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劍上的血腥味猶在,一陣陣地鑽進王勝浦的鼻子裏,惹得他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公主,你這又是何意思?”冷冷地睨著桀驁不馴的蘇九,王勝浦的聲音很冷冽。


    這把劍沒有標上王家的任何印跡,即使九公主拿到了,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


    “本公主沒什麽意思,隻不過想試試這把劍的鋒利程度,看看是否能把你的項上人頭也砍下來!”蘇九對王勝浦嫣然一笑,霎時舉起手中的寶劍,淩厲地朝王勝浦的脖子砍去。


    “公主,你也該胡鬧夠了!”


    王勝浦身後一人用兩指夾住了蘇九砍向王勝浦脖子的寶劍,王勝浦冷笑一聲,叫那個人迅速退下,然後親自奪過蘇九手中的寶劍,用力地扔在了地上。


    “今日是小女娉婷與賀公子喜結連理的日子,公主若是真心實意來祝賀的,微臣自然歡迎之至,若是公主來上門找麻煩的,休怪微臣不客氣,就算觸怒了龍顏,微臣也要替皇上好好教訓你!”


    哼,一再地來父皇來壓我,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蘇九拍拍手掌中的一點灰塵,冷顏笑道。


    “本公主好心好意來送賀禮,是王大人不領情才對,怎麽能怪本公主胡鬧呢!”


    她今日不扳倒王家誓不罷休,既然已經做了,就不可能半途而廢!


    “公主,你休得在微臣這裏放肆,這裏不是你的公主府,不是你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的地方!”


    王勝浦陰翳的雙眼裏驀然釋出一抹嗜血的冷光,大手一揮,立即從府裏湧出數百個家丁來,齊齊站在了他的身後。


    這個九公主太胡攪蠻纏,今天不好好給她一個教訓,難消他心頭之恨!


    “王大人這是何意?”眯眼看著王勝浦後麵站著的幾百家丁,蘇九故作疑惑地皺眉道。


    “難道王大人想把本公主抓起來嗎?”


    他若敢動手,她求之不得呢!


    “公主在這裏搗亂小女的婚事,微臣也是迫不得已!”低頭冷冷一笑,王勝浦朝身後的那些家丁吩咐道。


    “把公主抓起來即可,莫要傷了她!”


    “慢著!”聞言,蘇九晶亮的杏眼裏透著一抹最狠戾的光。


    王勝浦以為她害怕了,故嘴角邊慢慢浮起了一絲得意的笑。


    “公主還有何話說。”


    蘇九斜睨著他,以手扇風,麵上的表情很是狂妄不羈。


    “今天是王二小姐的大喜之日,本公主本來不想見血的,可王大人你卻偏偏要見血,本公主不成全你都不行!”


    跟她拚武力值,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公主莫要口出狂言!”王勝浦捏緊了拳頭,陰翳的雙眼透著殘酷的殺意。


    “上,把公主活捉了壓到皇上那兒去治罪!”


    他本欲多留著她小命一陣子,但她自己想送上門來找死,那就別怪他了!


    蘇九冷笑一聲,立即後退至一堆官兵的保護之中,素手一揚,大喝一聲。


    “給本公主上,隻需給王大人留活口!”


    老狐狸,本公主忍你多時了!


    隻見一片兵器相撞聲中,有不少人倒地鮮血直流,送禮的賓客嚇得四處逃竄,再也不敢留下來看熱鬧,紛紛帶著自己的仆從逃跑了。


    蘇九除了帶了官兵以外,還帶了公主府最精銳的護衛,縱使王勝浦的那些家丁武功高強,也不是大內頂尖高手的對手。


    沒多大一會兒,王府門前屍橫遍野,濃重的血腥味衝天而上,熏得廊柱上掛著的兩隻大紅燈籠在風中劇烈地搖晃。


    王勝浦的家丁所剩無幾,而蘇九這邊的官兵也死傷了幾百個。


    “王大人,你意圖謀害本公主,本公主該治你個什麽罪好呢!”


    蘇九大步從護著她的護衛身後走出來,負手歪頭,嬌笑的表情看上去萬分的頑劣。


    他主動讓人動手了,那就好辦多了!


    “微臣隻是想製止公主的胡鬧,並不想謀害公主,公主卻傷我府裏幾百餘人,是否太草菅人命了點!”王勝浦的臉色變得萬分的難看,甚至已經在猙獰扭曲的邊緣了,但他依然十分鎮定地和蘇九辯駁道。


    “是嗎?”蘇九舉起小手,吊兒郎當地對著自己的指甲吹氣。


    “說起草菅人命,本公主可比不上王大人你,你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敢殺了,還不更草菅人命,畜生不如?”


    “你說什麽!”聞言,王勝浦眼眸大睜,黑色的眼珠子透著冰寒的冷光,額頭上的青筋暴跳,麵色再也不能維持表麵上的鎮靜,徹底猙獰扭曲了。


    九公主說他殺了子龍,怎麽可能!


    王勝浦驚疑不定,渾身上下充滿了肅殺的怒氣,腦海中飛快閃過可疑的人或事,卻終究沒有一點的印象。


    不,他怎麽可能會親手殺了子龍,一定是九公主胡說八道!


    “看王大人這副樣子,是不相信本公主對你說的這話了?”蘇九嗬嗬地冷笑,在眾目睽睽之下,不懼任何的危險,親自走到那個已死的季青書身邊,撕拉一聲,用力揭下了他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了屬於王子龍的灰白色臉龐。


    “王大人,你可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認識了嗎?”嫌惡地扔掉手中的人皮麵具,蘇九主動讓路,讓王勝浦好好看清楚王子龍的臉。


    “子……子龍……”王勝浦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切,他很想否認那個死人不是自己的兒子,可王子龍卻安安靜靜地躺在了擔架上,再也不會起身叫他一聲爹了。


    他頓時老淚縱橫,腦海裏回想著王子龍昨夜苦苦哀求他不要殺他的絕望模樣,那時候子龍張大嘴巴的口型應該是在對他說,“爹,不要殺我,我是子龍啊!”


    他的子龍,他的親兒子竟然被他親手所殺……


    王勝浦的臉色驀然變得煞白,表情哀傷地頻頻落淚,突然間,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濺到了那塊白布上,星星點點,猶如落在雪地上的紅梅。


    “老爺,老爺,您沒事吧?”管家在一旁嚇得連忙扶住王勝浦跪倒在地的身體,把他攙扶了起來,大聲急喊道。


    “老夫……沒事!”顫抖地推開了攙扶他的管家,王勝浦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體,步履沉重地一步步走到王子龍的身邊,伸出顫抖不已的雙手輕輕撫摸著他冰冷的麵龐,顫著蒼老的聲音啼哭道。


    “子龍,都是爹不好,都是爹害死了你……爹一定會給你和語嫣報仇的!”


    顫抖的聲音說到最後竟變成了無邊的憤恨,王勝浦的雙手已經離開了王子龍的麵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上了蘇九細嫩的脖子,猙獰著滿是淚痕的老臉獰笑道。


    “都是你這個禍害,不但害死了語嫣,還逼老夫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你好狠的心,我王家和公主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老夫的一雙兒女!”


    王勝浦憤恨咆哮的聲音就在耳邊,蘇九擰著眉頭,脖子上掐著的那雙手令她的呼吸變得莫名困難。


    以身做餌的感覺真糟糕!


    喉嚨幹澀地難以發聲,蘇九努力了許久,才讓被擠壓變形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


    “王大人你何必問本公主呢,王語嫣怎麽死的,裴元諍不會不告訴你,她想殺本公主,本公主豈能饒了她,至於你兒子,那隻能怪他自己上了別人的當,被本公主利用了一把而已!”


    她也不想弄得他家破人亡,但留著這個禍患,隨時會殃及到自己的小命,她豈能容下他!


    “老夫今日便送你去地府為他們陪葬!”


    蘇九的這番話氣得王勝浦完全失去了理智,他雙目暴睜,眼神仇恨赤紅,雙手死命地掐著她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因為太過用力而暴突不止。


    蘇九的小臉被掐得青紫,窒息的感覺頻臨滅頂。


    這個該死的老狐狸,對她下手這麽狠!


    咬牙睨著已經瘋了的王勝浦,蘇九暗暗從袖中掏出一把早已準備好的防身匕首,迅速握住舉起,刺向了他的肩膀。


    王勝浦一吃痛,便立即鬆開了雙手,雙眼大駭地瞪著肩膀上插著的雪亮匕首,想要追過去謀害蘇九,卻發現自己連半步路都走不動了,而且身體軟軟地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在匕首上下了毒?”王勝浦死死地瞪著已經跑下台階,被一大群人保護著的蘇九,憤怒地咆哮道。


    “本公主才不會做那麽陰險毒辣的事情!”蘇九非常不屑地冷聲一聲,不斷撫著自己被王勝浦掐得青紫的脖子,惱怒不已地道。


    “匕首上本公主事先塗上了軟骨散,隻是讓你不能動彈而已!小桃,把父皇的聖旨給本公主拿過來!”


    是該時候結束這該死的一切了!


    小桃領命,立即低垂著頭,雙手捧著明黃色的聖旨站到了蘇九的身邊。


    蘇九從小桃的手裏拿過聖旨,立即打開拿在手裏威嚴地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尚書令王勝浦意圖謀害九公主其心可誅,且證據確鑿,即日起,查封其官邸,王府一白三十餘口人一個不留,滿門抄斬,欽此!”


    王勝浦聽著聖旨上的旨意,頓時仰頭哈哈大笑了三聲,然後才低頭用一種怨毒到骨子裏的陰寒眼神死死地瞪著蘇九,寒意十足地冷笑道。


    “想不到老夫精明一世,到頭來卻栽在了你九公主的手裏!哈哈哈……莫怪裴相會棄語嫣而選擇你,你的確是他最好的助力!”


    從永樂寺的事情開始,便是九公主設的一個局,一個讓他王家萬劫不複的局,是他太輕信裴元諍,也太小看了九公主,才落得今日淒慘的局麵,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他不甘心!


    “你不用挑撥本公主和裴元諍之間的關係,本公主知道他想幹嘛。”蘇九明豔的小臉上掛著一抹明顯的譏笑。


    “他和你勾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可惜沒了王語嫣在,你們的聯盟就出現了裂痕,他為了討好本公主,主動把你出賣給了本公主,本公主也隻是順水推舟接受了他的好意除掉你,如果他有一天對本公主真正生出了異心,本公主會毫不留情地像除掉你一樣除掉他!”


    她從來都很清楚他們要的是什麽。


    “哈哈哈……老夫在地底下拭目以待,看公主你真到了那天,會不會親手把裴相給殺了!”王勝浦又是一陣陰毒的狂笑。


    “今日老夫落在你手裏,認栽了!如若有來世,老夫一定會先殺了你,以絕後患!”


    “下輩子的事情誰知道呢,王大人?”將手中拿著的聖旨扔回給小桃,蘇九麵色肅冷地看著巍峨的王府宅邸,又感慨地低喃了一聲。


    “隻是可惜了這座宅子,以後就要淪為孤魂野鬼的住所了。”


    低頭深吸了一口氣,蘇九沉聲朝身後的公主府護衛命令道。


    “把王府所有人押解到大理寺的牢房內,明日午後處斬!”


    那些護衛領命,立即帶著官兵進入了王府,很快拎著一大群人走了出來。


    不少婦孺哭哭啼啼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把王大人也帶走吧!”蘇九步上台階,一邊走進王府一邊下著命令。


    府內官兵來來回回地忙碌查抄王府的物品,小桃跟在蘇九的身後默默地走著。


    公主這麽做無可厚非,畢竟想害自己的人留著隻會對自己不利,可那些無辜的人呢,公主為何不放過他們一馬?


    “小桃,你是否覺得本公主太殘忍了?”蘇九側頭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小桃,望著滿院迷人的景色,聲音幽幽地問道。


    “不……公主……”小桃思索了一會兒,才小心開口道。


    “公主這麽做一定有您自己的原因,小桃隻是個奴婢,沒資格評論公主的對與錯。”


    “小桃。”蘇九驀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小桃,晶亮的杏眼裏有著一抹別樣的憂愁情緒。


    “這世上的許多事情不是你想如意就能如意的,想要做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太難了,本公主做不到,最起碼在公主這個位置上,本公主沒有辦法做一個好人。”


    老天爺讓她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這裏當上了地位尊貴的九公主,她也想天真爛漫地找個愛自己的美男在古代譜寫一曲跨越時空的愛戀,可她身邊危機四伏,人人心懷叵測,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單純隻會讓她死得更快,唯有心狠手辣點,方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找到方法,穿回現代去。


    是的,她從沒有放棄過想要穿回現代的想法,因為這個古代沒有讓她值得留下來的人或事情。


    父皇終有一天會老去病死,裴元諍和溫衍如果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還會在乎她這個九公主嗎?


    “公主……”小桃詫異地看著蘇九憂傷的神色,圓乎乎的小臉上有著關心。


    公主為何難過?


    “小桃,本公主很高興身邊有你陪著!”莫名一笑,蘇九臉上的憂愁消失,很快恢複成小桃所認識的那個蘇九。


    在這個不熟悉的古代,大概隻有父皇和小桃真心實意地對她好了。


    “公主……”小桃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害臊的眼神躲閃地朝門口瞟去,突然看到了外麵敲鑼打鼓地停下了一台花轎,急忙出聲對蘇九道。


    “公主,賀公子的花轎到了。”


    聞言,蘇九轉身朝門口望去,果然是賀俊的花轎到了。


    “走,小桃,隨本公主出去會一會他!”輕輕地抿唇,蘇九負手在身後,腳步輕盈地走出了王府高高的門檻。


    門外已經被清理幹淨了,屍體統統被抬走,隻留地上的血跡還沒有衝刷幹淨,看上去著實有點慘烈。


    賀俊從馬上下來,垂眸看著王府大門外地上的斑斑血跡,一時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一看到蘇九從門裏走出來,他就什麽都明白了,當即淡漠了好看的鳳眼,冷冷地睨著蘇九步伐輕快地走到他麵前站定。


    “呀,賀大當家,你來接新娘子過門?”蘇九臉上的笑容很燦爛,燦爛得好像有點過頭了。


    在賀俊的眼裏,她這笑容透出來的意思便是欠扁,外加不懷好意。


    “王家發生了何事?為何這地上都是血!”賀俊冷漠地問道,漂亮的鳳眸裏沒有一絲別的情緒,冰冷的一片。


    有九公主在的地方,從來不會發生什麽好事情!


    “啊——本公主應該跟你解釋一下的,怎麽說你都是王大人的未來女婿嘛!”蘇九低頭沉吟了一陣,才裝作恍然大悟道。


    “在你來之前,本公主查抄了王府,裏麵的人都被本公主抓進了大牢裏,明日午時處斬,你如果有興趣看的話,明日午時菜市口見。”


    賀俊一定認為她不讓王娉婷嫁給他而對王家痛下了殺手。


    “你太心狠手辣了!”


    賀俊如蘇九所預料的一樣誤會了她,漂亮的鳳眼裏沁出鄙夷嫌惡之色,大紅色的喜袍怎麽也遮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


    “在下萬萬沒想到你覬覦我多時,卻在我成親當日對我未來的夫人娘家痛下殺手,你就是個冷血無情的魔女!”


    今日之事要怪他,是他害了王大人一家。


    “賀公子,你誤會公主了!”蘇九還沒開腔,小桃卻忍不住為自己的公主辯駁了。


    “是王大人先要殺了公主,公主沒辦法之下對他們動了殺機!”


    她不明白這件事情裏誰對誰錯,但有人傷害公主絕對不行,誤會公主更不行!


    “哼,九公主詭計多端,設個圈套加害王大人,也不是不可!”賀俊淡淡地瞥了一眼蘇九脖子上的一圈青紫掐痕,越發厭惡地道。


    “求公主放過他們一家,我答應退了這門親事。”


    修長的身形筆直地站在蘇九的麵前,賀俊冷漠著眉眼,就像一棵結了冰的玉樹站在那。


    “哼,賀大當家,你以為你是誰,值得本公主專門設計陷害他們一家人腦袋落地嗎?”蘇九的小臉也冷了,充斥著陰鬱之色。


    “本公主勸你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你隻不過是本公主興起的玩物而已,不值得本公主雙手沾滿鮮血去殺人,王大人觸犯了皇法,不但有意要加害本公主的性命,還營私舞弊,侵吞國庫的銀兩,數罪並罰,隻能滿門抄斬!”


    她會為了一個男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去亂殺無辜嗎?賀俊也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蘇九冷笑,腳步微微移動,後退了兩步。


    “今日破壞你的婚事的確是本公主的不對,但你的未婚妻還在裏麵,你要不要進去看她一眼?”


    王娉婷重傷昏迷,實在不宜搬動,先讓她留在王府吧。


    賀俊冷漠的俊臉因蘇九口中的玩物二字而徹底變黑,好看的鳳眼裏閃爍著低溫的火焰。


    “公主,你這般做實乃狠心絕情,竟連一個柔弱女子都不放過!”


    較之以前,他如今更厭惡九公主了。


    “賀大當家,朝廷辦事還輪不到你來議論紛紛!”蘇九端著一抹諷刺的冷笑,轉頭朝身後幾人吩咐道。


    “去,把王娉婷給本公主抬出來,送到公主府去!”


    賀俊這麽護著王娉婷,令她非常的不爽!


    幾個護衛連聲應下,很快進去用擔架把昏迷的王娉婷抬了出來,放到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上。


    “你想對娉婷做什麽!”賀俊一個閃身過去攔住了正要上馬車的蘇九,冷漠的俊顏沒有一絲的溫度。


    “本公主行事,為何要跟你交代!”蘇九極為不悅地打掉了他攔住她的手臂,突然又對他嬌笑道。


    “莫非……你想穿著這身喜服跟本公主回公主府做三駙馬嗎?”


    賀俊這個討人厭的,誤會她是吧?


    她不在乎別人怎麽想她!


    “此刻還是白日,公主這麽早便做起美夢來了?”薄唇抿了抿,賀俊譏笑出聲,“爺不缺榮華富貴,亦不要權勢,進公主府你求爺進爺都懶得進!”


    他無比厭惡九公主拿話惡心他,自古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屬品,她卻處處壓在男人的頭上,駙馬都是娶的,實在荒唐!


    “既然不想跟本公主回公主府,那就請賀大當家讓路!”鄙夷地嗤笑了一聲,蘇九在小桃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掀開簾子坐了進去,晃動的馬車簾子徹底阻隔了賀俊陰鬱冷漠的視線。


    他好像很鍾意王娉婷,可王娉婷偏偏鍾情於窮書生季青書,嘖嘖,真是可惜了。


    馬車從賀俊的身邊軲轆轆行使過,帶起的塵土吹起了賀俊身上紅色長袍的下擺,孤零零地站在那兒,目送蘇九的馬車離開,眼神冷漠如冰。


    蘇九的馬車走了以後,王府兩扇朱紅大門便被轟然關上,貼上了白色的封條,夏日的天氣十分的炎熱,此時卻莫名其妙刮起一陣大風,飛沙走石,樹上的葉子被吹落了下來,在風中來回地飄舞,廊柱上的兩隻大紅燈籠搖搖晃晃地也在大風中飄落了下來,在地上來回翻滾著,最後沾滿了血跡滾到了賀俊的腳邊。


    沒一會兒,風就停了,王府麵前一片狼藉,仿佛在預示著王家從此衰敗荒蕪。


    “少爺,這……我們回去怎麽跟老太爺交代呀?”小廝看著地上的狼藉,為難不已地開口說道。


    少爺大好的婚事便這麽吹了,回去告知老太爺,他定會氣死的!


    “實話實說吧。”再次望了一眼被貼上白色封條的朱紅色大門,賀俊踩過腳邊那個紅燈籠,走回去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回賀府,鑼鼓嗩呐聲再沒有響起。


    回了公主府,蘇九命小桃把王娉婷安置在季青書所住的那個房間,並給她請了禦醫醫治。


    “公主,永樂寺那邊的事情也辦好了。”


    裴青這時候走進來跟蘇九稟告道。


    “那老禿驢招了嗎?”蘇九的眼神一直冷冷地盯著正在為王娉婷診脈的老禦醫,嚇得老禦醫老手微顫,差點連脈都把不準了。


    “回公主,小人略施恐嚇手段,他嚇得全招了!”裴青拱手再答道。


    “哦?你用了什麽恐嚇手段逼得他招供的?”蘇九側臉笑問裴青,明豔小臉上有著明顯的好奇。


    那個老禿驢摳門得要死,要他主動吐出那些財寶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小人說把佛祖身上的金粉刮下來,給他塑個*金身放在大殿裏,以供後世瞻仰膜拜!”裴青擰了擰眉頭,直言不諱道。


    哎,看他跟著公主,做得是怎樣上不了台麵的齷齪事啊!


    “這個主意不錯。”蘇九讚賞地點點頭,揮手讓裴青退下去後,又拿冷眼看著額頭冒冷汗的老禦醫。


    “她還有救嗎?”


    她隻想借此機會讓王娉婷受一次教訓,沒想到她真以為季青書死了,想不開在成婚當日自盡了。


    “這位姑娘傷及心脈,情況非常的嚴重,恐怕……”老禦醫在蘇九嚴厲的瞪視下嚇得後麵的話直接憋在了喉嚨裏,不敢再多言。


    九公主不僅刁蠻成性,最近似乎越來越凶殘了,沒看到王大人一家被全部關進大牢等候明日午時處斬嗎?


    他這把老骨頭還不想死呢。


    “本公主要她活下來,知道嗎?”陰鬱地眯了眯晶亮的杏眼,蘇九撂下話後,便急匆匆地出了屋子。


    蘇九命人準備馬車直接進了宮,跟蘇邪稟告了此事。


    “父皇,兒臣把事情查清楚了,那個永樂寺住持方丈目空是王勝浦的人,多年來為他斂財,兒臣已派人把他密室裏的幾十箱金子搜查了出來,充公到了國庫,另外從王府查封到的貴重物品也一一入了國庫。”


    蘇九很認真地跟蘇邪回稟,那認真的模樣,就像一個憂國憂民的忠心大臣,惹得蘇邪滿意地會心一笑。


    “九兒,你終於長大懂事了。”蘇邪老懷安慰地拍著她的肩膀讚賞道,老眼裏有滿滿為人父的驕傲。


    “這件事情你辦得很好,那些大臣想必也挑不出你的錯處。”


    他真希望九兒是個皇子,那樣他把江山交給她也便可放心了。


    “那當然!”蘇九得意一笑,順勢撲進了蘇邪的懷裏撒嬌,“兒臣辦事,父皇你就放心吧!”


    除去了王家這個禍端,至少能過一段太平日子。


    “朕的好九兒!”蘇邪摸摸她的頭,會心一笑。


    “父皇知道你為父皇著想的心思,隻不過要死那麽多無辜的人,父皇於心不忍啊。”


    那些人不知道王勝浦在做什麽,實屬無辜。


    “父皇!”蘇九不滿地從他懷中抬起頭來,嗔道。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父皇,你太仁慈了,你放過那些人,那些人未必會感激你,也許會更加怨恨你,從而對你起了仇恨之心。兒臣不能拿父皇的性命開玩笑,寧可錯殺,也不要放過一個將來可以威脅到父皇性命的人!”


    父皇就是太軟弱了,才會被大臣欺淩到頭上來!


    “九兒……你說得極有道理,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聞言,蘇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不再反對蘇九所說的,反而羅列了王勝浦的幾大罪狀,下了詔書,命大理寺的言禦史明日監斬王家的人。


    從皇宮裏出來,蘇九在半道上碰上了已經換下喜服的賀俊,手裏抱著正在哭鬧的圓圓,蘇九想叫人停下車去見圓圓小東西一麵,後來想想賀俊對她的厭惡,隻能作罷,把伸出馬車簾子外的素白小手給收了回來。


    圓圓那小東西真生錯了人家,如果是她女兒該有多好!


    想著想著,蘇九低頭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皺眉思忖。


    她最近和裴元諍做得有點頻繁,會不會就此有了孩子?


    腦海裏驀然浮現出一個迷你縮小版的裴元諍,蘇九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一大跳,忙甩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惡寒地直搖頭。


    她才不要和裴元諍那個卑鄙小人生孩子,一旦有了孩子的羈絆,她就再也回不了現代了!


    第二日,菜市口聚集了很多圍觀看熱鬧的百姓,監斬官言禦史見午時已到,便大聲宣讀了聖旨,大手一揮,斬殺的令牌立即甩到了地上,儈子手們紛紛揚起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對準一顆顆頭顱砍了下去。


    “少爺,我們走吧。”人群中,一個小廝打扮的年輕小夥子對身邊冷漠的男子小聲開口道。


    “王姑娘實在和少爺沒緣分,少爺也別太傷心了。”


    賀俊冷漠地看著法場上一顆顆滾落在地的人頭,隻是抿了抿唇,望了標了王娉婷名字的木牌半晌,輕輕歎息了一聲,才帶著小廝離開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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