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眾人對她的議論鬱佑顏是聽不到了,此刻的她正安靜的坐在教室裏像個乖寶寶一樣聽著講台上的老師講課。


    這堂課是地理課,地理老師男性,姓鄭,名板倚,叫起來拗口的很,同學們都戲謔他是不是鄭板橋的親戚,而且有沒有一個弟弟叫板凳。不隻名字有趣,這位鄭老師的身材也十分惹人發笑,下身肥胖,走路一晃一晃,身上的肥肉顫微微,看起來像個不倒翁一般,一張肥臉更是將一對眼睛擠得小小的,灰色衣服鬆垮垮的穿在身上,乍一看著實有些不入眼,然而當他開始講課時就像戰士開啟了作戰模式一般,那種有些邋遢的萎靡狀態瞬間消失無蹤,隻見他在講台上講的激情昂揚、口沫橫飛,整個人看起來鮮活無比,顯然,他對自己的職業十分熱愛,一雙手更是不停揮舞比劃著為自己造勢,配上滿頭大汗的滑稽模樣讓他看起來非常有喜感,然而也成功的吸引了本來在課桌下麵小聲聊天說話開小差同學們的注意。


    枯燥乏味的各地季風氣候特征被他講得像一個個秉性不同的孩子,或頑皮,或溫順,或暴虐,或喜怒無常,連鬱佑顏這種不愛笑的人聽了他的形容都忍不住淺淺牽起了唇角,更遑論是課堂上其他的學生了。


    這位不起眼的地理老師,用自己豐富的肢體和幽默的語言成功活躍了課堂內有些低迷的氣氛,提高了大家對地理課的興趣。


    下課鈴響起,以往一向盼望下課的眾學生才發現自己竟然認認真真聽完了整堂課,而且還生出了意猶未盡之感。


    之後,又聽過幾堂課,鬱佑顏發現九中的老師講課並不死板僵硬,相反的好幾位老師的堂風非常幽默風趣,引經據典,擬聲學形,每每逗得學生前仰後合之餘也將知識生動形象的記到了心裏,因此不由心生疑惑,按理說九中老師這般的教學水平不應該讓九中在全市高中範圍內墊底才是。


    鬱佑顏哪裏知道,自己所在的班級已經集齊了九中所有的出色老師,奉校長之命勢必讓這一屆的學生在所有高校中披荊斬棘殺出一條血路來。


    趁著課間休息時間,鬱佑顏仔細的將學校打量了一番。


    這個時候的學校遠不是十幾年以後那仿如花園殿堂一般風景優美環境旖旎的學校所能相比的。


    九中的校園看過去簡單的幾乎一目了然,校園隻分成了教學區、宿舍區、食堂和操場,占地到是不小,建築也舒朗大氣,雖然完全沒有風景可看,但勝在不讓人覺得擁擠壓抑,而操場邊的一排柳樹妝點出了一層綠意,此時課間,雖然已到九月然而天氣還是十分炎熱,可是操場上卻有不懼烈陽的男學生,赤著被陽光曬的古銅的上身,一群人圍著一顆籃球爭搶不休,而柳樹蔭下,還有一群手舞足蹈的女同學在呐喊助威,場麵到是十分熱烈。


    鬱佑顏看著這生氣勃勃汗水飛濺的一幕也不由生出些許年輕的活力來。


    不論如何,能年輕一次,真好。


    因為年輕,可以肆意,可以揮霍,可以不羈,可以失敗,然而也正是因為年輕,一切都可以被原諒,一切都可以被追悔,一切都有機會再重來,所以,為了不負這青春,也讓她好好再重新年輕一次吧!


    懷抱著輕鬆好心情,漫步回到教室,卻發現教室門口已經站滿了一堆人,就連窗口處也有許多別班的同學趴在上麵向裏探望。


    不知是不是因為都聽說了開學第一天鬱佑顏的霸氣凶悍,一些圍觀的同學見到不慌不忙,斯斯斯文文走過來卻混身散發生人勿近氣息的鬱佑顏時竟都下意識的讓開了一條道,頗有那麽些畏懼崇拜的味道,也讓她順利的進到了教室裏。


    然,腳步地邁進教室,鬱佑顏就知道了眾人圍觀的原因。


    教室裏麵傳來尖利的叫罵聲,那聲音雖然尖利,若放在平常卻也應該是異常溫婉甜美的。


    “江淶,我們白家是欠了你還是怎麽,讓你這麽害我們諾言,你自己不想好,也別拐了其他人不得好。”


    “小姨!”紀諾言氣急敗壞的看著自家指著江淶的鼻子罵個不停的小阿姨,一張俊俏的臉龐已經生生憋成了大紅色。


    而鬱佑顏走到教室也看清了裏麵的情景。


    在紀諾言那桌的座位旁站著一名女子,這名女子也就三十六七的模樣,打扮十分時尚亮麗。


    她穿著一件淡紫色的細肩帶長裙,亮緞材質,合身的剪裁襯出她姣好的身材,一條同色係的絲巾繞過她的頸子微微遮住了她胸前裸露的白皙肌膚,一對紫水晶耳環從她耳上垂下,搭配她臉上的精致妝容,讓她看起來非常時尚美麗,纖細的手腕上懸著一串梅花形狀的紫水晶手鏈,晃動間光芒流轉,這在這個年代已經是非常少見引領時尚的打扮了,一眼望去,這個女子即有著成熟女人的性感風韻,又帶著幾分天真浪漫的少女氣息,十分醒目。


    隻是此刻她的表情並不美麗,她看著自己同桌的眼神,非常厭惡,尤如看著世界上最讓人惡心的東西。


    “小姨!”眼看圍觀人越來越多,紀諾言拉著自己的小姨尷尬哀求道,“別鬧了好嗎?”


    白茴看著外甥哀求難堪的目光,這才狠狠瞪了一眼江淶轉過頭來,望著他燒紅一的張臉恨聲道,“你說說你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你好的不學偏跟著人家學壞,你看不出人家是故意給你下套把你往壞裏帶啊!誇你長了個聰明的腦子怎麽竟辦傻事!”說著還恨鐵不成鋼的用塗著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狠狠點了點他的額頭。


    “小姨!”紀諾言脹紅著臉難堪的躲開。


    “你躲什麽躲,走,馬上給我離開這個鬼地方!”白茴沒好氣道,掃視了一眼教室內外圍得滿滿的嘻嘻哈哈看熱鬧的同學,覺得個個看起來肮髒邋遢麵目可憎,連空氣中仿佛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混濁味道,隻覺得一秒也不願意呆在這個地方,嫌棄抱怨道,“你看看這是什麽鬼地方……”


    “小姨!”紀諾言惱道。


    白茴見狀,也不再說話,隻是嘴巴抿的高高顯示著她的不滿。


    然而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拽著的外甥還站在原地,並沒有跟著自己往外走,不由輕喝道,“還不快走!”


    紀諾言看了一眼自家小姨垂下頭,低聲卻執拗道,“小姨,我已經入了九中學籍了,我就在這裏上高中。”


    “你說什麽?”白茴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外甥,狠狠將他扯到自己麵前,“你給我再說一遍。”


    話說白茴會這麽生氣也不是沒有原因,紀諾言剛出生時父母忙於工作,他小時候大半的時間是在外公外婆家長大的,平日裏都是白茴領著這個小外甥到處跑跑玩玩,可以說這個小外甥是白茴又當兒子又當弟弟哄大的,兩個人的感情十分親厚,很多紀諾言和父母無法直言的話都是和她這個小姨傾訴的,所以在紀諾言的教育問題上,白茴這個小姨的話一直是十分占有份量的。


    本來紀諾言一直是個乖寶寶,資優生,在整個家裏也和她最親,姨甥兩個無話不談,不要說吵架,兩人之間連矛盾都不曾鬧過幾次,感情好的讓她姐姐白蓉這個當媽都是嫉妒又羨慕,然而這份親密卻被江淶的出現驟然被打破。


    江淶的存在簡直是她生平最大的侮辱,白茴生平所有的不如意全都是來源於江淶,或者說來源於江淶那個死鬼母親。


    那個賤女人讓她和丈夫不痛快,如今那個賤女人的女兒又讓她和最是親近自己的外甥有隔閡,這對母女簡直是陰魂不散。


    自己的外甥是堂堂的中考狀元,日後說不定還是高考狀元,未來的前途無限,光明高遠,結果現在這個傻小子竟然被這個賤丫頭勾引的放棄前途光明的一中,反而來到這個全市有名的垃圾九中,簡直是……簡直是氣死她了!


    “小姨我——”


    “你給我閉嘴!”白茴轉過頭吼道,心中怒意滔天,卻是沒有對他發,而是轉向江淶,指尖直指她的鼻尖,質問道,“說,是不是這個死丫頭勾引你,讓你來九中,她這是要毀了你,你不知道啊?” 說完,目光凶狠的轉向江淶,“我告訴你江淶,你有脾氣衝著我來,再敢勾引諾言學壞我讓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江淶轉過頭看著她,目光清冷,垂在身側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半晌才壓抑而隱忍道,“阿姨,你說話注意一點。”


    “阿姨?你別叫我阿姨,我聽著就惡心!”白茴毫不留情的打斷她,想到這幾年,自己忍著外人嘲笑的眼光把那個賤女人的孩子養到這麽大,每每思之,尤如毒刺在喉,她就恨得不行,此刻看著眼前這張青春美麗的臉龐心裏更是說不出的厭恨,“我秦家養著你這麽多年,就是一條狗也養熟了,我不求你回報什麽,可你竟然把諾言往壞裏帶,真是忘恩負義的東西。”


    自古以來,中國人都有一個稱不上是好的習慣,那就是看熱鬧,自己過的好的,希望看到別人過得不好,得意一下,自己過得倒黴的,希望看別人更倒黴的事借以安慰一下,於是還產生一句老話,叫看熱鬧不嫌事大。


    此刻看著場麵越加壓抑隱隱有種加火就爆的場景,一個個圍觀的眾人都不由熱血沸騰情緒澎湃起來,個個都狠不得上去加把火,讓場麵更宏大火爆一些。


    於是,教室裏教室外一群人毫不客氣的指著幾個人‘竊竊私語’,那膽子大的,早早的找了好位子坐了上去,掏出口袋裏的瓜子嗑了起來,一雙大眼不錯神的觀注著幾人還不忘招呼身邊的同學一起討論起來。


    “哇,這怎麽回事?”這是下課上廁所剛回來錯過開頭的。


    “真的假的啊,江淶和紀諾言是那種關係啊?”這是腦子慢半拍經人解釋才明白深層意思的。


    “沒看出來啊,原來學習好的人也會早戀啊!”這是吃驚訝異不敢置信的。


    “傻,我告訴你吧,學習好的第一法寶就是早戀!”這是得意洋洋奉歪理為人生信仰的。


    “鬼扯!”這是啐他的。


    “哎哎,你們別不信啊,我說這可以有曆史根據的,你看看,這曆史上的人為什麽那麽多有成就啊,就是因為他們早戀啊,人家到咱們這個年紀孩子都會跑了!想我如果在古代都已經是孩子他爹了,可憐我到了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枚,唉,時代誤我啊!”說著還搖搖頭做出一副惋惜無奈的表情。


    “滾回你的古代吧!”眾人一起鄙視他。


    有人忙將偏的沒邊的話題重心拉回來。


    “江淶長得也不怎麽樣嘛,還是個瘸子!”視線來回自江淶身上溜著,平心而論江淶長得真不錯,可是這瘸腿的確給她減了不少分。


    “你沒聽這女人說嘛,是江淶勾引的紀諾言,我挺好奇她是怎麽勾引紀諾言的。”他對瘸不瘸不感興趣,他隻好好奇兩個人的…嘿嘿。


    話說,同學,你能不笑的這麽猥瑣嗎,沒看到周圍同學都自動遠離你一厘米了嗎?


    “才不是呢,我跟你們說,其實是紀諾言一直喜歡江淶,但江淶根本就不理他,這不江淶前腳來九中,他後腳就追來了!”這是有看不過去,站出來說公道話的。


    江淶聽著四周的議論聲臉色發白,咬緊了牙關站在那兒,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一團。


    紀諾言一張臉也脹得通紅通紅,神情又是難堪又是尷尬,隻能不斷的扯著自家小姨,“小姨,你先回家吧,咱們晚上回去再說,好嗎?”


    白茴本就怒氣騰騰此刻聽到圍觀的眾人說是自己外甥追著江淶跑心裏哪能受得了,在她心裏外甥是那天邊的明月,皎潔明亮,江淶算什麽東西,比之地上的汙泥都顯肮髒,根本不配和她外甥同時被提前,更遑論是他外甥會追著她跑,簡直是可惡之極,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在那兒交頭結耳的學生,又看向江淶,眼裏的鄙夷和厭惡毫不掩飾,“難怪你來九中,這可真是蛇找蛇鼠找鼠,一窩垃圾貨。” 聲音不大不小,帶著譏諷意在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到。


    這句話卻是狠狠犯了眾怒,原本眾人隻是單純的圍觀看熱鬧,不加雜立場,可她此話一出立馬將眾人扯到了她的對立麵,一個個看著她的眼光都不善起來,要說正常人是絕不會在這種時候給自己樹敵的,不拉攏別人就是好事了,哪會蠢的在這時候犯眾怒,然而在白茴心裏,九中就是髒亂差的代名詞,九中的學生根本不知道她去言語討好拉攏,惹怒他們她根本一點都不在乎。


    所以對眾人憤怒的眼神她毫不在意,嘴角一扯又道,“我到是小瞧了你,看來你到是得了你媽的真傳,這在勾引男人方麵功力確實不俗。”


    江淶一下子氣白了臉,出口反擊道,“我母親從來立正身形,毫無讓人詬病之處。有話說智者見智,淫者見淫,不知是不是阿姨自己行事不幹淨所以看著別人行事都和自己一樣齷齪不堪。”以往無論白茴怎樣折騰羞辱她她都強自忍耐,然而獨獨不能忍她說一句母親的不是。


    “有理,有理,我看這個女人也不像是什麽好東西!”剛剛無辜被波及的同學此時毫不猶豫的跟風道。


    “可不是,看她一把年紀了,還打扮的這副誇張模樣,有臉說別人風騷,不先看看自己什麽模樣!”旁邊的人附和。


    “就是,就是,自己是屎還嫌別人臭!”說著還誇張的掩住口鼻。


    “可惜紀大狀元怎麽有個這麽不靠譜的親戚,要我都不好意思領出門!嘖!”


    為了報複剛剛被人說成是一窩垃圾,這群圍觀的同學此刻更是可著勁的糟蹋白茴。


    白茴大怒,卻沒有和這些人對質,反而轉身把怒氣全都撒在了江淶身上,“沒教養的賤丫頭,由子看母,看你這副風騷勁,也知道你母親不是什麽好東西,否則也不會婚都不結就不知廉恥的生下你這麽個賤東西!”


    “不知廉恥?哈!”江淶怒極反笑,眼中的怒意與恨意再也不加壓製,看著眼前一臉輕蔑的看著自己的女人恨聲道,“不知廉恥的是哪個?搶人丈夫的是哪個?搶了別人丈夫還在那兒舔著臉說別人不知廉恥,你真是——”


    “小賤人,你給我閉嘴!”白茴暴怒,掄起巴掌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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