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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折騰之後,葉芳暮的疼痛終於緩和了下來,躺在葉芳鴻的懷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看著懷裏熟睡的青年,葉芳鴻微微歎了口氣。明明是想教訓一下師弟的,結果卻變成現在這樣,不僅沒有達到目的,還被他給威脅了。隻是……


    葉芳鴻想到這,微微皺了皺眉。師弟剛才的表現有些奇怪,似乎……過於急躁了。無論是威脅他不準離開也好,還是明知自己對他並無那種感情卻依舊……葉芳暮表現得都太過於急躁了些。就像是在害怕他會消失一樣……


    葉芳鴻將葉芳暮的被子掩好,鳳目微垂——師弟這些表現和他隱瞞自己的那些事有什麽關係嗎?


    平日裏,師弟看他時眼中帶著的戀慕,他並非並不知道。隻是似乎師弟自己卻是一無所覺,不,應該是故意不去往那方麵想。師弟不挑明,他便也裝作不知道,相處之時也並無曖昧……雖然師弟老是會習慣性的調侃他。


    隻是,自從血海回來以後,師弟就變得奇怪……


    從血海回來以後……葉芳鴻將心中的疑惑埋在心裏,手指輕柔的撫摸葉芳暮的臉頰。


    不管怎樣,師弟想要與他成為道侶,那便順了他的意好了。隻是,師弟想要的戀慕之情……他不懂,也沒有,自然也給不了。


    ……


    …


    此時,葉芳暮識海空間之中。


    瑞腦香爐,珠簾翠幕,流蘇帳中,溫香軟榻之上美人側臥,墨發披散,衣衫散亂,眼神微醺——即使是在“夢”中也不忘享受的,此人除了葉芳暮又作何他想?


    再見葉芳暮懷中,一名垂髫少年端坐其中,白嫩可愛的小臉蛋緊緊繃著,嚴肅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違和。


    “這次的天罰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阻攔了,讓你隻遭受到了一次天雷,雖然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但生命危險是沒有的,算你好運。”少年冷著一張臉,對側躺在軟榻傷悠閑慵懶的葉芳暮說道。


    “那麽係統君口中的''不知道的什麽東西''又是什麽啊?我還以為是你幫我阻擋了劫雷呢。”葉芳暮微微笑著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戳著係統君臉蛋,表現得十分無所謂。


    係統君揮開葉芳暮搗亂的爪子,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件事情我還在調查,有眉目了再與你說。”


    “唔,”葉芳暮應了一聲,又問道。“大概需要多久?”


    係統君皺了皺眉,看上去似乎有些為難的樣子:“當時我也隻是追蹤到了一絲對方殘留的能量,而且這股能量中所含的數據過於精密和龐大,想要完全解析恐怕需要大量時間。”


    “嗯,我知道了。”葉芳暮點頭。


    說完這件事,係統君又說道:“你身上的傷勢雖不算嚴重,修養個十年左右便可無礙。但每隔七日就迸發的一次痛症卻是不好受,你醒來以後背包裏會有我給你的藥丸,那個藥可以治療你的疼痛。”


    “我的這個痛症可是天道留下的懲罰,這麽容易就可以解決了?”葉芳暮好奇的看著係統君。


    “雖然係統無法與天道直接對上,但隻是這種程度的天罰,我還是可以幫你消除的。”係統麵癱的臉上多了絲得意。


    “……”葉芳暮無語凝噎,這種事情有什麽好得意的啊?作為一個係統,你一點也不萬能……


    “不,還是算了。”過了一會兒,葉芳暮才說道,隻是說出來的話怎麽也不像一個清醒的人說的。“既然隻是每隔一段時間疼上一疼,本身卻不會造成什麽損傷的話,就這麽疼著吧。”


    係統君聽了葉芳暮這瘋話,卻隻是皺了皺眉,問道:“你想幹什麽?”


    “……”葉芳暮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師兄會起疑。”


    “那你便騙他說是你們師傅留下的靈丹妙藥。”


    “什麽靈丹妙藥連天劫留下的痛症都能治?”


    “你可以不告訴他每次按時間裝作痛便是了。”


    “師兄心思極細,以我的演技不足以騙過他。”


    “若他真心關心你,隻會因為你不再受苦而高興,怎會在意這些?”係統君終於被煩的不行,一不小心就把話說重了些,直戳葉芳暮的痛腳。


    “我……”葉芳暮問此言氣勢一下就弱了許多,猶猶豫豫的開口。“我不想騙他。”


    “你明明巴不得能騙他一輩子。”係統君冷冷道。


    被人戳穿了心思,葉芳暮也不再找借口了,沉默了一下才輕輕說道:“我想讓他為我心疼。”


    我想讓他為我心疼,一句話,短短的八個字,口氣輕的不能再輕,語調柔的不能再柔,可卻似乎耗盡了葉芳暮全身的力氣,所有的心神。


    忍著每隔幾日便能疼的他要命的痛症,卻隻是想換回那個清冷無比的人一點心疼,一點憐愛。


    可真是個不求回報一心一意的癡情人兒啊,隻是……他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先是心疼憐惜,然後會是……喜歡嗎?”葉芳暮的眼中帶上了些許茫然,眼神渙散。


    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拚命確認著什麽:“會的吧,怎麽可以不是呢?是你擅自答應了我的,明明,明明,我根本不打算……”


    葉芳暮茫然無神的眼中,漸漸染上了瘋狂的色彩,眼神俞變深沉,好似在孕育一場無言的風暴……


    “宿主。”清冷的,稍顯稚嫩的,軟糍的童音,叫醒了遊走於邊緣的某人。“你魔怔了。”


    “……係統君?”葉芳暮迷茫的看著一臉嚴肅的係統君,卻是沒有剛才那種瘋狂的神色了。


    係統君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葉芳暮。葉芳暮愣怔了一小會兒,突然,將係統君小小的身體擁入懷中,將頭埋在係統君的頸窩旁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方才緩緩開口:“……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是在盤鳳的百鳥宴上,那一瞬間,我看到了神。聖潔美好,如月皎潔清冷,看著眾生的眼神是那麽的高高在上不惹煙塵。我在他麵前,簡直就像是一粒塵埃,不值一提……啊,這種人我最受不了了,似乎什麽都不能讓他動搖,天下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我吻了他……可誰知這個人居然是道祖?”葉芳暮說到這抱怨了一下。“難怪一副誰都入不了眼的樣子。”


    “本來以為和這個人再也不會有其他糾纏,可誰知居然叫我在那種地方撿到了這位洪荒中的大人物?而緊接著的事情,恍若夢一樣,成為師兄弟,一起生活,互相關心……最開始或許隻是有著好感的影子,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那人的顰笑,那人不經意的溫柔就那一點一滴的滲了進來,讓人措手不及,毫無抵抗之力。”


    “怎麽抵抗的了呢?那本來就是我……最渴望的東西啊。”


    “可他是道祖啊,遲早有一天他會恢複記憶,回到他的紫霄宮,做回那個無心無情悲天憫人的道祖鴻鈞……到時候‘葉芳暮’與他而言,我與他而言,不過是一個需要注意的必要時可以鏟除的異星而已。”


    葉芳暮聲音微微顫抖,臉上的表情因為將頭埋在係統君的頸窩處而無法看見。


    是害怕,是恐慌,也是無法言喻的悲傷。


    “總是這樣不停地告訴自己‘我不喜歡他,他隻是我師兄’,然後終於將自己也騙到了。因為是師弟,可以毫無顧忌的親近他;因為是師弟,可以不厭其煩的調戲他,將自己所有想說的話當作玩笑說出來,不僅連他,連自己也一直以為是玩笑,是調戲。”


    “就連今天也是這樣,明明隻是習慣性的開那人的玩笑而已啊,他明明隻要和平常一樣罵我一聲胡鬧就好了……為什麽,為什麽要答應呢?”


    “為什麽要給我希望呢?”


    係統君聽到這,微微側過頭將葉芳暮從自己肩膀上推開,看著葉芳暮臉上似笑非笑似泣非泣的表情,疑惑地問道:“那你是不高興了嗎?”


    “不高興?”葉芳暮聽到係統君這樣問,扯出一個大大的卻是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不,我怎麽會不高興呢?明明上一秒還在警告自己不要陷進去,明明上一秒還在告訴自己這個人遲早有一天會為了天道毫不留情的殺了自己,明明在這之前自己都還被自己的謊言欺騙著隻將這人當成‘師兄’而已啊……可就在那人答應的下一瞬,所有豎起的高牆都轟然倒塌,變成灰燼,內心隻剩下喜悅,無盡的喜悅……這簡直就是對那個自以為是的自己最大的嘲笑。”


    “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葉芳暮突然語調一轉,“即使再怎麽不想承認,再怎麽害怕,喜歡就是喜歡上了,無法改變。”


    “可他是道祖鴻鈞。”係統道。


    “但他現在是葉芳鴻,一個被葉芳暮,被我親手創造出來的葉芳鴻。”葉芳暮的聲音裏透著堅定,“或許最開始我就是想得太多了,才總是步步受控,不得其法。現在想來,以後怎樣,師兄恢複及以後怎樣……其實都無所謂,他現在不是那個無心無情的天道化身,他現在隻是葉芳鴻。所以,他會喜歡上我的,我們一定會在一起,五十年,百年,甚至幾百年,上千年……或許對於洪荒中的生靈而言不過隻是眨眼而過的時間,但對於本來是人類的我卻已經算是很長了,那是人類相伴好幾輩子的時間啊。這樣想來,即使很久以後天地間的第一次無量劫開始,那人恢複了所有記憶,與我刀劍相向,或許,或許也不會有遺憾了吧?”


    葉芳暮似乎在暢想美好的未來,臉上的微笑褪去了苦澀,帶上了絲絲甜蜜的幸福,但那雙眼中卻深深藏著無法抹去的憂傷。


    師兄啊師兄,既然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便決不會讓你逃掉的。你,想好該怎麽化解我的攻勢了嗎?


    啪——


    縱橫相接的棋盤上,黑色的棋子已經搶先放下了一子……棋局已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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