


    “衍之要去我的小院裏坐坐嗎?”黎希回頭看見美人慢裏斯條的下了馬車,忍不住調笑一句。


    得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美人抬了抬眸,一副你明知顧問的表情,讓黎希覺著這被調笑了的人是他!


    訕訕摸了摸鼻子,黎希吩咐金寶銀寶去叫門。


    黎希那個廢物回來了!


    這個消息把黎郡王府裏的“主子”們驚得手裏的茶盞都摔了。


    寧氏咬牙,黎希不在府裏,她已經完全把黎郡王府當成大房的了,當成她兒子的了。黎希一回來,寧氏就覺得一個巴掌拍在她臉上,讓她的美夢都醒了。


    手中帕子擰成一團,寧氏神色猙獰,那個廢物怎麽就沒死在外麵呢?要是死在那些悍匪或者刁民手裏多好啊!


    黎靜淑來給寧氏請安,看見她娘的神色嚇了一跳。


    不過她到底已經是豆蔻年華的少女了,不如三年前那般稚嫩,心中一轉,便已經明白了原委。


    “娘。”黎靜淑嬌嬌的喊了一句,摟住寧氏的胳膊,“哪個不長眼的又惹您生氣了?回頭把他們通通發賣出去。”


    寧氏見著女兒,柔和了神色,塗滿丹蔻的手輕輕拍了拍黎靜淑的胳膊,“娘隻是想著,討人嫌的人又回來了而已。”


    黎靜淑麵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神色,不過卻沒叫寧氏發現,“娘,四哥總是郡王府裏的人,遲早要回來的。”


    “娘知道,就是心裏咽不下那口氣。”寧氏拍著胸膛,看著女兒臉上就帶了點歉意,“都是娘沒用,沒能給你們一個嫡出的身份。”寧氏一想到她當初好好的計劃被黎希給阻了,心頭就一頓發狠。


    黎靜淑聽得,卻也麵色難堪了一瞬間。她最聽不得的就是別人提到她庶出的身份了,尤其是現在年歲漸長,和她一般大的姑娘大多都定下了親事,隻等及笄便要出嫁了,她卻還是不上不下的吊著。


    比她家世差的,她又看不上。比她家世好的,人家又看不上她。黎靜淑這麽東挑西選的,一來二去的居然拖到了現在,受盡了那些京城貴女們的嘲笑。


    連黎靜真都訂下了親事,隻等著過兩年出嫁了!


    想到黎靜真居然攀上了安陽侯府的親事,黎靜淑嫉妒的眼睛都紅了。黎靜真的未婚夫可是安陽侯府的五少爺啊!黎靜真嫁過去就是正妻,能不讓她眼紅嗎?


    黎靜淑越想越窩火,一張帕子被扯得變了形。


    那邊寧氏還在絮絮叨叨,黎靜淑突然有些膩煩了,“娘,當初是您上趕著要來做妾的,現在不能抬正,怪得了誰?”


    黎靜淑口氣不好,寧氏被黎靜淑的話驚得愣住了,一時間眼睛都紅了。


    “你以為娘真的想做妾嗎?放著側妃不做偏偏上趕著要去讓人糟踐!”寧氏心中劇痛,手腳發涼,看著從小疼愛的女兒,竟然覺得陌生了。


    黎靜淑一見她娘的神色,臉色一白,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緩和了語氣,“娘,女兒沒那個意思,您別生女兒的氣。”


    黎靜淑又是撒嬌又是賣乖,總算哄得寧氏露了笑。畢竟是她的女兒,寧氏心中再不舒服還是不會怪罪的。


    “咱們去你祖母那裏看看,世子回來了,合該是府裏的大事。不知道二房家的忙不忙得過來。”寧氏最後道,又開始咬牙了。雖然她迫於壓力分了一半管家權給劉氏,可不是代表她們兩個就可以好好相處了。喚了丫頭來給她梳洗打扮一番,寧氏就帶著黎靜淑出門了。


    黎靜淑挽著寧氏的胳膊,微蹙著眉頭,神色間有一絲哀愁。


    她隻是一個庶女,雖然還有一個兄弟,但是她哥還在念書,暫時對她根本沒什麽助力。


    想到從前,黎靜淑總是忍不住想起曾經有個對他掏心掏肺的四哥,現在,四哥卻可以出府三年,一封家信沒有,更別說什麽禮物之類的。


    她娘雖說還管著一半的中饋,可是想到她這些年越來越少的新衣裳,越來越少的新首飾,不用深想便曉得郡王府完全是在硬撐著門麵了。連下人們過年的新衣裳和打賞都少了一半,底下人的抱怨她娘也知道,還是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


    而那重樓院,主子不在,裏麵的下人們也每年都有外麵下人至少一倍的工錢和賞賜,連她院子裏的丫頭們都想去重樓院了。


    想到這裏,黎靜淑又忍不住暗恨黎希的小氣,明明是個男人,居然把那黃白之物抓得那麽緊,真真是小家子氣。


    再想一想自己的嫁妝,黎靜淑知道她娘不會虧了她,可是她還有哥哥啊!她娘對她再好,也越不過她哥。現在她哥要出去應酬,每月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銀子,到她出嫁的時候還能剩下多少啊?


    是了,郡王府一家子都有些捉襟見肘,但是二房那個連個排名都沒有的儀小姐,卻是她們當中最有錢的!隻因為她攀上了這個府裏地位最高的廢物!


    黎靜淑咬牙,看來,她得改變策略了,正好那廢物也回府了,她一定要抓住機會。


    ……


    不管府中人怎麽想,老太妃的慈安堂又是怎麽熱鬧,黎希卻是直接帶著楚堇珩去了他的重樓院。至於向老太妃請安啥的,他現在累了,明日再說。


    他走之前吩咐過重樓院的下人們關起院門過自己的小日子,現在看起來,執行的非常不錯,連他的小寵物們也不被照顧的好好的,數量還多了不少。


    黎希看著熟悉的景色,心情大好。


    讓幾個心腹們自己去收拾,他自己卻拉著美人去看他的小花園。


    說是小花園,卻是黎希拿來養他的小寵物和珍惜植物的地方,占了重樓院幾乎一半的空間,還連著暖房。十足十的一個小型動植物園。


    黎希對此那是一個得意洋洋,放眼整個京城,哪個有他養的動物多?種的珍惜植物多?重樓院還隻是一小部分,都是些體型小的珍獸,或者長得好看的植物。其它的,凶猛一些的都在莊子上呢。


    這些東西在他的調/教下,長勢那叫一個喜人。尤其是那些植物,鬱鬱蔥蔥,竟然不受影響,開花的開花,結果的結果,令人忍不住嘖嘖稱奇。


    這些東西,外麵的人見了指不定怎麽驚奇呢!因為都是些傳說中難得一見的珍貴物品啊!尤其是那些隻是聽說過,卻見都沒見過的藥材們,都是寶物啊!


    黎希把它們種在這裏,或是為了給小寵物們當口糧,或是隻是因為它們長得好看。要是被那些一輩子都為了幾株珍貴藥材跑斷腿,傾家蕩產的人,指不定要捉著黎希的領子大喊敗家,敗家啊!


    黎希得意洋洋的給美人展示他的花園,好像一隻花孔雀在雌性麵前炫耀自己漂亮的尾巴一樣。


    黎希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時的模樣像極了眼巴巴等著討賞的小鬆鼠,眼睛水靈靈的,尾巴翹起來,還一甩一甩的。


    楚堇珩眼神暗了暗,目光卻沒有停留在那些假如一現世,幾乎就要驚世駭俗,引得無數人覬覦的寶貝上。


    深深看了一眼黎希,楚堇珩自幼隨著慧遠大師雲遊四海,再加上習了師傅一部分醫術,見識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他自是識得這裏的一部分植物的,都是千金不換的好東西,有些甚至連他都不認識。


    可是,這小家夥是怎麽弄出來的呢?有幾種明顯是一般條件不能養活的,在這裏卻活得有滋有味,甚至還結果了。


    “衍之?”黎希半晌沒聽見回答,卻發現眼前的人居然走神了。眯了眯眼,黎希隨手摘了手邊開得正好的一朵花,微微踮起腳尖,就把那朵花插在了楚堇珩的發間。


    果然,鮮花就要配美人,這花好月圓,人比花嬌啊!黎希暗暗摸了摸下巴,打算再去買幾個田莊,專門拿來種花,然後把美人用花供起來。雖說也有幾個種香料的莊子,不過產出都送了香鋪,都不能隨便拿來賞玩,否則那香鋪的掌櫃就要找賈商鬧了。賈商被鬧最後還不得找他嗎?


    黎希悄悄欣賞著美人,美人卻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隨手摘過另一朵,插在了黎希頭上。


    黎希嘴角一抽,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似乎還嫌不夠,美人又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摘了另一串花,還編成一個環,掛在黎希脖子上。


    黎希:“……”總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


    黎希麵無表情伸手,從一從茂密的草叢間提起一條金黃色的小蛇,掛在美人胳膊上,又隨手從一顆樹幹上扯下一隻蜥蜴,掛在了美人的香肩上。


    楚堇珩:“……”


    美人眯了眯眼,又伸手打算繼續摘花。


    “唉喲喂!我說你們兩個秀恩愛就秀恩愛啊!糟蹋那些寶貝幹嘛?你們不知道那些寶貝有多值錢,多珍貴嗎?”小花園三米高的院牆外突然響起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接著就是一聲慘叫,“啊啊啊!你們又來!救命啊!”然後就是“咚”的一聲落地聲,外麵似乎就清淨了。


    沒一會兒,一群蠍子,蜈蚣,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蟲大軍默默從牆上成群結隊爬了下來,回到了內牆下的草叢裏。


    黎希眯了眯眼,他還以為那人是個過路的呢,原來就是在盯著他的小花園嗎?


    “小偷!小偷!”黎希還沒說話,一直在找機會要在兩個大美人麵前秀一秀存在感的黎瀟灑立刻撲扇著翅膀飛了出去,然後外麵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天殺的!這又是哪裏來的鳥?娘的,爪子忒利了!給大爺走開走開!啊好痛!鳥嘴是鐵打的嗎?救命啊,大爺美麗的臉!別啄別啄……”


    “小偷!小偷!”黎瀟灑不依不饒。


    “娘的!這院子裏的活物都不是正常的嗎?鳥大爺饒命啊!在下什麽也沒偷到啊!”


    黎希感受著熟悉的波動,原來還是個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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