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廚房,常誌鵬在王小雷耳邊說了一聲:“我們家人同意了,明天就去簽約。”然後轉身開門和王媽媽打了聲招呼就走了。正在洗菜的王小雷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頭問常誌鵬:“真的假的?”看到他那興奮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沒聽錯,王小雷心裏也替他高興,但也有那麽一點點的擔心。


    在飯店出來,騎車一會到了姥姥家,姥姥家在村中間住著,胡同前有一棵梧桐樹,他小的時候就有,現在三個人手拉手才能圍起它,一到夏天就有人在樹下乘涼,看孩子、幹零活的、閑聊天的,什麽人都有,姥姥就住在胡同的第一家。


    常誌鵬到的時候雖說正是鄉親們在地裏幹活的時候,但樹下還是有些人,主要是看孩子的,見常誌鵬過來了,都主動打招呼:“小鵬來了”,“小鵬現在可是大明星了”……和鄉親們打聲招呼,進了姥姥家,一些鄉親也跟了進來。


    姥姥已經知道常誌鵬要過來,正在院裏摘韭菜,準備包餃子。聽到外麵動靜,姥姥準備起身迎接的時候,常誌鵬已經進了院子,早知道外孫上電視,出了名了,但看到後麵跟著很多鄉親,姥姥還是為自己的外孫感到高興,把常誌鵬拉近屋裏,還像小時候那樣,拿出一些吃的、喝的塞給他。鄉親們以前是經常見常誌鵬,但這次見了,還是像看國寶一樣看了半天,嘰嘰喳喳的說了一通,然後就散了。


    兩個舅舅都在市裏打工,常莊離市裏不是很遠,但他們每天還是早早的去,回來的時候都很晚了,舅媽在附近鞋廠上班,現在也沒在家,幾個表哥和表姐都成了家,忙著掙錢去了,姥爺去外麵轉圈去了,姥姥調陷,常誌鵬和麵,一會姥爺回來了,三個人包,你一句我一言的說著話,包著餃子,到中午就包了兩大蓋墊,下了一蓋墊,剩下一蓋墊,留到晚上再吃。俗話說的好,“外甥是狗,吃飽就走。”吃完飯,又說了會話,常誌鵬就回家了,姥姥用袋子裝了兩碗餃子放在了車筐了,讓他帶回去給家人嚐嚐。


    王小雷一天都在替常誌鵬高興,但心裏也有點擔心。常誌鵬拍了一個真人秀,上了電視,就火了,以後簽了約,公司包裝一下,力捧之下,可能就會大紅大紫,到時候很多事都由不得他了,和王小雷分手也是很正常的。


    在常莊,王小雷算是外來戶,小的時候,雖沒被欺負,但沒人高看他家一眼的,大部分同齡人都不怎麽和他來往,後來王小雷開了飯店,生意不錯,加上人們的觀念隨著社會進步也發生了變化,鄉親們對王家也是另眼相看了,王小雷長的儀表堂堂,前來提親的人也有很多,但王小雷鐵定了要和常誌鵬在一起,最終一個也沒成,現在歲數大了,提親的人也沒有,即使有,也隻是二婚茬。如果真的有一天常誌鵬因各種壓力和原因,放棄了他們感情,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王小雷的擔心常誌鵬現在還不知道,吹著口哨,優哉遊哉的把電動車停在飯店們口,飯點已過,飯店裏就兩個趕路的人在吃飯,王小雷坐在櫃台前,正在看電視,電視裏正在重播《警員特訓營》。常誌鵬進來後,吃飯的兩個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電視,電視上的常誌鵬助跑了幾步,爬到一個輔樓的天台上,然後順著管道快速的爬到了9樓,翻窗進去,製服了犯人,動作完成的穩準狠,整個人的表現冷酷到底。


    兩個人先是愣了一下,又問了一句,確認電視上的人就是眼前的常誌鵬後,跑過來“哢哢哢”的合了幾張影,之後問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常誌鵬都是一笑而過,結賬就走了,盤子裏還剩下很多沒吃的,看來秀色真的可餐。


    人在的時候,常誌鵬還比較矜持,裝的有模有樣,人走後,立馬卸下了偽裝,懶洋洋靠在櫃台上,低頭看著王小雷,臉上泛濫著賤兮兮的勾人的表情。


    “哎呦,我說常大明星,您今天怎麽這麽有空來我們小店了,我們這個小廟現在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王小雷起身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邊走邊說。


    常誌鵬繞過櫃台坐在櫃台後麵,拿起一支筆在手裏轉著說:”你去看看你們家醋壇子是不是打了,我聞著怎麽這麽酸呢。”


    王小雷端著碗進了廚房,邊洗碗邊說:“你放一萬個心,我們家就是房子塌了,醋壇子也不會倒的,因為我們家就沒那玩意。”


    常誌鵬緊跟著王小雷進了廚房,在後麵抱住他,咬咬耳朵,輕輕的說:“我們家壇子很多,我送一個給你吧。”


    “起開,我媽一會回來了,你們家多我也不要,你還是自己留著吧。”王小雷用胳膊肘戳了常誌鵬幾下,常誌鵬依依不舍的放開了,畢竟是白天,還是店裏麵。


    和平時一樣,兩個人說說鬧鬧,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沒一會就到了快要上人的時候,常誌鵬得回家交差,沒留下來幫忙。


    吃過晚飯,常媽媽把常誌鵬正式場合才穿的西裝和襯衣拿出來熨燙,準備讓他見kk時候穿,常誌鵬及時阻止了,夏天穿一身西服在襄州市確實很另類。常媽媽又熨燙短袖襯衣,常誌鵬也沒讓,他很少穿正裝,覺的不自在。忙活了半天,也沒兒子看上的,常媽媽幹脆不管了,常誌鵬以透透氣為借口就出來了。


    時間不算很晚,但街上沒人,偶爾有一個人還是騎著電動車匆匆走過,常誌鵬小時候,夏天的晚上街上坐滿了人,有的人坐在躺椅上、有的人坐在凳子上、有的人坐在幾塊磚頭上、有的人幹脆直接坐在地上。小孩圍著大人追逐打鬧,大人之間隨便聊著,古今中外,天南海北,那時候人們的生活雖沒現在富裕,但能吃飽,很知足,過著很幸福。現在家家有了電視、電腦,都在家裏看電視、玩手機,沒有人再出來了。


    王小雷的飯店還有人,常誌鵬現在見人有點發怵,不為別的,主要是鄉親們異常的熱情,讓他有點受不了。出了家門,左轉向村東走了過去,沒一會溜達到了以前果園的地方。據常莊的老人說,常莊所在的位置以前是一條西南東北走向的河,經過歲月的變遷,河道被掩埋、填平,然後建了常莊、蘇莊、劉莊等幾個村莊。不知道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這種說法是不是真的,但常莊、蘇莊和劉莊這幾個村的土質以沙土為主,和周圍其他村的黃土有著明顯的區別,最主要的是這幾個村下挖幾米就有淡水,其他村得挖幾十米。


    因為土質特別,常莊的祖祖輩輩在村東建了有上千畝的果園,裏麵有杏、桃、梨、蘋果、棗等各種水果樹,改革開放前,果園沒人管理,和荒原差不多,實行土地承包後,村裏十幾戶人家把果園承包了,當時常誌鵬家就承包了幾百畝,後來又分給大伯、三叔很多。承包地的村民掙了錢,村裏有點眼紅,承包到期後,村裏把果園裏的樹木全砍了,打算按人頭平均分給每家每戶,但得交錢。種地不怎麽掙錢了,村裏大多數年輕人外出打工了,一聽說分地得交錢,都又不同意了,現在村裏又打算承包下去。


    夏天夜裏的風還有點涼,坐在樹樁子上,抬頭看看,小時候常見的星星沒幾顆了,周圍一片漆黑,除了村裏傳來的狗吠聲和少年偶爾吹的口哨聲,很少再能聽到其他聲音,看著遠處,大概能猜到以前自己家果園在的地方,腦海中浮現了和王小雷在一起的畫麵。


    那個時候,兩家就是對門,兩個人每天黏在一起,有的時候玩的太晚了,就睡在了對方的家中。每天放了學,一個人牽著一頭牛就來果園裏放牛,到了果園,找一塊空曠的地,把牛撒開,一個人爬到樹上摘果子,一個人在下麵接著。有一次,王小雷從上麵不小心掉下來了,爬在地上,捂著頭,咧著嘴,不說話。常誌鵬嚇壞了,把他抱起來,靠在自己的懷裏,急的直掉眼淚,王小雷慢慢的睜開眼,看了看他,笑了笑說:“沒事,一會就不疼了。”話一出,常誌鵬感覺自己的身體立馬又了反應,有一股想親吻王小雷的衝動。當時什麽都不懂,不知道那是什麽原因,但知道那樣做是不對的,最後還是忍住了。


    第二年,兩個人一起來果園裏看護西瓜,那時候常爸爸種了一大片西瓜,在瓜地中間搭了一件棚子,每天常誌鵬和王小雷吃完晚飯就過來睡,第二天早早起來去上學。有一天深夜,天空一聲驚雷之後,沒一會,狂風暴雨就來了,兩個人雖說都是男孩,但也有點害怕,就緊緊的抱在一起,互相安慰,沒一會雨停了,兩個人卻沒有鬆開,而是越抱越緊,兩個人都知道那樣是不對的,但誰也沒有經受住禁果的誘惑,最後都獻出了人生的第一次。


    一陣涼風吹過,傍邊的一棵小草說:“天不早了,我們要睡覺了,你也去睡覺吧。”


    常誌鵬伸手摸了摸小菜,笑了一下說:“好吧,你們睡覺吧,我也會去睡覺了。”然後起身回了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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