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瘋子,一個可憐的瘋子。”顧琛現在顯然沒想談,“先去買點藥材,回家再說。”


    顧琛開車,許釗坐在副駕駛上,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也可以。”


    “什麽?”


    “安岐說的我都可以做到。姿勢道具,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許釗很認真地說完,又加了一句,“我也可以叫的很好聽,雖然現在還做不到,但是你喜歡的我都會去學。”


    顧琛這才搞明白,感情這是吃醋了啊,“你跟他較什麽真。”


    許釗有點悶悶地應了一聲,看著一個地方不說話,若有所思。


    “許釗,”顧琛很認真的開口說道:“你可不要想著打安岐的主意。”


    “我沒……”許釗自己說的都沒什麽底氣,他的確看不慣安岐,尤其是安岐還染指了他的阿琛!


    “你注意到他的手腕了嗎?”顧琛拐了個彎,漫不經心地提到。


    “額,”許釗仔細回憶了一下,隱隱記得好像有銀色和黑色,“好像有個東西,是手鐲?”


    “是蛇,銀環蛇,”顧琛騰出一隻手比了比前臂,“很小,就環在他胳膊上。跟了他好多年了。”


    “在他手腕上?”如果不是顧琛說,許釗都不會發現原來安岐的身上還藏著條毒蛇。


    “嗯,何止手腕,桌子上,角落裏,至少有五六條毒蛇。他還是這樣。”


    “是什麽樣?”


    許釗的好奇心被高高地吊起來了,顧琛卻搖搖頭沒有多說的意思,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輕輕歎了口氣,最後隻說:“總之,不要招惹一個周圍都是毒物的人,更何況,他雖然乖戾,卻不是壞人。”


    顧琛開著車熟門熟路地找到一家藥店,不是老牌子,也不大,但是光聞到屋內濃濃的草藥香味,看到屋內坐堂的白發蒼蒼的老大夫,就能讓人放心。


    顧琛抓了十幾味藥,大部分都讓店員碾碎了,分量又多,大包小包的用牛皮紙袋包的好好的。顧琛看上去和店員店主都很熟絡,臨走還帶了十幾張牛皮紙和麻繩。


    顧琛提著藥箱,許釗拎著藥材,回到家的時候都是淩晨兩點多了。顧琛看了看時間才鬆了一口氣,“還好,來得及。”


    寧晏要的大部分藥都是現成的,顧琛也就是要調製一些驅蛇和趕走蚊蟲的藥包。許釗也在旁邊幫忙把牛皮紙裁剪成一塊塊的,顧琛調製好許釗就把這些包起來。他的確學得很快,隻看過藥店店員包藥,居然就能弄得像模像樣,速度還不慢,中途還有空騰出手來喂給顧琛金桔吃。


    顧琛要吐籽,許釗直接就把手放在他麵前,示意他吐在自己手心。顧琛愣了一下,歪頭看看他,自己拿了張紙巾吐在裏麵。等到終於忙完了,許釗又默不作聲地給他按摩,從手到胳膊再到肩背,眼看著就要來個全身按摩,顧琛攔住了他,從背後拉他坐下來:“怎麽了?跟我鬧別扭呢?”


    “沒有。”許釗低垂著頭,聲音有點悶。


    顧琛把許釗的頭抬起來一看,滿臉的不開心,帥氣的臉上露出小孩子一樣的委屈,可愛得很,顧琛本來要說的話也不好說出口了,耐著性子哄:“來,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許釗倒是沒有拿喬,小聲說:“真沒什麽,我就是想證明我還會很多東西。”


    “嗬,”顧琛這才明白許釗在別扭什麽,捏捏許釗的俊臉,“還吃著醋呢,你這個小醋壇子。”


    “對不起,”許釗低著頭道歉,“我就是,就是……”


    “就是不放心?”顧琛幫他把沒說的話說了出來,看著許釗悶悶地點頭,“我和安岐的關係不像你想的那樣。”


    許釗抬起頭,雖然沒說話,但是晶亮的眼睛已經完全透露出濃濃的好奇。


    “安岐的事我沒對別人說起過,其實我也不太想說,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顧琛拿過箱子,把袖箭拿出來擺弄了兩下,“我們的關係也很複雜,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慢慢說。”


    “合著真是打定主意要聽了啊,”顧琛無奈地看著許釗,許釗飛快地點點頭,“等把東西給晏晏之後再說吧。還有點時間,我試試袖箭,你去睡一會兒吧,明天還得工作呢。”


    許釗搖搖頭,拿起一個金桔塞進顧琛嘴裏,“陪你。”


    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顧琛把所有的藥包、藥瓶還有兩瓶毒.藥和梅花袖箭都寫上標簽,還另拿了一張紙詳細地寫上了功效禁忌,最後找了一個結實的小皮箱裝起來,密封。


    等這些都做完後,顧琛閉上眼睛靠在沙發背上,雖然什麽表示都沒有,但是許釗就是知道他很疲倦很不開心。許釗有些心疼地站在他身後,力道適中地幫他按揉肩膀,揉了一會兒,手就撫上了顧琛的臉頰,上升到皺成川字型的額頭,輕聲說:“對不起。”


    “許釗,”顧琛把許釗的手按住,“你知道你對我最常說的話是什麽嗎?”


    “什麽?”許釗的手被顧琛的臉頰和掌心包圍著,暖暖的一點都不想動。


    “對不起和謝謝,”顧琛從沙發上起來,轉身麵向許釗,雙手捧住他的臉頰向自己靠近,直到兩個人近在咫尺,顧琛才直直看向許釗的眼睛,“什麽事都先攬到自己身上,為什麽這麽急於認錯?事到如今,你還要和我這麽客氣嗎?”


    “對……”發覺自己當真又要說對不起,許釗羞澀地笑笑,“我知道了。”顧琛看得沒錯,他的確是急於認錯,生怕晚了一會兒顧琛會不開心。


    說完之後,顧琛又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把許釗的手放在自己肩上,“繼續按,好舒服。”


    許釗還沒從剛剛不算情話的情話中沒回過神來,就聽到了這個命令,無奈地瞥了顧琛一眼,聽話地繼續幫他按摩。


    沒多久,寧晏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說是車已經到了。顧琛下去接人的空,把該說的都和寧晏交代了,再三確定自己沒法一起過去之後,才交換了東西。


    “你不多問問嗎?”明明已經完全知道情況,明明就是比誰都擔心,可是顧琛話裏話外除了交代那些東西就是叮囑寧晏一定要注意安全,其他的居然提都沒提。


    “她自己的選擇,我也沒有能力改變,”顧琛看向遠方寂靜的黑夜,眼前好像又浮現寧晏俏皮的笑容,“希望她平安。”


    “一定會的。”


    “回去吧。”


    回到家,茶幾上散落的都是藥渣,沒用完的牛皮紙和麻繩,亂七八糟的,也也沒什麽心情去收拾。去了這麽多地方,身上各種氣味夾雜,許釗讓顧琛先去洗澡睡覺。許釗倒是還好,熬夜熬慣了,顧琛這麽幾個月可都是過得安穩規律的日子,基本沒通宵過,回到家裏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洗澡都是閉著眼晃晃悠悠的。哪知顧琛洗完澡之後都躺到床上去了,居然精神了,困意也消失了很多。


    “怎麽還沒睡著?”許釗洗完澡出來,就看到顧琛還在那睜著眼睛,完全沒有要合眼睡覺的意思。


    “洗完澡之後,居然不困了。”顧琛也是挺無語的。


    許釗爬上床,攬住顧琛的腰,放柔聲音哄到:“乖,閉眼睡覺。小寶貝,快快睡。”


    顧琛拍了一下許釗挺翹的屁股,“你才小寶貝呢。”


    許釗一點都不害怕,繼續唱搖籃曲:“小寶貝快快睡,你會夢到我幾回。”


    “許釗,不對你家法伺候簡直是要造反了!”顧琛一邊裝出惡狠狠的樣子,一邊按住許釗,拚命撓他癢癢,許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後實在挨不住不停求饒。


    “說!誰是小寶貝?”顧琛壓住他刑訊逼供。


    “你,啊哈哈哈,我錯了,我是,我是小寶貝。”


    許釗無奈屈打成招,被逼著喊了好幾句“我才是小寶貝”,顧琛才肯放過他。兩個人一通鬧之後,誰都沒困意了,但是都懶懶不願意起來,索性就抱在一起。


    許釗的手也不老實,一會兒捏捏這兒,一會兒碰碰那兒。


    “揉麵團呢你!”


    “安岐,我想聽。”許釗可是忘不了這事,眨巴著眼睛賣萌,試圖感化顧琛痛快地把故事給他講了。


    “真這麽想聽啊,唉,好吧,給你講。”顧琛想了想,才開了口,第一句話就把許釗鎮住了,他說:“瘸子姓李,我們都叫他李瘸子,不是同門,隻能算是同行輩分上的師兄。安岐是被他當狗一樣養大的,可能,還不如狗。”


    顧琛好像怕驚到什麽似的聲音放得很低,許釗把身體向他懷裏靠了靠,繼續聽。


    “我十歲那年,在山裏憋得不行,鬧著要出來玩。師父被我吵得沒辦法,就帶我去訪友。他的朋友數來數去就那幾個,修道修佛的居多,還有兩個武學方麵的宗師,醫學的反而沒有。逛了一圈,收到了個請帖,是和師父同輩的一個人,卻不是學醫的,而是學毒的。雖然不是至交,但是也算得上是朋友,而且師父說醫毒不分家,讓我長長見識,就帶著我過去。


    見麵他們自然是談論醫毒之類的,聽了一會兒之後我不耐煩,自己溜達出去玩。就在後院,看到一個鐵籠子,籠子旁邊是一個赤.裸的小男孩,脖子上拴著粗粗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固定在柱子上。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湊過去才發現那小孩身上滿是大片的紅疙瘩,有的都化膿流黃水。不知道是因為摩擦還是其他原因,有星星點點的血塊,還有青紫和黑塊,沒一塊好肉。


    他可能是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迷惑不解。你猜他第一句話是什麽?他問我:‘你也是狗嗎?怎麽和我不一樣?’


    我很生氣以為他在罵我,‘你才是狗呢!’


    ‘我就是狗啊。我們都是狗。’他說的很認真,沒有半點情緒,這就是他最真實的想法。他也真的像狗一樣四肢著地趴在地上,說完話不知是癢還是疼,他在地上蹭了蹭,又一骨碌打個滾,和狗沒什麽兩樣。我這才明白,那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真的是被當狗養的。那個帶著飯盆和食盆的養狗一樣的籠子就是他的籠子。


    我嚇得逃回去了。這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許釗聽得入神,動了動唇也不知該說什麽,“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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