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齊。


    臥病多年的天齊皇一朝駕崩,原太子禦長風幾月來下落不明,朝廷眾臣群龍無首,正值此亂成一團之際,天齊皇膝下三王以雷霆之力光速上位,百官多是忠於太子禦長風之人,然而在禦長風久不見人之際,縱有不服亦不敢當眾抗命,何況三王更是持著天齊皇的傳位遺旨,盡管百官對此“遺旨”深表懷疑,但沒有太子禦長風撐腰,誰敢多說半句?


    新帝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是將戰火燒向了鳳秦!


    新帝禦浚平乃貴妃之子,亦是當初本要與北翌聯姻的馨歡公主的一母同胞的兄長,他要攻打鳳秦是有理由的:一,他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知道禦長風被困鳳秦無法脫身,此番攻打鳳秦,兩國邊境自然更加戒嚴,他就是要利用此機會將禦長風永遠的“留”在鳳秦。二,作為禦馨歡最親的哥哥,他自是知道禦馨歡對容少卿的心思,可當初在北翌時容少卿卻對她不理不睬,甚至百般折辱,這汙辱的不隻是禦馨歡,還有他!


    禦浚平是個很好的陰謀家,能在禦長風一枝獨大的情況下完好的保存自己等待一朝崛起,這樣的人無疑是可怕的,他從不否認自己的優秀,他很自信甚至是自信過了頭,以致於在順利奪位之際被眼前的美景迷了雙眼,竟然不知死活的向鳳秦開刀。


    說來,他計算得很好,首先攻打顧元城,顧元城原乃盛氿的領土,自盛氿被天齊、鳳秦兩國瓜分後,顧元城便被分割成了東顧元、西顧元兩城,東顧元城隸屬鳳秦,西顧元城隸屬天齊,東顧元城被列為鳳秦領土才五年有餘,民心尚不完全穩定,選擇此為攻打點會容易許多,且西顧元城被列為天齊領土亦不久,其經濟能力尚且低下,於天齊而言可有可無,萬一兵敗,他們退守二線對本國也造不成什麽實際傷害。


    然,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戰火一打響,天齊便遭到了鳳秦的猛烈反攻,而且,多年來因國力弱於兩國而一直很低調的北翌得知此消息,竟義無反顧的相助於鳳秦,兩國同氣連枝,造就了天齊被兩麵夾擊的局麵,不過一月,天齊便已連失三城。


    說來也是禦浚平的失策,因為六年前鳳秦無故攻打北翌使得北翌改朝換代,再加上這麽多年來兩國一直未有來往,始終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讓禦浚平忽略了這兩國會達成一線的後果,畢竟在他看來,兩國雖有聯姻之實,但為君者哪個不是江山為重,作為北翌公主、鳳秦太子妃,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有用時是連接兩國的紐帶,無用時便會被兩國一起踢開。然而,想是如此想,事實卻是鳳秦、北翌連成一線的結果改變不了,他們天齊連失多城亦改變不了。


    彼時的禦長風還麵臨著無窮無盡的追殺,雖知天齊之禍卻苦無回國之法,更惶論解決天齊困境。


    同時,鳳京,經過一月的努力,商羽終於到達了鳳京,這一路不可謂不艱險,但有著與風淺柔同生死這個護身符,追殺他的人無一敢對他下重手,他隻用逃跑就行,所以這一路來雖然疲憊了點,但若說受傷還真是沒有的。


    夜,鳳京城東亂葬崗。樹影綽綽,倒映在地麵,活像一個個孤魂野鬼,無形給人一種脊背發涼之感。


    這裏終日陰森森的,都是一些無人打理的屍體扔於該地,東一具西一具,甚至還有著一具疊在一具上,若是陌生人會感歎一句:死無葬身之地,可憐哪!若是親人隻怕會悲戚著一遍遍道著不孝。


    近來新添了許多屍體,皆是那次圍剿容少卿失敗而死亡被扔過來的。幾番尋找,終於找到商清懷的屍體,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正散發著惡心的臭味,還有烏鴉咬過的痕跡,至於斷掉的那隻左臂,早已找不到蹤跡了。


    商羽猛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開始刨土準備將其就地掩埋,因為他知道他根本沒機會帶著商清懷的遺體離開,隻能退而求其次讓他就地入土為安。


    然而,商羽這點心願也隻能付之東流,他用足足兩個時辰挖好了坑,卻來不及將人放進去就被銀袍鐵甲軍團團包圍,隻要再給他一點時間,真的隻要一點!可他們就像算好了時辰一樣瞅著點來,或許不是“就像”,而是根本“就是”,他們一定就在暗處看著他,看著他的雙手被泥土和自己手的鮮血混合,看著他痛苦和內疚,然後再出現將他的最後一點希望淹滅。


    “商公子,我們主上等您許久了。”


    淩影上前一手抓住他的左肩,看著輕飄飄的動作卻是斷絕了他逃跑的後路,而他敢近身,想必淺柔事先就有準備,自己的蠱毒威脅不了他吧。他有自知之明,論武功而言別說這一群的銀袍鐵甲軍,就是淩影一人亦可讓他毫無招架之力。現今連淺柔的輕功都能甩自己好幾條街了,蠱毒也被淺柔克製住了,他還有什麽可仰仗的?


    “既然已經等很久了,那不妨再多等一會,我馬上就好。”他知道他逃不了,但他為何要逃?即使要逃也要帶著淺柔一起,他愛她,哪怕她殺了他父親也不恨她,她是給了他惟一陽光的人啊,哪怕最後也是她讓他痛不欲生。當然她的事可以稍後再說,他現在要做的隻是讓他父親入土為安。


    “再等就不必了。”


    說罷,淩影將他一掌劈暈交給手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去複命,而就在他們走後不久,一群烏鴉“呱呱呱”地飛來啃咬著屍體,很快商清懷便隻剩一堆白骨了……


    太子府。


    容少卿、風淺柔、風滌宇夫婦、任簫和顧嫻渝、項天、彥洵卓宏榮軒三人和四大醫侍全部就坐,而淩影抓著商羽站在大廳中央,看這樣子還真有種三堂會審的味道。


    此刻,除了容少卿麵無表情,而風淺柔的所有目光都在容少卿身上外,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小羽,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世事弄人,當初那個心地純良的小羽早已隻存在她的記憶當中了。


    “姑姑,對不起。”看著商樂失望的目光,商羽不可謂不愧疚,隻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商羽,本尊是看錯你了。”任簫怒瞪著商羽,曾經還覺得這人不錯,他們又是同病相憐,所以盡管與他無甚交情,但也從未與他生過糾紛,總的來說相處的還算是好的,可如今看來隱藏的最深的就是他了。


    “看錯又有何妨,你總歸不會為我感到可惜和失望的。”他、自己還有容少卿三人,事實上並無多交情,曾經共處一個屋簷下也不過因為有一個風淺柔在而已。


    “把他軟禁起來。”這邊“會審”還未正式開始,容少卿已經不耐煩,直接帶著風淺柔離開了大廳,甩下一眾人幹瞪眼。


    “這什麽人嘛,敢情人家正主都不著急,我們反倒氣得團團轉。”任簫與容少卿天生不對盤,不管什麽事情都喜歡對上幾句,但總歸是真的擔心他們的。


    翌日,東華院一間經一個月特地打造好的手術室外,聚集了幾人,除了容少卿和風淺柔外,還有風滌宇、項天、任簫三人。


    風淺柔神色鄭重,風滌宇和任簫也是一臉沉凝,而項天除了凝重外還透著非一般的灼眼光芒,這件事若是成功了,那將是他在醫者路上一個質的飛越。


    “少卿……”


    容少卿伸出食指抵住風淺柔的唇瓣,阻止了她欲說出口的話。“柔兒,什麽都不用說,為夫相信你。”


    門打開複又關上,容少卿、風淺柔、項天三人已經進了手術室,而任簫和風滌宇則守在門麵為他們護法,當然,除了他們二人,四周還遍布隱衛無數,絕對是一隻蒼蠅都妄想靠近。


    手術室內的擺設與現代無異,儀器都是按風淺柔的嚴格要求製作的,室內放著兩張床,相隔不過一米,一張床上空著,另一張床上躺著已經陷入昏迷的容鄄,經過一個月的療養,容鄄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比他還是皇帝之時的身體更健康。


    讓容少卿躺在空著的床上,看著他閉上眼,風淺柔輕道:“開始……”幽閉的空間裏人影忙亂,兩個人恨不得化成無數個,運著全部心神去完成這冒著極大風險的換血。


    曆經兩天一夜的換血手術,風淺柔和項天終於邁出了手術室,兩人精神高度集中,操勞過度,加上久未進食,臉色都不是很好,所幸換血成功了,不過是不是完全解了毒還要等容少卿醒來之後才知曉。


    這幾日天氣不甚好,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天色灰蒙蒙的,尤如太子府眾人的心,得知手術成功,眾人心總算落了一半,至於另一半則還在等著容少卿醒來,而在太子府所有都在為容少卿憂心的時候,商羽還被軟禁在客房,他已經在這裏呆了四天了,他在等著風淺柔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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