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眉頭一皺,對於這樁親事他也不喜歡,奈何北靜王妃做媒,太太已經應下並換了庚帖,而且二妹妹跟自己並不親厚,賈赦其實並不怎麽願意為他費心。可是張氏說的也對,有這麽個姻親,丟臉的卻是自家。但是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有什麽辦法?


    “我給老爺出個主意。”張氏柔聲道,若非婆婆太過分,她也不想插手這件事,一想到後院的那幾個鶯鶯燕燕,張氏心裏就很是不舒服。明明說了五年不納妾,可婆母給這麽幾個美人兒,什麽心思自己還能不明白?之前接著瑚兒的名義剛讓賈赦打發了那幾個不安分的同方,但是這幾年守孝,婆婆借著伺候瑚兒的名義,有賞了好幾個絕色的丫頭,張氏冷眼瞧著,賈赦也並非完全不動心,雖然對自己很上心,但是偶爾也有看愣的情況。若非他心中對老太太是真的尊敬,這幾個丫頭現在未必隻是丫頭。五年不納妾,如今已經四年多了……張氏隻覺得很是煩躁,每一個女人喜歡看到自家相公納妾的。


    賈赦好奇的看著她,等著她的主意,畢竟妹妹嫁不好,不僅損的是太太的名聲,以後自己有了姑娘,也定不好嫁,再說他也見了,二妹妹眉眼雖沒有三妹妹四妹妹長的精致,但也是個清秀佳人,又念了這麽幾年書,資質也算不錯,本是個聯姻的好人選,父親手底下的好些個武將可都沒有媳婦呢!自己武藝不驚,但是卻可以有個武藝不做的妹夫。於是問:“什麽主意,你說?”


    “讓姓楚的自己提退婚,他既是個混的,就自然有法子,退了親,咱們再給二妹妹找個出身低的有本事的,妹妹長得好,不愁找不到好人家,咱們幫了她,她自然念恩,以後再扶持一二,不就是助力麽?大妹妹夫家大嫂娘家是禦史,小姑子又嫁給翰林家,這以後不都是助力?”母親專門寫信教導自己庶女也要好好教導,以後作為兒子的助力。但是這事情她不打算瞞著自家男人,省的到時候給她拖後腿。婆婆雖對自己不喜,但是賈赦對婆婆卻很是尊重,這才是張氏一直頭疼的根本,因此很多事都不好對他說,隻能藏在心裏。


    賈赦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倒是覺得很有些道理,雖說退親於名聲有礙,但是他們家的姑娘怎麽會愁嫁?與其找一個甩不掉的麻煩,還不如一勞永逸。


    賈赦將姓楚的平日所做的事誇大給賈代善說了,甚至著重說了他不得北靜王的看重,跟東平王愛子不和,說的賈代善心裏厭惡極了。最終看著身上穿著賈汀做的衣裳,倒是默許了賈赦的意思。賈赦本事不高,但是護著弟妹的行為,賈代善還是很滿意的。想著兒子粗來莽撞,都已經想好了怎樣幫他善後了。


    “行了,按你想的去做吧!我不會給你母親說的。”賈代善本來就對賈史氏定下這樁親事不滿,心裏扒拉著自己之前扶持過的幾個副將家裏是否有合適的人選,不管怎麽說退親總歸對名聲不好,但是比起文人,武人對這方麵就沒有那麽看中了,不管怎麽說,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賈代善也不願意把她推入火坑。長女賈沫的夫家雖不顯赫,但是規矩嚴謹,這兩年賈沫循規蹈矩,就算沒有自家扶持,日子照樣過的不錯。從前不知道,現在知道妻子不喜庶女,賈代善自然也是為了她們以後著想,就是賈瀾他都想好了,以後找個有真才實學的寒門子弟,給了豐厚的嫁妝嫁出去就是了。


    賈汀這幾年學製衣學廚藝,沒少孝敬賈代善賈赦賈政賈瑚,反正已經定親了,因為陳氏的哭求,教她規矩的姑姑跟先生還都在,賈敏有專門的教養姑姑,聽說還是從宮裏頭出來的。賈瀾賈汀也有賈周氏以前給她們請的教養姑姑,雖是庶出,但是該有的配置卻沒有少,賈瀾雖然更信任陳氏跟惠兒,但是其他人也都得用。她雖不比不上賈敏,但也不算差,處了這麽幾年,雖都知道她不得嫡母喜歡,但賈瀾向來乖巧,也算有了感情。所以幾個教養姑姑就教賈汀跟賈瀾對賈代善賣好,畢竟就算以後嫁了,賈家也是靠山,賈汀雖不覺得賈家會是靠山,但是看著陳姨娘為了她已經急白了頭發,也就為了讓她安心所以都照辦了,在婚事未定之前,賈汀一直都在努力討好嫡母,結果卻得了那樣的結果,她這才明白誰真正的對她好。


    “二姑娘這些日子一定要隱忍,大奶奶已經應承幫你了。”賈汀看著姨娘麵露欣喜的樣子,含淚點了點頭,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姨娘遭了多大的罪,對著比她晚進門那麽多的劉氏米氏小陳氏各種奉承跟討好,花光了全部的積蓄,對著奴才們都腆著臉討好奉承,終於的了句應承的話,喜得她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賈汀一直就這麽看著,隻覺得很是心酸。


    陳氏心裏很鬆了一口氣,看著女兒如花似玉的樣子,心中想著張氏的承諾,於是道:“大奶奶是個聰明的,我以前還覺得她傻,大奶奶也說不拘文武不看身份,給你找個有真本事,人品好的、的。老爺的眼光不差,你大姐姐的親事不就不錯?咱不求別的,隻求個好人品,能護住你便是了。”


    賈汀點點頭,心裏雖有些黯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明白自家姨娘說得對大姐姐的婆家規矩雖然嚴格,但是她們這樣的庶女嫁出去,娘家才不會給出多少力呢!沒有娘家依靠,若是婆家再混賬些,可怎麽活?雖說是庶女,沒有嫡妹快活,但也沒過什麽苦日子,賈汀覺得能嫁個不錯的人品這輩子也就別無所求了。大姐姐進門這麽幾年都無所出,婆家也沒因此給姐夫納妾,雖有通房,但卻都聽說姐夫也不怎麽看中,現在終於好了,大姐有了身孕,以後隻要能把持住大姐夫,就能把日子過好,那麽她也行。


    賈赦不聰明,但是張氏不笨,加上張氏還有聰明的兄弟,所以七月底賈周氏三年過完,剛回京,跟賈汀定親的楚家公子就上門要死要活的鬧著要退親,粗言惡語唬的賈史氏一愣一愣的。賈史氏趕緊了解情況,卻得知這楚公子看上一個香料鋪子掌櫃的閨女,更是硬是要娶回家,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


    賈史氏沒見過這樣的,加上對方父母沒有上門,媒人北靜王妃也沒有發話,再說退了親會影響自家敏兒的名聲,所以很不願意。記過楚公子回去在家裏直接那褲腰帶掛了脖子,聲稱娶不到心上人,他就去死,最終在對方父母的歉意賠罪中,賈代善直接拍板退了這樁親事。然後火速把賈汀許給自己曾經的一個副將楊軍,現在正是正五品的千戶,因給母親守孝,所以二十三的時候才成的親,今年已經二十有八,是家中幼子,母親去世,老父跟著其兄長在老家過活,之前成過親,但是其妻三年難產而亡,生下的孩子也是個死胎,而後又因為公事耽擱了自己的婚事,雖是繼室,但是膝下無子無女,賈代善想著賈汀是庶女,又不得寵,年歲差的大了些,但老夫少妻容易得到寵愛,之前就已經通信提了,錢軍在賈汀還沒有退親前就應下了,國公府的庶女,就算不得寵,那也比一般女子好得多,更何況國公爺為這個庶女謀劃這麽多,想來心中也占了幾分地位,還主動將府裏兩房姨娘嫁了出去,以示誠意。所以等楚賈兩家一退親,就派人上門提了親。


    賈瀾私底下分析了一下兩個姐姐的婚事,心下承認比起賈史氏,賈代善的眼光還算靠譜,大姐夫雖迂腐,但倒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不過二十出頭,已經考中舉人了,家風還算嚴謹。大姐姐成婚幾年未孕都沒有亂了規矩,現如今大姐姐又孕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隻要能生,不拘男女,她的位子就能站穩。二姐夫年紀大,但是聽說為人很有本事,性情也算不錯,隻要兩個姐姐自己不作死,日子就能過得還算不錯。不知道她們原本的人生是不是這樣的,但是賈瀾覺得總不會比現在更好。這樣的命運,應該已經改變了……想來不至於等以後再言賈敏前頭的姐妹據沒了。兩個姐姐命運的改變,也因此讓她對自己的未來多了幾分期待。


    顯然經曆了姓楚的那樣的人渣,賈汀對於楊軍還算滿意,年紀大點兒也沒有關係,填房也無所謂,反正前麵那個也沒有留下孩子,長得不出眾也能夠接受,最重要的是進了門就能當家作主,兩相比較,賈汀對現在的婚事是絕對的滿意。賈瀾偶爾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多了很多,雖說姐妹之間相處的時間少,沒什麽感情,可到底是十幾歲的姑娘,性情也不是很差,賈瀾也不願看著她被莫名的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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