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通了,林澤浩隻能把嘴邊的話再咽回去,其實單單看著顧琛漠不關心的臉,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麽,沉默地把定位儀遞過去,向外退後兩步低著頭,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看著還挺招人疼。


    顧琛可沒工夫理會他,他剛一接過林澤浩手裏的衛星定位儀,裏麵就急急忙忙竄出一個有點陌生的聲音,“喂,喂!能否聽到!聽到回答!聽到回答!”


    你倒是給我說話的機會啊!顧琛默默吐槽,答應地倒是及時,“能聽到,我是顧琛,我找林擎。”


    一石激起千層浪。那邊突然一靜,而後嗡嗡的聲音轟然爆發,夾雜著大聲的呼喊聲,他們在喊,“許董!”


    風馬牛不相及的兩撥人居然湊在了一起,許釗就這麽突然猝不及防地出現,饒是以顧琛的沉穩也有些慌亂,他微不可見地咬緊了下唇,心中也不知道是愧疚還是欣喜,無數種想法閃過大腦一片空白,最終隻能握緊了手裏的機器,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小心翼翼,像是從喉嚨裏生生擠出來,他說,“阿琛?”


    “嗯,是我。”顧琛張張口,也不知道說什麽,最終也隻是低低應了一聲。他也沒有多此一舉地問許釗怎麽會過來,他們都知道答案,而顧琛更知道,自己聽到許釗的聲音時有多高興,就好像自己身上有什麽缺失的東西突然被填滿了一樣,暖的像冬日的陽光。


    後麵的事就是順理成章,接應地點就定在了顧琛現在站的位置,一來信號好方便定位,二來地勢也平坦,有利於直升機降落。顧琛倒沒想到許釗倉促之間還能安排地井井有條,而且還調來了幾架軍用直升機,當然他同樣也不忘叮嚀許釗不要親自過來,高原反應可不是說著玩的。


    顧琛掛念著寧晏的傷和恒恒的病都是越早治療越好,回去的路上自然加快了速度,雖然也不算太快,但是可苦了林澤浩,傷著一條腿顛兒顛兒地跟得很辛苦,小孩也不知道是顧琛忘記了還是故意欺負他,他性子也倔一聲不吭咬牙跟著,居然真沒掉隊,一路上疼出了一身冷汗,自然也就沒機會再談哥哥弟弟的問題。


    顧琛是真沒想到,他還不至於在這方麵為難這麽個受傷的小孩,都快走到山洞了才意識到自己還帶著個傷員呢,看林澤浩疼得滿頭滿臉都是冷汗,暗道一聲年齡不大脾氣還挺倔的。


    把情況和寧晏說清,眾人就開始忙著收拾,顧琛一把把還打算幫忙的林澤浩揪過來,“傷在哪兒?我看看。”剛說完,就看到原本蔫頭蔫腦的小孩跟中了大獎一樣,顧琛感覺可以看到搖來搖去的尾巴,心中也是覺得有點好笑,真就這麽高興?


    林澤浩傷得不重,要不然也不能正常走路,不過這一路下來傷口被撕裂了,原來包紮的手法也粗糙的很,就是用紗布草草纏上,見了血就都粘在傷口上。沒條件慢慢來,顧琛隻能跟林澤浩說聲忍著點,然後一把刺啦一下撕了下來,連帶著黏上的皮膚,血淋淋的一層。男孩子哪用得著嬌慣,顧琛也沒多說,麻利的上好藥,包紮好。林澤浩全程沒半點呻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顧琛,好像他是包行走的止疼藥一樣。


    “你這樣看我我男朋友會吃醋的。”顧琛調侃道。


    “我沒,”林澤浩臉一紅靦腆得分辯,然後才意識到好像有什麽不對,“男朋友?!”


    “嗯,怎麽,”顧琛斜著眼瞅他,“你有意見?”


    “沒,我哪敢啊。”顧琛的態度太過坦然,林澤浩反而覺得自己有點大驚小怪,正想說點什麽,顧琛早已經離開到寧晏旁邊了,林澤浩向那邊看了幾眼,低頭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寧晏的腿不能動,顧琛把背包遞給林正拿著,蹲下來背她走。寧晏沒多說什麽,事實上也隻有顧琛敢在雪山上背著人,不用擔心體力和耐力問題。直到離開小雪兒也沒什麽蹤影,顧琛等了一小會兒,也隻能隨她玩兒去,反正也不擔心丟。


    “哥。”寧晏伏在顧琛結實的肩膀上,喊他。


    “怎麽了?我碰到傷口了?”


    “沒,你這樣背我,不怕許釗吃醋麽?”


    “不怕。”顧琛又繞過傷口,小心的把寧晏向上托了托。


    “為什麽?”


    “因為我們都有男人的本能。”


    “什麽本能?”寧晏好奇地問。


    “在危難時刻,保護女人和孩子的本能。”顧琛回答的毫不猶豫。


    “男人的本能麽……”寧晏若有所思。


    一路很順利,顧琛本以為他們已經到達的夠快的了,沒想到那兒居然三三兩兩等了不少人,最前方的人,腰板挺直,不是別人,正是許釗。


    他到底還是親自過來了,顧琛想著,把寧晏安置好,才轉身,走到許釗麵前。兩人相見,顧琛沒開口,許釗皺著眉不說話。


    好像真的生氣了,顧琛歎了一口氣,也不打算眾目睽睽之下開口討好,剛想說回去再和許釗解釋,抬頭一看,話梗在喉口,再也說不出來。許釗哭了。眼圈紅了一片,彌漫上來的濕意一點點凝成淚珠,順著發白的臉頰大顆大顆地流下來,許釗卻好像完全沒意識到,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著顧琛,嘴唇都在抖,抖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琛知道周圍的人都在看,他也知道在這多待一份就多一分危險,他更知道病情應該一分一秒都不要耽誤,可是他什麽都不想,他隻想抱抱麵前這個男人,告訴他自己回來了,自己沒事了。


    他的確這樣做了。抱住許釗的時候才發現他全身都在發抖,冰涼地厲害,隻有胳膊死死抱住顧琛,世界末日也不願鬆開一般,纏的他生疼。顧琛沒躲,他在許釗的耳邊一遍遍重複“我回來了”,覺得許釗情緒穩定點了,才湊過去一口口輕啄,許釗的唇很軟,很甜,淚很涼,很澀,好像顧琛心中的愛情,跌跌撞撞走到這兒,終於找到了歸屬,原來他真的愛上了他。


    “許釗。”顧琛突然喚他。


    許釗帶點茫然地歪頭看他,結果就聽到耳邊這人說:“你真是個傻子”,許釗的思路迷迷糊糊地不清楚,聽到之後就覺得一股委屈湧上心頭:他擅自涉險他都沒生氣,居然還怪他傻,哼,你才是傻子呢!許釗才算從發蒙的頭腦中找回點理智,孩子氣的嘟起了嘴左擦右擦把淚全抹到顧琛衣服上,顧琛低低的縱容地笑。笑夠了,又一口吻了上去,像是要把這些天的份兒都補回來。親著親著,發現懷裏的人不對,“許釗!許釗你醒醒!”


    ----------------------------------我是許釗來到醫院的分割線------------------------


    許釗不想醒過來,真的,接吻吻到昏過去什麽的絕對是人生永恒的汙點,許釗已經能想象依著顧琛促狹的性子,以後會怎麽取笑他了,想想就不想麵對啊。


    可惜房間裏的人完全沒領會許釗的鴕鳥心態,一個溫和的女聲傳過來:“許先生,你醒了?”


    女聲?許釗一下子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有些熟悉的麵孔,許釗眨眨眼睛才看清,是卓陽,他見過的。顧琛呢?


    “小琛在這守了一夜,恒恒那兒有點反複,他去看看,剛走。我想著那兒也幫不上忙,就過來看看你,”卓陽一邊解釋清楚一邊把點滴的速度調得快些,“醫生說許先生你這是屬於高原反應,才會出現頭痛頭昏的症狀,打完這兩瓶吊針就好了。”


    許釗點點頭,“叫我許釗就行。”


    “好,許釗。你感覺怎麽樣?坐起來嗎?”


    “沒事。嗯。”


    卓陽調了調床,讓許釗正好可以坐起來,然後倒了杯水,放在桌邊,“等等把,放涼就可以喝了。”


    醫院是單人房間,飲水器也是必備。許釗轉頭看看水杯,更深刻地覺得顧琛身邊的女生都長了顆七竅玲瓏心,哪裏是需要放涼,八成是體貼他手臂無力,找的借口罷了。


    “其實我也是特意過來,有幾句話想和你聊聊,不介意吧?”卓陽在床邊的陪護凳子上坐下來,笑眯眯地問。


    “當然。”許釗有點走神,可有可無地答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貌似麵前的女人,顧琛是拿她當姐姐看的,這不就是見家長了?!發現這點之後許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他如臨大敵地坐正了身子,甚至悄悄整理了身上那套非常不板正的睡衣,拿出了談判桌上都從未有過的姿態,“請說。”


    “當然首先是要對你說聲謝謝的,小琛能及時拿來藥材多虧了你幫忙。”


    “都是阿琛的功勞,我也沒做什麽。”剛開始的都是鋪墊,許釗是不會放鬆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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