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保留了19年都沒能找到機會送出去,如今一朝頓失之後,顧思遠根本沒心思去哀歎什麽“我的接吻對象是男人”,反正連他的結婚對象都是男人了。


    讓他“艸”得不行不行的是:


    他對和男人接吻這個事情本身,居然沒有產生抵觸甚至惡心!


    ——難道我是個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死gay?顧思遠坐在地上,這樣深刻地拷問著自己的靈魂。


    可他自記事起,愛欺負的就是小姑娘啊……再長大一些,引起他青春悸動的也是長發飄飄的妹子們啊……雖然一直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但欣賞的是同性還是異性也能分得很清楚啊……


    但剛才和池厲鋒唇舌相觸時,他心裏卻沒有升起半點抵觸之情。


    糾結了半天自己是不是彎了這個問題後,顧思遠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想什麽呢?自己是個o接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淩寒不是說過嗎?現在婚姻的基礎已經不是性別而是性征了。


    何況……


    何況,對於池厲鋒來說,這樣的一個吻隻是他出於好意的施以援手吧?嚴格說來,剛才那個吻……隻是嘴唇和舌尖這兩個部位再簡單不過的碰觸,握個手的時間都比它要長。


    所以……


    所以,是你想太多。


    從這個自認正確的角度想通了之後,顧思遠壓下其它的雜亂思緒,從地上爬起身來:他還要去第一研究院。


    他們結婚那天,池厲鋒就把懸浮車的空間紐給了顧思遠。昨天晚飯時,更是直接送給他充作代步工具。


    “那你開什麽車?”顧思遠攥著空間紐,想還給戶主又十分不舍得地問。


    “升任少將後會有專門配車。”池少將如是答。


    軍官宿舍區離第一研究院的距離不近,顧思遠臨出門前又磨蹭了會兒,所以到達目的地時已經上午10點多了。


    因為他已經簽署了被聘為助理研究員的合同書,所以在接收和確認了他的身份信息後,第一研究院高聳入雲的大門毫無保留地為他緩緩敞開。


    雖然和離開這裏的時候僅隔了一天,但顧思遠的心情卻完全不一樣了:之前他時刻擔心的被當成小白鼠被大卸八塊地做人體實驗,而現在他已經是一個研究員了。一想到這裏,顧思遠馬上想到了給自己提供這個職位的那張電子合同書,合同書的右下角上下並在一起的簽名是……


    ——打住,怎麽想起這個了?


    把懸浮車收進空間紐中,顧思遠向著特別研究部的實驗室走去。他剛剛和淩寒通過消息,淩中校對他的晚到很不耐,隻說了一句“快來”就切斷了通訊。


    特別研究部占據了第一研究院東南部的一棟雙子樓,如果沒有光腦終端的指引,時常路癡的顧思遠都懷疑自己能不能一次走對。


    “來了。”淩寒照例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後才跟他打招呼。


    “早晨好啊。”顧思遠隨口說。


    但說完他就後悔了。因為淩寒聞言就調出來了一個時鍾,瞄了一眼上麵的時間後,語調沒什麽起伏地說:“你對早晨定義還真是廣泛。”


    小光屏清晰地顯示出了三個無情的數字,10:47:13。


    顧思遠幹笑。


    淩寒叫他過來當然不是為了閑聊或者嘲諷他沒時間觀念的。打過招呼後,他就往顧思遠手腕上帶了一個扁圓形、手鐲樣式的儀器,然後用一個小巧的取樣泵在他指尖上摁了下,再隨手往傷口上抹了一點兒深綠色的藥膏,就把顧思遠扔到一旁了。


    顧思遠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指尖,剛剛他根本沒感覺到疼,如果不是曾經用過那種深綠色藥膏療傷,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是被抽血了。


    淩寒專心地看著兩麵光屏上不斷跳動的數據,它們分別來自顧思遠手腕上的監測儀器和血樣分析。等到光屏上的數據停止下來後,他用雙手點住拖曳著它們合並到一起,接著從這張合二為一的光屏中拉出了一個不斷變化著的三維圖表,前後360度地看了好幾圈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可以把這個摘下來了?”顧思遠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可以說話了。他手腕上帶的那個儀器倒是不沉,但是始終冷冰冰地拒絕被體溫溫暖,弄得他一直想打噴嚏。不過一想到如果自己打了噴嚏、淩寒就該打他了的後果後,隻能生生忍住了。


    “可以。”淩寒這時候看起來心情不錯,應該是得到的數據比較理想的原因。


    “那我們還需要做什麽?”顧思遠問。


    “沒了。”淩寒說。


    “沒……沒了?”顧思遠有些不可思議,“你讓我來就是為了抽血和把脈的?”


    “把脈是什麽?”淩寒明顯沒聽懂這個詞語。經過了上千萬年的時光衝刷,華夏古國的中醫傳承已經完全融合進了現代醫學,一些顧思遠耳熟能詳的詞語也成了含義無人知曉的老古董。


    “沒什麽。”顧思遠覺得淩寒應該對“把脈”的名詞解釋沒什麽興趣,“我是說……我們不用研究什麽alpha的生物磁場嗎?”


    “已經研究完了。”淩寒說,“你在研究院裏住的這幾天,已經足夠測評然後建模了。”


    “那剛剛呢?”顧思遠隨口問,“剛才有什麽結果嗎?”


    “還不錯。”淩寒語氣正常地說,“時間方便的話,你下周再過來一次。不方便的話,提前告訴我。”


    “也就是說今天已經完事兒了,我可以走了?”顧思遠爭取讓自己不要表現出迫不及待的樣子。他知道淩寒大大既傲嬌又毒舌,生怕他提到早晨的那個吻再調侃自己幾句:……雖然不說他也肯定知道了,畢竟自己身上帶著的alpha信息素是個人都能感受得出來,但是古人教育我們說可以“掩耳盜鈴”,隻要沒人提我就假裝沒發生。


    淩寒衝顧思遠笑了一下,如他所願地說了聲“再見”。


    顧思遠如釋重負,扭頭就走。


    淩中校看著他的背影笑得很是滿意:匹配度高的alpha信息素果然對性征覺醒作用明顯,之前的一些猜想終於有了數據的支持……作為答謝,等你的性征覺醒到發情期時,我會提前提醒池少將的。


    走出淩寒的實驗室後,顧思遠順著光腦終端的指引往外走。這棟雙子樓是個內部構造複雜的螺旋狀六邊體,上次他來的時候,跟著一個專門帶路的機器人都走得頭昏腦漲。這回輪到他自己找路,在光腦終端連續三次“偏離指引,重新規劃路徑”的提醒後,終於謝天謝地地找到了正確的出門方向。


    ……隻不過他已經從特別研究部a組的地盤,暈頭轉向地摸到了b組的地盤還不自知。


    所以,在門口遇到老熟人也不是什麽意外的事情啦。


    一見到梁溊,顧思遠就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但仍然跟他打了個招呼——老公的信息素什麽的,不就是為這種時候準備的嗎:“梁中校好。”


    梁溊看起來心情不怎麽好,一臉的低氣壓:“少將夫人好。”


    顧思遠:…………………………你是老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叫我少將夫人我捏著鼻子也認下就是了。


    他不想也沒什麽話題和梁溊聊,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離開了。


    和梁溊同行的是他的副組長。他在顧思遠走了之後,還回頭看了一眼對方的背影,笑著和自己的組長說:“還真是可惜啊,這麽難得的一個實驗樣本,結果被淩寒那個偽君子攪和了……已經被標記了呢。”


    梁溊遽然回頭,死死地盯著顧思遠的背影,直到他走出雙子樓的大門都沒有移開目光。


    “中校?”副組長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的上司。


    “被標記了?”梁溊輕聲問。


    “對……對啊,”梁溊在他領導的研究部門裏積威甚重,簡單的四個字就讓副組長出了一身冷汗,“應該是他的丈夫吧?池少將的信息素還真是強烈呢哈哈哈……”


    “不,”梁溊回過頭來,“隻是這個強度的信息素……他還沒有被完全標記。”


    “大概是還沒有到發情期吧?”副組長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比如之前注射了抑製劑。”


    “抑製劑?”梁溊笑了,“你覺得淩寒會犯這種錯誤?”


    “您是說……”


    “一旦顧思遠被標記後,就失去了所有實驗意義。淩寒連色.誘都用上了,就是為了讓蓋亞找個alpha標記他,好斷了我重啟複製人研究的念頭。你覺得,他可能會犯抑製劑這種小錯誤嗎?”


    “您是說!”


    梁溊唇邊的笑容放大成了豔麗逼人:“找到淩寒的數據記錄,讓我們看看是什麽原因讓我們的實驗樣本……這麽夠意思地等待著我們,可不能辜負了他的這番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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