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眨眼而過,很快到了大年三十,這天還沒黑呢就聽見了鞭炮聲,劈裏啪啦的村裏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家家戶戶都開始貼起了對聯和窗花。


    當午家的窗花是當午娘自己剪的,不過對聯卻是讓陳老頭寫的,這老頭不但是個大夫,就是那一手毛筆字也是極漂亮的,早幾天村裏人都開始排著隊讓他寫。


    當午娘今年身子不方便,所以家裏這裏裏外外都落到了王鋤禾身上。


    “娘,在沒在中間?”王鋤禾站在小板凳上,手上拿著剪好的窗花在窗子上比劃,當午娘挺著肚子在一旁指揮。


    “往左邊一點。”


    “這樣呢?”王鋤禾往左邊移了一點問。


    “等等,我看看,”當午娘往後走了兩步看了看,“可以了。”


    王鋤禾把位置確定好後,轉頭說,“娘,你把漿糊遞給我。”


    “小心一點,”當午娘把漿糊遞給王鋤禾不放心的叮囑,“用一隻手扶著別摔下來了。”


    “知道了娘。”王鋤禾小心的將漿糊抹到窗花四周,用手指壓了壓貼緊,然後從小凳子上下來。


    “好了娘,”王鋤禾看著自己貼的窗花笑眯了眼。


    這是王鋤禾第一次離開他娘過年,也是第一次和他家當午哥一起過年,心裏有些甜蜜也有些惆悵,惆悵的是今年過年沒有他娘,也不知道他娘今年打算怎麽過年,對聯誰貼,窗花誰貼……還有如今他嫁出去了,那麽他大哥是不是就會回去和他娘一起過年?還有孫叔……


    想到這裏王鋤禾有些傷心,那個家好像已經沒有他的地方了……


    “怎麽了,小禾?”當午娘走過來問。


    “沒事娘,我就想我娘了。”王鋤禾眼圈紅紅的說。


    “傻孩子,”當午娘心疼的摸了摸他腦袋,“等到年初二當午就能陪你回去了。”


    “嗯嗯,”王鋤禾擦了擦眼淚點頭。


    “好了,不哭了,”當午娘拉著自家媳婦往院子外麵走,“咱去看看你爹和當午把對聯貼好了沒?”


    “嗯!”


    院子外麵好熱鬧,家家戶戶的小娃娃也跑了出來,雪地上一溜一溜的小腳印可愛極了。


    王鋤禾看見那些裹成熊崽子又笑的哈哈的小包子一下子忘了之前想的事,開開心心的逗著他們玩。


    孟當午和他爹也將對聯貼好了,喊著王鋤禾和當午娘進屋,一家四口進屋後拍掉身上落的雪花圍在爐子前烤火。


    “等會晚一些下點餃子吃,明天早上可開不了火,”當午娘讓孟老漢取來一個毯子蓋在肚子上說,繼續說,“初一灶王爺爺不開火,等過了早晨才行。”


    王鋤禾對這些習俗十分好奇,以前也是,不過從來沒問過,如今他婆婆主動提起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急忙兒女,“為啥啊娘?”


    “這我也不清楚,你爺爺太爺爺們傳下來的,每年都這樣做,具體啥講究現在都說不清了。”當午娘喝了口水說。


    “那我們為啥要過年呀?”王鋤禾不死心接著問。


    孟當午沒好氣的捏了捏他鼻頭,“你怎麽這麽多為什麽?”


    “我好奇嘛!”王鋤禾嘟起嘴巴,“這每年每年隻說過年,那總得有個原因理由不是?”


    當午娘被她媳婦這求知欲給逗笑了,她再喝了口水,這才慢慢解釋著說,“傳說古時侯有一種叫“年”的怪獸,頭長尖角,凶猛異常,年”獸長年深居海底,每到除夕,爬上岸來吞食牲畜傷害人命,因此每到除夕,村村寨寨的人們扶老攜幼,逃往深山,以躲避“年”的傷害。又到了一年的除夕,鄉親們象往年都忙著收拾東西準備逃往深山,這時候村東頭來了一個白發老人,白發老人對一戶老婆婆說隻要讓他在她家住一晚,他定能將“年”獸驅趕走。眾人不信,老婆婆勸其還是上山躲避的好,但老人堅持留下,眾人見勸他不住,便紛紛上山躲避去了。最後當“年”獸象往年一樣準備闖進村肆虐的時候,突然傳來爆竹聲,“年”獸混身顫栗,再也不敢向前湊了,原來“年”獸最怕紅色,火光和炸響.這時大門大開,隻見院內一位身披紅袍的老人哈哈大笑,“年”獸大驚失色,倉惶而逃。第二天,當人們從深山回到村裏時,發現村裏安然無恙,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白發老人是幫助大家驅逐“年”獸的神仙,人們同時還發現了白發老人驅逐“年”獸的三件法寶。從此,每年的除夕,家家都貼紅對聯,燃放爆竹,戶戶燈火通明,守更待歲。這風俗越傳越廣,就成了我們現在每年的傳統節日“過年”。”


    王鋤禾聽的是目瞪口呆,他家婆婆也太厲害了吧?好博學的樣子……


    “娘,原來過年是這意思啊?”王鋤禾砸了砸嘴巴,總感覺好神奇的樣子,他想了想,最後眨著星星眼又問,“娘,那真的有“年”這個猛獸麽?”


    當午娘失笑,說,“這娘也不知道啊,這還是當午她外祖母告訴我的。”


    “行了,”孟當午好笑的打斷王鋤禾的刨根問底,“那都是騙人的,過年就是為了慶祝一年的豐收,親人圖個團圓朋友圖個高興而已。”


    “當午哥,你這解釋沒有娘說的有趣,”王鋤禾不給麵子的直接點評,然後崇拜的看著他婆婆,“所以還是娘懂的多!”


    當午娘被他逗的哈哈直笑。


    一家人圍著爐子說說笑笑,等稍微晚點了王鋤禾進灶房下了一鍋餃子,孟當午挽著袖子打下手。王鋤禾之前貼對聯時心裏的難受是徹底消失了,他現在有當午哥了,當午哥在哪,哪裏就是他的家。


    就像現在他包餃子,當午哥燒鍋。


    等餃子熱乎乎的上桌後,一家人圍著桌子狼吞虎咽的吃,盤子裏的餃子各個皮薄餡足,咬一口香味四溢,美極了。恰好此時屋外的鞭炮聲也跟著劈裏啪啦的響了起來,寂靜的晚上一下子熱鬧起來了。


    真正的年味開始到來。


    “當午哥趕快吃,吃完我們也去放鞭炮!”王鋤禾瞪著兩顆興奮的眼珠子催促。


    孟當午摸了摸他腦袋將碗裏最後一顆餃子塞到王鋤禾嘴巴裏,打趣的說,“吃吧,吃完我們去放鞭炮。”


    王鋤禾一聽趕緊鼓著腮幫子嚼啊嚼,三兩下咽下去,“我吃完了,咱們走吧!”說著就拉著孟當午往外走。


    當午娘好笑的搖了搖頭,心想真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他爹,你看小禾這孩子真不錯,我們當初果然沒看走眼,這以後啊……”當午娘笑的轉頭看向孟老漢說話,然後囧了。


    “你這死老頭幹啥呢!”當午娘錯愕的瞪向自家老漢,“你捂著嘴巴幹啥?”


    孟老漢急的趕忙把嘴巴裏的東西咽下去,當午娘眯起眼睛趴過去吸鼻子嗅了嗅,這沒啥味道啊?她狐疑的盯著孟老漢飄忽的雙眼。


    “是不是又偷著喝酒了?”當午娘陰森森的問。


    孟老漢一急,立馬否定,“絕對沒有!”


    然後兩人都愣住了。


    三秒鍾過後,當午娘忍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孟老漢嚇的臉都白了,急的追問,“婆娘,你咋了!”


    孟老漢一過來,當午娘哇的一口又吐了出來。


    孟老漢:“……”


    “你…你離我遠點!”當午娘從牙縫裏費力擠出這幾個字。


    孟老漢心虛的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自家婆娘。


    過了會當午娘緩了過來,對著孟老漢恨恨的罵道,“明知道我懷孕聞不了酒味,你還在我麵前光明正大的喝,要死了啊!”


    孟老漢不服氣,“誰說我光明正大喝了,我明明是偷著喝來著!”


    “喲喲喲,你這還有理了!”當午娘恨的一爪子撓了過來,不過她一接近聞到那酒味又哇的一口吐出來,嚇的孟老漢直接蹦出老遠。


    屋外孟當午和王鋤禾高高興興的放鞭炮,屋內當午娘忍著嘔意撲上去又撓了孟老漢一爪子。


    伴著笑聲和吵鬧,時鍾滴滴答答的走過,迎來了午夜十二點的鍾聲,新的一年開始了,而屋外的鞭炮聲更響了,劈裏啪啦的似乎預示著來年的好日子。


    因當午娘懷著孕這早早的都睡了,很快屋裏就剩下孟當午和王鋤禾守歲,兩人窩在爐子旁小心說著什麽,偶爾逗的王鋤禾哈哈直笑,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麵的天色開始慢慢發亮,孟當午低頭看著懷裏不知不覺睡去的人,溫柔的笑了。


    像往年,這個時候他隻有一個人待在爐子前守歲,偶爾他爹會陪著他聊一聊,不過畢竟年紀大了不好多熬夜,最後就隻剩他一人,聽著外麵的鞭炮聲響,然後等著天明。


    如今不一樣了,孟當午再次看了看懷裏睡的暖呼呼的人,心被幸福漲的滿滿的,即使這麽幹坐到天明,眼裏也全是笑容。


    有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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