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敢擅闖我飛天寨!”何飛踏前一步,逼視著忽然出現的青年。


    風紓難的眼底也是遏製不住的怒意,他放在心上珍之重之的少年,竟被人強擄而去欺負至此!


    “匪類安敢叫囂!”他半步不讓地以怒喝回應,雖隻有十六歲,氣勢上卻不輸何飛半分。


    隨著他的喊話,又一人從屋頂躍下站到他身邊,正是楊銳。


    “哼,好大口氣!敢犯我飛天寨,也要看你有沒本事承擔!”


    飛天寨裏意識清楚的人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紛紛聚到何飛身邊。


    “寨主,外麵來了一群官兵,把寨子包圍了!”一人急急忙忙從外跑來對何飛說,聽完他的話,眾人都眼神不善地掃向風紓難。


    “閣下何人?”何飛雖然脾氣不好,卻不是沒腦子,看到風紓難與楊銳鎮定自若的表現,就知道官兵與這兩人脫不了幹係:“不知我飛天寨犯了哪條律令,要大人如此興師動眾?”


    風紓難與楊銳趕到飛天寨已有一段時間,本不想如此高調出現。自從那一夜在山間遇刺,發現護衛隊中有人被收買背叛後,他便在大興城暫停了行程,暗中整頓布置人手,那天黑衣人把刀架在容青君脖子上的畫麵幾天來使他後怕不已,若是青君沒有自保手段,若是那群刺客更無所顧忌一些,後果簡直令他不敢想象。他原本自恃武藝,又是皇親貴胄,明知在饒陽一行中得罪之人無數,仍敢帶著不到十人輕身趕路。如今,哪怕為著容青君的安危,他也不能再托大。


    而昨夜容青君被抓,他一開始以為是幕後主使仍要使計對付他,追查後卻發現兩者並無關係。為了不打草驚蛇,白天他隻派了人來打探飛天寨情形和容青君被抓的原因,另一方麵一邊繼續調集人手,一邊防著幕後敵人留有後手。幸好從飛天寨傳回來的消息說他們對容青君並無傷害之舉,似乎也隻是誤抓。


    到了晚上,他將一切布置妥當便帶了人來到城外,本著先禮後兵的原則,如果飛天寨肯放人,他們自然相安無事。誰知剛到寨外,他與楊銳便發現了寨裏的詭異情形,他當時便想到必是容青君出了手,不知裏麵是何狀況,擔心容青君出了事,就隻身飛上屋頂,一路往人聲鼎沸處尋來。


    哪料到剛見到容青君,便看見他被一個高大的男人一掌打飛!


    風紓難如何不怒。


    “不遵王法,擄掠良民,占山為寇。依大雍律,賊首當斬首級以告百姓,從者當處流刑。”風紓難迎著眾人敵視的目光,擲地有聲地數著飛天寨的罪狀:“憑我是官,你是匪,今日你飛天寨便休想有一人可逃罪!”


    “你——你是哪門子的官,想打就打,想抓便抓?哼,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莫不是以為冒充了朝廷命官就能來撒野!”風紓難一口一個重罪,何飛如何能承認,他雙目怒睜,一副要與風紓難勢不罷休的模樣,身邊飛天寨的眾人一個個也是義憤填膺,他們飛天寨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被人打上門來還這樣指著鼻子罵,是個漢子都咽不下這口氣。


    兩方人劍拔弩張,兩個為首的男人一個眼睛噴火一個戰意十足。


    “拿我的棍來!”何飛高聲喝道,他的武器是一根鐵木棍,堅硬如鐵,舞起來虎虎生風,這便是要與風紓難較量一番的意思了。


    “大哥……”


    一個虛弱的聲音在何飛身後響起,他轉過頭去,看見何宥正扶著門喊他。何飛趕緊走過去攙著他,隻見他臉色發白,額邊有細密的汗珠,眼神渙散,可見被疼痛折磨得厲害。何飛握著他的手,隻覺得何宥連手都在顫抖,他半是責備半是關切地說:“你好好躺著休息就是,出來做什麽?”


    “大哥,切莫衝動。”何宥反握住何飛的手阻止他,若他不出來,怕何飛就要與這個看似來頭不小的青年對上了。他在屋裏聽到外麵的爭吵聲時便覺得事情不妙,看到了風紓難後,更認為自己的做法是對的。


    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目光從容青君身上掃過,再落到風紓難的臉上,何宥抱拳一禮,道:“在下何宥,這位是我大哥何飛,閣下想必是這位小兄弟的親友,我們陰錯陽差將這位小兄弟請了來,實無冒犯之意,這一日來對他也絕無虧待,還請閣下原諒我兄弟二人的無心之失,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若非我及時趕到,你大哥早已出手傷人,何談絕無冒犯虧待!”


    “我大哥生性魯莽,也是一時氣惱所至,對這位小兄弟實無惡意,何宥這裏代兄賠罪了。”說著他又強撐著做了個揖。


    見他氣若遊絲仍有禮有節,風紓難心裏的火氣消減了些,隻是仍不肯鬆口,冷著臉看何飛有什麽表示。


    然而何飛也是個強脾氣的,何宥替他賠罪已令他羞惱至極,如何再肯向風紓難低頭。


    正僵持時一人穿著軍袍帶著四名兵士從外走來,到風紓難身邊後彎腰行禮喊了一聲:“大人。”此人正是風紓難調集而來的官兵統領,梁總兵見氣氛古怪無人說話,便朝何飛等人沉聲喝斥:“大膽刁民,見涪陵郡王怎敢不跪!”


    何宥心中暗驚,不想此人身份竟如此高貴。飛天寨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都看向何飛,等他示意。


    “大哥。”何宥輕輕捏了捏何飛的手。


    “草民見過郡王爺。”何飛妥協,他腦袋一低歪向旁側,抱拳行了一禮,其餘人等見狀也依樣行禮。


    “既如此,本王先行一步,梁總兵,這裏就交給你了。”風紓難說著,攜了容青君轉身欲走。


    “慢著!”


    “大人留步!”


    何飛與何宥幾乎同時開口。


    “想走可以,解藥留下。”何飛搶先一步不客氣地說道,他骨子裏就有一股不畏強權不懼權貴的氣概,又把何宥與飛天寨的兄弟看得比性命重要,豈能讓容青君輕易走了。


    風紓難對何飛不假辭色,看向何宥等著他要說什麽。


    何宥一時情急,又被藥力所侵幾乎沒站住,全靠何飛半扶半抱著才維持了身形,他開口說的卻不是藥的事:“大人,都是誤會一場,如今這位小兄弟安危無恙隨您回去了,那包圍飛天寨的官兵不知是否也可以撤退了?”事關整個寨子的安危,如果不說清楚就讓風紓難走了,何宥隻怕他們往後的日子不好過。


    “我的事是誤會,那商戶之子的事卻不是誤會吧,二位還是與此地官府說道清楚的好。”


    “等等,大人,這也是誤會——”何宥明知風紓難說的是孫賀,但此事內情卻不好解釋,他們的確收了孫年的錢財,也的確將孫賀綁了來,若官府已查到這點,那他們真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何宥忍著痛楚竭力思索著應對之道,為今之計,怕是唯有讓這位郡王爺親自開口放他們一馬,才能令飛天寨度過一劫。


    “大人,孫賀乃是我二人義妹的未婚夫婿,我與大哥將他請來,也是為義妹在大婚之前相看此人,卻不知引起了大人的誤會,此事孫賀本人亦可作證。”說著他轉向旁邊一人道:“孫賀何在?把他帶來。”他相信孫賀不會願意將綁架殺人之事鬧到官府,畢竟事關家醜,且看他白日表現,對他繼母弟弟分明仍是有情有義。何宥願意賭這一把。


    “孫賀醒來也發了瘋,又哭又喊,見人就打,現在關在屋子裏呢。”那人卻如此回答道。


    何宥聽到這話心裏暗鬆了口氣,若能拖延時間尋到機會,他更有信心可以說服孫賀為他們掩飾,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裝做無可奈何地對風紓難道:“大人,何某有心自證,鬥膽請大人賜藥為孫賀及我飛天寨眾位兄弟解去臆症,使他們恢複神智。”


    聞聽此言,飛天寨的諸人也將希冀的眼光投向了風紓難,等著他的回答,大半個寨子的人一夜之間全發了瘋,說不嚇人是不可能的。


    風紓難靜靜看了何宥一會兒,對梁總兵說:“梁總兵,勞煩你帶兵在寨外守上一夜,今晚本王就在此查明真相。”


    “卑職領命。”梁總兵說完便帶著四名官兵退了出去。


    風紓難本無意與飛天寨為難。前世他曾聽說過飛天寨,江湖中人說起來,多是敬重誇讚為多,何飛何宥這倆兄弟,別看現在還年輕,做事有些毛躁,日後卻是將飛天寨經營得有聲有色。尤其是何飛,與他的暴脾氣同樣出名的,是他一流的武功和處事公正為人仗義的好名聲,是江湖上一條義薄雲天的漢子。


    隻是今夜風紓難一來便撞上何飛傷害容青君的一幕,觸了他的逆鱗,這才針鋒相對起來。


    說起來,自從重遇容青君,他的養氣功夫便多次瀕臨瓦解,真真是命中注定要糾纏不休的克星。


    他轉向容青君,看著他淡淡的眉眼,問:“青君,可有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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