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後和小皇帝互叫了一聲“皇帝”和“母後”的時候,玉寶音才後知後覺地知曉,將才她拿石頭砸過的哥哥就是大周朝最大的、也是最危險的人。


    且不說玉寶音的反應和心情,先說一說她拿石頭砸了小皇帝這件事情。


    這……純屬意外好不!


    就是撿石頭的小手太小了,站起來的時候,一不小心掉出去了一塊,正好砸到了坑裏的小皇帝……而已。


    至於小皇帝的反應,估計是挖坑挖的太專心,瀟灑又大氣地一撥拉頭,就又專心致誌地撬土去了。


    這事本來就不能怪玉寶音,不就是種個樹嘛,他挖個坑就像是要埋人似的。


    一開始她問他需要怎麽幫忙,他一擺手道:“你撿石頭玩吧,撿齊了一零八塊,一會兒擺個方陣。”


    擺什麽方陣,他也沒說清。


    實心眼的玉寶音以為肯定是有用處就對了,撿的還特別的賣力。


    她娘和蕭太後來的時間,她才撿到了68塊。


    那這會兒不是已經知道哥哥就是皇帝了,玉寶音就開始琢磨剛才他說的“撿齊了一零八塊”,算聖旨不算呢?


    整個榆樹林她都轉遍了,估計想撿夠一零八塊,很難很難。


    玉寶音的臉色不太好,心裏在不住地埋怨自己,要知道他是皇帝,她才不會來幫他哩。


    蕭太後和秦愫一看,不對,各領了各的孩子說小話去了。


    秦愫問女兒:“你又惹人生氣了?”


    玉寶音果斷搖頭,還信誓旦旦地說:“娘啊,我乖的很哩。”


    秦愫怎麽就覺得有點兒不太敢相信呢。


    那邊的蕭太後也在問兒子:“你又欺負人了?”


    小皇帝不樂意了,道:“母後,兒子在你眼裏就是個仗勢欺人的?”


    蕭太後想說“是”來著,唯恐他兒子翻臉,隻道:“你可知那小丫頭是誰?”


    小皇帝“切”了一聲,道:“不用聽她說話,就知道她是打南朝來的。”


    蕭太後覺得他兒子在吹大氣,哼了一下,問:“那你且說說你是打哪兒瞧出來的?”


    小皇帝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貌似他就看了她一眼,可那一眼正好就瞧見了她的眼睛。


    他道:“大塚宰不是常說南朝少風多雨,白程錦還說過就是因此,南朝的女人眼睛裏麵都帶著水。那小丫頭的眼睛裏可不就帶著一汪水,一眨就好像要冒出來似的。”


    小皇帝長到了本該對女人感興趣的年紀,卻對女人毫無興趣,一直是蕭太後的一塊心病。沒想到,他倒是能容得下玉寶音。


    蕭太後拿帕子一捂嘴,樂了,戳了她兒子一手指頭,道:“也就是年紀小了,要是再大個幾歲,就把她接進宮裏來陪你。”


    “行啊,還有般若也一塊兒接進來。”小皇帝壓根就不明白他母後的意思,滿腦子想的不是溜鷹就是跑馬。


    什麽女人,都是壞事的。譬如給他爹陪葬的那些女人,哪個不是擦香抹粉香噴噴的,腰也細,唇也紅,他爹就是因此而送了性命,他才沒有和香噴噴的女人打交道的心情。


    小皇帝立誌要做一個長壽的皇帝,蕭太後也就隻有唉聲歎氣的份。哎呀,接誰進宮啊?還是誰也別接了吧。


    不過,既然兩人真玩的挺好的。還有,蕭太後和秦愫的談話也已經完畢。


    蕭太後意思意思要留午膳,秦愫和玉寶音一個勁地婉拒,母女兩人一出了宮就徑直回了官邸。


    不管過程怎樣,這個結果是秦愫想要的,她對女兒道:“寶音,咱們就快有家了。”


    玉寶音很是欣喜,甚至還歡呼了一聲:“家在哪兒呢?”


    秦愫則道:“娘如今也不知,還得等著…那人…上門哩。”


    那人是哪人,玉寶音覺得她娘的話就像謎語。


    可秦愫的心裏很清楚,不出兩日,蕭景必會上門一趟的。


    ***


    那廂的蕭霄一回了府裏,就和蕭彌堅匯報了宮裏的事情。他說的是結果——蕭太後已經同意了給高遠公主建府邸。


    至於怎麽建,建在哪裏,還有誰出銀子等等問題,並沒有說明,估摸著是等著蕭彌堅出馬搞定。


    誰讓他是大塚宰呢!


    那些事情蕭彌堅心裏有底,隻問他兒子,過程呢?


    講來聽聽,那高遠公主到底是不是個厲害的?


    蕭霄歎了口氣。


    蕭彌堅又問了,歎氣作甚?


    蕭霄還是歎了口氣,平穩了平穩心情,這才道:“都挺厲害的。”他妹子厲害,他雖然知曉,但也隻是知曉而已,老是聽人那麽說,自己並沒有見識過,如今一見,還是那句話,幸好何氏是個可愛的。


    蕭霄想了又想,無比擔心地和他爹道:“那高遠公主……隻怕老三吃不住呢!”


    會勤儉持家的女人,蕭家有一個何氏就行。蕭彌堅的心裏想什麽,蕭霄是摸不清的。


    蕭彌堅一瞪眼睛:“管好你房中的事情就行。”鹹吃蘿卜淡操心,老三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這個爹心裏最清楚不過。隻會操持家務的女人,入不了老三的眼睛。


    蕭霄一聽,縮著脖子就要撤,隻聽他爹又道:“你去跟法道說一聲,記著……隻說結果,莫發牢騷。”


    蕭景就是這麽知道的宮裏的事情,其實蕭霄不來告訴他,他多半也能猜到結果。


    這並沒有什麽不好猜測的,這年頭,誰家也不會嫌宅子多不是!


    不止如此,他還猜到了此刻的秦愫正等著他上門呢。


    蕭景本來早就想去看看她們的,可如今……他的心裏不太舒坦,還沒想好,到底是去呢,還是不去呢?


    從中午一直想到了晚間,更夫都敲過了三更,睡不著的蕭景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穿戴整齊,大步往外走去。


    嗯……那什麽,還是去吧。


    蕭府離官邸不算很近,蕭景騎著賽雲跑了有兩柱香的功夫,才到了官邸的後門。


    深更半夜的直接拜見肯定是不行的,堂堂的武烈將軍,自打結識了高遠公主,趁著夜翻牆的事情,倒是越發的熟稔。


    這都第二回了。


    雖然他並沒有來過官邸,但官邸的布置他早就摸得門兒清。


    別問為什麽,他不會說像夜訪這種事情,他已經在腦海中設想了無數次,裏頭的自然條件,他怎能不早就摸清!


    一年之前,若有人告訴他,他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如此費心,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莫說一年了,就是兩個月之前,他也是不相信的。


    也差不多是因此,他的心裏才會不舒坦的緊。


    他為了她而費心,她卻仿似一點兒都沒將他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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