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大概是昨天在路遼的辦公室上了幾個小時的網,蘇黎黎一晚上都在夢中暢遊於各大社交平台,刷微信逛微博,最有趣的要數在“瞎扯”論壇上各種調戲小萌新了。


    一覺醒來,麵對這個沒有網絡的世界,蘇黎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去公司吧?”


    蘇黎黎的眼睛太亮,配上一臉希冀的神色,熱切得如同晨起的朝陽,看得路遼微微失了神。他甚至都沒有聽到蘇黎黎在說什麽,就莫名其妙點了頭。


    蘇黎黎雀躍地歡呼一聲,拉著路遼來到了門口,然而,網癮少女今天注定不能如願。


    門外直挺挺地站著一個人,一臉憔悴,胡子拉碴,雙眼紅血絲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黑眼圈幾乎蔓延到了臉頰。整個人似乎已經瀕臨崩潰,全靠一口氣撐著。


    這人,不會是在這等了一夜吧?


    路遼一看這個情形,立馬掏出手機,播放了那首古裏古怪的曲子。


    “蘇黎黎,你幫幫我。”秦輝的聲音如同生鏽的鐵門,粗噶中夾雜著一絲尖銳,聽得人心裏異常難受。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蘇黎黎無奈地攤攤手:“我幫不了你。”


    秦輝看了蘇黎黎一眼,眼珠子往路遼的方向轉了轉,意圖很明顯:“能不能請路先生幫幫忙?”


    “他幫不了你。”蘇黎黎一口回絕,秦輝這事感覺有些蹊蹺,她不太想讓路遼卷進去。畢竟路遼的身份敏感,不能暴露,身上又有很重要的使命。


    秦輝的臉上一片灰敗,晃晃悠悠地轉過身,走了兩步後又不甘心地回過頭道:“路先生,我隻是想讓你幫忙查查她被關在哪間房,我找了一晚上。”


    路遼看了蘇黎黎一眼,也沒琢磨出來她究竟是個什麽態度。秦輝見這邊似乎有所鬆動,神情不免激動起來:“真的,查出來後,我保證不再來煩你們,我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我……”


    大概是語速太急太快,秦輝說著便劇烈咳嗽起來,臉上立即爬滿不正常的潮紅,佝僂著背緊緊按住胸口,腰幾乎彎成了九十度。這模樣與他平日不可一世的囂張反差太大,看上去格外讓人唏噓。


    “查起來很難嗎?”蘇黎黎壓低聲音問道。


    “不難。”路遼搖了搖頭:“你想幫他嗎?”


    蘇黎黎有些猶豫:“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不會。”路遼的語氣很自信。


    原本一心一意咳嗽的秦輝立馬直起身子,捂著嘴拚命壓抑住咳意,用顫抖的聲音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請你幫我查一下,求求你。”


    路遼再次看了蘇黎黎一眼,稍稍斟酌了一下道:“昨晚我查的時候,發現是在十樓盡頭處的房間。”


    答案來得猝不及防,秦輝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激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一個勁地鞠躬道:“謝謝路先生了。”


    “喲,都在啊。”


    電梯門打開,李導遊從裏麵走了出來,麵對蘇黎黎,她的眼神依舊有些閃躲,看到路遼時更是有著怯怯的。


    “剛才給你們房間打電話都沒有回應。”李導遊將視線聚焦在光禿禿的牆麵上:“金導遊讓我上來問一下,今天的景點你們去嗎?”


    “不去。”蘇黎黎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現在哪也不想去,熬過這兩天,等旅行社手續辦妥,她立馬就回國。


    “我有事先走了。”秦輝甚至看也沒看她,腳步匆匆地奔向電梯。


    “哎。”李導遊在他身後喊了一句:“今天的景點是中朝友誼塔,秦先生,這個你也不去嗎?”


    秦輝頭也沒回,舉起手在空中擺了擺道:“不去。”


    蘇黎黎與路遼對視了一眼,神色間都有些若有所思。


    “蘇小姐你去嗎?”李導遊客氣地問道。


    “去。”網癮少女決定繼續戒網一天。


    “那我也一起,你們看看要怎麽收費。”路遼看著李導遊道:“有問題嗎?”


    李導遊愣了一下,搖搖頭:“當然沒問題。”


    蘇黎黎在排隊上車的時候碰到了孤身一人的杜小蘭,對方心情極差,簡單地打了招呼之後便不願再說話了。


    中朝友誼塔坐落在平壤市區,毗鄰大使館。其實友誼不友誼,塔不塔的蘇黎黎並不在意。關鍵是這座塔是為當年赴朝的誌願軍設立的,象征意義不言而喻。


    塔身下方建有一個紀念館,裏麵陳設了各種抗美援朝戰爭的紀念品,莊嚴巍峨,絢麗熱血。然而,對於國人來說,最重要的恐怕是大理石台上的那本薄薄的小冊子,裏麵記載了戰爭中犧牲的中方誌願軍的姓名。相對於十八萬的陣亡紀錄,這冊子實在是太薄了一些,明顯沒有記全。


    蘇黎黎在冊子上看了很久,她沒有找到奶奶心心念念的名字,心裏有些遺憾。


    “這冊子太敷衍了!”杜小蘭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身邊,她的聲音有些大,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是與蘇黎黎遇到了同樣的遺憾。


    館內充斥著濃烈的懷念與傷感的氣息,實在不適合大吵大鬧。蘇黎黎忍不住勸了一句:“戰爭年代局麵難免混亂,記漏也情有可原。你現在是在哪啊?在這嚷嚷,合適嗎?”


    “你倒是看得開。”杜小蘭哼了一聲,到底是沒有再鬧。


    友誼塔應該是朝鮮最熱門的景點,幾乎每位中國遊客都會在這為烈士獻上一束花。許多頭發花白的老人,邁著顫顫巍巍的腳步,艱難地跨過層層階梯,來到塔下。他們眼中有晶瑩閃動,各有各的曲折故事,也許說上幾天幾夜也說不完,最後這些情緒都化在了從家鄉帶來的美酒裏。


    酒香濃鬱,刺激性極強,蘇黎黎被熏得眼角酸酸的。


    參觀完畢,時間尚早,之後還有不少行程安排,蘇黎黎卻沒有興致。


    兩位導遊對於這種明晃晃的脫團行動很是不滿,隻是礙於之前蘇黎黎受驚過度,朝鮮方麵在其中又有些理虧,金導遊糾結了好半天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蘇小姐務必要直接回酒店。”金導遊語氣有些尷尬:“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嗯。”


    這個待遇僅限蘇黎黎與路遼。前者是因為朝鮮方麵實在對其心存愧疚,後者是因為身份不明,導遊也不好強求。至於要求一同返回的杜小蘭,金導遊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鬧了半天也沒有任何成效,杜小蘭垂頭喪氣地跟著大部隊走了。


    蘇黎黎知道她這兩天心情極差,也知道她性子咋咋呼呼容易惹事,卻沒有想到她這次會惹出這麽大的事情。


    吃過午飯後,網癮少女琢磨著要拉著路遼去公司,李導遊卻出現在了門外。蘇黎黎隱約覺得情況有些不妙,畢竟按正常情況,李導遊在這個點肯定不會回酒店的。


    “蘇小姐。”李導遊的臉色黑得驚人:“杜小姐犯了錯。”


    “啊?”蘇黎黎對於這種措辭方式不是很適應,想了一下才問道:“什麽錯?”


    李導遊強忍著怒火說道:“她辱罵朝鮮平民。”


    “什麽?”這怎麽可能?


    “杜小姐說想見你。”


    杜小蘭已經被轉移到了另一個房間,門外有專人把守,李導遊費了好一番口舌才把蘇黎黎放了進去。


    杜小蘭坐在床邊,見到蘇黎黎後便嚎啕大哭起來。


    “你這是怎麽了?你真的罵人家朝鮮平民了?”


    “什麽狗屁朝鮮平民?”杜小蘭咬著牙麵色猙獰:“他是中國人。你知道嗎,他是我爺爺。”


    “什麽?”


    “嗬,我奶奶聽說他死在這了,天天以淚洗麵。還整天疑神疑鬼,覺得他沒死,天天攛掇我爸來朝鮮找他。”杜小蘭自嘲地笑笑:“找不到還不許我爸娶媳婦,生生把他耽擱到三十好幾,最後找了個女流浪漢。”


    “什麽女流浪漢,那是你媽。”蘇黎黎不讚同地看著她:“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嗬,她不是我媽。”杜小蘭擺擺手道:“哎,要說的不是她,我那位好爺爺啊,我們一家子為他雞飛狗跳,他卻躲在朝鮮娶妻生子,兒孫滿堂。”


    蘇黎黎靜了好半天才問道:“你怎麽能確定他是你爺爺?”


    “你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信物嗎?”杜小蘭在脖子上摸了一把,上麵空空如也。她冷哼一聲道:“沒了,被我扔他臉上了。我奶奶的獨家刺繡,我不會看錯,他那塊被用來給他孫子擦鼻涕呢。”


    “可能是他撿的呢?”


    杜小蘭搖搖頭:“我見過我太爺爺,你不知道他現在和我太爺爺長得多像。”


    蘇黎黎歎了一口氣,正在想著怎麽安慰她,杜小蘭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徹底沒了心情。


    “哦。說到長得像這個事情,你知道嗎,你和秦輝藏起來的那個小賤人長得挺像的。”


    蘇黎黎幾乎是立即蹭的一下站起身來,一張臉瞬間冷凍成冰,眼神也沒了一絲溫度:“你好自為之。”


    走到路遼的房門口,蘇黎黎胸中的那股鬱氣還沒有消散,打開門後,她用手輕輕撫了撫胸口。


    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兩團黑影從她身後竄進了房間。蘇黎黎還沒反應過來,坐在床邊的路遼已經迅速奔了過來,將她護在了身後。


    那兩團黑影用力過猛,倒在了地上。


    “借我們躲躲,就一會,我保證。”


    說話的是滿臉通紅的秦輝,而他身邊喘著粗氣的似乎是杜小蘭口中的,與她長得挺像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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