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綿接到電話,人已經在機場了。


    “綿綿,你爸爸醒過來了,他醒了!”蘇母在那一頭,聲音很大,顯然,她很激動。


    “媽,我馬上回來!”蘇綿高興地尖叫,她怕母親一個人應付不了。


    “誰讓你回來了?”蘇母劈頭來了一句,“我就是太高興了,你爸他醒了,太好了,我要一個人陪他,你們別來打擾我們,給我走得越遠越好!”


    蘇綿愣愣地看著手機,滿腔熱情瞬間被衝散,她被親媽嫌棄了?


    “好,我們知道了,媽,你陪著爸,我們過幾天就回來。”還是譚慕宸跟蘇母說了幾句,掛了電話。


    回頭見妻子哀怨的表情,不覺莞爾。


    “這是幹什麽,嶽父醒了,我們可以安心去度蜜月了。”他*溺地刮刮她的小鼻子,“走了,該登機了。”


    “譚慕宸,我……”她眼眶微紅,小鹿斑比般的眼神看著他,譚慕宸有一股狠狠壓下她的衝動。


    昨晚她心情不好,他沒有盡興。


    他壓下那抹悸動,柔聲安撫:“乖,一切都會好的,我讓安德留在這邊看著,一有情況就通知我們。醫院那邊我已經關照過了,他們會盡全力,讓嶽父盡早康複。”


    蘇綿點點頭,就聽到機場廣播甜美的女聲,提示旅客登機。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雲海,蘇綿興致很高,譚慕宸鬆了一口氣。


    他們這次選的蜜月旅行地,不是什麽特別出名的旅遊城市,而是他們最開始認識的地方——a城。


    當初確定的時候,他還有點猶豫,不知道蘇綿會不會嫌他小氣,還好,她聽了很興奮,說要去他們曾經走過的足跡,再走一遍。


    他就放心了,這次度蜜月,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他希望,蘇綿能想起以前的事,那麽,她就不必做手術了,不管怎麽樣,他不想她受到任何傷害。


    飛機降落在a市國際機場,風和日麗,很明媚的春日。


    “走,你要帶我把以前的記憶找回來!”蘇綿攬上他的肩膀,小鳥依人道。


    譚慕宸笑得很開懷,彎下腰攔腰抱起她,“走咯!”


    蘇綿嚇得哇哇直叫,他毫不理會,還故意轉了個圈兒,她連忙緊緊地圈著他的脖子,在上麵輕輕咬了一口,譚慕宸享受地聞著她身上的芬芳,甘之若飴。


    他帶著她,去了很多地方。


    曾經長滿爬山虎的牆,他是在那裏認識她的。


    “那天,我看到媽媽在哭,她和爸爸吵架,我還不知道看眼色,跑去跟她要資料費,她打了我一個耳光,我很傷心地去了學校,走到爬山虎牆下,摔了一跤,就傷心地哭了。”


    想起當時的場景,他不禁莞爾,“當時就是在這裏,我很難過,就去偷著買了一瓶酒,喝了一點,就有個小姑娘跑來,凶得很,一把就把我的酒瓶搶走了,我很生氣,還被她罵了一頓,那一刻,我就記住那個女孩了。”


    他溫柔地對她笑,蘇綿知道,他說的女孩就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我哪有那麽凶啊?”


    譚慕宸柔和地看著她,回憶著:“她不光凶,還霸道。後來我心情不好時總愛去那裏,常常被同一個女孩提醒,不準喝酒。”


    “你那時候一定很討厭我。”沒有男生喜歡凶巴巴的女漢子。


    “恰恰相反,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再也忘不了。”


    才怪!她不信。


    “你雖然罵了我,但是為我好,關心我的人很少,你是一個陌生人,沒有責任,沒有目的,隻是單純地要去關心我,所以,我記憶很深。”


    蘇綿納悶地看他,難道,關心人還有目的?


    譚慕宸有切身體會,他出生好,很多人的關心,都是表麵功夫。而父母,關心他是一種責任,他感覺得到,尤其是母親,似乎更多的是把他當做一種責任。


    兩人又去了四合院,顧嬸還沒走,給兩人做了一頓家常菜,吃得津津有味。


    “我們曾經在這裏做過飯吃,你那時不會,第一次說要給我做飯,把麵條和冷水一起放進鍋裏,結果煮成了麵糊。”他回味似的勾起嘴角,“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麵糊。”


    ……


    蘇綿聽著他口中說著那麽多事,有許多不可思議,她怎麽會那麽笨,冷水下麵,虧他想得出。


    漸漸地,腦海裏形成一種印象,漸漸清晰地呈現於腦海中,她似乎又看見,一男一女,擠在狹窄的小廚房,甜蜜地互動,情深意濃。


    這天,蘇綿又一次做了夢,她站在高高的台上,看著一道身影,漸漸遠離,她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那人消失似的,結果,那人緩緩轉過身……


    稍微纖瘦的少男,臉部漸漸清晰,蘇綿大氣不敢出,生怕有一丁點響動,就讓他再次消失不見。


    她忽然一怔,那人,竟然不是譚慕宸,而是……康弘……


    她忽然被嚇醒,驚恐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她怎麽會夢見康弘?不可能!


    旁邊,譚慕宸大手將她圈住,她想脫離他的懷抱透透氣,他卻越發箍得緊了,一點也分不開。


    她的腦子有些亂,為什麽會是康弘?難道真如康弘所說,他們曾經是一對情侶麽?


    不敢想象,跟康弘成為情侶,會是什麽樣子,腦海裏,出現了他們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心緒有些複雜。


    想抹去卻不能,康弘的背影蕭索,擋住了人的視線,她慢慢地讓自己平息下來,好好捋一捋,她和康弘,本來兩看生厭,他們曾經,究竟發生過什麽。


    她沒有告訴譚慕宸,她已經想起康弘就是她夢中的影子的事,她不想節外生枝,即便是康弘,也不一定是情侶關係,或許,是她做了什麽傷害他的事,所以,才會有那樣深刻的記憶,以至於失憶之後,她也沒有完全忘記。


    回到江城,在機場遇見康弘和他母親,蘇綿下意識想繞開,康弘卻看見他們,直直地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二位,新婚還愉快嗎?有沒有想起什麽?”最後這句話,他對著蘇綿眨眨眼,蘇綿下意識閃躲了一下,康弘心情很好,挑釁地看著譚慕宸。


    譚慕宸沒有理他,朝康母點了下頭:“我們要回去了,抱歉!”


    “我就是來接你們的。”康弘笑笑,指了指外麵,“我是特意來接你們的,車就停在那邊。”


    蘇綿狐疑地看他,他會那麽好心?


    “有一些事想跟你談,公事!”他加重了最後兩個字,譚慕宸微微皺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甫一上車,康弘遞出一份文件,蘇綿詫異,接過來一看,是一份股權轉讓合同。


    康弘一邊開車,一邊道:


    “這是蘇氏所有股東的聯合聲明,願意將蘇氏的股份轉讓給我,現在,蘇總重病在*,作為蘇氏第二大股東,我有權向董事會申請召開股東大會,提出更換經營者的要求。”


    “什麽?”蘇綿不敢相信,可是,黑紙白字,清清楚楚地寫著,的確是股東的簽名,康弘他沒有說謊。


    “康弘,你卑鄙……”這些股東,不可能心甘情願將股份讓給他,一定是他使了什麽手段,在她父親生病,她又不在江城的日子。


    “我卑鄙?”康弘嗤笑一聲,“我再卑鄙也比不上某些人。”


    “你把話說清楚!”蘇綿瞪圓了眼睛,怒不可遏。


    “我的好綿綿,別生氣嘛。”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康弘心情很好。


    “康弘,你回江城,就是為了蘇氏?”譚慕宸唇角緊抿,神色十分嚴肅,他早知道,康弘來者不善,以為是為了跟他爭蘇綿,沒想到,他野心竟然伸到蘇氏集團。


    “宸少說這句話不對,我本來的目的,不是為了蘇氏,但是,你說得對,綿綿的心不在我身上,所以,我總得拿走點什麽,總不能空著手回去不是?”康弘說得很輕巧,他想染指蘇氏,竟然如此輕飄飄的語氣,很生氣,康弘總是那麽囂張,似乎他說的話就是聖旨,別人都要服從。


    “我不會讓你的詭計得逞。”譚慕宸相信,蘇氏的懂事們,一定是遇到什麽麻煩了,才會答應他的什麽轉讓股權的要求。


    “康弘,我以前,是不是得罪你了?”蘇綿忽然道,想起那時康弘的樣子,蕭索的背影,還有那憂傷的表情,應該是這樣。


    康弘一愣,片刻後反應過來,聲音瞬間變冷:


    “沒錯。你們蘇家,是把我得罪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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