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我們進宮做什麽?”君澤暄對這個四哥沒什麽好印象,如今靈堂未起,有沒個管事的人,便是太子等人都沒插手,就這麽急火火的將他們叫進宮,到底所為何事?


    “四皇子昨夜還好好的,得了皇上的賞賜,可是夜裏奴才被人叫醒,才知道四皇子去了,安貴妃當時就暈了過去,皇上也急火攻心吐了血。”賈瀾問了好些人,都隻聽是突然去了,沒有一點兒征召,不過昨夜侍寢的貴人受了皇後怪責,被圈禁了。


    皇帝病了,君澤暄自然要過去看看,賈瀾也隻能跟著太子妃一眾匯合。靈堂的事情還是太子命人搭建了起來。整個皇宮的氣氛怪異到了極點。


    “本想著收拾妥當了,過兩日再辦喬遷宴的,誰想出了這樣的事情?”三皇子妃跟賈瀾坐在一起,皺著眉歎氣道。


    賈瀾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四皇子沒病沒災,明顯死的不明不白,還辦什麽喬遷宴,依照安貴妃的性子,到時候能生撕了你。


    “八弟妹的生辰也馬上就到了是吧?”三皇子妃看賈瀾沒有說話,直接扭頭問她。


    賈瀾這才趕忙回答:“十二月二十六是正日子。”


    “那倒是可惜了,不過三天而已,我聽說你們府裏的紅梅林特別的漂亮,還想著到時候給你慶生的時候去瞧瞧呢!”三皇子妃有些可惜的搖搖頭,輕笑道:“便不是生辰,想來八弟妹也不介意我去逛逛的。”


    “三嫂想來,我定是歡迎,不過這賞梅,卻是不能了,梅樹大都太小,到現在也隻是零裏零散的開了幾朵而已,若要賞梅,想來還得等上個兩三年。”賈瀾趕忙解釋說。


    三皇子妃有些可惜道:“這樣啊!既然八弟妹不歡迎,那就當我沒說好了。”


    賈瀾聞言更是好奇的看著她,這人怎麽比二皇子妃還難纏?


    “三弟妹這是怎麽了,本宮剛才聽著八弟妹可是說‘定是歡迎’的,怎麽到了你嘴裏就變成不歡迎了,八弟妹年紀小你可別欺負他。”太子妃突然開口道。心想著三皇子妃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候,就她一個人在那裏唧唧歪歪,沒事找事,簡直煩透了。


    三皇子妃被太子妃一噎,說了句我跟八弟妹鬧著玩呢,便不再多說。


    賈瀾進宮兩個時辰之後,聽說皇上醒來之後,下旨封了四皇子為宸郡王,然後處置了一大批伺候不利的奴才跟太醫,然後命人給四皇子風光大葬。


    “昨夜侍寢的是甄貴嬪,並非陳貴人。陳貴人就在剛才也暴斃了。”君澤暄見過隆昌帝之後,跟著君澤晸回到皇子所,這才聽道奴才回報。


    君澤暄皺著眉頭,看著自家五哥,不耐煩道:“這都是什麽事啊?”


    隆昌帝的旨意下了以後,宮中才真正的開始操辦起四皇子的喪事來,滿宮上下一片哀榮,跟之前的氣氛截然不同,賈瀾隨波逐流的跟著幾個皇子妃後麵,在命人在路上設了祭仗。


    宸郡王沒有大婚,又未及冠,也沒有子嗣,身邊雖有側妃侍妾,可到底不算成年,喪禮不過七日便已經全部辦完了。因為接下來便是除夕,等除夕夜的時候,離四皇子去世不過九日,宮中卻已經開始披紅戴綠很是熱鬧,賈瀾君澤暄身上素寡的衣裳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四皇子這個囂張了十七年的皇子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也似乎並沒有在除了安貴妃跟安平公主之外的人心上留下印記。


    “父皇今日在前頭已經下旨給未過門的四皇子妃重新賜了婚。”除夕晚宴之後,君澤暄帶著賈瀾離宮的時候,有些諷刺的看著滿宮上下的熱鬧,輕聲道。


    賈瀾聞言便覺得渾身有些發愣,看著滿宮的喧鬧,也覺得格外的刺目,這麽久了,每當她覺得自己已經適應的時候,生活便再給她來了一下子。


    “我們以後沒事,就不要進宮了。”賈瀾一直到坐到馬車上,這才輕舒一口氣,對著君澤暄認真道。


    君澤暄伸手摟住她,輕應了一聲,然後問:“瀾兒,你說百姓們過得正常的日子應該是什麽樣子的?書上說是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內平外成。可我卻從沒見過。”


    “正常的生活?”賈瀾閉上眼睛,回憶著自己當初年幼時期的幸福生活,慢慢的說:“正常的生活應該是父親像一座大山,扛起養家的重責,母親照顧好全家的生活學習,父女……父子、母子之間應該是彼此關心,家長幫孩子成長,關心愛護讓他們少走彎路,孩子則在成長的過程中帶給家人快樂……一家人可以生氣,也可以有爭執,但是都在彼此心中。生氣卻不會記仇,爭執確還有和解。不管做什麽,不論貧窮還是富貴,家人始終是最重要的存在。”


    君澤暄靜靜的聽著,麵前恍惚出現了她所說的畫麵,等到回過神,卻看到賈瀾滿臉的淚痕,伸手幫她擦幹淨之後,君澤暄輕聲承諾:“那我們以後就這樣過,不管做什麽,我都把你放在心裏,我們過正常的日子。”


    “嗯!”賈瀾重重的點點頭。


    君澤暄從前看世界,大都從書上看,如今因為賈瀾的原因,頭不再頻繁劇烈的疼痛,他對周圍的事務也不如從前那樣敏感,便開始學著用眼睛來看,用耳朵來聽。


    大年初一是賈代善的生辰,初一甚少有人出門拜年,但賈代善有聖眷,便是宮中也賜下了賞賜,賈瀾讓人也將禮物送了過去。她跟君澤暄則一早醒來就相互拜年,君澤暄還給了賈瀾一個紅包,說是每年哥哥都會給他一個,他現在也給賈瀾一個。然後兩日換上早就準備好的新衣服,手牽手的在府裏遊玩。


    不掃地不潑水不走後門不罵人,君澤暄聽著賈瀾說起過年習俗,很認真的應允了下來,除了不發火罵人之外,都不是自己做的事情,所以他覺得自己隻要做到不訓斥他人就夠了。


    君澤暄的記憶超群,便是天天看著相同的景色,他也能說出不同來,賈瀾挺喜歡這種感覺,聽著他說起今日跟昨日的不同處,也覺得特別的新鮮。


    雖然看似什麽都沒做,君澤暄也一樣覺得挺好,一起吃餃子,一起逛園子,一起說心事,一起看書,一起畫畫……比起今日的寧靜跟悠閑,他甚至覺得自己不要去想從前的日子,這樣挺好。


    “奴婢怎麽覺得八皇子跟皇子好像不是十二歲十一歲,而是八十二歲,八十一歲?”惠兒看著八皇子攆了所有伺候的人,拉著主子在院子裏遛圈,忍不住對著芍藥念道。自家姑娘本來老成,如今八皇子怎麽也這樣啊?


    芍藥覺得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主子既然願意這樣,她們這些做奴才的隻能順從。扭頭問:“明日回門禮備好了麽?”


    “早備好了!”惠兒看了眼遠處在亭子裏不知道說什麽賈瀾,笑著說:“皇子妃年前就讓人把這一個月要送的禮全部備好了。


    大年初二回門日,即便賈瀾對於榮國府並不喜歡,但這事還是不能免,君澤暄一大早起來,跟賈瀾用了早膳之後,這才帶著賈瀾回門。


    普通女婿要做的事情,君澤暄完全不必要,榮國府一大早就大開正門,等著他們的到來,賈瀾一進門就看著賈代善攜了全府的人跪在他們麵前,心中忍不住升起快意。君澤暄在皇宮之中素來就是我行我素,也甚少出現在人前,皇子娶妻也沒親自出來相迎。第一次來榮國府,一身大紅皇子服,披著一個白狐的鬥篷,雖然態度傲慢,但是精致的臉蛋還是惹得眾人有些恍惚。


    “不是說八皇子是個傻子麽?”賈史氏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直觀麵對賈瀾嫁入皇家後的生活,她隻覺得渾身發顫,恨不能上前直接撕爛她的笑臉。


    賴嬤嬤沒敢回話,她剛才悄悄看了一眼,便覺得八皇子不似凡人的美,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三姑奶奶。夫人的心意她明白,但是卻不敢認可,要知道三姑奶奶可是嫁到天家了,再也不是當初連她這樣的奴才都能隨意欺負的可憐蟲了。


    君澤暄能陪賈瀾過來已經是出乎賈代善的意料之外了,因此對於他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全程沒有一點兒笑容的樣子,雖說心裏並不在意,但還是將陪三女婿的事情交給了賈赦,自己拉了大女婿二女婿說話。


    “嫂子如今怎麽越發瘦了?”賈史氏年前就被賈代善強製的卸了管家的事情,全部叫到張氏手裏,賈瀾回門,一身縮小版的標準皇子妃服飾,身後還跟著兩個看著頗為嚴肅的嬤嬤跟四個丫頭,賈史氏便是不耐煩,也隻能硬撐著,不過賈瀾卻在問好之後,扭頭跟張氏說起話來。


    張氏雖然瘦了不少,可是心裏暢快,神情也很是飛揚,對著賈瀾連連道謝,說了自己忙不過來,請了陳媽媽回府幫她照顧賈璉的事情。


    張氏話音剛落,賈史氏就冷哼一聲,陳氏這個女人從前她就不喜歡,但一時不慎,自己就是一時不慎,才被這女人將這死丫頭養大,如今竟然還得了這麽好的前程,比的她的敏姐兒以後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前程?可偏生自己的大兒媳竟然把這女人又給弄了回來。若不是如今還摸不準老爺的心思,直接發賣了陳氏的心都有了。


    “大嫂看上奶娘,是她的福氣,本宮原想著帶奶娘會皇子府供養,但她偏生閑不住,又覺得大嫂可親,一定說要回來伺候,本宮真是真真的不知該說什麽的好。”加了沒有理會賈史氏,先是回了張氏的話,才一臉關懷的看著賈史氏,擔心問:“母親可是身子不適?要不要本宮那帖子叫了太醫來給您瞧瞧?”


    “三姐姐請個太醫給二嫂子瞧瞧吧,二嫂子不知怎的都病了半個月了,連珠兒都照顧不了,太太如今還要照顧珠兒,著實有些累了。”賈敏聞言看著賈瀾,說道。


    賈瀾點點頭然後說:“那成,過了初五就讓太醫過來瞧瞧。”


    “現在不行麽?”賈敏看了眼兩鬢有些雙色的母親,又聽賈瀾的推脫,繼續問。


    賈瀾直接回答:“現在自然不行,如今過年期間,宮中太醫當值的不多,太太便罷了,身份貴重,可如今二哥尚是白丁,二嫂子也沒有誥命在身,如今便是請了,太醫也不會來的,等過了初五,待他們過了年都銷了假,人多了,再用本宮的帖子過去,這才可行。”


    賈敏聞言扭過頭不再說什麽,她對這些並非不懂,而是看著母親那般憔悴,心中煩憂而已。她平日在宮中做伴讀,回來的不多,年前因為四皇子的事情,五公主受了驚,她們幾個寬慰了好久,她才願意放她們回來,結果前日一回府,便看到蒼老了許多的太太,心中便滿是心疼。


    “本宮如今還沒瞧過璉哥兒,大嫂帶本宮去瞧瞧吧!”賈瀾跟賈史氏無話可說,她們如今都傷不了不對,看著賈史氏一臉的不舒服賈瀾也覺得有些厭煩,幹脆放下茶碗,對張氏道。賈沫賈汀便也說要去看。當時因為四皇子喪事,賈璉滿月酒未辦,又逢過年,她們倒都是沒見過人,賈珠在賈史氏身邊已經見過了,如今也好去看看。


    張氏趕忙起身帶了三個姑奶奶去看兒子,賈璉如今已經一個半月了,張氏懷他的時候心情好,又是足月出生,生的白嫩可愛,胖乎乎的很是沉手,賈沫賈汀看了一會兒之後,就相攜一起帶著兒女去看賈汀姨娘了。賈瀾抱在懷裏半刻不到就累了,陳媽媽趕緊上前接了過去。


    “陳媽媽心細,有她照看璉哥兒,我也好騰出手來理家。”當時自己還在月子裏,公公就一股腦壓著婆婆把管家的事情扔過來,她硬是給接了,她生產當日的事情離不開王氏算計,如今看著王氏半死不活的,張氏心裏的火氣也就熄了,她並不是個狠心的,自覺自己作為長媳也算稱職,卻不想卻被如此對待,若非賈赦貼心,賈瑚懂事,賈璉尚幼,她恨不能幹脆魚死網破算了。可是看著賈赦愧疚小心的表情,看著瑚兒擔心的樣子,還有什麽都不知道隻會呼呼大睡的璉兒,她就覺得怎麽著也不能如了她們的意。


    賈瀾自是知道陳氏謹慎,從前她小時候,因為被禁在那麽個小院子裏,陳媽媽幾乎為自己操碎了心,如今對著賈璉,有這麽多照看著,自是比當初省心不少。


    “我倒是覺得小時候陳媽媽管得太多,不準我幹這個,不準我幹那個?”賈瀾忍不住低頭一笑,人都是被逼的,陳媽媽未必懂得太多,但是當初的情況就是她們不能生病,所以陳媽媽很是仔細,為此對她跟自己還有惠兒都做了很多要求,加上賈瀾自己的要求,倒也就這麽撐了過來。


    “就是就是,如今兩個乳母的吃穿她都讓人看著,還讓宋媽媽每日給瞧著,生怕生病,璉兒身邊用的穿的,身邊伺候的奴才們身上穿的用的,更是日日都要用沸水清洗過,仔細的我這心啊!滿是感激。”賈瀾進府之後第一次未自稱本宮,張氏便也明白陳媽媽在她心中的地位,說起陳媽媽來自是滿嘴誇獎,而她也確實很滿意陳媽媽的重重做法,再說那麽多人伺候一個哥兒,難道還能還能累到她們什麽?


    賈瀾聞言低頭笑了笑,陳媽媽其實未必懂得熱水消毒的原因,但是卻也明白幹幹淨淨不易生病,這麽折騰也不是壞事,便沒說什麽,扭頭看著陳媽媽抱著賈璉滿臉色慈愛,便問張氏:“先前到底是怎麽回事?二嫂子可是真病了?”


    “王家請太醫來看過,確實病了。說是自生了珠哥兒,身子一直都沒有恢複,偏生她自己又是個要強的,當時我身子笨,太太看她好了,便讓她管家,她自是不願放下手裏的權勢,便硬撐著,實在是撐不住了,才倒了。”張氏如今對王氏的怨恨也沒那麽深了,左右已經這樣了,自己的娘家都把她放棄了,她在怨恨,又能怎樣,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她倒覺得有些失了身份。如今就是賈政王氏本人,都以為事實卻是如此,她也不願再多說什麽,見好就收便是了。


    賈瀾聽到這麽說了,也便明白張氏的意思,往事如今確實不值一提了,王家如今看來也是放棄這個女兒了,甚至有可能王氏如今這樣,還是王家自己下的手。隻不過王氏如今這樣,也不知道還能撐幾年?若是王氏真有個不好,賈瀾猜測賈政續弦估計有可能還是從王家出。她可是記得王家還有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庶女呢!估計若非那個庶女年紀小,王氏估計現在也就這麽去了。畢竟按照賈王兩家的情分,一個女兒沒了,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而如今賈珠被養在賈史氏身邊,賈代善也是頗為看重,也算給王家一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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