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希收到請帖的時候,臉色十分怪異。


    “五殿下到底在想什麽啊?”金寶舉著那本燙金請帖,小臉上滿是糾結。


    黎希隨手把帖子取了過來,隨意翻了翻,便丟在了一邊,“大概是為了把水攪渾吧。”黎希一想到明珠一個勁兒的去接觸楚錦鈺,簡直就要笑得停不下來。


    她還以為這是上輩子嗎?楚錦鈺還是那個最後的贏家?莫非明珠到現在都沒有發現現在的情況已經和上輩子大大的不一樣了嗎?


    好吧,大概是因為她提前好幾年過來了,所以不知道大楚這段時間的具體情況吧。黎希隻能這般想。


    “少爺,那您還去不去啊?”金寶就問。


    “去,幹嘛不去呢?”黎希嘴角翹起,有些期待,定然是很好玩吧?


    黎希便吩咐金寶下去準備準備行頭,順便給隔壁成王府送口信去。


    “少爺,江南那邊有消息了。”銀寶閃身進來。


    黎希一個振奮,總算是有結果了嗎?


    “少爺。”銀寶糾結了一番,還是開口了,“江南的淮河邊有家萬花樓,樓裏曾經有一個公子就叫蘇銘,不過好幾年前就被一場大火給燒死了。”


    “死了嗎……”黎希斂了笑容。


    “而且我們也查到,那萬花樓的蘇公子死的時候,正巧蘇家的公子也從假山上跌了下來,本來都已經沒氣兒了,蘇家都已經準備好了靈堂,誰知道那蘇家公子又活回來了。當時這事兒在江南也算是一件奇聞,很多人都知道呢。”銀寶剛剛知道這件事兒的時候,也忍不住嘖嘖稱奇。不過,很快,銀寶又像是想到什麽,背後就躥上來一陣一陣的涼氣兒。


    “哦?”黎希若有所思,“知道萬花樓的蘇公子是怎麽死的嗎?”


    “那件事兒涉及到了江南一個員外家的公子。”銀寶低了聲音,“我們廢很大勁兒才找到幾個當事人。好像是那員外公子請蘇公子進府……後來,蘇公子就在員外府裏*了。那員外公子,有……有虐待美人的嗜好。不過後來沒過多久,那公子就因為在外麵風流快活,死在了一個小倌兒的床上……”


    黎希擺擺手,示意銀寶不用往下說了。


    黎希臉色有點難看,他一直對於蘇銘的真正來曆有些耿耿於懷,還有他身上那個係統。哪怕他已經可以嚐試著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蘇銘給弄死,卻也不想那麽容易便宜他了。


    不過現在,當黎希知道蘇銘可能的真正身份以後,便是一口氣堵在嗓子裏麵咽不下去了。真的,真的是太特麽操/蛋了!黎希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銀寶見得黎希臉色不佳,非常有眼力見的溜掉了,估計主子現在也是不想看見其他人的,跟了主子這麽久,這一點他還是能夠看出來。


    黎希在原地踱了幾圈,深呼吸了幾口氣,捏了捏脖頸上從不離身的裝著舍利子的錦囊,心情才緩緩平複下來。


    ……


    三日後。


    也不知道楚錦鈺是怎麽在其中出力的,明珠明明是隻想邀請楚錦鈺,卻把京城裏排得上號的王公貴族子弟們都給弄過來了,甚至京城的貴女們也來湊熱鬧。硬生生把一個小小的私人宴會搞成了一個大宴。


    明珠知道以後拿著鞭子把她身邊的侍衛婢女們抽了個滿地開花,才心中舒坦了。


    還是暗暗抱怨楚錦鈺不懂她的心思,卻也做不出把那些人通通趕走的行為來。


    於是,便在這桃花盛開的時節,由明玉公主和五皇子牽頭組織的春遊踏青便熱熱鬧鬧舉行了。


    當黎希那華麗精致,純金打造亮得能夠閃瞎人眼的馬車威武霸氣的闖進野營地的時候,除了那些已經見過的公子們見怪不怪,那些頭一次看見的貴女們還是差點直了眼。


    那真的隻是一輛馬車嗎?


    不曉得有多少貴女想把那馬車上的寶石給摳下來鑲到自己的頭麵上去呢。當然,嗤笑黎希庸俗的人還是有的,黎希自動把那些人歸咎到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去了。


    馬車還不是最拉仇恨的,那昂貴的料子織成的簾子裏也沒見有人出來,就先見得一隊紀律嚴明的人馬從後麵的馬車裏拿出新的帳篷,華貴的地毯,精致的器具,速度飛快的安營紮寨。各種酒水,遠從南邊運過來的水果,新鮮的美食,一趟一趟往帳篷裏搬,簡直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塞進去。


    看得那些同樣來玩耍的人目瞪口呆。黎世子這是要把整個黎郡王府都搬過來嗎?


    當然不是!


    很快又有美貌丫頭選好了一塊相對平坦的製高點,那千金難得的雪鍛被敗家的鋪在了地上,頭上也架起了帷幔,擋住了刺眼的陽光。旁邊再擺上各種酒水吃食,燕瘦環肥的丫頭們亭亭玉立在兩側,直叫看得人眼花繚亂。


    然後,那馬車簾子終於動了,就見黎世子一身火紅錦衣,手中還摟著一個玄衣美人,二人誰也不看的就往那鋪好的休息地去了。


    “成……成王殿下也在嗎?”有人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營地裏的竊竊私語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了,或是羨慕的,或是嫉妒的目光都在隱晦的注視著那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的二人組。


    隔著不遠的一處帳篷外,有一個少女死死的盯著那二人,眸中說不出的嫉恨。


    不過,很快那少女便低下頭,回到自己的帳篷裏了。


    “淑姐兒,怎麽了?突然這麽不高興?”寧氏瞧見滿麵陰沉的女兒,放下手中的東西便過來了。


    “娘!”黎靜淑抬起頭,“憑什麽那個廢物就能穿金戴銀,山珍海味,而我們就得這麽拮據,省吃儉用?”


    寧氏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淑姐兒……”


    “哥哥也是個廢物,連個舉人都沒有考中,讀那麽多年書都白讀了嗎?這樣還怎麽當我的倚靠?”黎靜淑雙眼通紅,神色猙獰。


    “淑姐兒!”寧氏提高了聲音,“你哥哥年紀還小,一次沒有考中而已,你怎麽可以這樣說?”


    “難道不是嗎?娘!我都已經快要十五了,你看看來提親的都是什麽人?不是讓我做妾室,要不就是些廢物!娘,女兒耽擱不起了啊!”黎靜淑平日裏死死壓抑住的情緒在看到黎希過得那麽瀟灑之後終於還是爆發了。“如果當初不是你非要算計黎希那個廢物,我們現在也不會被排擠到一邊,連一點福也不能跟著享了!”


    寧氏看著狀若瘋魔的女兒,連忙拉住她的手,“淑姐兒,你的親事你姨母會幫你謀劃的,你別那麽急好不好?”寧氏話語急促。


    “算了。”黎靜淑突然冷靜下來,撥開寧氏的手,幹笑一聲,“反正我就是一個庶女,寧妃娘娘怎會願意為了一個庶女勞心勞力呢?我的終身大事,還得靠我自己。”


    黎靜淑說完便衝出了帳篷,寧氏阻攔不及,隻能擔憂的看著黎靜淑的身影消失,“是娘沒用,娘沒用啊……”寧氏喃喃道,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再不複在劉氏麵前那般張揚。


    ……


    “怎麽,不去和你的明珠妹妹加深感情,跑到我們這裏來幹什麽?”黎希把腦袋枕在美人大腿上,吃著美人給他喂到嘴裏的水果,說不出的享受。


    元離神色還有些局促,不過很快也就適應了,反正他老是被黎世子作弄,這樣想著,被黎瀟灑啄過的地方又開始疼了。


    “黎,黎世子,我是來還債的。”元離這樣說著,便從袖子裏掏了銀票出來。


    黎希微訝,心中一動,“你該不會是為了還本世子的債,跑去向你那明珠妹妹要錢了吧?”


    元離更加不好意思了,偷偷抬起頭,正好看見他的偶像國師大人拿著帕子在給黎希仔細擦著嘴角,麵上就紅了,“不……不是這樣的,我是同明珠妹妹的借的,以後會還。”


    “嗯?”黎希挑眉,公主錢多得都不放在心上了,皇子卻窮得要借債。黎希突然覺得欺負這可憐孩子的他就是個大惡棍。


    大概是覺得黎希的目光太露骨,元離更加不好意思了,“其實,明珠妹妹是個好女孩,她就是……”元離絞盡腦汁,突然眼睛一亮,“就是還沒長大罷了。”


    黎希看著想要努力給自家妹妹洗白的元離,目光詭異,已經在泡漢子的明珠還沒有長大嗎?


    元離當然不知道,整個營地都在黎希的掌握之中,手中把玩著一片碧綠葉子,黎希正在光明正大的聽牆角。


    那邊明珠的帳篷中,楚錦鈺臉色扭曲,恨不得一巴掌拍飛那在他麵前似乎有些羞澀的少女。


    “公主,你請本殿過來是有什麽事嗎?”楚錦鈺冷著一張臉問。


    明珠聽得楚錦鈺的話這般冷淡,心中就有點惱了,正要發脾氣,便又想到她們兩個還沒有定下親事呢,又有點忸怩。


    “沒事本公主就不能找你了嗎?”明珠自以為自己已經把態度放得夠低了,殊不知在楚錦鈺眼中明珠卻是明珠把他當成了可以隨意玩弄的貓兒狗兒。


    “公主沒事那本殿就先告辭了。”楚錦鈺拱拱手,轉身就要走。


    “喂!你給本公主站住!”明珠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不相信楚錦鈺居然敢這般不給她麵子,這和上輩子不一樣啊?上輩子他明明……明明那般溫柔體貼。


    “公主,男女授受不親。公主單獨請本殿來這裏,已經是於禮不合了。”楚錦鈺頭也沒回。


    “哎哎,你這人怎麽這麽迂腐啊!”明珠跺跺腳,心中不滿卻也消失了,原來他是因為要守禮才這般嗎?


    “公主既然明白,就請不要強人所難。”楚錦鈺大步走出明珠的帳篷。


    “喂,你記住,本公主還會去找你的!”明珠在楚錦鈺身後大聲道,楚錦鈺僵了僵,還是走了。


    “真是的!”明珠撅撅嘴,“好生不解風情!”明珠扯著手腕上的鈴鐺。


    她並不知道,帳篷外此時還多了一個人。蘇銘把自己藏在陰影裏,被紗巾遮住的麵上滿滿的恨意,他手中死死捏著一塊玉佩,眼中滿是血絲。


    隔著紗巾撫摸著自己的臉,蘇銘仿佛還能感受到那上麵惡心的傷疤。


    就是這個女人害的自己,就是這裏麵那個惡毒的女人!


    帳篷外巡邏的侍衛走了過來,蘇銘咬咬牙,最後看了一眼那帳篷,轉身朝著楚錦鈺的方向追了過去。


    黎希目光一閃,又“看”向了另一處。


    被一群高傲貴女們圍在中間的少女淚光瑩瑩,說不盡的哀傷與委屈,宛若那被暴雨摧殘的海棠花。


    “居然敢弄髒本小姐的衣裳,你知道這件衣裳值多少錢嗎?”惱怒的女子死死瞪著那梨花帶雨的少女。


    “對……對不起,靜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那少女連連擺手,仿佛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


    “明明就是你故意來撞我芸姐姐的,怎麽你現在這般模樣好像是我們欺負了你一般?”那被弄髒衣裳的女子身後那綠裙少女不滿的開口了。


    黎靜淑更加楚楚可憐,求救的目光就望向了遠處的人。那是一個衣冠楚楚的青年。


    青年被那目光瞧著,再鐵石心腸也得心軟。


    “那個,芸小姐,既然那位小姐不是故意的,而且已經道呃,你們也就別為難她了。”青年開口了。


    “周公子。”幾個貴女一起福了福。


    青年又看向黎靜淑,柔聲道,“既然不是故意的,以後要更加小心些才好。”


    “周公子!明明就是她……”綠裙少女跳腳。


    “蓮妹妹。”女子攔住了還想說話的綠裙少女,“既然周公子開口了,那便算了吧。隻是芸兒這條新裙子價格不匪,還請這位小姐要把賠償金送到我金府上來才好。”


    黎靜淑神色差點扭曲了,還是隻能呐呐點頭。


    那周公子也不在意,便護送了似乎崴了腳的黎靜淑回帳篷去了。


    “芸姐姐!那賤人分明就是故意利用你啊!”綠裙少女小嘴撅得老高。


    “我知道,不是還讓她賠錢了嗎?”那喚作芸兒的女子狡黠一笑。


    黎希也笑了,果然一出來就有好戲看啊,這才第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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