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婕妤被打入冷宮之後,後宮很是消停了一會,至少明麵上大家都不再折騰了,甚至還出現了有些其樂融融的樣子來,皇後也不再稱病,除了因為李玉兒身子重皇後免了她的請安,其他人又開始了每天早上到皇後那兒報道的日子。


    許是新年就要到了,就連德才人也沒有在給皇後請安的時候弄出什麽幺蛾子來,姬蓮差點就要相信這在皇後的棲梧宮坐著這一群美人兒的確都是好姐妹了。


    這日請安結束,姬蓮在準備回澤芝宮的時候卻被陸婉如叫住了:“姬姐姐。”


    這一聲叫的聲音不響,可是姬蓮卻還是發現了那些原本要回各自宮殿的後妃們雖然麵子上沒做出什麽感興趣的表情,但是卻都放慢了些許腳步。而陸婉如像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動作似的,幾步上前就挽住了姬蓮的手臂,笑道:“姬姐姐上回送婉如的香膏婉如喜歡的緊,今兒可否去姬姐姐那兒再討要幾份呢?”


    姬蓮在那麽一瞬間非常想回一句“不行”試試,不知道陸婉如臉上會露出什麽表情,不過她還是忍住了,現在可不是讓陸婉如下不來台的時候,於是姬蓮點了點頭:“那是自然,若是喜歡這回便多帶些回去吧。”這麽說完兩人便相攜而去了。


    “瞧著那姬婕妤對陸婕妤的樣子,倒似乎是比和玉婕妤還好上些呢。”姬蓮和陸婉如一走,立刻就有人說道。


    “怎麽不是呢?瞧著姬婕妤自從抱養了小皇子之後和玉婕妤越發生分了呢。”


    這竊竊議論聲全都落在了德才人耳中,她遠遠瞧了那些議論的後妃們一眼後,便施施然自個兒一個人走了。


    待到陸婉如在澤芝宮坐定了,姬蓮便讓書紅上了茶,然後仿佛不知道陸婉如為什麽要找她一樣,讓人把之前的桂花香膏拿了出來給陸婉如。陸婉如見姬蓮拿了香膏給她,一副“你既然說喜歡這香膏我就給你香膏”的樣子,不由覺得有些惱。陸婉如隻覺得流言這一回事自己也是九死一生的,若不是陛下留著她有用,她可能就和雲婕妤一個下場了,而能傳出這流言的,別人不知道她陸婉如還能不知道嘛?於是陸婉如抿了嘴,道:“姬姐姐何必做這姿態。婉如到底為何來姐姐還不知道嗎?”


    “咦?”對於裝傻,姬蓮向來是擅長的,於是她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婉如妹妹不是自個兒說的想要這香膏嗎?這一回來我就讓人取了給妹妹了,怎麽這又成做姿態了?”


    “姐姐若是這般,婉如可就不知道要怎麽說了,”陸婉如肅了肅臉色,“婉如可是為了和姐姐好好說話才來的這兒,姐姐何必要裝傻?”


    姬蓮這回是笑了,道:“妹妹這一會兒是要來拿香膏,一會又說是要與我好好說話,我這都被弄糊塗了。妹妹有話不妨直說,這彎來彎去的,我實在是鬧不清。”


    陸婉如見姬蓮這是要一路裝傻到底了,心裏的火就起來了,現在的陸婉如背靠著皇上底氣可是比之前來找姬蓮的時候足多了,於是這火氣她一下子沒按捺住,她“謔”一下站了起來,冷聲道:“既然姐姐不懂,婉如便也不多留了,免得掃了姐姐的興致。隻是姐姐拿婉如的事兒強壓了姐姐和花總管之間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這筆賬婉如會記著的。”如此說完,她也不行禮,直接就走了。那桂花香膏因著陸婉如的大幅動作,灑落了一些在地上,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姬蓮等陸婉如走了之後一會,才讓人把這香膏撿了,然後想著,這人做了婕妤就是不一樣了,一下子就從一朵小白花,進化成了一朵咬人的豬籠草。


    最後姬蓮歎息了一聲:“這桂花香膏做起來也是挺麻煩的,這還真是浪費。”


    於是寶正帝在一天之內收到了來自兩人的哭訴。這事兒是這樣的,同一天,寶正帝覺得自己有必要去關心一下已經懷了九個月身子的李玉兒。在傲霜宮,李玉兒哭的像是個淚人兒一樣的,告訴寶正帝今兒德才人來她這兒坐了坐。德才人來李玉兒那處抱的不是別的心思,正是想要挑撥李玉兒和姬蓮之間的關係,李玉兒和姬蓮的關係哪是需要德才人來挑的。當即李玉兒就給了德才人個冷臉,道自己身子不舒服,把德才人請走了。而當李玉兒麵對寶正帝的時候就把德才人說的那些話添油加醋地說給了皇上聽,然後又抱怨姬蓮這段日子裏也不常來看她,平白給人來挑撥的機會。


    李玉兒這一席話說的非常有技巧,她雖沒有明麵上說姬蓮的不是,大部分都是在說這德才人沒事兒想生事兒,卻還是在寶正帝麵前給姬蓮掛了個名兒。寶正帝一聽的確是這個理,姬蓮和李玉兒關係好他也是知道的,那姬蓮多來瞧瞧李玉兒陪著說說話也是應該的。寶正帝於是和李玉兒說,他一會就去叮囑叮囑姬蓮多來走動一下,可是寶正帝這麽說了,李玉兒又拿出來善解人意的一麵出來了,她讓寶正帝別這麽和姬蓮說,她說了兩個理由:第一,陛下去和姬蓮說了,那姬蓮不就成奉旨來瞧她的了?第二,姬蓮才抱養了小皇子,一定一門心思在孩子身上,顧及不到那麽多了。


    而寶正帝從傲霜宮出來之後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去澤芝宮一回。等他到了澤芝宮,隻聞得一股馥鬱非常的桂花香味,於是他不由問了姬蓮這桂花味道是哪裏來的。原來姬蓮在陸婉如走了之後,覺得那散了一地的桂花香膏扔了可惜,索性都收集了一起當蠟燭一樣的點了,沒一會那些香膏就都燒沒了,這宮裏那桂花香味也是濃鬱的有些厲害。於是姬蓮就把點了那香膏的事兒和寶正帝說了,寶正帝笑她沒事就喜歡弄這些玩的,然後用相當溫和的口氣稍微提了提李玉兒那處受的委屈。


    當然,寶正帝把李玉兒那善解人意的話真當做了她的善解人意告訴了姬蓮。可姬蓮卻一點不覺得那是李玉兒的善解人意,不過她還是應了,說之後一定多去看看李玉兒。這麽說完之後,姬蓮又擺出了泫然欲泣的樣子說自己並不是不願意多去走動走動,她現在除了去皇後那兒請安外,都不敢出宮門了。然後姬蓮就把陸婉如今兒在澤芝宮說的那些話兒複述給了寶正帝聽,然後她又道陸婉如之前想遷宮來過她這一回,一開口就是讓姬蓮請花唯幫忙的事兒也說了。然後姬蓮就露出了極委屈的神色道自個兒和花總管什麽都沒有,卻要被人這麽當麵甩臉子,這讓她如何是好?於是她隻能深居簡出,主角不出現,這傳言總不能再傳下去了吧。


    寶正帝聽了之後沉吟片刻,然後安慰姬蓮,這事兒他心裏清楚就行了,然後和姬蓮又說了會子話,留了晚膳之後才走了。


    送走了寶正帝姬蓮總算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書紅見她這樣連忙上前給她捏肩,一邊捏著一邊問道:“娘娘,那陸婕妤瞧著倒是想要攀上您這兒的樣子,您為何不順勢利用利用她呢?”今兒的事書紅都看在眼裏,她是有些不懂,那陸婕妤看著是可以用的,為何姬蓮將她拒絕在門外,最後還到寶正帝麵前上了一回眼藥。


    “本宮沒那個能把陸婕妤玩弄在掌心上的自信。”姬蓮聽了書紅這麽問,一下子就笑了,然後回答道,“而且瞧著陸婉如那樣子,不是能一起做事兒的,若是真和她扯上關係,回頭她第一個賣了本宮。那樣的話,還不如本宮先把她賣了,是吧?”


    “奴婢倒是覺得……”書紅的話沒說完,卻突然像是被掐斷了一樣停了下來。姬蓮覺得奇怪,於是她轉了頭一瞧不知何時花唯已經來了。書紅給花唯行了一禮之後,快速地就退下了。


    “不是說快過年了你現在很忙不能來麽?”姬蓮見了花唯歪了頭瞧他,然後眼神就落在了他的手上拿的盒子上。


    “陛下聽說你燒了不少香膏,想著你會不會缺了用,讓我給你送些來。”說著花唯就把盒子放到了姬蓮的手邊。


    姬蓮把盒子打開之後拿出了一盒香膏,打開一看,發現這香膏做的相當可愛,根據香味上頭還雕了花做圖案。精致的東西總是討人喜歡的,於是姬蓮心情很好的一一打開了看那香膏,花唯見她有興趣也不阻止,隻是走到了姬蓮邊上,伸手替了書紅幫姬蓮捏肩。


    花唯捏肩的力道拿捏的非常好,竟比書紅的水準更高一些,獄寺姬蓮放下了香膏,沒經腦子的就讚了一句:“阿唯你真是有雙巧手。”這話才說完,姬蓮才覺得這話有歧義,果然花唯就笑了出來,惹得姬蓮臉上一紅,別了頭不讓花唯瞧見自己的表情。


    “阿蓮覺得巧就好。”花唯也不追著姬蓮,隻是道,“你若是喜歡這香膏我那兒也有些別人孝敬來的,回頭給你送來。”


    “你那兒有?這香膏可是女孩子的用的,孝敬你做什麽?”姬蓮有些疑惑。


    花唯聽了姬蓮這麽問就把理由說了,原來雖然大乾朝所謂的去勢隻是去了那能子孫袋,倒是不傷下頭那玩意的根的,隻是這宮裏執刀的卻覺得反正都是讓人做不成男人,怎麽切都是一樣的,所以下刀全看心情,故而這宮裏頭也有齊根斷的。若是齊根斷,沒切好極有可能會傷了身子其他的功能,身上容易帶著騷味,所以香膏倒也算是用得到。花唯說的含蓄,姬蓮卻知道那是傷了尿道,以後如廁都要漏尿,濺在身上時間長了有異味,這宮裏連後妃都不一定能天天洗澡,更何況伺候人的太監們呢。


    姬蓮“哦~”了一聲之後,突然轉身,直接一把把花唯給推倒壓在了自己的美人榻上,然後也不打招呼伸手就往花唯下頭摸了過去。當姬蓮的手觸到花唯下頭的時候,花唯似乎是嚇了一跳,然後一下子他的臉上飛上了紅霞,那雙桃花眼裏露出了些許為難來。這可是個奇景,姬蓮也沒少招惹花唯,可是每回都還是姬蓮落了下風,和花唯認識之後,這是姬蓮頭一次見到花唯臉紅,姬蓮眨巴著眼睛盯著花唯瞧,隻覺得新奇的緊。


    “阿蓮。”花唯現在真的是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他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摸了下去,可他又不敢把她推開,於是隻能任了姬蓮的騷擾。身體上的不完整是花唯無論做什麽都無法彌補的缺陷,也是這缺陷也總讓花唯信心不足,覺得自己並配不上姬蓮。所以在姬蓮碰上他的時候,除了驚和羞,他還有些害怕,他害怕姬蓮會厭棄他這樣的身子,於是他隻能叫了她一聲。


    姬蓮哪知道花唯腦子裏盤的都是這種情緒,她收了手,然後趴在花唯身上,湊了到了他脖子邊上,然後道:“嗯~原來阿唯是用不著香膏的那一類,那敢情好,別人孝敬的香膏到時候都能歸了我了,能拿出手給花總管的東西,總是不差的。”頓了頓,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不對,香膏還說的過去,之前你送的胭脂又是哪兒來的?不是也是別人孝敬的吧?”


    “那胭脂還喜歡麽?”瞧著姬蓮和平日裏沒什麽區別的俏皮樣子,花唯之前心底那搖晃著的不確定漸漸平息了下來,他伸了手抱住了姬蓮柔聲問道。


    “嗯,我喜歡那顏色,也喜歡那香味。”姬蓮點了點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喜好,“說起來,那胭脂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味道有些像,你不會平時也用吧?”這麽說完,就連姬蓮自己都覺得這可能性很大了,因為那清清淡淡的桃花香氣可是如出一轍。


    花唯有些無奈:“阿蓮你都在想什麽呢?”頓了頓花唯才道,“那胭脂是我做的。”


    “你做的?”


    “嗯。”


    “親手做的?”


    “嗯。”


    “真的!?”姬蓮問到最後,眼睛裏都撲閃撲閃著興奮的光芒。


    “是真的。”花唯這麽回答的時候,眼神裏流露出了些許懷念的神情,“我娘以前很喜歡自己做這些,這胭脂的配方是她去世後所留下為數不多的東西。你若是喜歡,我抄一份你可以自己學著做。”


    姬蓮眨了眨眼睛,然後搖了搖頭:“我才不學呢,我隻要你親手做的,自己做怪沒意思的。”


    花唯聽了姬蓮這麽說,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好,我給你做。”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下半輩子的胭脂你全包了。”姬蓮一聽花唯答應,立刻就順杆爬,理直氣壯地得寸進尺,“以後我也隻用你給我做的胭脂,好不好?”


    “好。”


    “我就知道阿唯最好了。”這話姬蓮說的發自肺腑。她覺得自己遲早會被花唯寵壞了,可是她卻也的確喜歡這樣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感覺,她說什麽他都會說好,身邊有這麽一個人陪著她還有什麽好抱怨的呢,所以她又補了一句,“阿唯,能遇到你,真是不枉我進了這宮門啊。”


    花唯沒接姬蓮這話,隻是拉了她吻住。那是一個可以讓人沉溺其中的溫柔的吻,當兩人分開的時候都露出了笑容。花唯手摟著姬蓮的腰,坐起了身:“我該走了,下回給你帶香膏。”


    “那我就等著啦。”姬蓮笑嘻嘻的一路把花唯送到門口,然後臨他出門的時候往他袖子裏塞了東西,然後直接就把他推出了門。


    花唯一直到伺候了寶正帝就寢,安排好值夜的太監之後回了自己住處才把姬蓮塞給他的東西拿出來看了。那是一個用非常普通的料子做的小香囊,一麵繡了一朵盛開的蓮花,另一麵則繡了“蓮花”二字。說實在的,這香囊的繡工是在是讓人不敢恭維,可是花唯瞧著這香囊卻覺得可愛的緊,讓他不由就露出了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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