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也喝足了,眼看著安素今天估計是不能趕在他開始上課以前回到小院了,安寧十分無賴的把拿著工具書的老師晾在一邊自說自話,自己老實的坐在椅子上找周公下棋去了。倒是那個負責給安寧上數理化課程的老師見狀也不為難他,自己拿了另外一套更為複雜的教材閱讀起來。


    諸昊焱帶著他昨天拍下來的翡翠鐲子來找安寧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本該在跟著老師上課的安寧,正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仔細看,好像是睡著了!!而那個應該在授業解惑的人,卻捧著一本習題冊寫的正開心。


    諸昊焱覺得,自己好像是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咳!


    安寧睡的正香,小小的一聲咳嗽根本就不能把他從周公的棋盤上叫回神來,倒是把老實看書的老師嚇了一跳,忙把合上書朝聲音的來源望過去。


    “您是……”這老師之前沒見過諸昊焱,所以很是禮貌的站了起來,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放任著本該好好學習知識的人在這裏睡大覺,整個人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我是安寧的朋友。”諸昊焱也是知道安寧短板的人,隻瞄一眼這個老師手上拿著的教材,就大概能夠猜得出安寧為什麽在睡覺了,果然是不能對一個理科渣抱以太大的期待,“沒事,你該幹嘛幹嘛,我把他抱到屋裏去睡。”


    “哦。”那老師想了想,也沒去阻止諸昊焱的動作,反倒是向一側讓了讓,方便諸昊焱能夠更加順利的將人抱出去。


    於是,睡得死沉的安寧一覺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臥室裏,而且口水還陰濕了一塊枕巾。


    擦,這個一定要收好了,被人瞧見肯定是甩不掉的黑曆史。


    “醒了?”聽見動靜,已經坐在沙發上看了小半天書的諸昊焱直了直腰,隨手把書扔在一邊的小茶幾上,“你到好,一覺可以睡那麽久,可憐我在這裏幹坐著等你。”


    “啊!”才剛剛睡醒的安寧怔了一分鍾後,才慢慢活動著身上的筋骨,有些古怪的瞄了瞄突兀的出現在自己活動範圍內的諸昊焱,“你怎麽在這兒,難道不用去學校上班麽?”現在的老師都能隨便翹班了麽?


    “我是後勤人員,不需要給學生上課。”諸昊焱沒想到安寧醒過來說得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氣的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他根本沒醒,或者是起床的方式不對。另外,貿貿然的聽了他媽的話,跑來找安寧,似乎根本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哦,挺好的,我最近看見會上課的老師就煩。”大腦扔在短路的安寧根本就沒接收到來自諸昊焱聲音裏的怨念,“哎呀,都中午了,留下來吃個飯吧。”


    吃你個大頭鬼!


    諸昊焱終於忍無可忍的將爪子伸向了還在床上揉臉的安寧,卻不想這小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無師自通了一手防身的本事,也沒看他怎麽動,就躲過了自己伸過去的手掌,還一臉嫌棄的瞪著他問,“我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麽?”不能啊,他就睡了一覺又沒做別的。


    諸昊焱瞪著自己的爪子,簡直心塞的要死,“快點起床,豬都沒有你這麽懶。”


    “所以我還活的好好地,豬卻已經被人殺掉吃肉了。”安寧不知道諸昊焱大白天的,又不是休息日,跑來自己這裏發什麽瘋,“找我有事?”


    “沒事我就不能來探個監?”


    “好吧,那是你的自由。順便問一句,你看到監獄管理員了麽?”這種沒味兒的爭執安寧根本就不在乎輸贏,贏了能怎麽樣?輸了也不會少塊肉。


    “安先生?”諸昊焱回答的有點不太確定,而且,邊說,他還邊往門口的方向張望了一下,一副做了壞事生怕被人發現的模樣倒是把安寧逗樂了。


    “我說你這人能行不?”怎麽跟柯克是朋友,卻半點他的厚臉皮都沒學會?“看來,你進來的時候應該是沒看到我爸。”現在都中午了,這人昨晚沒跟著自己一塊回來,一上午也不見人影,莫不是因為跟傅鴻煊做那檔子事兒做的太過了,現在還沒起呢吧?不能夠啊!依他對安素的猜測,他跟傅鴻煊兩個應該是除了表麵上看著和善,心子裏應該恨不得離著他十萬八千裏遠才是。此時的徹夜不歸什麽的,可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沒有。”說到安素,諸昊焱也想起來了。難怪今天在安寧房間裏坐了一上午,總覺得怪怪的,原來是這裏本應該出現的另外一個主人不見了蹤影。


    好奇怪!!


    安寧三兩下整理好自己,又轉身去看諸昊焱,“我洗漱好了,要換衣服,你打算全程參觀麽?”


    “我去樓下大客廳。”一碼歸一碼,有些事好說不好聽,他也要適當的顧忌一下安寧的名聲。


    等安素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安寧手上正拿著諸昊焱昨晚拍下來的翡翠鐲子,坐在樓下的客廳裏和諸昊焱聊天。至於本該在這裏給安寧上理化課程的老師則早就沒了蹤影,院子裏以前唯一一個敢約束安寧的托蘭不在了,剩下的下人們根本就是擺設,沒人奈何的了他,隻能躲得遠遠的,免得安素回來遷怒他們。


    想到托蘭,安素因為一夜沒睡而感覺漲的生疼的淖仁兒更疼了。


    昨晚不是他故意不想跟著安寧一塊回來小院,而是因為傅鴻煊對他說,有重要的事情想告訴他,把他帶到了一處地下室裏,見了已經消失了好多天的托蘭。彼時,那個曾經在安素小院子裏一直穿著體麵的管事,已經變得胡子拉碴不說,身上還帶著一股子怪味兒,放眼望去,□□在外麵的皮膚甚至還泛著一層不正常的紅潤。


    安素心下一驚,完全想不通,他手下的管事,怎麽會變成了這幅模樣,隻能求助似得轉身去看傅鴻煊。當時,傅鴻煊說了什麽來著?


    “托蘭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至於來龍去脈,讓他自己跟你說。”


    安素隻能把目光重新轉向來著束手和束腳的托蘭,想從這個跟了自己十幾年的管事身上,看出點他被虐待,甚至屈打成招的痕跡來。可是,托蘭說了什麽!


    安素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麽叫做從他跟著安素一起住在那小院子開始,心就已經漂到了別的地方,在他犯過一次錯誤以後,剩下的事情就完全是身不由己?甚至在安寧覺醒前秘密的給他下了藥,人為的阻止了安寧覺醒獸魂這件事!還有,安寧前段時間所以會出事,也和他脫不了幹係……


    安素整個人都懵了,然後托蘭又在傅鴻煊的指示下,咬著牙把自己是娜提雅維達夫人放在小院裏的眼線的事一並說了。至此,安素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麽安寧這段時間會這麽倒黴,大大小小的事情層出不窮不說,還傷了根本,沒個幾年的時間根本養不回來。


    好在安素雖然氣憤,但他並沒有傻到在傅鴻煊麵前撒潑發瘋,就為了讓他能夠收拾了正妻,為自己的兒子報仇這件事上,隻是低頭站在那裏,並努力克製著,不讓自己做出太過瘋狂的事情來。


    安素越是這樣,表現出一副十分識大體的模樣來,傅鴻煊心裏對他的愧疚就越是深沉。


    眼前這個青年,如果十年前不是遇到了自己,完全是能夠擁有比現在更好的生活,更愛他並給予他幸福的愛人。是自己折斷了他希望的羽翼,把人圈禁在一方狹小的天地裏,私心的以為,能夠給予他安逸的生活便足夠了,卻不知道自己千防萬防,終究是沒能防住有人把手伸向他們父子。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所以,傅鴻煊才會在收到慈善晚宴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要把安素父子引入到那些夫人和少爺小姐們的圈子裏。想要借此來彌補他對這對父子的愧疚之情。不過,這些話是斷斷不能說的,這實在太容易引起安素的誤會。卻不知道,他越是這樣做,安素心裏的某些疙瘩就越是解不開。


    因為多說了些話,等傅鴻煊帶著安素離開關押托蘭的地方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微亮起來。本來已經打算完事就把安素送回去,不能一下子太過激進的傅鴻煊到底還是又把人留了下來。打電話讓廚房專門做了安素喜歡的餐點後,又強迫他在自己的臥室裏休息一會兒再走。


    猛然間經曆了這許多的變故,安素心再大也不可能會在陌生的床上安然入睡。更何況這裏到處都充滿了傅鴻煊生活過的氣息,刺激這安素的感官,讓他更加睡不著了。還是傅鴻煊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弄了點助眠的藥物摻在牛奶裏讓他喝下去,才微微有了點睡意。


    安素一覺醒來,日頭早就偏西了。傅鴻煊本打算再多留他在自己跟前一陣子,或者想個辦法讓他把內心裏擠壓的情感發泄出來,不然把個剛受了刺激的人就這麽放走了,指不定會惹出什麽亂子來,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


    就在傅鴻煊遲疑著,一邊組織語言,一邊觀察安素臉上表情的時候,吳可走進來悄聲告訴他——諸昊焱不知道有什麽事,一早過來找安寧,並且呆了一整天也沒來。如果可以最好還是讓安素回去看看,別是有什麽事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時候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傅鴻煊琢磨了一下,也想不出什麽更加有效的辦法,隻能同意安素慘白著一張臉回到自己的小院裏,才一進門,就看見兩個小孩正湊在一塊說悄悄話的模樣。兩顆黃豆大小的淚珠一下子就順著臉頰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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