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那我就去洗白白了!”


    聽卡萊爾這麽一說,神經粗大的艾維就捧著一張大紅臉衝進浴室裏去了。什麽神聖凱加帝國,什麽教皇,什麽神性等等七七八八的複雜問題,這時候都被他一秒拋到了腦後,隻剩下“以身相許來感謝小天使吧還等什麽呢趕緊撲倒好基友走上人生巔峰吧嘿嘿嘿嘿”等等邪-惡的雜-念還在腦子裏不斷刷屏。


    不過卡萊爾顯然沒有那麽粗大的神經,出乎意料地從南方大陸瞬移到中央大陸,他的心情非常複雜。


    ——我回來了。


    這裏,正好是許多許多年以前,一切開始的地方。


    緩步走向窗邊,當嘩啦啦的水聲在耳旁響起,卡萊爾獨自倚靠在窗沿上,默默地看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目光黯沉如深海,腦海中有兩份跨越數千年、斑斕奇妙的記憶激烈地碰撞了起來。


    ……


    三千年前,秩序之主和秩序神教都還不存在,凱加帝國是一位史稱“光輝之主”的神祗的信徒領。


    但凱加帝國的平民大眾卻體會不到什麽光輝照耀下的幸福感,即使在是凱加帝都,大部分的房屋也都是低矮破舊的,天空被長久不散的硝煙侵染得灰蒙蒙,怪物衝城一波接著一波,規模大大小小、異族殺之不盡,生離死別已是每家每戶的家常便飯,大多數人每天都在生存危機或貧窮困苦中掙紮求生——其中就包括了穿越之初的卡萊爾。


    說不清是好運還是歹運,這位來自地球的精英人士剛一穿越就趕上了異世界人類與其他智慧生靈之間爆發出第一次激烈大衝突的時代,諸神袖手旁觀,因為其他智慧生靈也都有強大的神靈罩著,精靈之母、獸人之神、海妖之主、巨龍之祖等等,沒一個是善茬,在實力和勢力上甚至還壓製著人類供奉的神祗們。


    再加上諸神之間有著約定,祂們不能輕易插手信徒紛爭,否則勢必引發神戰,於是人類隻能依靠自己,偏偏相比於其他智慧生靈,人類的戰鬥力完全不占優勢,還喜歡玩內鬥,所以一度陷入了非常不利的境地,中央大陸和西方大陸的幾十個人類國度接連淪陷,數不清的可憐人淪為異族的奴隸甚至是被圈養的肉畜。


    所幸無論是哪個世界的人類,都有著“從草根變英雄”的強力隱藏潛質,越是在危急關頭,就會有越多的人類英雄湧現出來,他們或是勇力超群,為了人類的存續奮戰不休;或是智慧不凡,為了種族的興亡而殫精竭慮——他們用鮮血和生命譜寫了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給那個時代添了許多明亮的色彩,也給卡萊爾留下了許多值得感懷的回憶。


    當然,那時候的卡萊爾可不叫這個名字,他的真實姓名絕不默默無聞,而是跟許許多多的人類英雄一起,被銘刻在了那些年的曆史豐碑上,甚至可以說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一個:


    維奧斯-萊卡。


    光輝曆1001年,出生於凱加帝國一戶沒落的貴族家庭,八歲開始學習魔法,直到二十歲都還是法師學徒,父母亡故後家族產業被吞並,曾一度淪落至貧民窟度日。


    其後數年,他在困境中發憤圖強,晉升正式法師後跟隨冒險團離開國都,遇險後行蹤成謎,卻在三十年後以高階法師的身份回歸,擔任凱加皇室首席*師五十年後進階傳奇,提出並開始推廣全新的奧法體係和晉級理論,大大降低了法師的準入門檻,更一力組織創立了凱加魔法學校,在短短二三十年間就培養訓練出了數萬名實力過硬的法師組成了有史以來第一支超級法師軍團,橫掃中央大陸,屠滅無數異族,引起異族諸神的強烈憤怒,在異族十大傳奇高手合力圍殺維奧斯-萊卡失敗後,異族諸神甚至紛紛意誌降臨到人間親自動手,由此開啟了第一次“神降時代”。


    後經百餘年的戰爭和亂鬥,身為傳奇強者的維奧斯成功聯合人類諸神與異族諸神達成協議,各族停戰,而人數超過百萬的法師群體則被諸神要求離開中央大陸,前往荒蕪原始的東方大陸定居。


    是年,奧法帝國在東大陸成立,維奧斯-萊卡為第一任帝國執政官,也是舉世公認的奧法之王。


    其後數百年間,奧法帝國蓬勃發展,與中央大陸互通有無,各族關係趨於平緩,諸神對奧法帝國的認可度逐年提升,維奧斯-萊卡的個人聲望也在那時候達到了第一個巔峰,被譽為“最靠近神的傳奇”、“法術奧義的巔峰解析者”、“距離奧法神座隻差一步的超強王者”……


    事實上,諸神比凡人更加清楚,維奧斯這個人類之中的頂尖精英分明已經可以點燃神火、脫凡成神、穩穩當當地坐在奧法神座上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人類諸神才會在神降時代末期出力阻止異族諸神對維奧斯的襲殺,而異族諸神也順勢退了一步,與人類諸神達成和平協議——即將成為新同伴的奧法之神值得祂們賣這個麵子。


    然而讓諸神不解的是,維奧斯拖延了近千年,就是不邁出成神的最後一步,一直蹲在奧法帝國執政官的位置上兢兢業業,把帝國發展得更加興旺強盛,使得曾經荒蕪的東方大陸變成了“東方奇跡”、“夢想之地”;跟奧法帝國的普通民眾相比,就連中央大陸的皇室貴族都成了土包子,那些新奇的生活方式、以奧法為基礎推動的種種技術革新,甚至讓諸神都看得眼花繚亂。


    就這樣,奧法帝國在凡人世界的影響力越來越強,直至某一天……劇變突臨!


    諸神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忽然聯手在東大陸降下神罰,致使奧法帝國的城池損毀大半,民眾死傷無數!


    勃然大怒的維奧斯憤而反擊,悍然出兵,幾十個法師軍團以極快的速度占領了整個中央大陸,更把戰火燒向西、南等大陸,勢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掃平所有信徒領,斷絕諸神的信仰來源。


    就此,第二次神降時代開啟,諸神紛紛意誌降臨到人間,與強大的奧術法師們開始了激烈的對抗,雙方打得如火如荼。


    在奧法之王維奧斯的帶領下,奧術法師們曾一度占據巨大的戰爭優勢,令好幾十位神祗接連隕落,而維奧斯-萊卡本人的聲望也在那時達到了第二個巔峰,被稱為“諸神的噩夢”、“屠神狂魔”、“超神境界的終極強者”,實力震驚了全世界。


    ……然而忽然有一天,維奧斯-萊卡失蹤了。


    群龍無首的奧法帝國在諸神的進逼之下節節敗退,最終分崩離析,成為了曆史的塵埃。


    而維奧斯-萊卡作為奧法帝國的第一任執政官,卻也是最後一任、是唯一的王者,所以後世也稱奧法帝國為萊卡帝國。


    至於他莫名失蹤的內-幕,諸神都含糊其辭、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隱約肯定了一位新生神祗“秩序之主”的功績——祂恰好誕生在維奧斯失蹤的時間點附近,而祂最初的信徒領就是當時才被奧法帝國占領不久的凱加帝國。


    秩序曆元年,秩序之主降下神諭,命名祂的初始信徒領為神聖凱加帝國。


    ……


    秩序曆1001年,克裏安-倫薩出生於神聖凱加帝國國都,是現任倫薩公爵的長孫,帝都知名花花大少。


    四年前,年滿二十歲、實力堪堪達到二級的克裏安被家族強製外出遊曆,於中央大陸西南部的一片荒地沼澤中遇險,護衛仆從全部死亡,而他本人則在慌亂中掉進了一處遺跡裏麵……出了遺跡之後,克裏安就變成了卡萊爾,渡海至南方大陸開始遊曆諸國。


    ——篤篤篤。


    這時,一陣敲門聲在身後響起,卡萊爾回過神,轉身走到門邊,啟動了房間標配的顯影神術陣,一個金發藍眼,外貌跟卡萊爾、應該說是跟克裏安-倫薩有三四分相似的年輕人的形象顯現了出來。


    清晰的記憶告訴卡萊爾,門外的這個年輕人是克裏安-倫薩的二弟。


    來得真快——卡萊爾嘴角微撇,心裏對倫薩家族年輕一代的爵位爭鬥絲毫不感興趣,想想他是什麽身份?堂堂奧法之王、屠神狂魔!


    誰有那個閑工夫跟這些貴族子弟玩過家家啊。


    但他還是打開了門,露出毫無破綻的微笑,用矜傲自持的語氣跟他的便宜弟弟打了個招呼:“嗨,迪爾克,幾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啊。”


    迪爾克-倫薩眯了眯眼,半笑不笑地說:“當然比不了哥哥你的變化大,居然攀上了傳奇騎士迪恩-撒克遜閣下……聽說他收你做了伴隨騎士?”


    “所以說你沒什麽變化,消息還是這麽靈通,也還跟以前一樣——沉不住氣。”卡萊爾微微揚著頭,一邊嘴角挑起,把讓迪爾克十分熟悉也十分厭惡的“大少爺式驕傲”表演得活靈活現。


    “哼,”迪爾克很不友善地說:“我隻是好心過來提醒你,我親愛的哥哥,如果你是用了某些令家族蒙羞的手段攀上了傳奇騎士,躲在冒險者旅館是沒用的,爺爺和父親都在家裏等著你呢。”


    砰!


    卡萊爾用力甩上了門。


    門外,撞痛了鼻子的迪爾克冷笑著離開了。


    而門內,卡萊爾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很歡樂的笑,因為恰在此時,全身上下隻裹了一條浴巾的艾維踏出了浴室,剛好跟卡萊爾撞上了,哎呀一聲,不純潔的紅暈就從這小子的臉蛋蔓延到了脖子。


    在這種情況下,卡萊爾也把什麽奧法之王、秩序之主、神聖凱加帝國的曆史等等亂七八糟的記憶和思緒全都拋到了腦後,一伸手就抱住了洗白白之後鮮嫩可口的艾維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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