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蓮雙也有些不解的搖搖頭,“不清楚為什麽太後執意要把事情鬧大,不過據鏡芷說,那塊她丟失的玉佩應該有些特別之處。”


    特別之處。燕昀景微微睜開眼睛,諱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注意到他,他又重新闔起眼睛閉目養神。


    “如果太後非要如此,那朕便叫朝顏去跟她說。”燕昀景輕咳一聲,接過蓮雙遞過來的水喝了半杯潤了潤喉嚨才接著寶沒說完的話說清楚:“你自己也是,如果以後太後再叫你過去,你不願意,直接拒絕便好了。攖”


    “太後再大,也沒有這個權力把人扣留在她宮中。”


    “再加上你已經是蓮淑妃,後宮中的一切事情基本上應該是你要管,別一點事情慌了神。”


    是這樣的嗎……她以為隻有貴妃皇後之類的份位才會有這些權力,原來隻要是後宮最高份位的人,就能掌管後宮了呀?


    哦她想起來了,是半掌管後宮不是完全掌管後宮,隻有貴妃以上的份位才有資格碰到後印。


    沒有人跟她說過……所以被西太後一唬,她便有些慌了。


    “朝顏。償”


    “臣在。”門外傳來朝顏沉穩的聲音,沒想到他那麽快就回來了,剛才不是還在跟朝奉一起去了禦書房,代燕昀景批折子?


    想到朝奉,蓮雙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那天她摔倒之後不是見過到正易容成燕昀景的朝奉?她現在才知道原來朝奉是這個用處,但是那天發生了什麽事情要讓他易容成燕昀景。


    說真的,她不是很在意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隻是在意被朝奉嚇到的事情。


    燕昀景看了她一眼,繼續命令道:“帶著朕的玉佩去找太後,讓她把蓮淑妃這三個宮女放出來,以後別再找她們麻煩。”


    “臣遵旨。”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越來越遠,到最後直接聽不到。


    她們三個總算是有救了,蓮雙鬆了口氣。


    “今天來找朕還有什麽事情?”燕昀景攏好中衣,鳳眸微揚,漆黑如子夜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找他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她除了剛才的事之外,隻是單純的想要來探望探望他。


    他這樣問弄得她好尷尬,好像她來找他隻是因為要利用他而已……蓮雙抓住自己的裙子,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沒、沒有……隻是聽朝顏說您病了,想要來看看您而已……”蓮雙低著頭,揉揉自己的裙角,“如果皇上不……”


    她的話還沒說完,燕昀景就截下了她的話頭,沉沉的問:“你不生氣了?”他微微挑眉,有些訝異。


    那天不是見她反應很激烈的麽?


    什麽生氣?蓮雙怔了怔,好像想起了些什麽,試探的問:“那天回宮的時候我們說的事情?”


    她的確是很生氣,不過現在她並不想提起這個話題。


    她知道這個話題一定會引起他們兩個不愉快,還不如現在裝傻把話題挑到另一邊,那個話題等過些日子再談。


    突然間覺得有點冷,他把繡有龍紋的錦被往身上拉了拉,蓋好才繼續慢條斯理的道:“就是那件事,那天你不是很生氣?”


    難道這個話題就繼續下去?蓮雙皺眉,心中突然間湧起了一股煩躁。


    “你很維護自己的父親,你根本不……”男人的聲音因為高熱而沙啞,甚至連他說的有些話都難以聽見,蓮雙“嗯?”了一聲,讓他大聲一點再說一次。


    “你根本不相信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難道你真的要等到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才肯相信你自己之前一直在固步自封嗎?”


    簡直是不可理喻!固步自封究竟在說什麽事情。


    她知道有很多人給她暗示過這段日子會發生一些事情,每個人都這樣說,每個人都說的似是而非,她又沒有接到一些明確的消息說你做了些什麽,你認識的人做些什麽,要是真的做了那些事情會怎麽牽連你。


    這樣要她猜又在誣陷她,那有什麽用?


    她覺得很煩躁。


    “然後呢?”蓮雙坐在木椅上雙手抱臂,不耐煩的反問他:“您究竟是想表達什麽?”


    他是想表達他那天說的話是沒有錯,然而話說一遍不就夠了麽?她知道他是對的,皇帝說的都是對的。所以沒必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是她蠢。


    “朕想表達的便是這個意思。”


    他想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蓮雙嗬嗬冷笑數聲,冷聲道:“妾身知道這次的確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可是妾身並不認為沒有人會沒有做錯事情的經曆,也不認為可以得理不饒人。”


    “難道妾身隻是做錯一件事情,便要以死謝罪?”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世上就會天天都有很多人去死。”


    她一開始以為他提起這件事情是想檢討,不,不是檢討,是會不會有可能是覺得自己那天說的話有些過火了,所以才說“你不是很生氣嗎?”,然後把話題帶起之後說一句“朕那天的話的確是有點過火,你就別在意。”這類的話,緩和一下大家的關係。


    或者說他不提也可以,反正她也沒打算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也打算回去之後命人查查最近發生了什麽大事情,可是她為什麽偏偏就要把這件事提起還要說這樣的話?!


    蓮雙真的想像那些市井潑民一樣罵上幾句髒。


    猛然從木椅上站起身,蓮雙倏地彎下身子給他鞠了一個躬,語氣又快又急:“皇上說的事情妾身會好好打聽清楚,妾身身體略有不適,先行告退。”說罷,連燕昀景有什麽反應都沒有去看,就轉身離去。


    急欲離去的她沒有看到身後的男子半倚著床柱,沒什麽表情的臉被垂下來的黑發掩住,薄唇中溢出一絲歎息。


    果然是他……太過急進了麽?


    走在通往秀寧宮的花崗石小路上,蓮雙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暗自懊惱。


    怎麽又把事情弄成前幾天的模樣……她就是永遠都按不住自己的脾氣。


    這次算他真的要來跟她和好,她也很難一下子原諒他了吧。


    畢竟大家都弄的大家下不來台。


    ……


    回到秀寧宮,鏡芷明若已經備好午膳等她回來,旁邊還坐著一個燕綺語。


    “清嵐呢?”綺語來了清嵐怎麽沒有跟著來?就算她不想來,綺語也會把她帶過來,可是今天很難得,清嵐竟然沒有跟著綺語一起出現。


    蓮雙在木桌邊落坐,挨近燕綺語。


    “清嵐今天忙,不知道為什麽宮中突然間多了些嬪妃患上風寒,現在太醫院可是門庭若市。”燕綺語見她坐下來,也毫不客氣的拿起筷子開始用膳。


    “嗯。”她應了一聲,忽然間想起一點事情,趕緊喊來明若,“明若,幫我找人去查查最近發生了什麽!尤其是蓮嶽生!”


    燕綺語在她身邊疑惑的問:“怎麽了?”


    “皇上告訴我最近有些事發生了,在宮外,但是他沒有明說,我隻能叫明若幫我去找人查一查。”


    原來是這件事……燕綺語扒了口飯,若有所思。


    這件事皇兄也有跟她提起過,說是蓮將軍最近做的事情有些過火了,但是具體做了些什麽,皇兄卻又沒有跟她說。


    “好像是發生了一些皇兄想裝看不到也不行的事情。”她夾了塊芙蓉蛋,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


    隻有在蓮雙那她才能不顧禮儀儀態的邊吃飯邊說話,要是在皇兄那邊用膳,他肯定得悶死。


    “是嗎?”蓮雙也若有所思,“可是他說話真的很難聽欸。”


    來了來了,她要當一下解答人了,燕綺語一下子振奮起來。


    她想了想怎麽開頭,搔搔臉還是提起上回的事情,“你還記得上回隨冬的事嗎?”


    “記得。”


    “那你應該知道皇兄他人做事很容易隻向著目標走,有時候傷了別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燕綺語嘟著嘴趴在桌上,重重的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皇兄怎麽搞的,發高熱之後明明纏枝就跑去照顧他了,為什麽還能把關係弄得更僵。


    隻有她這個好妹妹能替他說上兩句好話了。


    “其實皇兄當時也很擔心你,不過後來跟你發了火,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對你示好。”


    “如果他真的想跟我示好,想把關係弄好,那不應該拉下麵子麽?”一提起這個人她就一肚子火,回答燕綺語的語氣很衝,“要是我做錯事我想討好他對他示好,那我一定會先低頭而不是互相硬碰硬!”


    “如果他說的示好就是把關係弄很這樣,我寧願跟他疏遠!”


    燕綺語沒想到一提起這個問題蓮雙的反應會這麽激烈,頓時被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趕緊伸手握住她的手,話語中帶有勸慰的語氣。


    “好好好,我也知道皇兄真的很渣,我上回傾嬪的事不也是把我氣的要命。”她拍拍蓮雙的手,歎了口氣,“可他終究還是我的皇兄啊……就等同於他終究是你的夫君。”


    夫君……對啊,他是她的夫君。所以她隻能對他說的話言聽計從嗎?


    蓮雙也歎了口氣,“我知道。”她不想讓綺語擔心她跟燕昀景之間的事,畢竟綺語自己的私事已經夠忙了,她不想再給綺語添亂子。


    見蓮雙這個模樣,燕綺語也不好繼續迫她原諒皇兄了,不過還是多補了幾句。


    “跟他多聊聊吧,皇兄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隻有一點不好,就是他做事的目的性太過強。”燕綺語聳聳肩,幾句話中都帶著無奈的語氣。


    就如八哥所言,皇兄他一旦對這件事有了目標,就會死心眼的往著目標進發,他會把一切的事情都考慮周全,唯獨忘了感情問題。


    其實感情才是最重要的致命原因,他這次的目標就是為了提醒纏枝,然後他就死命的暗示她,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纏枝在聽到她類似誣陷的話的時候,會想到些什麽,會誤會些什麽。


    因為他覺得感情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應該參雜在正事裏麵,所以他也不會在做事的時候考慮感情這個因素。


    所以……燕綺語看了一眼黛眉倒豎怒發衝冠的蓮雙,為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要是換了她,她這麽忠心耿耿都為了國家,你卻因為一件小事情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也會有情緒,她也會覺得委屈,甚至還會關在自己房裏麵瘋狂的哭。


    她沒有纏枝的堅強。


    “如果要跟皇兄一起走下去,互相磨合是一定的啦。”又扒了口飯,燕綺語趁就這點時間想了想結尾的語言。


    “不過……纏枝真的,既然皇兄會這樣說,那一定是發生了事情,你好好留意一下。”


    “如果不是對你有好感,那用得著提醒你麽?像李懷妃這樣就好了。”


    一有對方犯罪的證據就開始逮捕行動,哪管她在沒多久之前還是他的寵妃。


    要不是他在意她,蓮將軍做的那檔子事怎麽還會能繼續下去。


    不過這些也隻能在心裏想一想,皇兄跟她說過,她絕對絕對不能向纏枝提起!


    這可要怎麽辦呢……


    ……


    時間總是不知不覺的過去,在蓮雙驚覺已經初冬時,外麵早已大雪紛飛。


    鏡芷替她披上一件披風,又遞給她一個手爐,憂愁的歎了口氣。


    “怎麽了?又開始怕冷了?”


    “怕冷的是你吧?娘娘。”鏡芷不客氣的笑回去,“我在想一件事。”


    一貫無憂無慮到少條筋的鏡芷竟然會有想的事情?


    “你在想什麽?”


    “娘娘,難道你就不著急?皇上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找過你!”


    蓮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反問道:“找我做什麽?”


    “當然是——”侍寢啦。鏡芷平日雖然大大咧咧,可是說起這類話題的時候,終歸還是有些少女家的羞澀,自然那兩個字沒敢說出口。


    “哈?”蓮雙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又重新問了一次,“你說他要找我做什麽?”


    鏡芷沒有說話,替她整理披風上的毛領的動作帶上了僵硬和不自然。


    蓮雙瞄了瞄自己的披風,是她最喜歡的那一件披風,銀紫色錦緞綴上雪白狐毛,她雖然不是很喜歡濃顏色的衣裳,但是這個顏色,她卻很喜歡。


    “沒、沒什麽……”


    蓮雙雖然有些好奇,但還是沒有問下去,隻是皺皺眉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打了個嗬欠,蓮雙突然想起來這幾年來冬天時的習慣,“我們去禦花園吧,今天應該沒什麽人會在。”


    她很喜歡在冬天的時候去禦花園喝幾壼被冰得透冷的水,凍水入喉,再經喉嚨流入胃裏的滋味,簡直美妙且舒暢。


    “好。”


    鏡芷也知道她這個從小到大都有的奇怪習慣,遂點點頭,應下來。


    明若提著一個籃子,跟在她們後麵。


    蓮雙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雪花落在溫熱的掌心上迅速溶化,她定定的看著自己的掌心,歎了口氣。


    撥去涼亭上的飄雪,蓮雙在大雪紛飛之中靜靜飲水。


    石桌冷的像一塊冰,她的手也冷,不小心用力打了下去痛入心扉。


    搓搓打腫了的手,蓮雙突然間有點不太高興,伸手拿了幾塊糕點吃。


    是誰說吃甜食會讓心情好一點的?她怎麽完全沒有這個效果?吃完之後,她的心情反而越來越糟。


    最近發生了很多糟心的事情,無時無刻都在擾亂她的思緒。


    累到想一天到晚都睡覺,所有事情都避而不談那才能讓她心情放鬆一點。


    她都還沒發完牢***,令她更加糟心的人就來了。


    “蓮淑妃好興致,這大雪紛飛的,也來禦花園飲酒觀景。”


    蓮傾由一個眉目清秀的宮女攙扶著,雍容華貴風姿搖曳的走進來。


    她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上麵繡有幾朵正傲然綻放的紅梅,繡工精致又高超,這種錯綜複雜的手法看起來像是……宋兮璃。


    “傾嬪不也是好興致?”她垂眼把杯中透明的液體飲下,其實那隻是普通的水,她不能喝酒這件事誰都知道,隻是蓮傾不知道罷了。


    蓮傾嬌笑數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提起了另外一個問題,問話時的表情在這大冬天裏竟然還能春風滿麵,“聽說蓮淑妃之前與皇上略有口角?”


    略有口角?這算是哪門子的略有,簡直就是大吵特吵,史前大吵好不好?


    哦,對她來說是大吵特吵,可能對他而言,隻不過是她在無理取鬧而已。


    這些話當然隻會在心裏想想,怎麽會跟蓮傾說,蓮雙挑挑眉,反問一句:“然後呢?”


    “皇上這幾天都宿於妾身這裏……蓮淑妃你……”蓮傾又笑了笑,“可是惹怒皇上,讓皇上不想再來找你?”


    什麽?她又來炫耀?煩不煩?蓮雙嗤笑。


    “你以為本宮與皇上略有口角便是徹底失勢的前奏?”雙手握緊抵在下巴上,蓮雙抬起眼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蓮傾。


    燕昀景再信任蓮傾也不會把他跟另一個妃子發生的事亂說,更何況,她覺得這是一件沒可能的事情。


    一個在不久之前還在跟她說喜歡她的人,怎麽會那麽快就變心?


    燕昀景不是一個花心的人。


    “是嗎?”蓮傾奇異的笑了笑,笑容詭譎得讓人不寒而慄。


    “你很快就會知道,他選擇的是我,還是你。”


    ……


    蓮雙思索了她的話半天無果,打算去暗戳戳的找朝顏想要知道燕昀景的行蹤。


    朝顏奇怪的瞅了她一眼,“這些日子皇上都宿於秀麗——”他的話驀然停止,看了看四周無人才小聲道:“那天在你走了之後,傾嬪就來了。”


    蓮傾真會算時間,正好挑在他倆吵完之後燕昀景急需“溫柔安慰”的時候去,撿個大便宜。


    “然後呢?皇上讓她安慰了還是覺得傾嬪好,傾嬪夠溫柔。”蓮雙翻著白眼裝出一副妒婦的樣子,下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自己倒先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然後皇上從此墜入了她的溫柔鄉。”


    她在聽到朝顏的話時竟然沒有很不開心很悲傷的感覺,真的可以說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朝顏一臉哭笑不得,“真是的,您不是才跟皇上說喜歡皇上嘛,怎麽會是這個反應呢?”


    是嘛,她也覺得她自己的反應有點奇怪。


    “哎,不說這個了,”蓮雙擺擺手,一臉的不在乎,“如果我現在要找皇上,要去秀麗?”


    朝顏這次才真的覺得她是很認真的詢問他關於燕昀景的行蹤,而不是在戲耍他。


    “你最近沒有聽到後宮中的傳聞嗎?皇上連奏折也去她那批了。”


    噢,那倒是她孤陋寡聞了。


    “我最近沒有出門,鏡芷明若估計也不想打擾我,所以沒有跟我說。”


    得到燕昀景的行蹤之後蓮雙頓覺無趣,招招手把站得遠遠的鏡芷明若招回來,順便開口問了問朝顏,“要不要一起來用午膳?”


    朝顏剛想拒絕,又聽蓮雙說:


    “既然皇上一天到晚都在秀麗宮,你用不著你什麽了,傾嬪會服侍到他貼貼服服的,來一起吃便飯唄。”


    他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


    蓮雙想也沒有想過蓮傾做得這麽絕!


    “這都是些什麽東西!”


    眼前的吃食菜式簡陋得讓人訝異,她甚至以為自己是一個剛進宮的小宮女,所以才會吃這些亂七八糟不知名的東西。


    這都是別的嬪妃吃剩下的吧?!


    焦黃的菜,米飯成了饅頭,糖醋排骨上還有幾塊燒的焦黑的。


    朝顏一進屋就看見遷秋一臉的泫然欲泣,走近一些還見到明若麵無表情的冷笑,最後才見到桌子上那些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菜式,“這是怎麽一回事。”


    遷秋咬唇,緊緊皺起眉頭,“他們說一個失勢的妃子就該吃這些,反正皇上也不會知道。”


    在她隱名埋姓低調過的那三年裏麵,她也沒吃過如此糟糕的東西,怎麽會到現在,那些廚子們才會那麽的功利?


    要是說不是蓮傾動的手腳,她說什麽也不會相信。


    蓮傾剛好得勢,不是麽?


    隨便一句兩句威脅,就能把那些低下的下人們嚇得屁滾尿流。


    沒有人回答他,可他在問完那句話之後第一時間已經反應過來,“我去禦膳房說說。”


    “麻煩你了……”蓮雙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隻能苦笑著道謝。


    在蓮傾還沒得勢之前她什麽都沒有做過,她隻是把蓮傾當成陌生人,不招惹也不親近。


    為什麽蓮傾就不能反過來想想呢?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無力。


    可是,她不能哭,就算有多委屈也好,她也要抗過去。


    等燕昀景沒有看她看的那麽緊,身為一個淑妃,要搞定一個嬪應該不是什麽難的事情。


    她蓮雙可沒有那麽容易被打敗!


    她一臉的戰意激昂,看得明若一臉無語。


    娘娘又在想著惡搞什麽東西吧?


    “遷秋,我就問問你,你的誘術能嚇人嗎?”


    遷秋本來在發呆,被她這樣一喊倏地一驚,下意識的點點頭。


    點完頭之後才驚覺不對勁,趕緊出聲:“娘娘你想用瞳術做什麽?”


    “嚇蓮傾!”蓮雙掠了她一眼,頓了頓,“讓她天天做惡夢晚晚都餓死!”


    晚晚都餓死……隻有娘娘才會有這麽幼稚的報複方法吧?


    “沒問題啊。”女聲不羈又危險,話尾還會帶著上挑的音調。


    “我現在去,用不用再加點什麽?”遷夏抬眼,眉眼鋒利的上揚。


    “讓她每天都嚇醒!醒來之後一直魘著!”既然遷夏都肯做了,那她就再狠一點。


    反正死不去隻會被嚇傻,不是麽?


    “好。”遷夏應下來,轉身離開。


    等遷夏走了之後,蓮雙又轉頭跟鏡芷明若囑咐道:“要記住,從今以後如果太後還是什麽人把你們叫過去,或者把我叫過去,一律拒絕!”


    她指的就是這次太後的事,她還是太蠢了,為什麽當時她就沒想過要極力拒絕呢?莫名其妙讓她們受了一頓驚嚇。


    “是。”


    伸手把那些不能入口的飯菜都扔回食盒裏,蓮雙提著食盒走出殿外,捉住一個途經此處的宮女,把食盒遞給她。


    “替本宮把這食盒帶去禦膳房,在禦膳房門前把食盒打開,把裏麵的東西都撒掉。”


    “如果他們罵你說你,就告訴他們來找本宮,本宮來跟他們說清楚!”


    宮女應下,接過食盒快步往禦膳房走去。


    真是“老虎不發威就當人家是病貓”,非要她強硬起來。


    朝顏一身明豔的紅煞是惹眼,在遠處就已經能看見他風***的身影。


    他身後是一班捧著食盒的廚子,那些廚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垂頭喪氣。


    “娘娘,這才是你平日的膳食。”朝顏皺眉認真的跟她回報,“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給您配膳食的廚子會配錯……”他這句話也說得有些心虛,配錯怎麽可能會配成這些連高級點的宮人也不會吃的東西。


    “隨便了,那個廚子交給本宮處理?”她狡儈一笑,在開始詢問之前已經想到了怎麽折騰那個廚子。


    朝顏沒有在意她的表情,繼續認真道,“可以的。”


    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弄出這種事,真是可惡。


    “那就沒什麽事了,走吧,鏡芷明若還等著我們用膳。”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無意中蓮雙還知道了許多宮中的八卦和秘聞。


    蓮雙倚在門上目送朝顏和收拾碗盤帶回禦膳房的鏡芷離開,等到再也看不到那兩人的身影之後才想轉身回去。


    眼角餘光一掠,從一旁走出來的人影卻讓她所有的動作都頓住。


    這個人影是燕昀景!


    他這是……他剛去了哪?


    這個方向,是哪裏?


    有個想法在她腦中萌生,可是她懶得去想,也不想去想。


    看著他的背影,蓮雙一頓,不知道該不該喊住他。


    還是喊吧……她……


    “皇上——”蓮雙張口欲喊住燕昀景,他卻在她喊話之前已經轉了身,看到他轉身之後,她倏地住了嘴。


    在看到他臂上搭著的雪白狐裘時,蓮雙驀地蒼白了臉色。


    那鬥篷,在這宮中,她隻見過一個人穿過。


    那個人剛剛在她麵前耀武揚威,說燕昀景最終會選擇的人是她。


    朝顏也跟她說這些天燕昀景都宿於秀寧宮,她沒怎麽在意。


    她之前一直都不相信,直到現在,她信了。


    在這場毫無硝煙的戰爭裏麵,是她輸了,還要輸得徹徹底底。


    她有點勉強的笑了笑,指指他手上的狐裘,“皇上跟傾嬪,似乎相處得很好。”


    燕昀景站在原地,眉眼間沒有一如似往的帶著溫柔笑意,隻是涼薄的舒展著眉眼。


    “嗯。”


    “她有喜了。”


    有喜了,這三個字炸得蓮雙一陣懵,連剛才她在想什麽也忘了。隨即第一個反應不是正常人的傷心失望,而是要是蓮傾真的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的話,六宮無首,那會是嫡公主或者嫡皇子。


    她為什麽能如此淡定?難道她沒有她想像中那麽喜歡燕昀景?


    “噢……原來如此。”她笑了笑,一臉的無所謂,“那傾嬪真的要好好養好身子,讓皇上生一個嫡皇子。”


    生個嫡皇子之後也不一定能當太子嘛,她還能拚上一拚,


    她沒喜歡過人,但她也知道,喜歡一個人不會對這些事情那麽淡定。


    她難道……她想回去理清一下思緒!


    燕昀景又看了她一眼,被恭喜之後唇邊依然是不見笑,“嗯。”


    尷尬。


    “那妾身先行告退。”在得到他的首肯後,她轉身飛一樣的跑回秀寧宮。


    她一定要分清楚自己對燕昀景的究竟是什麽!


    ……


    好煩。


    蓮雙撐著下巴,一臉煩躁的看明若擦桌子。


    “明若啊,你覺得我是喜歡燕昀景還是不喜歡他的啊。”


    明若停下手中的動作,側側頭反問她一句:“那你對他有什麽感覺?”


    有什麽感覺?她自己也說不清。


    “如果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對他是什麽感情,那給自己一段時間,去盡量接近他,然後分開。”


    “看看自己會不會有不舍得的情緒,如果有的話,你對他就不止隻有征服欲那麽少了。”


    明若的樣子很是認真,她認真起來的時候看起來特別的可愛,狹長的眼睛會微微撐圓,還會不自覺的微微嘟起嘴。


    “如果真的隻是征服欲怎麽辦?”她有點不想麵對這個答案,畢竟她不想讓自己覺得自己其實是一個花心又薄情的人。


    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她對燕昀景真的蠻有好感。


    “那我現在要怎麽做?”蓮雙泄氣的趴在桌子上,將臉埋在雙臂之間,嘟囔的聲音模糊不清,“蓮傾現在有孕,皇上自然會對她更加寵愛,更沒可能接近他啊。”


    蓮傾怎麽才進宮沒多久就有孕啊……反之她,連侍寢都沒有過,守宮砂還好好的在她手臂上。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還真是大啊。


    “你不是應該先擔心自己的所作所為會不會把傾嬪肚子裏的孩子嚇出來嗎?”淡漠的女聲驀地出現在她們的對話之間。


    蓮雙驚喜的向音源的方向轉頭,師清嵐一身醫女的服飾,依舊挎著藥箱,明明是一如以往的模樣,卻讓蓮雙不由自主的想撲過去哭一場。


    “遷夏真的去做啦?”蓮雙搔搔臉頰,一副想要裝傻的模樣。


    師清嵐看了她一眼,“無緣無故的不停的作惡夢,誘術羈留。”


    “她孩子沒了不更好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先惹我的!”蓮雙沒有否認她是不是真的叫遷夏用了誘術羈留,反而是一臉不快的反抗道。


    “你想讓她的孩子沒了?”師清嵐沒有理會她的辯解,隻是重複了一下她的問題。


    她知道她這樣會讓蓮雙冷靜下來想想這件事的嚴重性。


    果然,蓮雙看了看她的表情,靜下來沒有說話。


    “我也不是想讓她孩子沒有,但是……”她真的很不甘心這樣就讓蓮傾好好安胎,她好煩躁!


    “那我去把她的羈留改了。”師清嵐道:“改成五天一觸發。”


    這個可以!讓蓮傾不安十個月,她滿足了。


    “好。”


    師清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比那時的東煌使臣還要急,剛得到她的答案就立刻離開。


    現在蓮傾的地位究竟有多高啊,高到清嵐也要重視的模樣……


    “然後我們該回到剛才的話題了。”蓮雙又回複了剛才有氣無力的模樣,軟趴趴的趴在桌子上。


    明若歎了口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走的方向,那我們怎麽給你指引?”


    “我……”蓮雙咬咬唇,陷入深思。


    她自己怎麽會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可是她在猶豫,很猶豫。


    她不敢,她不想熱臉貼冷屁股,她也不想看到他冷淡的模樣。


    但是,如果她不做的話,那他們之間永遠都不會再有可能了吧?


    她比不上蓮傾,她做錯之後不會有人轉過頭來哄她,從小到大,她都隻能自己爭取一切自己想要的。


    她想要燕昀景,想再見到他溫柔的笑容,想繼續和他親近,不想讓他跟蓮傾在一起,不想讓他對蓮傾溫柔,她想介入他們之間,青梅竹馬又如何,她她她……就是想獨占燕昀景!


    蓮雙驀地一拍桌子站起來。


    “就讓我,再去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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