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蓮深受重傷,之前又殺了很多人,無論從法力上還是體力上,都不可能是沈朗的對手。


    沈朗把清蓮逼進了一個死亡的深淵,勢必要把他殺了。


    清蓮身上紫色的錦袍早被鮮血染紅了,銀色發絲上的斑駁血跡看上去更是觸目驚心。


    蘇九護著裴元諍站到了安全的距離,看著清蓮和沈朗的殊死相鬥,她的心裏萬分的焦急。


    再這樣下去清蓮會死的,怎麽辦!


    “九兒,你想救清蓮是不是?”裴元諍一手拉著她的手臂,一手幫她擦著臉上急出的冷汗,清雅的墨眸裏溢滿了深深的無奈。


    倘若清蓮死了,九兒勢必會內疚一輩子吧。


    “對,你想個辦法救救清蓮,不然清蓮一定會死的!”蘇九回過頭來,懇求地看著他。


    這個男人聰明睿智,一定有辦法救清蓮!


    “九兒,別急,元諍自有辦法!”裴元諍冷眼看著兩人越來越激烈的纏鬥,柔柔地給了蘇九一個安撫的笑容。


    “東隅國每一代中隻有一個人能符合皇位繼承人的條件,絕不會出現第二個,這一代中,隻有清蓮符合,這個大皇子定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從他父皇身上吸取了法力才會變得如此的厲害,但並非沒有辦法打敗他,他不是妖狐,沒有不死之身,縱然有高強的法力,他也逃不過生老病死,人最脆弱的是心,隻需打碎他的心,他必死無疑!”


    “裴元諍,你說得很對,人都是會死的,他也隻是個普通人!”蘇九咬牙狠聲道,立即掙脫裴元諍的鉗製,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劍,迅速朝打在一起的兩人衝過去。


    沈朗你這個渣男,快去死吧,不要留在這裏禍害更多的人了!


    沈朗和清蓮打得難分難解,絲毫沒注意到周圍的其他動靜,當蘇九舉著劍朝他戳去的時候,他已來不及閃躲了。


    鋒利的劍撲哧一聲沒入了他的胸口,鮮血直流,清蓮抱著蘇九急步後退了幾丈,以免她被突然發狂的沈朗傷到。


    “阿九,你這麽做很危險!”清蓮心有餘悸地嗬斥她。


    倘若大哥提早發現了阿九的意圖,肯定會一掌擊斃了她。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把他殺了再說!”蘇九注視著沈朗的一舉一動,戒備他會不會反撲過來。


    她和這個渣男之間必須死一個,雖然現代殺人是犯法的,但這是古代,沈朗是個陰謀家,她必須要殺了他!


    沈朗胸口受到重創,眼睛裏一片赤紅。扭曲的臉上盡是滔天的怒火。


    蘇九這個賤女人,總在最關鍵的時候壞他的好事!


    將胸口的劍用力拔出來,沈朗憤恨地咬牙道。


    “你這個賤女人,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說著,沈朗執起手中帶血的劍朝蘇九的胸口飛去,卻被清蓮一掌打飛了出去,直挺挺地插在了地上。


    “大哥,放棄這一切的殺戮吧,皇位我不跟你爭了,你要就你要吧,父皇的仇我也不想找你報了,但你要做個好皇帝可以嗎?”清蓮冷冷地看著還想拚命的沈朗,不知道是他可憐多一點,還是自己更可憐點。


    他真的倦了,不想廝殺,不想再爭搶,隻想一個人靜靜地走在這人世間,再也沒有牽掛。


    “你做夢!”沈朗咬牙冷哼道。


    “這個天下是我的,我為什麽要放棄!秦始皇當年能統一六國,我為什麽不可以!”


    他要做第二個秦始皇!


    “你瘋了,你真的是瘋了!”蘇九用無可救藥的眼神痛恨地看著沈朗,冷笑。


    “你就算做了秦始皇第二又怎麽樣,曆史上他是個暴君,你和他也差不到哪裏去!”


    他試圖去改變曆史,可曾想過曆史一旦改變了,他和她還能夠存在嗎?


    “做暴君又如何?我願意,我高興,你管得著嗎?”沈朗捂住流血不止的胸口,看樣子今天是沒那個能力來攻城了。


    “今天我先放你們一馬,不過你們別太得意,等我養好了傷,一定會再來攻打琉璃國,到時候你們一個個等死吧!”


    沈朗狠聲說完後,秉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先撤軍了,等他日再卷土重來。


    看著東隅國的軍隊如流水一般嘩啦啦地撤走,蘇九總算能暫時鬆一口氣,立即甩開了青蓮的手臂,跑過去扶住虛弱的裴元諍。


    “裴元諍,我們先回去,讓軍醫好好看看你的病。”蘇九高興地摸了一把裴元諍清雅的俊臉,感覺到他的麵上有些發熱,不禁又著急了起來。


    他不能有事!


    “九兒,元諍沒事,你不要太擔心。”裴元諍伸手回摸著她染血的小臉,輕輕一笑後,與她互相攙扶著往城內走去。


    清蓮看著兩個相互偎依的身影,心頭縈繞不去的隻有失落和疼痛,很久後,他才垂低了頭,一聲不響地跟在兩人的後麵走進了城裏。


    阿九,等這場戰爭打完後,我便會離開你,永遠不會再見你,這樣你便可以和裴元諍在一起幸福快樂了。


    溫衍也火速撤軍退回了城裏,緊閉城門,誰也不準私自出去。


    回了軍帳,蘇九馬上叫來了軍醫給裴元諍看病。


    軍醫看完後,悄悄把蘇九拉到了一邊小聲地說話。


    “皇上的陳年頑疾已經沒辦法根治了,最近又受了重傷,加上受了寒,情況非常的不樂觀。”


    皇上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哎。


    “你一定要盡力治好他這次的傷,想辦法延長他的命,知道嗎?”蘇九瞟了一眼榻上朝她笑的裴元諍,心疼得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樣。


    裴元諍,你一定要撐下去!


    “微臣會盡力的。”軍醫凝重地點點頭,很快退了下去。


    蘇九走回榻前坐下,小手緊緊握住裴元諍的大手,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來麵對他。


    “你這幾天一定受了不少的苦,閉上眼好好休息一下,我在旁邊陪著你。”


    他們還能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不想離開他半步。


    “九兒,元諍不累也不困,就像這樣好好看著你……”裴元諍把她的小手反握在手裏,柔柔地笑道,卻難掩那一份濃重的哀傷。


    “元諍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九兒了。”


    他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怕自己真的要和九兒永別了。


    “不許你亂說!”蘇九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傾身緊緊抱住了他,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難過的淚。


    “我在你身邊陪著你呢,一輩子陪著你,你怎麽會看不見我呢!”


    老天爺,你真的太殘忍了,如果注定要我和裴元諍生離死別,那為什麽還要我們兩個相遇!


    “九兒,如今大敵當前,元諍也無心力去製止這場戰爭,元諍希望九兒能替元諍好好守護琉璃國,好好守護我們的孩子,好嗎?”裴元諍伸手輕輕地撫著蘇九耳邊的鬢發,頗為無奈道。


    “清蓮不是他大哥的對手,我們必須要去找個高人過來幫忙。”


    “裴元諍,你別說得像是交代遺言一樣,我不喜歡!”蘇九輕輕掐了他一把手臂,更加抱緊了他瘦弱的身體,眼裏一片的酸澀。


    “你說要找什麽高人幫忙,我馬上派人去找!”


    她也想盡快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和裴元諍珍惜最後一段可貴的時光。


    “九兒可還記得無道子這個人?”裴元諍閉眼感受著壓在身體上的重量,輕輕呢喃道。


    九兒,元諍願永遠被你壓著,可惜元諍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了。


    “那個臭道士啊,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記得他!”


    提起無道子這個人,蘇九的腦子裏完全沒有好印象,完全是一個迫害清蓮的妖道。


    “你提他做什麽!”


    “那個人已經成魔了,普通人根本對付不了他,唯有找無道子來方能製服他。”裴元諍有蘇九的陪伴,很是滿足,說話的聲音漸漸染上了困意。


    “好,我聽你的,這就派人去找那個臭道士來。”蘇九不敢壓在他的身上太久,怕壓疼了他,很快爬了起來,輕輕用小手撫摸著他有些燙人的俊臉,輕聲對他呢喃道。


    “好好休息吧,你什麽也不用擔心,我會做到你要求的,保護我們的國家,保護我們的孩子,更要保護你,我最愛的男人,裴元諍。”


    說完,蘇九低頭在他薄唇上用力親了一下,抿唇笑得很幸福。


    裴元諍,你知道嗎?我以前從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是什麽樣的感覺,現在我知道了,即使兩個人在一起什麽話也不說,那也是幸福的。


    “九兒,你必須親自去找無道子過來。”裴元諍半睜著眼,從懷裏摸索出一個錦囊交到了她的手中。


    “他雲遊四海,行蹤不定,恐怕很難找到他,不過有這個錦囊在,你找到他一定容易些。”


    當年無道子離開京城的時候,把這個錦囊交到了他的手裏,若日後他有困難的時候,可以打開這個錦囊找到他的下落,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還指名道姓要九兒親自去找他。


    “好,我親自去找他,即刻就出發,不過你要答應我好好在這裏養病,等著我回來,知不知道!”蘇九把錦囊揣在了懷裏,惡聲惡氣地對裴元諍警告道。


    她最不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嗯,九兒,元諍答應你,路上讓溫衍多派點高手保護你,小心點,元諍等著你回來。”裴元諍這回很聽話地衝蘇九點了點頭,半睜的眼睛慢慢閉上,很快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蘇九輕手輕腳地幫他蓋好了被子,再次俯身親了親他的薄唇,這才走出了軍帳。


    到了外麵,蘇九找來了溫衍。


    “溫衍,我現在去找無道子來對付沈朗,你派幾個人保護我上路,你留在這裏好好守城,同時把裴元諍替我照顧好,我不想在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他冷冰冰的屍體。”


    “小九,雖然本侯爺很想陪你去找那個無道子,但本侯爺身為統帥,不能擅離職守,故本侯爺也隻能派些人沿途保護你。”溫衍苦笑一聲,細長的狐狸眼裏有著蘇九看不懂的情緒。


    他在小九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總是不能陪在她的身邊,或許這就是命吧。


    “你放心,本侯爺一定會好好照顧裴元諍,等你回來的時候,本侯爺保證他還是活蹦亂跳的。”


    “如此,我就放心去了。”蘇九點點頭,馬上備齊兵馬準備上路。


    “這裏的一切我都交給你了,溫衍,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蘇九對溫衍說完這句話後,立即策馬出了城,身後跟著十幾個保護她的士兵。


    “阿九去幹什麽?”清蓮望著蘇九絕塵而去的背影,有些著急地問道。


    阿九這麽急究竟去幹什麽,不會出事吧?


    “小九去搬救兵,你給本侯爺留在這裏好好養傷!”溫衍對清蓮冷聲說完後,很快回了自己的軍帳。


    小九雖沒說讓他照顧好清蓮,但他知道小九一樣不希望回來的時候看見清蓮的屍體。


    清蓮不想讓蘇九一個人上路去般救兵,於是他很快在城門閉合的一瞬間追了出去,飛躍著趕上了蘇九,跳上了她的馬。


    蘇九感覺到背後突然一沉,不禁扭頭一看,看見了清蓮那張無比蒼白的俊臉,立即惱怒道。


    “清蓮,你給我回去,聽見沒有!”


    他受了這麽重的傷還到處亂跑,也真是夠了!


    “阿九,讓我跟著你,讓我保護你,就這一次!”清蓮伸手緊緊抱住了蘇九的身體,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邊,悲哀地乞求道。


    “等這場戰事後,我會走得遠遠的,阿九。”


    就讓他陪她最後一次吧,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清蓮,以後的事情我不想去想,我現在隻能顧眼前的!”


    聽到清蓮說的這句話,蘇九的心裏莫名感到了一絲悲傷,但這危急的時刻,什麽兒女情長,感情糾葛都要放在一邊,先把沈朗那個渣男解決了再說!


    “清蓮,回去,我不會有事的隻是幾天的事情,幾天以後我就回去了。”


    蘇九依舊不放心清蓮身上的傷,故惱怒地衝他重新厲喝了一次。


    有清蓮在她身邊,她怕耽誤行程,還不如她一個人去找快得多。


    “阿九,我既然追過來了,便不會回去,無非你把我殺了!”清蓮的態度十分的堅決,堅決地讓蘇九氣得咬牙切齒,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最後,蘇九隻能帶著清蓮一起上路去找無道子。


    沈朗受了傷回到了皇宮,叫的不是禦醫給他治傷,而是叫來了傳說中那位法力高深的國師。


    “臣叩見王上!”一身黑袍裹著的國師來到了沈朗的腳邊跪下,死魚般的眼珠子流露出無比的陰沉來。


    “國師,我受了很嚴重的傷,你那有沒有靈丹妙藥可以讓傷口迅速愈合的?”沈朗看著自己被重創的胸口,咬牙切齒地痛恨低叫道。


    如果不是蘇九那個賤女人鑽空子捅了他一件劍,琉璃國早已被他的二十萬大軍給踏平了!


    “王上,臣這裏沒有什麽靈丹妙藥可以快速愈合王上的傷口,但臣有一個辦法可以讓王上法力劇增,自行愈合傷口。”


    國師死灰白的臉龐上隨即露露一抹奸險的笑容,手中拿著的水晶球散發著幽幽的綠光。


    “皇後娘娘的功力很高,王上不如先吸取了皇後娘娘的功力為自己所用,治療傷口。”


    “你確定這樣真的有用?”沈朗眯著眼,有些不相信國師的話。


    這個不陰不陽的老怪物說的話能信嗎?


    “臣對王上忠心耿耿,又怎麽會騙王上嗎?”國師陰陰地一笑,手中的水晶球立即幻化出青蓮和蘇九共乘一匹馬的情景。


    “王上若不肯吸取皇後娘娘的功力,恐怕等二皇子搬來了救兵,您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什麽?他們去搬救兵了?”沈朗死死地瞪著水晶球裏幻化出來的景象,氣得把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你馬上派人去追殺他們,不能讓他們去搬救兵!”


    該死的蘇九,該死的清蓮!


    “是,臣馬上去辦!”國師把水晶球裏的幻象立即抹去,甩動衣袖大步走了出去,在關上門的一刹那,他還回頭衝沈朗古怪地笑了笑。


    沈朗胸口疼得受不了,古代又沒有止痛藥可以吃,因此他整個人處於暴躁的狀態中,心裏不斷想著國師的那番話,最後一咬牙,起身大步朝王語嫣的寢宮走去。


    國師說得對,王語嫣的功力很高深,如果把她的功力吸過來為自己所用,肯定是百益而無一害的。


    這個女人在戰場上那麽護著琉璃國的皇帝裴元諍,把他當成了空氣,這口氣他一定要出!


    進了王語嫣的寢宮,沈朗陰沉地喝退了寢宮內所有的宮女,大步來到她的床榻前。


    王語嫣臉色蒼白地躺在了床榻上,依然昏迷著。


    “賤女人,你也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最討厭背叛我的女人了!”沈朗神色扭曲地痛恨說完,一隻大手毫不猶豫地按在了王語嫣的天靈蓋上,開始吸取她的內力。


    王語嫣在睡夢中感覺到疼痛從自己的頭頂襲來,身體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快讀流失一樣,嚇得她立即睜眼醒了過來。


    “王上……你……幹什麽?”王語嫣無力地尖叫,身體裏的功力在一點點的流失,這令她非常的害怕。


    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想要把她的功力全部吸走嗎?


    “孤要借你的功力一用,不過你大可放心,孤會留你一條性命,絕不會殺了你!”沈朗獰笑地對王語嫣開口解釋道,同時源源不斷地吸取她體內的功力為自己所用。


    這個賤女人頭腦不錯,留著還能給他出謀劃策,暫時不能殺。


    聞言,王語嫣的心裏十分的憤恨,奈何她此刻全身沒力氣,根本沒力氣抵抗沈朗的掠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全部的功力被他全部吸走。


    沈朗吸完了王語嫣的全部功力後,放開了她,舒服地歎了一口氣,坐下來調息運功,治愈胸口的傷口。


    王語嫣軟趴趴地倒回到床榻上,蒼白的小臉上布滿了涔涔的冷汗,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哈哈……她機關算盡,步步為營想報仇,到頭來竟淪落到如此的地步,這不是個天大的笑話嗎?


    “王上,你為何如此對我?是我幫你奪得了這個皇位,不然以你的資質,到現在還是個不受寵的大皇子!”


    王語嫣不甘心地趴在床榻上哈哈冷笑道,笑中濺出了憤恨的眼淚。


    她的兩隻手用力抓著被子,恨不得那被子就是沈朗,她恨得想要把他的皮扒下來!


    她助他走上了至高無上的皇位,他卻恩將仇報地把她推入了地獄,這像話嗎?


    “等孤統一了天下,你就是至高無上的皇後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將傷口愈合了一點,沈朗不耐煩地站起身來朝外走。


    “你如果很不滿,就去找國師,是他讓孤這麽做的!”


    國師?那個不陰不陽的老怪物?


    王語嫣又笑了,笑得撕心裂肺,無比絕望憤怒。


    好,既然你如此對待我,我要你將來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國師,咱們走著瞧!


    這邊,蘇九按照錦囊上的提示,前去馬龍山尋找無道子的蹤跡。


    一路上自然沒有那麽太平,沈朗派人來追殺,蘇九他們折損了好幾個人的性命才勉強打退了他們。


    清蓮從這些人的身上看到了國師所下的血咒,這種咒語通常用在活死人的身上,隻要他們不被打死,會一直進攻,直到把對方殺死了為止。


    到了馬龍山的山腳下,清蓮重傷昏迷了,隻能找了一個山腳下的尼姑庵暫住。


    “施主不必客氣,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慈眉善目的師太謝絕了蘇九的重金住宿費。


    “如此……有勞師太了。”蘇九也不勉強,對師太還了個禮後,恭敬地把她送了出去。


    關上了門,蘇九坐回床榻上,看著臉色蒼白的清蓮,十分的心疼。


    “清蓮,你實在沒必要跟著我一起出來受這份罪,我欠你的已經還不清了,如果你把命也給搭上了,那我要用什麽來還你呢?”蘇九傾身用袖子擦掉他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無奈地輕聲歎息道。


    情之一字,既能救人,也能傷人,而她把清蓮的心傷透了,卻不能去幫他修補一顆受傷的心。


    晚上的時候,蘇九喂了點湯水給清蓮喝後,把他放回床榻上躺著休息,她一個人走了出去,抬頭仰望著天上的皎潔月亮,心裏卻在思念著一個人。


    裴元諍,你現在還好不好?是否也跟我一樣看著天上的月亮想著我?


    思及此,蘇九低頭撲哧一笑,幸福地笑開了。


    她怎麽忘了,裴元諍是個從不懂得浪漫是何物的笨蛋,結婚這麽多年了,他到現在還沒送過一束鮮花給她呢。


    “阿彌陀佛,施主夜裏涼,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正當蘇九兀自沉浸在深深思念裴元諍的情緒中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很溫柔的聲音。


    “你是……”


    霍然回頭,蘇九驚訝地看著一個年約三四十歲帶發修行的女尼姑。


    帶發修行沒什麽奇怪的,奇怪的是蘇九看到的那張臉與自己十分像,又有點像清蓮,即使年紀大了,也依然貌美如花。


    這個女人莫非就是自己傳說中失蹤的母妃?要不然她們也不會長得這麽像啊!


    女尼姑看見蘇九也十分的驚訝,慢慢地眼眶濕潤了。


    “你是我娘如月對不對?”蘇九瞧見了她眼裏的濕潤,快步走上前去追問她。


    父皇說她娘失蹤了很多年了,派人找過,卻找不到。


    “你可是寒陽?”女尼姑伸手顫抖地摸上了蘇九滿是期待的小臉,眼中的水光更甚,連聲音也跟著發顫了。


    這應該就是她生下來就拋棄的苦命女兒了。


    “對,我就是寒陽,前朝的九公主,父皇喜歡叫我九兒。”蘇九肯定地點點頭,接著往下問道。


    “你是不是我娘如月?”


    “……是,我是你娘如月。”如月哽咽了許久,才啞聲地連連點頭。


    “孩子,娘對不起你……”如月把神情激動的蘇九抱在了懷裏,愧疚無比地開口道。


    這些年苦了這個孩子了,她真的很對不起她。


    母女倆抱頭痛哭了好一會兒,蘇九才掙脫了如月的懷抱,用袖子幫她擦眼淚。


    “娘,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帶發修行?”


    據她所知,當年父皇很寵愛娘,娘完全可以留在宮裏享福的,為什麽要鬧失蹤呢?


    如月拉著蘇九的小手坐到了院子裏的石椅上,拿帕子幫女兒擦幹了眼淚後,才娓娓道來她當年為什麽要失蹤。


    “我本是東隅國的人,我還有一個孿生姐姐叫如煙,她是東隅國王上的皇妃,誕下兒子後遭人誣陷說她與侍衛私通,王上震怒,下令要把我姐姐和那孩子殺死,我姐姐不忍剛生下來的孩子就那麽死掉,於是她帶著孩子逃出宮來找我,我們兩個一起逃跑,途中姐姐被追兵殺了,我隻能帶著她的孩子逃到了沙漠裏,誤打誤撞進入了一處仙境,我便把姐姐的孩子放在了那裏,自己去引開那群追兵……”


    說到這裏,如月故意停頓了一下,滿眼的哀傷。


    “也不知道那個孩子如今還活著沒有?”


    從如月的話中,蘇九很快判斷出那個孩子就是清蓮,那個沙漠中的仙境就是清蓮從小長大的地方……這麽說她和清蓮是表兄妹了?


    “娘,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麽事?”蘇九決定先不告訴如月清蓮還活著,等問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再告訴也不遲。


    “後來我逃到了琉璃國,被那些追兵重傷昏迷在了樹林裏,是你父皇路過救了我,並把我帶回了皇宮裏醫治。幾個月相處下來,我知道他對我有意思,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我決定委身與他,後來有了你,我便把你生下來和他不告而別,回去找那個孩子,那個仙境卻已經在茫茫沙漠裏消失了。”


    如月說完後,又是長長的一聲歎息。


    “我把姐姐的孩子弄丟了,沒臉見她,輾轉來到了這裏青燈古佛,乞求佛祖能讓那個孩子平平安安地長大,師太說我塵緣未了,隻允許我帶發修行,這一修行便是十多年。”


    到此,蘇九理清了當年所有的恩恩怨怨,也明白她娘並不愛她的父皇,之所以會有她,完全是為了報恩而已,而父皇卻把對娘的所有寵愛全給了她,這何嚐不是一種造化弄人呢。


    “娘,你所說的孩子沒有死,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感慨地歎了好長的一口氣,蘇九牽起如月的手,大步朝清蓮的房間走去。


    清蓮一直以來在找她的娘,隻可惜他娘已經死了,他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傷心吧。


    不過沒關係了,他們變成了表兄妹也沒什麽不好,至少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雖然她的靈魂是個冒牌貨。


    以後她可以正大光明地用表妹的身份去關心清蓮,時間長了,清蓮也會想開的。


    這世上比愛情更珍貴的是親情,情人之間不一定會攜手走到最後,但親人可以,親人可以一輩子不分開。


    “寒陽,你說的是真的嗎?”


    聞言,如月激動地抓著蘇九的小手,聲音再度哽咽了。


    “娘,真的!你進去看見他就知道了。”蘇九打開了禪房的門,牽著如月走了進去。


    “他叫清蓮,東隅國的二皇子,應該就是你姐姐的兒子了。”蘇九指著躺在床榻上依舊昏迷著的清蓮,如是對自己的娘說道。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清蓮的父皇見到她那麽激動了,因為她娘和清蓮的娘是孿生姐妹,她長得像娘,那麽和表姨也差不多像,被錯認了也不奇怪。


    如月驚喜地看著床榻上的清蓮,伸出顫抖的雙手去摸他略顯冰涼的臉龐,眼中的淚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他的臉上。


    “像,真的是太像姐姐了。”


    清蓮在睡夢中感覺到有濕濕的東西落到了他的臉上,令他非常的不舒服。


    於是他從混沌中使勁掙紮了出來,睜眼看見了眼前之人時,不禁喊出了聲。


    “娘,你是我娘嗎?”


    是他在做夢嗎?為何他會看見娘?


    “好孩子,你這些年受苦了,是姨母對不起你,不該把你弄丟了。”如月把清蓮從床榻上攙扶了起來,十分心疼地看著他。


    真是個優秀的好孩子,若姐姐有在天之靈的話,一定也可以瞑目了。


    “姨母?”清蓮困惑地看著如月,不明白眼前這個女人明明是他的娘,卻說是自己的姨母,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清蓮,我來告訴你是怎麽一回事。”


    看出了清蓮的疑惑,蘇九把剛才如月說的又重複了一遍說給了清蓮聽。


    清蓮聽後詫異不已,過了很久才消化了這一個消息。


    她不是自己的娘,是自己的姨母,他的娘早就死了,自己和阿九變成了表兄妹……


    嗬嗬……老天爺竟是對他如此的殘忍!


    “清蓮,你別難過,雖然你沒有了娘,但有姨母在,姨母一定會像你娘一樣疼愛你。”如月伸手輕輕幫清蓮抹掉眼角流下的淚,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道。


    “清蓮,你還有我,我以後也會照顧你的,因為我們是一家人了。”蘇九走過去握住了他另一邊的肩膀,柔柔地衝他一笑。


    這樣的結局對她和清蓮來說是最好的,不必分開,可以互相關心照顧,就算裴元諍到時候會吃醋,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他,清蓮是她的親人,她有責任有義務關心他,照顧他。


    清蓮抬頭看著他麵前的兩個女人,心裏更是五味雜陳,濃濃的悲哀盈在他的胸口久久不散。


    他和阿九永遠都不可能了,嗬嗬……


    “娘,清蓮身上有傷,你讓他躺下去休息吧。”


    蘇九很明白清蓮不能一下子接受他們是表兄妹的事情,於是將如月拉了開來,自己扶著清蓮讓他躺下去休息。


    “阿九,可以讓姨母留下來陪我嗎?我有些話想問姨母。”清蓮抓著蘇九的一隻小手,淡淡地對她開口請求道。


    “好,我跟娘說一下,你不用起來。”蘇九替他蓋好了被子後,走過去跟如月低聲說了幾句話,自己先行走了出去,並為兩人關好了門。


    如月重新坐回了床榻上,把清蓮的一隻大手抓在了自己的手裏,溫柔地對他笑道。


    “孩子,你想問什麽就盡管問吧,姨母若是知道便會告訴你。”


    “姨母,當年你把我留在那個仙境裏,為什麽後來有人找到我,教我法術,還告訴我娘在生下我後便失蹤了,那裏是我和我娘住的地方。”


    清蓮回憶著小時候的事情,覺得十分的奇怪。


    “哦?找到你的那個人長什麽樣子,他叫什麽?”如月也奇怪了。


    當初追殺她們的人都是要她們的命,是誰有那麽大的本事找到了清蓮,還教會了他法術,卻要說謊騙他,那個人究竟有什麽目的?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也沒見過他的真麵目,他每次來見我都是蒙麵的。”清蓮努力回憶那人的樣貌,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好了,你別多想了,好好休息,姨母在這裏陪著你。”如月拍著清蓮的手背再次溫柔道。


    “嗯,姨母。”清蓮安心地閉上了雙眼,困意很快上來,他又昏睡了過去。


    “可憐的孩子。”如月愛憐地摸著他汗濕的俊臉,心疼不已。


    蘇九在外頭遙望著天上的月亮,想著要怎麽在這茫茫的大山之中盡快找到無道子。


    沈朗那個渣男肯定又會很快發動戰爭,裴元諍的身體也每況愈下,她該怎麽辦……


    “啊……煩死了!”蘇九無力地低喊了一聲,一屁股坐回到石椅上歎息。


    該死的臭道士,你到底藏在哪裏了!


    “公主可是在找尋貧道的行蹤嗎?”


    突然,蘇九的身後又出現了一道聲音,這次不是女聲,而是一個略帶笑意的清朗聲音。


    蘇九霍然抬起頭來看向身後的吳道子,皺緊了眉頭,半點不喜悅地問他。


    這個臭道士能掐會算的,知道她在找他,為什麽不早點出現!


    “你怎麽不早點出現,害我跑了這麽遠的路來找你!”


    說實話,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臭道士,要不是這次情況危急,她打死也不會跑來找她幫忙的。


    “公主,凡事講究個機緣,若貧道早早出現了,你又如何能見到自己的至親之人呢?”無道子對蘇九行了個虛禮,揮了揮手裏的拂塵,淺笑道。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蘇九並不領情,晶亮的杏眼裏充斥著濃濃的不悅。


    “你既然知道我在這裏,那麽也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來找你,對不對!”


    她真不想和這個討厭的臭道士廢話太多,能速戰速決就速戰速決,因為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


    “貧道多年前便已推算出公主和大駙馬命中有此一劫,故當初臨走前,貧道給大駙馬留了一個錦囊,囑咐他到了危急關頭才能打開來找貧道。”


    “好了,這點你不用囉嗦,我都知道!”蘇九不耐煩地打斷了無道子囉嗦的話語,冷著聲音問他。


    “你有什麽辦法可以對付東隅國的皇帝!”


    “這個貧道恐怕無能為力,隻因貧道從不插手皇室中的事,公主若想達成所願,關鍵還在清蓮的身上。”無道子被蘇九三番兩次打斷了話也不惱,依然笑吟吟地道。


    “你娘身上還藏著一本東隅國不外傳的法術秘笈,那是曆代皇帝才能學的高深法術,清蓮是東隅國的正統繼承人,他有資格學這本書,貧道可以從旁協助他在短時間學會這套高深的法術。”


    “你說的可是真的?”蘇九有點不相信,故怒怕了石桌一下。


    清蓮受了那麽重的傷,又怎麽能在短時間把那們高深的法術速成?


    “貧道沒道理要欺騙公主。”無道子揮了揮手中的拂塵,從衣袖裏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來交給蘇九。


    “這是貧道煉製的百花丸,可以醫治百病,你給清蓮服下,他的病馬上便會好的。”


    蘇九將信將疑地接過了無道子遞過來的白色瓷瓶,更加不悅地問他。


    “這藥能治好裴元諍的病嗎?”


    “不能,公主!”無道子淺笑答道,“人的命數皆是天定的,大駙馬的命數已盡,貧道也不能逆天改命……”


    一聽到裴元諍的病沒辦法根治了,蘇九心裏出現了絕望的失落感,也就更沒興趣聽無道子接下去的長篇大論了。


    “好了,你先住在這裏吧,秘笈的事等我問清楚了再說!”蘇九拍桌站了起來,對著無道子快速說完後,立即進了清蓮的房間。


    “寒陽,你怎麽又進來了,快去休息吧,這裏娘看著呢!”如月看見蘇九走了進來,不免心疼她道。


    “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蘇九不說話,徑自來到了榻前,把無道子給她的百花丸喂給了青蓮吃。


    清蓮吃了以後,臉色一下子紅潤了不少,可見這藥真的有效,那個臭道士果然沒騙她。


    “娘,你跟我出去,我有話跟你說!”


    “好。”


    兩母女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間後,蘇九正視著自己的娘,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問道。


    “娘,你那裏是不是有一本東隅國皇帝才能練的法術秘笈?”


    “你怎麽知道的?”如月很吃驚。


    那本書是姐姐臨死前秘密交給她保管的,寒陽是從哪裏知曉的!


    “娘,你別管我是從哪裏知道你有這本書的。”蘇九立即伸手跟她要,“娘,你把書給我,我要給清蓮練這法術,因為我沒有時間了!”


    “寒陽,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何要這麽說?”


    蘇九的話讓如月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蘇九本不想告訴如月目前的緊張局勢,但被自己的娘逼問得急了,她也隻好招了。


    於是,蘇九把兩國之間的戰爭和自己的感情問題統統告訴了如月。


    “可憐的孩子,真是難為你了!”


    如月聽完後,含著眼淚,十分心疼地把蘇九抱在了懷中,用自己的母愛去安慰蘇九一顆受傷的心。


    她可憐的孩子來到了這世上要承受如此重的責任,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娘,其實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回去後,裴元諍已經死了!”


    蘇九所有的擔心和害怕都在如月的懷抱裏化成了委屈的淚水,抱緊自己的娘哭了個痛快。


    如月則是抱著她,無聲地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第二天,如月把那本法術秘笈拿了出來,交給了蘇九。


    蘇九拿到了秘笈後,很快去找了清蓮。


    “清蓮,這是東隅國皇帝才能練習的高深法術,我已經問過那個臭道士了,他說你練了這個法術後,一定能打敗你大哥的!”蘇九興衝衝地把手中的秘笈交到了清蓮的手上,高興地開口說道。


    隻要清蓮在這幾天內把法術速成了,他們一定可以把沈朗那個渣男給打敗的!


    清蓮從蘇九接過有些陳舊的法術秘笈,麵上並沒有一絲的喜悅。


    父皇說過,這本秘笈在他娘的手裏,隨著娘的失蹤,秘笈也失蹤了,而且練這門法術有很大的危害,到年老的時候會被反噬,父皇之所以病得那麽重,也是因為修煉了這門法術被反噬了。


    “你找到了無道子了嗎,阿九?”青蓮把那本秘笈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自己的懷中,抬眼看著她,問道。


    阿九,你真的很希望贏這場戰爭嗎?


    “昨天半夜,那個裝神弄鬼的臭道士自己找上門來了,現在正和師太討論佛法和道法呢!”蘇九伸手替清蓮拂去黏在他臉上的銀色發絲,晶亮的杏眼裏有著滿滿的溫情。


    清蓮很想抓住蘇九的小手牢牢地貼在他的臉上不放,可如今的他已沒有了那個資格了,剛舉起的一隻手很生硬地又放了下去。


    他和阿九是表兄妹了,他恨這個身份!


    蘇九看到了清蓮這個動作,卻假裝什麽也沒看到,心裏卻有點酸酸的難受。


    清蓮,雖然我知道你一時之間很難去接受我們兩個現在的關係,但時間長了,你一定可以接受的,到時候我們一定可以成為最親的親人。


    “阿九,去把無道子替我找來吧,我要幫他幫忙。”斂去了心中的憂傷,清蓮綻放出最美的微笑對蘇九說道。


    阿九,你的心願我一定幫你達成,即使我犧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好,你先等著,我馬上去把那個討厭的臭道士找過來!”


    蘇九說完後,便出了禪房去把無道子給清蓮找了過來。


    清蓮以蘇九聽不懂高深法術為由,讓她先行出去了,對此蘇九感到十分的不滿,認為清蓮這是在赤果果地鄙視她。


    禪房內,清蓮看著無道子,很久才清冷開口道。


    “這個法術我能在幾天內練成嗎?”


    “最起碼要半個月。”無道子不急不慢地回答道。


    “不行,時間太長了,我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清蓮冷冷地一口否決了,銀色的眸子裏透露著太多的急躁。


    “你想個辦法,讓我在三天之內把這個法術練好。”


    “貧道這裏倒是有一顆乾坤丸,服用了它之後,可以瞬間增加法力,對你修煉這門法術十分的有益。”無道子從袖中掏出了一顆金色的藥丸,臉色有些凝重地說道。


    “但此藥丸有很強的副作用,一旦你的功力達到了極限,它會反噬你的身體,讓你氣血逆流,輕者傷殘,重者死亡,你需考慮清楚才是。”


    清蓮聽後,很悲哀地朝無道子笑了笑,一把拿過他手中的金色的乾坤丸,沒有猶豫地仰頭吞進了肚子裏。


    “你為何不再考慮考慮?”無道子大驚,有些失聲地喊道。


    “我沒有考慮的機會,也容不得我考慮!”淒楚一笑,清蓮把懷中的秘笈掏了出來,神色莫名變得嚴肅起來。


    “你幫我守門,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我練功!”


    阿九,我會為你做到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無道子閉眼呢喃了一句無量壽佛,便走出門外替清蓮守門。


    接下來的三天,清蓮都困守在房中勤練法術,一步也沒有出過禪房,無道子在門外替他守著,蘇九亦守著他。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清蓮自行從禪房裏走了出來,除了臉色有些疲憊蒼白以外,並沒有什麽異常。


    “清蓮,你怎麽樣了?”蘇九急忙跑過去,用力握住了他有些冰涼的大手,關心不已地問道。


    “阿九,我沒事,法術練成了,我們趕緊回去吧。”清蓮衝蘇九微微一笑,有意催促道。


    “嗯,我們去跟我娘說一聲後回去吧。”蘇九很快高興地點了點頭,抓著清蓮的大手跑到了如月的禪房內跟她告別。


    “娘,你在這裏多待些時日,等我辦完了事情,再回來接你。”


    “你們去辦你們的事情吧,我在這裏等你們回來。”如月不舍地摸了摸兩個孩子的小臉,掉下了眼淚。


    “你們路上小心點,一定要注意平安啊!”


    “娘,我會的!”蘇九回抱了如月一下,不舍地拉著清蓮離開。


    “姨母,保重!”清蓮同樣不舍地和如月告別。


    如月含著不舍的眼淚把他們一行人送出了尼姑庵,心裏亦為他們擔心著。


    蘇九一行人離開馬龍山後,直往琉璃國的邊境趕。


    裴元諍,你一定要給我撐著,我很快就趕回來了,你一定要等我!


    這邊,沈朗連續吸取了幾個人的功力和法力,把傷給養好了,便迫不及待地集齊大軍,再次對琉璃國發動了最猛烈的進攻。


    這次沈朗把國師也一並帶到了戰場上,王語嫣作為一個軍師,也不可能缺席。


    溫衍已經出城去迎戰了,裴元諍撐著孱弱的病體站在城樓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自己的將士防禦著敵兵。


    “裴元諍,孤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開城門投降,孤可以饒你一命,否則殺無赦!”沈朗坐在馬背上,非常狂妄地對站在城樓上的裴元諍叫囂道。


    這次琉璃國肯定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因為蘇九那個賤女人和清蓮還沒有趕回來,放眼這裏,有誰是他的對手!


    等他滅了琉璃國,再把其他微不足道的小國一起滅了,那麽他統一天下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哈哈!


    “朕即使戰到最後沒有一兵一卒,也不會開城門投降!”裴元諍站在城樓上白衣飄飄,勝似仙人,在這一片彌漫著硝煙的戰場上顯得是那麽的格格不入,但又無法讓人忽視他的強大氣場。


    倘若他隻剩下這點時間,就讓他為琉璃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吧。


    “不知死活!”沈朗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揮手下令大軍攻城的速度加快。


    他今天要裴元諍死在他的手裏,讓蘇九那個賤女人知道知道他的厲害!


    溫衍在敵人堆裏衝鋒陷陣,深知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騎著馬艱難地殺出一條血路來,提著手中的銀槍直衝得意囂張的沈朗去。


    小九,你快回來啊,本侯爺快撐不住了!


    沈朗後知後覺才發現溫衍想要攻擊的目標是他,惱怒地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毒辣地一掌朝溫衍的胸口拍去。


    溫衍見沈朗一出手就要自己的命,便橫躺在馬背上,用手中的銀槍隔開了他這一掌,同時抬腿把他踹了出去,重新挺起身體,端坐在馬背上。


    “你快快投降吧,不然本侯爺要你死無全屍!”溫衍勒緊韁繩,冷戾地對著沈朗怒喊道。


    “你別癡人說夢,孤要你死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麽容易!”沈朗從馬背上再次躍了起來,這次改用更陰險卑鄙的招數對付溫衍。


    大戰了幾百個回合之後,重傷未愈的溫衍明顯處於了劣勢,體力漸漸透支,每打一下都付出雙倍的力氣。


    沈朗見溫衍的體力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便不想跟他繼續耗下去,看準了最好的時機,一掌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胸口上。


    溫衍立即口吐鮮血,體力不支地從半空中摔落了下去,手中的銀槍比他先一步落地,他的人也隨後摔在了亂軍之中,細長的狐狸眼不甘地閉上,徹底昏厥了過去。


    小九,本侯爺還能見你最後一麵嗎?


    沈朗從半空中飄落了下來,瀟灑地坐在了馬背上,得意地看著迅速被救走的溫衍,用更狂妄的聲音衝裴元諍喊道。


    “你看,你最得力的將軍被孤打得半死不活了,你還有什麽籌碼跟孤打這場仗嗎?”


    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


    “朕沒有武功,自然不是你的對手。”裴元諍從容不迫地衝沈朗輕輕一笑後,極其優雅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但朕有這裏,不信贏不了你!”


    說完,裴元諍從身旁的副將手裏拿過一麵紅色的錦旗和一麵黃色的錦旗,交替揮舞著手中的兩麵旗子。


    隻見琉璃國的大軍很快撤退到城樓下,緊接著裴元諍手裏的黃色錦旗揮舞了兩下,四周立即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


    東隅國的軍隊頓時亂作了一團,戰馬受驚了,發生了很嚴重的踩踏事件,隨著爆炸聲的不斷響起,東隅國的大軍死傷慘重。


    “該死的混蛋!”沈朗被受驚的戰馬拋在了地上,險些被亂軍活活地踩死。


    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又一個巨大的爆炸聲在他的身邊響起,這回徹底激怒了他,飛簷走壁躍上了城樓,把裴元諍給抓了下來,掐著他的脖子對琉璃國的士兵怒吼道。


    “你們再不停手,孤就殺了你們的皇上!”


    這個該死的混蛋和蘇九那個賤女人一樣,專門壞他的好事!


    自己的性命被沈朗捏在了手裏,裴元諍並不懼怕,繼續操控著手裏的兩麵旗子,爆炸聲陸續又響了起來。


    他這麽做隻能暫時拖延一段時間,並沒有辦法讓東隅國徹底的退兵。


    九兒,元諍隻能為你做到這一步了,剩下來的便要看你的了!


    沈朗見狀,更加的氣急敗壞,一把奪過了裴元諍手中的兩麵破旗子,狠狠扔在了地上踩踏,完了之後,他陰狠地對裴元諍揚眉道。


    “孤這就送你去閻王那報道去!”


    說完,沈朗毒辣地掐住了裴元諍的脖子,似乎要擰斷他的脖子才甘心


    裴元諍的表情異常的平靜,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來臨。


    九兒,對不起了,元諍要先走一步了,奈何橋三生石邊,元諍會等你來的。


    就在這時,沈朗突然感覺肩膀上傳來了莫名的劇痛,他惱怒地回頭一看,竟看見了拿著劍刺他的王語嫣。


    “賤人,你什麽時候來到孤身邊的?”


    該死的賤人,這是赤果果地謀殺親夫啊!


    “就在你不注意的時候!”王語嫣不屑地冷笑著,“就憑你那蠢腦子,如何能統一天下,別做夢了!”


    語畢,王語嫣把劍狠狠地從沈朗的肩膀裏抽了出來,再用力刺了下去。


    “賤人,我本想著留你一命,你卻不想活,那好,孤成全你,去死吧!”


    沈朗惱羞成怒,一把甩開了裴元諍,一掌狠狠地拍在了王語嫣的胸口,徹底震碎了她的心脈。


    誰阻止他統一天下,誰就得死!


    王語嫣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沒了武功的她根本無法抵抗沈朗的這一掌,整個人軟軟地隨即倒在了地上。


    “裴元諍……”王語嫣費力地伸出手去,聲音虛弱地朝裴元諍喊道。


    “你快逃……不然……他會殺了……你的……”


    她雖然很恨裴元諍,但到了他有性命危險的時候,她依然舍不得他去死,寧願用自己的命換他的命。


    裴元諍看見王語嫣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裏,心裏終究是有所愧疚的。


    他欠了語嫣的,沒辦法還給她了。


    踉蹌地走過去把王語嫣攙扶在自己的懷中,裴元諍垂下了眼瞼,清雅的聲音裏溢滿了愧疚。


    “語嫣,你不值得為我這麽做,即使犧牲了你的性命,我也不會感激你。”


    “我不要你的感激……”王語嫣悲涼一笑,想要抬起手最後去摸一摸裴元諍的麵龐,卻已經無力了,身體在一點點地變冷。


    “裴元諍,我要你……一輩子……都對我……心懷內疚……這是……我對你……對你……最好的……報複……”


    王語嫣淒慘地笑出了聲,笑到最後一口氣沒有上來,最後氣絕身亡了。


    裴元諍看著王語嫣死在了他的懷裏,緊抿著薄唇,什麽話也沒說,隻是伸手把她的眼睛合上了。


    語嫣,你安心去吧。


    沈朗一點也不在乎王語嫣是死是活,雙眼通紅地瞪著悲天憫人的裴元諍,扭了扭脖子,活動了一下筋骨後,再次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現在該輪到你了,尊貴的琉璃國皇上!”沈朗扭曲了臉龐,十分陰狠地對裴元諍獰笑道。


    隨著話音剛落,沈朗突然加重了手勁,把裴元諍掐得麵色青紫,再也無力反抗。


    感覺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裴元諍的嘴角邊掛著一抹非常無奈的苦笑。


    九兒,這次元諍真的要先去了。


    沈朗以為這一次一定能把裴元諍給解決了,因此他很得意,很猖狂,很勢在必得,隻要裴元諍一死,整個琉璃國就盡在他沈朗的掌握之中了。


    可老天似乎並不想讓他完成統一天下的霸業,在裴元諍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蘇九他們及時趕了回來。


    “裴元諍!”蘇九遠遠看見裴元諍被沈朗掐著脖子,不由得心急如焚,用馬鞭用力抽打著馬兒,用最快的速度往他那兒趕。


    裴元諍,你一定要撐住!


    清蓮直接從馬背上飛躍了起來,淩空飛向了沈朗所站的位置,手中立即幻化出一抹銀色的光芒,朝沈朗狠狠地砸去。


    沈朗感覺到危險襲來,不悅地甩開了快要死的裴元諍,立即躍起迎接清蓮的的攻擊。


    蘇九跑到了裴元諍的麵前,用力把奄奄一息的他攙扶起來,小手緊緊地握著他的大手,急聲喊道。


    “裴元諍,我不許你死,你聽到沒有!”


    他如果死了,讓她和兩個孩子怎麽辦!


    “九兒,別哭,元諍這不是還沒死嗎?”裴元諍伸手去幫蘇九擦眼淚,並柔柔地衝她一笑。


    “你答應過我的,不可以反悔!”蘇九將淚濕的小臉緊緊地貼在他冰涼的俊臉上,小手與他的大手緊緊地十指緊扣著。


    “裴元諍,我們還沒有辦過一場像樣的婚禮呢,等這一切結束後,我們倆再成一次親好不好?”


    “好。”裴元諍點點頭,無力地閉上了雙眼。


    九兒,元諍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裴元諍,你不可以騙我,如果你不騙我,我再也不要你了!”察覺到裴元諍的體溫流失地很快,蘇九害怕地睜開了雙眼,咬牙對他警告道。


    裴元諍,求求你,別離開我……


    “九兒,不可以不要元諍……”裴元諍努力打起精神和蘇九說著話,聲音很弱很弱,“元諍……是你的夫君……你不可以……不要元諍……”


    聞言,蘇九哭笑不得,更加抱緊了他的上半身,隻能不停地跟他說話,才不會讓他睡過去,永遠醒不過來。


    清蓮和沈朗在半空中打得難分難解,飛沙走石間,連天地都跟著變色了。


    清蓮使出了一招狐步九天,把沈朗重創倒地,逼得他從半空中摔落下去。


    沈朗口吐鮮血地從地上狼狽爬起來,不可置信地瞪著突然法力精進的清蓮,暴躁地質問道。


    “清蓮,幾天不見,你到哪裏去學了歪門邪術來對付我?”


    該死的,眼看就要成功了,難道真的要功虧一簣嗎?


    “我不想殺你,你自行了斷吧。”


    清蓮仍然顧著一點兄弟之情,不肯對沈朗痛下殺手。


    “哈哈哈……自行了斷,你開我玩笑吧!”沈朗輕蔑地哈哈大笑,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瞟到了身邊還安然坐在馬背上的國師,心裏立即有了最歹毒的主意。


    他把這個老怪物的法力給吸過來,一定可以打敗清蓮!


    於是,沈朗立即回頭把國師從馬背上打落了下來,對著他的天靈蓋就是狠狠地一擊。


    國師沒料到沈朗會對他用同樣的手段,想要反抗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體內的法力以最快的速度在流失。


    清蓮見此情景,不怒也不喜,隻是銀色的眸子很冷戾。


    他今天沒打算著要活著,因此大哥無論做什麽,他都會拚死一搏!


    國師最後渙散的眼神注意到了清蓮,沒有說什麽,而是有一抹解脫的微笑從他嘴角邊快速劃過。


    蓮兒,我完成了你娘對我的囑托,此刻可以去見你娘了,你將來一定要做個好皇帝知道嗎?


    原來,東隅國的國師就是當年被人汙蔑和如煙私通的那個護衛,他為了能完成如煙囑托的遺願,自行吃了毒藥毀了容進了祭祀堂裏經過幾年的磨礪當上了國師,並找到了失蹤的清蓮教會了他法術,卻從來沒有給清蓮看過他的真麵目,連現在快死了,他也不想告訴清蓮自己就是他的師傅,因為他不想把藏在心中的那個秘密告訴任何人。


    他喜歡蓮兒的娘,如煙。


    沈朗將國師的法力吸得一點不剩後,直接一掌擊碎了他的天靈蓋。


    國師慢慢地閉上了雙眼,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深深吐了一口氣,沈朗激發體內無盡的法力,自行愈合內傷後,他又有了猖狂的資本。


    “青蓮,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了,識相的自己了斷,我會給你留個全屍!”


    這些個不要臉的,休想阻止他一統天下的霸業!


    “是你受死才對,大哥!”清蓮冷冷一笑,立即妖化了,白色的狐狸耳朵隨風招展,身後蓬鬆的狐狸尾巴也露了出來,準備隨時迎戰。


    “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大哥,父皇的仇我本不想報,但你泯滅天良,濫殺無辜,今天我要替天行道!”


    “那好,盡管放馬過來吧,看最後是我死在你的手裏,還是你死在我的手裏!”


    沈朗陰狠毒辣地冷笑一聲後,立即發動了最猛烈的進攻。


    兩個人再次激烈地纏鬥在了一起,風起雲湧間,天地暗了下來,風很大,讓人根本睜不開眼睛。


    蘇九半眯著眼睛,緊張地看著半空中打得難分難舍的兩個人。


    清蓮的衣服上已經染滿了斑斑的血跡,銀色的發絲在風中亂舞,他的周身包裹著一層很強烈的銀光,不斷地朝沈朗發動最猛烈致命的攻擊。


    沈朗有了國師的法力,可以和清蓮拚個不分上下,他不斷使用陰招想要偷襲清蓮的命門,好幾次都要得逞了,卻被清蓮及時打開,這令他非常的急躁,隨即惡向膽邊生了。


    從袖中掏出一把催了劇毒的匕首,沈朗看準了時機,將匕首狠狠地紮進了青蓮的胸口。


    清蓮一時不察,中了沈朗的詭計,一下子從半空中摔落了下來,口吐黑血。


    蘇九見狀,忙撇下裴元諍去查看清蓮的情況。


    “清蓮,你怎麽樣了!”


    蘇九把清蓮從地上扶了起來,看著他的嘴唇變黑了,不禁失聲大叫。


    “這匕首上有毒!”


    這個渣男怎麽這麽歹毒,隻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害人!


    “阿九,我沒事,你去照顧他吧!”清蓮用力把插在胸口的匕首給拔了出來,封住了自己的幾處大穴,以免毒液流遍全身。


    沈朗在半空中看見裴元諍沒有人看管,便迅速俯下身去想要殺了他,關鍵時刻,還是無道子出了手,替裴元諍擋過了危險。


    “要你這個臭道士多管閑事,滾一邊去!”沈朗運足了個法力把無道子震出了三丈之外迅速上空,想要用俯身下來的巨大衝擊力殺了礙事的無道子。


    無道子立即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符,用鮮血在上麵寫了咒語後,迅速朝半空中的沈朗扔去,貼在了他的額頭上,把他暫時地定在了空中。


    “清蓮,成敗就看你的了!”無道子抹去嘴角的鮮血,朝清蓮大喊道。


    “阿九,你去照顧他吧,我不會有事的。”


    望著眼前萬分緊張他的蘇九,清蓮終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溫柔地衝她一笑。


    “我不會死的,你放心好了。”


    阿九,這也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看你了,遇見你我不後悔,喜歡上你,我也不後悔。


    “清蓮……”看著清蓮眼裏隱藏的哀傷,蘇九覺得很不安,想緊緊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去,卻被清蓮用法術把她送回了裴元諍的身邊。


    阿九,這是我最後能為你所做的了。


    銀色的眸子驀然一寒,清蓮幻化出九條一模一樣的狐狸尾巴,催動體內最高深的法力,化作一抹耀眼的銀色光束,朝半空中的沈朗衝去。


    “該死的臭道士,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被定在半空中的沈朗發絲亂舞地瘋狂大叫著,突然一道耀眼的銀光穿過他的身體,他的吼叫聲隨即停止,不可置信地垂眼看著自己的身體在發光,在一點點地支離破碎化成粉末……


    “啊——”隨著沈朗這不甘心的這一聲大吼,他的身體爆炸成無數的碎片,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


    清蓮從半空中躍了下來,用力捂住了胸口,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整個人無力地栽倒在地上昏迷了。


    “清蓮!”蘇九想跑過去查看清蓮的傷勢,一隻手卻被裴元諍緊緊地抓住。


    “九兒,元諍……”裴元諍淡笑地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裴元諍,你醒醒!”


    蘇九用力搖晃著他的身體,悲戚地大喊,而此時的天空卻烏雲盡褪,露出了最暖最明媚的陽光。


    無道子走過去先去查看了清蓮的情況,然後給他喂了一顆藥吃護住他的心脈,這才走過去查看裴元諍的傷勢。


    “臭道士,你想想辦法救救他,無論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隻要你能救活他!”蘇九摸著裴元諍已經接近冰冷的臉龐,哭得更大聲了。


    裴元諍,你這個騙子,為什麽老是騙我!


    “公主,大駙馬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想要救活他並非易事。”無道子替裴元諍把完了脈,一臉為難地道。


    “他的陽壽已盡,貧道如若強行替他逆天改命會遭天譴的!”


    這就是大駙馬的命,沒辦法了。


    “你這麽說是有辦法了!”蘇九摒棄了自己不愛聽的,隻挑自己愛聽的。


    她猛地收住了自己的眼淚,晶亮的杏眼通紅地逼問著無道子。


    “我不怕遭什麽天譴,你讓老天爺來懲罰我,我什麽也不怕!”


    她隻要裴元諍活著,好好地活著,為此她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公主,貧道實在沒辦法幫你,你還是替大駙馬準備後事吧!”無道子說了一句無量壽佛,便起身朝城內走去。


    蘇九摟緊了懷中的裴元諍,眼淚默默地從她的眼中流淌下來。


    “裴元諍,我們之間的結局非要是個悲劇嗎?”


    東隅國很快退兵,琉璃國的士兵也守住了國家,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麵發展,隻除了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的裴元諍。


    清蓮服了無道子的藥丸很快清醒了過來,體內的劇毒還在,法力卻一點也沒有了,清蓮猜想那是乾坤丸的反噬作用吧,他剛才一擊已經把法力撐到了極限,自己沒死真算是萬幸了。


    隨後,清蓮去了蘇九那裏看了她,看見她伏在榻上一直抱著裴元諍在哭,他沒有走進去打擾他,隻是聽著她難過的碎碎念,心裏好疼。


    阿九,你終究離不開他,是嗎?


    悲哀地一笑,清蓮轉身離開,前去找了無道子。


    “我還能活多久?”清蓮直接開門見山地問無道子。


    “你體內的毒找一百年才開一次花的冰山雪蓮方可解毒。”無道子甩著手裏的拂塵眯眼掐指算道,“離冰山雪蓮開花還有十年,你應該能撐到那個時候。不過你的法力以後就沒有了,隻能做隻普通的妖狐,這就是乾坤丸反噬的結果。”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清蓮冷冷地看著無道子,沒有猶豫地說出了他的請求。


    “你要用你的陽壽給大駙馬續命?”無道子聽後直接皺起了眉頭,“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了,不過你不能把這個事情告訴阿九,我不想讓她知道。”清蓮垂下眼慘然地笑道。


    “你編個理由騙過阿九,我會找個理由先離開,半路上我再與你匯合。”


    “那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貧道便幫你這一回!”見清蓮一臉堅決的模樣,無道子知道再勸也沒有用,便凝重地點頭答應了他。


    晚上的時候,清蓮去找了蘇九,她的眼睛還是紅紅的。


    “阿九,我體內的毒需要冰山雪蓮才能解,此花還有幾個月就要開了,我必須要去找花。”清蓮對蘇九提出了辭別的要求,所有的不舍和依戀全都藏在了眼底。


    “那好吧,你快去快回,一定要找到冰山雪蓮解了你身上的毒,我在琉璃國的皇宮裏等你回來!”


    蘇九雖然很不舍清蓮離開,但這事關他的性命,她不能把他強留下來。


    “阿九,好好保重……等我回來。”清蓮用力抱了一下蘇九,卻沒敢抱太久,怕蘇九會起懷疑,在悲傷的眼淚落下來之際,他毅然轉身離開了。


    阿九,無論我以後是死是活,你也不會再見到我了。


    蘇九不舍地追出軍帳外目送清蓮落寞的身影漸漸融入到了夜色中。


    清蓮,你也保重。


    半柱香時間後,無道子同樣來找了蘇九,並跟她說有辦法救裴元諍,不過需要十年的時間。


    “好,如果你十年後沒有把裴元諍活生生地交還給我,無論你躲在哪裏,我一定帶人鏟平了你的老巢,讓你死無全屍!”蘇九看了一眼榻上跟死人已經沒兩樣的裴元諍,毅然答應了無道子這個要求。


    她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隻好死馬當活馬醫,碰一碰運氣了,說不定她和楊過一樣幸運呢,他苦等了十六年終於等回了他心愛的小龍女,她一定也可以的!


    走回榻邊,蘇九用匕首割下了自己的一撮頭發,用紅繩綁著放在了裴元諍的懷裏。


    “裴元諍,現在輪到我來等你十年了,十年後你一定要給我回來,我不想等你等到白了頭發也等不到你回來。”


    伸出小手眷念不已地摸了摸裴元諍的臉龐,蘇九輕輕一笑,將一吻落在了他冰冷的唇上,然後閉眼放開了他。


    “臭道士,把他帶走吧。”


    她不想睜著眼睛把他送走,怕自己會隨時反悔。


    無道子淡淡地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蘇九,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把裴元諍扛了起來,大步走出了軍帳。


    蘇九隔了好久才發狂地追了出去,大哭著叫著裴元諍的名字。


    “裴元諍,裴元諍,你一定要回來,我會等著你回來的……”


    十一年後


    琉璃國還是那個琉璃國,京城還是那個京城,不過皇帝已經不是那個皇帝了。


    十一年前,琉璃國的皇帝裴元諍突然失蹤,生死不明,皇後蘇九按照他的遺詔把皇位禪讓給了定遠侯溫衍,並親自廢黜了自己的皇後之位,帶著兩個孩子離開皇宮,四處為家,十年後才重新回到了京城。


    皇宮的禦花園內,一襲明黃色龍袍的溫衍看著這些年日漸消沉的蘇九,不免心疼道。


    “小九,你還要等他嗎?已經十一年了,他不會再回來了,朕可以照顧你和孩子,朕的皇後之位永遠為你留著,隻要你肯……”


    “好了,你什麽也別說了,溫衍!”蘇九掙脫了溫衍的大手,十分認真地看著他道。


    “他一輩子不回來,我會一輩子等著他,即使他死了,我也一輩子給他守寡,你的皇後,還是讓別人來做吧!”


    說完,蘇九轉身毫不猶豫地走出了皇宮,身後隻留下溫衍一聲長長的歎息。


    出了皇宮,蘇九一個人走到了護城河的高橋上,晶亮的杏眼裏有著淚花在閃爍。


    她已經足足等了十一年了,也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可又怎麽樣呢,她還是不肯死心,總希望奇跡會發生。


    這時候從橋的另一端也緩緩走上來一個人,白衣飄飄,一頭的白發,清雅的眉眼,不似仙人,甚似仙人。


    當兩人同時走到了橋中間,蘇九看見了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後,淚水一下子模糊了他的視線。


    奇跡……好像已經發生了。


    “九兒,元諍回來了。”麵前的男人溫柔地張開雙臂迎接她的飛撲。


    “裴元諍!”蘇九喜極而泣地撲到了他懷裏緊緊抱住了他,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這體溫心跳都那麽真實,她不是在做夢,她終於把裴元諍給等回來了!


    裴元諍將蘇九緊緊地抱在了懷中,墨眸也濕潤了,所有的千言萬語盡在這無言的擁抱中。


    兩個人抱了很久才分開,蘇九擦了擦眼淚,拉著裴元諍溫暖的大手高興地走下橋去。


    “裴元諍,我們回家吧。”


    至於他這十一年中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說。


    “好,九兒。”裴元諍微笑地隨蘇九回家,不經意地朝河對岸掃了一眼,看見那個身影已經不見了,隻能無奈一笑。


    等兩個人走遠了以後,一個紫色的身影出現在柳樹下,銀色的發絲隨風飄舞,淺笑地目送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


    阿九,我把他還給你了,祝你幸福……


    此時,豔陽高照,又一個夏季悄然來臨了。


    ------題外話------


    ps:正文到此結束,在這裏小白在這裏感謝半年多陪伴過小白的親們,接下來是番外,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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