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蕭景和玉寶音的相遇,還能算的上是蕭景守株待到了玉寶音這隻“兔”。


    那麽,白喚就更絕了,一不小心他成了“兔”。


    白喚是怎麽碰見玉寶音的呢?


    這不是午睡醒了,想起了他午睡前讓侍從去打聽東院的情形,一直不見人回轉,他就有些心急,準備自己出來溜達溜達,看能不能像上午那般打聽點可用的消息,或者看一看戲。


    一想起上午的事情,白喚的心情就很不錯。他起了個大早,本來是有心求見南朝的高遠公主。


    誰知道才出門,就看見平王甩著臉進了廂房裏。稍一打聽,原來是平王在高遠公主那兒碰了壁。


    不止沒見著公主真容,就是送去的禮怎麽抬去的又怎麽原封不動地給抬了回來。


    白喚可還記得昨天平王在渡口是怎麽擠兌自己的,不就是個王爺嘛,手底下的人不多,卻總喜歡拿王爺的身份壓人一頭。


    嘖嘖,嘚瑟的人總是最先碰壁。


    白喚搖著扇子樂了一上午,莫名覺得高遠公主就是他的福音。


    試想,平王去了連公主長什麽樣都沒看見,他要是一去,直接拿下……


    嘿嘿,保準平王氣的嘔血,氣死了才有意思哩。


    白喚想著美事,走路的步伐也格外的輕鬆,下了木樓,一轉身上了長廊,瞧著廊外盛開的薔薇,自言自語道:“要不要采摘些鮮花,讓人給高遠公主送去?女人嘛,都是喜歡花花草草的。”


    就是這時,忽見花叢中探出了一個小腦袋,滿臉不耐的神情,埋怨他道:“你這人走路怎麽沒有一點兒聲音!”


    兩個人四目一對,立時驚喜。


    白喚喜的是,咦,這丫頭說話不是北方口音,莫不是高遠公主派來的。


    玉寶音喜的則是,眼前這人挺瘦,也挺高。她雖不太清楚俶爾說的桃花眼具體長什麽樣,但眼前這人的眼睛倒是挺好看的,眼尾略微上翹,眼睛裏頭就似帶了一汪水,看起來像是個不太會發脾氣的,這八成就是俶爾她們常說的溫柔了。


    玉寶音已經瞎轉悠了挺長時間,估摸著她娘已經發現了她不在房裏。想現在回去,又覺得自己不能白來一趟,這就越發的後悔昨日沒能看見那一個王爺和兩個將軍的長相。


    她正蹲在小花園裏戳著薔薇花,數落著自己的時候,就聽見了這人的話語。聽那意思他是想巴結她娘,心情不忿的她,本是出來使壞的,一瞧見這人的長相,她便知道自己今天沒有白翻牆。


    她偏著頭問:“你是白喚?”


    白喚點了點頭,不知怎地,老是有一種這丫頭是來找茬的錯覺。


    他細想一番,從昨到今他也沒幹什麽出格的事情,再者一個小丫頭就算是來找茬的,又能將他怎麽樣呢!遂道:“你是……”


    玉寶音:“我是我,我是來找你的。”


    白喚言:“那你從何而來,找我又有什麽事情?”


    玉寶音指了指東院,又偏著頭道:“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白喚忍不住狂喜,心想這小丫頭果然是高遠公主派來的。


    但凡喜歡多想的人,沿著一個念頭,能幻想出百種可能來。


    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白喚就“推測”出了無數的後續事情,都是美好的不能再美好的場景。有花前月下,還有人氣急斃命。


    如此一來,他自然要十分十分的善待高遠公主“派來”的小福音了。


    白喚本是想招手讓她上廊上說話,為了表示自己對人很親近,他一掀衣擺,自己跳下了長廊,踩壞了薔薇花叢邊上的紅花幾許。


    他言語很輕柔地道:“你是高遠公主身邊的人?”


    是啊,是啊,我是她女兒。玉寶音覺得他是有話還沒有說完,隻點了點頭,不肯言語。


    白喚忍不住搓了搓手,還下意識克製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想問的問題實在是太多,要是一口氣問出來,恐怕會嚇到她。


    他想了想,從身上解下了荷包,遞給玉寶音,“來,賞你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是白喚的初衷。


    可是玉寶音沒有接,隻是瞪大了眼睛將他望定,然後伸了伸頭,瞧清了荷包裏裝的不過是幾塊碎銀子,“切”了一聲,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荷包,也道:“來,賞你的。”


    還特別補充了一句:“我荷包裏裝的可是金豆子。”


    說的是南朝礦山多如牛毛,白喚今日算是見識了。


    可這也太諷刺了,他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給鄙視了。


    白喚覺得自己有些氣不順,一收手將荷包藏在了袖子裏,這一回解下了自己的佩玉,還怕她有眼無珠:“這個可是上好的白玉,唯有翡翠可以比肩。”


    他可打量過了,她的身上並不曾掛有任何玉飾。


    誰知,她還是搖了搖頭,且毫不猶豫。


    白喚又道:“這個可是你半袋金豆換不來的。”


    “我知,你這是闐羊脂玉。”可玉寶音說是這麽說的,擺明了還是沒興趣。


    白喚悶哼了一聲:“你倒是個識貨的。”說著又將執玉的手往前一送。


    玉寶音避讓開了,如實道:“白玉翡翠做的飾物,我外祖母過世之前,給了我十抬,說是要給我做嫁妝的。”


    白喚覺得自己今天碰上的是一個謊話精,虧他還想從她的嘴裏套出點什麽話來。


    覺得被戲耍了的白喚,嘲諷道:“那你外祖母有沒有給你,金龍升騰奔躍在翠雲之上,翠鳳展翅飛翔在珠寶花葉之中的鳳冠呢!”


    玉寶音眨了眨眼睛還是如實道:“我外祖母說了鳳冠是皇後才能帶的,自是不能給我,倒是另找工匠給我做了一個有一零八顆大珠的小冠。”


    “你外祖母是南朝的皇後還差不多。”白喚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玉寶音想說,是啊,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她倒是還沒有忘記她娘交代的暫不可暴露了身份,隻張了張嘴,硬是將想說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裏去。


    不過是和這小丫頭說了幾句廢話,白喚覺得自己延續了一上午的好心情消失不見了。


    他又看了她一眼,自是沒了先前的一片和氣,隨後撩起了衣擺,準備躍上長廊,趕緊離開這裏,散一散晦氣。


    可才一使力,就聽身後的小丫頭忽地“啊”了一聲,他驚了一跳,下意識回了下頭,這就岔了氣,一腳踩進了薔薇花叢裏。


    約摸著管理花叢的花匠是個盡心盡力的,應當是今早剛剛澆過的水,不用看都知道,白喚的腳下全都是黏糊糊的泥。


    他拔腳的時候,略費了些力,齜牙咧嘴地甩掉了鞋底子上的泥漿。再回頭的時候,準備嚴肅地嗬斥那小丫頭一番。


    真是,給她點兒顏色,她就開起染坊來了。


    果然還是他娘說的對,甭管是誰身邊的人,隻要是伺候人的,都是絕不能驕縱的。


    可是……那丫頭呢?那丫頭去哪兒了?


    ***


    玉寶音覺得自己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


    當然,驚完了人,就得溜的快才行。


    回去的時候,她可不準備翻牆,而是直奔著院門而去。


    才走到院門旁邊,就瞧見在外麵徘徊的傻梁生。


    梁生一瞧見她就衝她招了招手,可她卻被守衛給攔住了。


    梁生摸出了兩錠銀子塞給了守衛,道:“我們是跟著高遠公主來此的。”


    守衛一放行,梁生就拉著她直奔東院而去。


    傻梁生還會使銀子賄|賂人,不用想就是她娘教的。


    一到了她娘的房裏,她自動忽略了她娘不善的表情,拉了拉她娘的胳膊,咧嘴嘿嘿一笑,趴在她娘的耳邊好一陣耳語。


    玉寶音說的是白喚想要巴結她的事情。秦愫頓時聯想到一早平王就帶著大禮前來求見的事情,又逢剛剛慧春打聽消息回轉,說的是平王、蕭景和白喚皆無正妻……


    秦愫便想,原來不止她不想嫁給小皇帝,連小皇帝也不想娶她哩。


    如此,倒省了她一些力氣。


    可眼前的這三個,哪個是良人,並不好抉擇……秦愫歎了口氣。


    玉寶音道:“娘,你有什麽煩心的事情隻管告訴女兒,女兒可以幫你分憂。”


    秦愫一聽,又覺暖心,又覺生氣:“區區小事,你娘自己就可以擺平,哪用的上你瞎操心。你啊就隻管給我安安分分,不許調皮,也不許出半點事情。”


    秦愫為何帶著玉寶音來大周?


    不是因為她瘋了,是因為女兒自打出生就站的太高。


    她的外祖母將至高無上的尊貴送給她當寵愛,她的父親將她頂在了肩上看周遭的風景,所以她眼高,所以她無懼任何事情。


    可是如今她女兒腳下的大山已經塌毀,留在南朝的那些奚落,她怎麽也不願意讓她女兒承受。縱使大周有百般凶險,母女兩個相依為命,再苦再難,也好過留下女兒自己孤苦無依的去麵對自私的人性。


    那麽,問題就來了,她還想讓她女兒過可以橫著走的生活,那就意味著她要擇取一個“佳婿”。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


    南朝的腐朽,大齊的腐|敗,唯有大周散發著勃勃的生氣。


    可大周的天下會一直都是元家的?


    一切還都是未知數。


    秦愫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佳婿,他不止得有地位,也不止得有才華,更不止對她言聽計從,必須的一點是對她女兒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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