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申今姬許諾幫忙的展清第二天就張羅著要見見申今姬要給她介紹的人。聿念桐去上班申今姬在家與展清大眼瞪小眼時間久了也沒什麽意思,加上上次和申老三鬧的不開心,她心裏多少有諸多的難過,思來想去覺得帶著展清去木耳工廠溜達一圈兒,若是碰到申老三也算自己有個台階下,父女兩個人說上話,也許自己心裏憋著的那口悶氣也就舒緩出去了。


    午飯過後,經過了聿念桐的同意,申今姬帶著展清去了木耳工廠,剛進大門兩個人還沒等看清楚院子裏的情況就被看門的大爺攔在了身後,兩個人隻見麵前幾輛貨車像是列隊的士兵,慢慢的駛過,卷起了一片灰塵。


    “誰家這麽大排場啊?來的都是平頭車啊?”發動機的噪音幾乎淹沒了申今姬的排場,她對著看門的大爺喊著:“這都出去將近十台車了啊!”


    看門的大爺聽見申今姬和他說話,這是大老板的掌上明珠自己自然得高看一眼,便頂著翻揚的灰塵扯著嗓子喊道:“臨省的那個姓張的大老板的,這次他可是收獲頗豐啊,聽說他在陵嶺收了低價的小碗耳,這不是車都沒裝滿就著急回去咯。”


    “跑空套啊?”申今姬撇撇嘴,瞥了一眼展清,看見她略帶嫌棄的捂著嘴,眉毛都皺到了一起,心下偷偷的了歎口氣,轉身麵對著看門的大爺又滿是羨慕的說:“陵嶺誰家的木耳讓他這麽滿意啊,看樣子回去肯定是有個好價錢才舍得跑空套。”


    看門的大爺看著最後一輛車離開了工廠,按下了手邊的綠色按鈕,敞亮的回答申今姬:“還能誰家,去年跳樓那家咯。剩下了一個撐不起家的老太太,帶著一個孩子,再上等的東西也隻能賤賣咯。”


    聽到“跳樓”兩個字展清的眉頭幾乎都快擰成了一團,她向申今姬身邊湊了湊,這一湊反倒是讓看門的大爺注意到了她。


    “這是誰啊?囡囡,咱們工廠沒有牌照不能進場你知道的啊。”看門的大爺嚴厲的說。臉色也沒有剛才那麽好看,陰陰沉沉的,盯著展清的眼睛裏充滿了敵對的氣息。


    展清忙把捂在嘴上的手拿了下來,嫣然一笑,對看門的大爺打招呼:“大爺你好,我叫展清。”


    “哦。你好。”冷淡的回答,目光掃了一圈又回到了申今姬的身上。


    申今姬見此忙說:“她是我爸新認識的朋友,知道咱們這木耳生意做的不錯,就想著學習學習。”


    看門的大爺聽申今姬這麽說,又將視線放在了展清身上,這一回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的看了半天,展清都有點兒懷疑這老頭是不是有什麽透視眼,把自己都看透了。


    “老板今天不在啊!”還是不打算放展清進去,在看門的大爺眼裏,展清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吃的辛苦的人,這木耳工廠裏雖然也有女人,可是哪個不是大大咧咧,皮糙肉厚的,那真是他眼中的女中豪傑,和男人上的了酒桌,壓的起長途貨車,不怕髒不怕累。


    麵前的這個女人,嘖嘖,真不是掙辛苦錢得人。


    敏銳的展清自然看懂了看門的大爺眼中對自己的質疑與蔑視,此刻她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拉了拉申今姬的胳膊勸著:“要不咱倆走吧,哪天你爸在這兒再來。反正我也隻是一個打算,這也不一定是能成的事兒。”


    “別介啊!”申今姬有點兒不樂意了,平日總是微微揚起的嘴角也垂了下來,她反手扣住展清的手腕,對看門的大爺冷冷的說道:“我帶她逛逛,要給我爸打個電話讓他親自過來麽?”


    “這倒不用。”看門的大爺笑了笑,對申今姬此刻表現出的不友好態度根本沒有在意,他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小房間裏拿出一個藍色封皮的大本子:“登個記。”


    “你……”申今姬話未出口一把被展清拉住了。展清拿起筆匆匆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著上麵得要求寫上了自己的聯係方式,來訪目的,放下筆客氣的對對方說:“那謝謝您了。以後見麵還請多關照。”


    “不客氣不客氣。”


    兩個人坐上觀光車申今姬還是繃著臉,展清隻好哄著她:“這不都是按著規矩辦事兒麽,你畢竟是這裏的人,我這麽一張陌生的臉,人家謹慎點兒不也應該的。”


    “我帶來的人難道能出差錯麽?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呃?”看來問題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展清看著申今姬猶豫著要不要問問這話緣何而來。


    申今姬倒是自己先說了:“不過你也別介意,前幾年工廠出了點兒事兒,損失挺大的。當時我爸都以為他自己要破產了呢。”雲淡風輕的說完申今姬看著展清,就怕她有了誤會,回去同聿念桐講起來,聿念桐再對自己有什麽想法。


    申今姬在談戀愛這件事上沒有真正的經驗,她又十分的喜歡聿念桐,雖然她在鎮裏人的心裏是優越的,她平日也多了幾分傲氣,可是在聿念桐麵前她總是有些不自信,多了一絲自卑。她是深怕自己的形象有一絲的不好影響了現在兩個人之間的好感。


    展清倒是沒想那麽深,她的眼睛幾乎都要把這個工廠掃了一個遍,恨不得將它的所有的一切都印在自己的心裏。


    聽到申今姬的回答,展清確實有一絲的疑惑:“不可能,這工廠這麽大,一切井井有條,怎麽可能說破產就破產。”眼前的一切令展清不得不佩服申老三,他將一切規劃的極其明確,這個工廠就像一個流水線,當你開車進來時,不管你是送貨的人還是收貨的人,隻要嚴格按照申老三的規矩一步一步來,保證你得償所願,公正公平。因為展清竟然看到專門有個區,上麵的電子板上是三個大字:公平稱。


    “還有公平稱?有意思。”展清看到了便笑著說出來了。


    申今姬看著那個略顯冷清的地方沒作聲。


    “那年出什麽大事兒了?”看夠了的展清轉身問起了申今姬。


    “著火了。”車子停在了一片鬧哄哄的地方,申今姬跳下車,對著還坐在位置上得展清說:“下來,我帶你去找他。”


    從冒著尾氣的貨車縫隙中鑽進藍色房頂的板房裏,大概幾百平的通透空間裏如同菜市場一般擺著一排一排的櫃台,申今姬介紹著:“現在種木耳的太多了,下去挨家收也比較費事,我爸就開了這麽一個地方,這裏是各家的木耳樣品,旁邊那排廠房裏有他們各家的倉庫,要是看中了就可以直接去提貨,不夠的話就跟著他們回溝裏再裝。”


    “哦。”展清看著這個人聲鼎沸,人潮擁擠的地方茫然不知所措,手腕卻被申今姬握住了。


    “走吧。他家在裏麵。”申今姬拉著展清擠進人群裏。


    仿佛被左右夾擊了的感覺,蹭著各種外套的布料,忍受著各種不同的氣味,還有不小心便被撞一下疼痛的地方,展清終於和申今姬到達了地點。


    麵前的櫃台裏一個男人抽著煙坐在離人群稍遠的地方,另一個手裏拿著兩個核桃慢悠悠的轉著。


    “索大大。”申今姬擠進人群裏對著那個人大喊了一聲。


    男人聽見呼聲轉過身看了過來。


    這一望差點把展清的半條魂兒嚇掉了,這個男人長的十分的蒼白,丹鳳眼,唇紅齒白,但是,他卻是半張臉。


    男人看見申今姬笑嗬嗬的站起來走了過來,對著自己的夥計低聲說了幾句話,就從櫃台裏鑽了出來。


    “囡囡來了。”他的聲音十分的恐怖,像是鋸木廠裏上鏽的鋸子在一顆粗壯的木頭裏奮力嘶叫的感覺,因為沒有了銳利的鋸齒,這嘶叫的聲音十分的嘶啞。


    申今姬笑著挽上了他的胳膊,說道:“索大大,我這次來有事兒求你啊!”


    “哈哈,你哪次來不是有事兒求我,說吧。”他將手中剩下的煙擰掉了煙頭燃燒的位置,慈愛的問。


    申今姬咧嘴孩子氣的一笑,拉過來還在震驚恐懼中的展清,說道:“前幾天和我爸吃飯的那個姐姐,也是我女朋友的發小,我想讓你幫她看木耳。她想吃這碗飯。”


    半張臉的索性男子用他唯一的眼睛略微的掃了展清一眼,側臉對申今姬問道:“女朋友?那個新來的副所長?”


    “呃,你怎麽也知道?”申今姬有些驚訝,但是那表情很快就在半張臉的驚悚笑容中退了下去。


    申今姬問:“他知道了?”


    “昨晚我倆一起喝的酒,他問我是不是該把你送走。”半張臉一邊說著話一邊將剩下的那半支煙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煙盒裏,另一隻手不停的在轉著兩個核桃,隻是展清看得出來,他手中的核桃轉的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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