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溪是被連續且沉悶的敲門聲驚醒的。


    顧寧溪昨天睡得有些晚了,聽見敲門聲都有些醒不過神。她有些困難的睜開了眼睛,側過頭看了看放在床頭櫃上的時鍾,才不過五點。不過現在已經是夏天,天色已經有些蒙蒙亮了。


    顧寧溪再躺了一會才坐起身,等到敲門聲完全停了下來,她才慢慢悠悠坐起身,拿起一邊放著的白襯衫穿好。她才開始扣第一粒紐扣時,安靜的室內又被陡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她偏過頭看了看亮起來的手機屏幕,上麵顯示著“裴綺”兩個字,她手上扣著紐扣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原本嫵媚卻盛滿著清冷的眼眸更冷了幾分。


    片刻過後,手機屏幕黑了下來,鈴聲也戛然而止。


    伴隨著再次響起的敲門聲,還有一個帶著些許軟糯間夾雜著甜意的女聲響起,“寧溪姐,快過來開一下門嘛。昨天臨時要求加班,好累了呢。”


    顧寧溪聽在耳裏,不由生出了幾分厭煩之感,唇邊卻還是帶著笑意往門口處走去。加班麽……她想起了昨夜被做好,本應該被裴琦吃掉的小蛋糕,現在卻被“冷落”在冰箱裏麵的境地,她唇邊的笑意融入了幾分諷刺的意味,味道肯定沒有昨天那般甜美了吧。她拿起了昨天連夜寫好的已經打印出來的裝訂好了的文案,快步往門口走去。


    才打開門,顧寧溪就看見了似有些靦腆小女孩模樣的裴琦。說是小女孩也不為過,雖然說已經從大學裏畢業了出來,但比起她這種已經工作了近十年的女人來說,裴琦確實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吧。隻是……她抬眸細細打量著眼前清秀可愛的裴琦,聯想起昨天她看見的濃妝豔抹著的,如小鳥一般,依偎在那個男人懷裏模樣的她……


    裴琦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強忍著身上的不適,唇邊洋溢出了如暖陽一般的微笑。配合著她清秀明麗的五官,倒是也有那麽幾分天真純潔的無暇意味。她抬頭看著顧寧溪,如往常一般軟糯著叫了一聲寧溪姐,就想進門往房內走去。隻是她才往前走進了一步,卻被顧寧溪擋在了門外。


    裴琦一愣,而後抬眸看著顧寧溪,當她看著她眼底的冷意時心底不由一頓,但很快她唇邊又帶起了甜笑,她調笑道:“寧溪姐怎麽不肯我進去了麽,還是說要親親寧溪姐之後才能進去?”她說完見顧寧溪不為所動,隻是冷眼看著她時,裴琦的心底不由溢出了幾抹慌亂的情緒,隻覺得下|身的不適似乎都加重了幾分。


    裴琦有些不安的動了動身體,眼眸微動,避開了顧寧溪的視線。她低聲似有了幾分委屈的撒嬌道:“我這幾天晚上沒有回來是我不對……但我實在是有些忙。我之前也和寧溪姐報備了嘛,最近在準備轉正的考核,這對我很重要,寧溪姐你應該知道的。”


    裴琦一邊說著,視線開始胡亂轉動了起來,當她看見了顧寧溪手上拿著的裝訂好了的文案,眼底閃過一抹驚喜,她猛然抬起頭看著顧寧溪,“這是寧溪姐幫我寫的麽,有資曆豐富的寧溪姐幫忙我寫的文案,轉正一定沒有問題了……”而且肯定可以被老板賞識的吧,畢竟顧寧溪在這個行業工作了快五年了呢。說著,她眼底湧出了與她外貌及其不符的野心。


    裴琦抬手準備拿過那份文案時,顧寧溪拿著文案的手一撤,文案被藏在了身後。裴琦身體一頓,伸過去的手也收了回來,眼底生出了幾分不耐。身體上的不適,加上原本一直對她十分體貼的顧寧溪一反常態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她……她緊抿下唇,壓下心底的怒火,她必須得忍耐。因為她可以在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很多東西,比如金錢和能讓她更快在公司內站穩腳跟、得到更快晉升的“經驗”。


    “寧溪姐到底怎麽了?”裴琦強壓下心中的不耐繼續問著,隻是當她抬眸看見顧寧溪眼眸內流轉著的嫵媚神采時,隻覺得心中的不耐消散了幾分。昨夜被徹底開發了的下|身似乎也湧出了一股暖流,她雙頰一紅,眼底似乎也多了幾分羞澀的意味,“寧溪姐是想要我了麽……”她一邊說著一邊貼近顧寧溪的身體,如同依偎在她懷裏一般,右手也輕輕拉住了她的衣角,“我,我也很想要寧溪姐呢,隻是……我這兩天來了那個,有些不太方便呢。”


    “不過,”裴琦的聲音裏似乎沾染了幾分春|意,右手拉住她衣角的力度也更大了幾分,“如果寧溪姐實在想要的話,我可以……”


    顧寧溪低頭看著裴琦這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卻隻覺得十分的陌生。而後她看見她後頸上被頭發半遮半掩著的吻痕時,心底卻是安靜了下來,已經再也掀不起絲毫的波瀾了。


    顧寧溪會和裴琦在一起,大概也是和她那在陽光下明媚的一笑和那個人有些相似的緣故吧。在那一笑過後,她心底微動,隨後在那天午後找到了她。


    顧寧溪給了她想要的錢,但是人心……大抵總是不滿足的吧。


    顧寧溪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她低笑了一聲才說道:“我以為你剛才會炸毛呢……沒想到你忍耐下來了。”懷裏的人身體微僵,裴琦很快抬起頭,眼底充滿著疑惑與不解,她軟聲問道:“寧溪姐今天怎麽了,言行之間總有些奇怪呢。”


    顧寧溪抬手輕撫過她後頸處散亂的發絲,“偷吃之後還沒有好好擦幹淨嘴就這麽急著過來了,看來這次的轉正真的對你十分重要呢。”雖然是夏天,但她的手指還是十分的冰涼。她冰涼的指尖如同按在琴鍵上一般,輕點著她留下了吻痕的後頸處,“你沒有告訴那個男人,你是有金主的人麽……不過,你很快也就沒有了。不,”她唇邊的笑意內沾染了幾分惡意,“應該隻是換成了一個有妻有子的金主了吧。”


    說著,顧寧溪向後退開,她慵懶的靠在門框上,輕挑了挑眉,“如果下次再出去偷吃,叫那人不要在你身上遮不住的地方留吻痕吧。”她眼底閃過一抹冷意,嘲諷道:“你跟在我身邊這幾年,怎麽好像越蠢了些。”


    裴琦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後頸,本還想再爭論幾句,隻是抬起頭看著顧寧溪眼底的冷意時,到了唇邊的話硬生生頓住了。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顧寧溪用這種眼神看著她。今日之前的顧寧溪,從來都是體貼溫柔的。會給她錢,會教導她一些有關於這個廣告行業的知識。會在她偶爾要加班的日子,因為擔心她的安全,總會在她加班結束之後開車去接她。會在她餓了的時候,即使在半夜,也會起來給她做一些吃的。會在她……


    想到這裏,裴琦心底生出了許多不舍,她紅著眼圈看著顧寧溪,“我隻是一時鬼迷了心竅,他承諾我說隻要陪了他一晚,轉正了之後他會把我分在林前輩手下,而且他說過隻要我做過了一個項目,他就會找借口把我提拔上去。”她說著說著,抬手重重摩擦著那有著吻痕的位置,原本白皙的肌膚很快變成了紅彤彤的一塊,她隻覺得後頸的那一塊地方幾乎快要燃了起來才堪堪停下了手,“隻有那麽一次好不好,你看看,吻痕已經不在了對不對……寧溪姐原諒我吧。”


    顧寧溪直直望著裴琦,似乎要望進她心裏。裴琦的眼底有著許多情緒,有不甘和失落,大抵還有些許別的……但是獨獨沒有顧寧溪想看到的懊悔和愧疚。


    “都是你的錯,顧寧溪。”裴琦見柔弱的模樣在她麵前似乎沒有了作用,她一改之前柔順的模樣,抬頭瞪著顧寧溪,“之前我讓你幫我寫一份文案,你總是沒有答應。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一期實習的新人都很厲害,我怕我不能轉正。所以我隻能去求那個男人……”她惡狠狠的瞪著顧寧溪,“讓你幫忙寫一份文案,對你而言明明都隻是舉手之勞,可是你卻總是笑著不說話……我能怎麽辦呢,我如果得不到這份工作永遠都隻能委身在你之下。”


    裴琦說著,似乎更多了幾分氣憤,“你就是想我永遠都賺不到錢是麽,這樣我就隻能在你的控製範圍之內,我早就看透你了。”說著,她抬手擦掉了麵頰上的淚水,“你這種人讓我覺得惡心……我會向你證明,即使沒有了你,我也可以爬上去。”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


    顧寧溪聽著她說的這番話,倒覺得有些失笑。她想辭職很久了,最近終於決定了下來。最近這幾天在進行工作的交接,特別的累。好不容易稍微輕閑了些,她昨天連夜趕完了這份文案。她看了看手中的文案,又抬頭看著她有些蹣跚的步伐,隻覺得完全沒了意思。


    末了,顧寧溪把文案扔了過去,落在了裴琦身後不遠處的地方,“你要的文案……”說完,她低聲補了一句,“生日快樂,”見裴琦猛然轉過頭的眼眸裏帶了幾分驚訝,她笑著說道:“恭喜你終於變成女人了。”說完,她幹脆利落的轉身關上了屋門,留裴琦一人呆呆站在門外。


    那個男人的妻子可是很厲害的呢,希望你還可以像你說的那樣,好好“爬”上去吧。這般想著,顧寧溪輕笑著從冰箱裏拿出了昨天做好的小蛋糕放在桌上,然後轉身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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