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想想,這段記憶,是不是像在夢裏?”


    “跳躍,奇異,有些人突然就消失,突然就出現,根本不像是現實。”


    蘇傾蓮癡癡地站在原地,殘魂快要變得透明:“是啊,我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司筠低著頭,餘光還能看見雪地上的百簪花,低低地垂著枝幹,淩厲的氣勢都散去,疲憊無力地盛開著。


    司筠陪著蘇傾蓮坐在雪地上,從下午一直坐到晚上。


    白泠山終年積雪,雪花像皚皚華發,落在蘇傾蓮越來越透明的身上。


    司筠靜靜地看著她,蘇傾蓮居然和她長得一模一樣,隻是兩人氣質完全不同,教人輕易便可區分開來。


    “我要走了。”蘇傾蓮突然開口,語氣比周圍的冰霜還冷,涼涼的像南方山川裏長的幽幽青苔,不帶一絲哀音,卻又在人心上添上幾分傷感。


    她本就是一縷殘魂,隻憑著一分執念,孤零零地飄在這雪山之上,極為脆弱,每停留一秒,全身骨骼就像被捏碎重接,痛苦萬分。


    隻是習慣了而已。


    她仰起纖細的脖子,看著黑而空洞的天空,一聲歎息:


    “我在這裏待了千百年,也沒能再看見一次月光。”


    她取下發上那支剔透晶瑩的百簪花,讓它飛到司筠手中,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


    消失前最後一秒,司筠手上的百簪花突然揮著翅膀飛起,一陣清亮的笛聲響起,又是一片清輝照人間,她仿佛看見那個男子從月華中走來,和她想象的一樣清俊。


    她突然笑了,鳳眸盈著滿滿的愛意與欣喜,一身紅衣,像個要出嫁的新娘子。


    司賦帶著秦崢一幹人找到失蹤的司筠時,她坐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手中捏著一支百簪花。


    她那副寂寥的樣子,司賦一輩子也忘不了。


    “阿筠,你從白泠山回來,就一直魂不守舍。”


    “師父,我騙了一個人。”


    她把真正完整的故事告訴了他,卻唯獨沒有告訴他,那人摘下麵具後的半張臉,和他一模一樣。


    她所做的,不過是那個人最後的願望。


    蘇傾蓮並沒有完全記起來,她在夢境裏經曆的後半段,都被他抹去了。


    他隻剩一點餘念在百簪花中,最後徹底消失時朝司筠苦苦一笑:


    “都說這百簪花可佑人平安,卻終究沒護她一世安寧。”


    她想起蘇傾蓮臨走前那抹笑,估計她最終還是記起來了吧,但也心甘情願地離開了。


    司筠悵然地看向窗外,又下起了雪,卻再看不見夢裏見到的月色了。


    “收工!”廖導一聲令下,周圍的造雪機、打光板等器材紛紛收起,李墨白和沈良宴的助理也趕緊跑過去遞上厚衣與熱水。


    他倆站在廖哲身後,看著之前拍攝的回放。


    沈良宴看著麵前取下麵具的李墨白:“怎麽會是你演九寒?”


    李墨白聳聳肩:“廖哲說這角色不怎麽露臉,就把我拉來充壯丁了。”


    廖哲一拍大腿:“怎麽能這麽說呢,我這不是看你倆搭戲默契嗎?”


    李墨白翹起嘴角,含著笑意喝起熱茶,不再說話。


    廖哲卻沒發現自己隨意一句話,成功給李墨白順毛了,心中還在驚歎這倆人搭戲真是絕了,都是一人飾兩角,演出來,除了那張臉,卻絲毫沒有相似之處,李墨白的實力他清楚,沈良宴能演到這種程度真是超乎他想象。


    司筠和蘇傾蓮的對戲是沈良宴分開演的,她和替身搭戲,後期再剪輯拚接一下就行。他看過《一綰芳華》,知道沈良宴是年輕演員中的楚翹,卻沒想到她幾個月來演技進步這麽多!


    看《一綰芳華》時他曾這樣評價沈良宴:靈氣逼人,演技過關,但匠氣太重,有些刻意設計的動作反倒令人出戲,有幾場戲不錯,可打90分,但平均水平在80分上下。


    然而現在,他絕對給她在這部戲中的表現打上95分。


    就算是分開拍攝,都給他帶來這麽大的震撼,要是剪輯到一起還得了!


    沈良宴所有戲都是自己配音,大部分現場收音,這部戲更是如此,在沈良宴臨危受命,接下蘇傾蓮一角時,廖哲就想好了要找哪個配音演員來配音。


    沒想到沈良宴居然能自己調整聲線變音!


    司筠的清朗靈動,少年蘇傾蓮的嬌憨可人,鬼魂蘇傾蓮的清幽哀婉,配什麽像什麽,配得絲毫不比專業配音演員差,廖哲暗道,如果她不想演戲了,靠配音也能混得風生水起啊。


    演技也爐火純青,再加上配音加持,司筠和蘇傾蓮的對戲,就像兩個風格迥異的頂級演員在飆戲,廖哲相信,這段一定能成為這部戲的熱點和經典片段。


    《星影劍》這部戲從大雪紛飛拍到春寒料峭,難得過年的時候劇組良心發現,給工作人員放假,然而沈良宴卻依舊回不了家。


    沈良宴最初便答應了原身要好好照顧父母,平常有常和他們聯係,可惜工作太忙,基本沒有時間休息,一旦假期長些,就會回家與他們相聚。


    沈父沈母都是很好的人,現在也成了沈良宴的忠實粉絲,她一有綜藝或者戲上,就吆喝著親戚朋友回家一定要看,就算是打醬油的《芍棠》,也包場請親戚朋友一起觀看。


    沈良宴在家裏和沈母一起看《一綰芳華》的時候,正好看到薛貴妃的赴死,沈母看著看著還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旁邊淡定的沈良宴說:


    “你心腸怎麽這麽硬!多悲傷的情節都不哭。”


    沈良宴好氣又好笑,媽媽啊這是我演的我哭啥!你怎麽不心疼一下和貴妃長著同一張臉的女兒?


    包場看完《芍棠》之後,沈母更是打電話哭訴:


    “嗚嗚嗚梨娘太可憐了,還有小芍棠,來做我的女兒多好。”


    上回她走的時候,沈母還依依不舍地拉著她的手:“宴宴,你下回別演這種角色了,我一大把年紀了,每天頂著哭得腫起來的眼睛去上課,學生都笑我呢。”


    沈良宴笑得肚子疼,一邊安撫她:“好好好,我這回這個角色絕對活得好好的。”


    此時沈良宴戴著墨鏡和口罩站在機場,等待飛過來和她過年的沈父沈母,想到上次的承諾,內心突然虛了。


    好像……她又演了一個死掉的角色。


    這回還更慘,魂飛魄散。


    “宴宴!”沈母一見到她,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見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像個笨重的大號團子,還吐槽道:


    “人家都搞機場show,你這穿的,跟保安似的。”


    沈良宴無奈一笑,要是她穿得好看點,沈母又該批評她要美不要命了,大冬天穿那麽薄做什麽,又不是在拍戲。


    沈父樂嗬嗬地說:“你媽在家啊,囑咐了所有親戚朋友、街坊鄰居,說我家宴宴要上春晚了,到時候一定要看。”


    沈母白了他一眼,挽著沈良宴的手:“對了,宴宴你是去演小品嗎?還是唱歌?”


    沈良宴笑道:“跳舞。”


    沈母高興得要跳起來:“讓你學舞蹈真是我畢生做過的最英明的決定!”


    沈父好笑道:“不是我讓宴宴去學的嗎?”


    沈母撇嘴:“你記錯了。”


    沈良宴當初接到春晚的邀請也很驚訝,但是劉莉莉卻非常驚喜,雖然春晚現在已經變成了吐槽盛世,但它依舊是大眾關注度最高的節目,對提升國民度有極大的幫助。


    很多演員演了許多角色,觀眾記得他們的臉,卻不知道他們叫什麽名字。然而一旦上了春晚,一家人聚在一起,有人問一句:“這姑娘是誰啊,長得真眼熟。”


    “對啊對啊,演了那個什麽來著?”


    “叫沈良宴,演了……”


    “沒錯沒錯!長得真好看,演技也好。”


    這樣一來,就解決了觀眾隻記得角色,不記得演員的尷尬情況,接著如果再有新戲上映,觀眾一聽到她的名字,就會說:原來是那個誰啊!去看看去看看。


    這樣,演員就有了一定的觀眾基礎,一些高人氣演員也不再是所謂的“網紅”,隻在網絡上熱度大,隻有年輕人認識。


    真正掌握遙控器的大叔大媽們,才是收視率的保障,才是真正的觀眾基礎。


    坐在車中,劉小牙和劉莉莉與沈父沈母熟絡地聊天,沈良宴看著他們,不自覺地笑著,其實她心裏是有些愧疚的。


    新年伊始,重要的節日,卻要父母一路奔波,離開家鄉,專程來陪她。


    給團隊工作人員早就定好的假期,也因為接下春晚取消了,讓他們無法回家與親人相聚。


    沈良宴不知道,其實他們比誰都開心,就像團隊公關組長說的:“宴姐,你好我們才好,收到這份邀請,我們比放多少天假都高興。”


    她也確實沒有讓他們失望,兩三輪篩選,節目都沒有被刷掉,甚至安排在了極好的時間段,作為重點表演項目。


    “微博上有個投票——你最期待的春晚節目。”沈母拿著手機認真地看著,一字一句念道。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投給了沈良宴,接著自動出現了投票結果。


    “我們良宴怎麽才幾百票!老沈你快點,也投一票,是浪浪微博的官方投票呢。”她戳了戳旁邊的沈父,沈父也陪著她玩兒,拿出手機,一邊讓沈母教他投。


    沈母點開投票首頁,又給沈良宴投了一票,結果票數一出來,她驚訝道:


    “咦,剛剛才幾百票,怎麽現在快一萬了?”


    劉小牙捧著臉:“伯母你是不知道,宴姐的粉絲對投票多麽狂熱,剛剛隻是他們沒趕到戰場罷了,投票大軍一到,分分鍾給你破萬。”


    此時李墨白也刷著微博,看見彈出的投票窗口。


    你最期待的春晚節目?


    他毫不猶豫地點了沈良宴,點擊“確認投票”,便不再管它。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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