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京都的人,用人山人海來形容有些誇大其詞。在狹小的出入口,人擠著人就再真實不過了。


    被依盼護在懷裏的依米有些焦躁,她不喜歡這樣嘈雜擁擠的環境。


    “姐姐,我想出去。”依米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依盼看著小妹這突然蒼白起來的臉色,心裏一突,也顧不得辛辛苦苦占據的地理位置,使出全身的力氣把前麵兩側的壯漢的推到一邊,半攏著,半扶著,把依米帶到了空曠的廣場上。


    “怎麽樣?怎麽樣?好點沒,咱們去醫院看看。”依盼緊張的有些慌了神兒。


    依米的頭有些暈,從下了飛機就往這裏擠,讓她身體異常的疲軟也異常的脆弱。


    依米說不出話來,隻覺頭暈目眩。她蹲在地上,頭放置在膝蓋上,想要靠這種能讓她有安全感的姿勢去緩一緩身體上的不適。


    依盼又是著急又是擔憂地圍著依米走來走去。她想抱起來小妹,把她送到急救處,又怕小妹因為顛簸而更加的不舒服。


    看著依米遲遲站不起身來,依盼懊惱的眼睛都開始發紅。


    “都怪我。”


    依米忍住疼,勉強的對著依盼笑了笑,請求道:“姐姐,胃裏有點不舒服,想吃點酸梅壓一壓。”


    依盼眼睛一亮,“對,吃點東西,一定管事。”她生病從不吃藥,隻要多吃點惦記很久的美食就能好。


    依盼脫掉外衫蓋在依米身上,扶著她坐到噴泉台沿兒上。


    “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甭管誰話,都甭理。在這裏乖乖地等著姐姐,馬上就回來。”依盼諄諄叮囑,在她眼裏,依米還是小時候那個白白軟軟的很容易被騙很容易被欺負的小團子。


    依米笑著點點頭。


    等依盼扭頭朝著商廈的方向跑去,依米強撐起來的輕鬆一下散去,渾身都因為頭腦的巨疼而顫抖。


    “喂!”


    依米埋頭在膝蓋上,緊緊地咬著嘴唇,忍受著。她全部的力氣都用來對抗仿若被撕裂的大腦,已無暇顧及周圍的動靜。


    林小許穿著一身寬大的灰黑色衛衣,頭上戴著大大的黑帽子,讓人隻能看見他尖尖的下巴和細長的脖頸。


    林小許遠遠地看到蜷縮成一團的女人,她身上的那種似曾相識的氣息促使他走了過來。看到她耳朵後若隱若現的花紋,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


    林小許挨著依米坐下,從口袋中拿出瓜子,在手心裏搓了搓,戳了戳依米,“給你。”


    依米擦掉臉上地的冷汗,慢吞吞地抬起頭。


    “真難看。”林小許看著臉上蒼白的沒有一點血絲的依米,嫌棄地說了一句,把瓜子仁塞到她的手裏。


    林小許拍拍手站起來,對著依米說:“跟我回家。”家庭醫生終於派上用場了。


    “等姐姐。”依米認出了這個男孩,因雀躍的心情,身體上的不舒適似乎也減輕了許多。


    跑回來的依盼,把酸梅拆開,放到依米的手裏,低頭看著隻到她腰際的瘦小男孩,升不起丁點兒的警惕心。


    想著,這麽小隻,她一根手指頭就能碾壓了他。


    依盼摸摸依米的額頭,雖然有寫冷汗,好歹沒有發燒,心裏放鬆下,又恢複了潑皮樣,口裏叼著個棒棒糖,吊吊地說:“你誰呀!”憑啥偎著我妹子坐!


    “姐姐!”依米一看依盼這個不懷好意的眼神就知道三姐姐又想打劫別人的吃食了。


    依盼撇嘴,拆開一個巧克力味的棒棒糖塞到依米的手裏。蹲下身子,彎腰摟住依米的腿彎,一個用力,把依米背到了背上。


    依米把棒棒糖塞到嘴裏,摟著三姐姐的脖子,臉貼在三姐姐的背上。


    “怎麽又瘦了?”依盼掂掂背上的重量,皺著眉頭,語氣沉沉地問著。


    “木有!”依米一個機靈,馬上反駁道。


    依米嘴裏含著個棒棒糖,含含糊糊的聲音傳到依盼的耳朵裏就是,小妹心虛了。


    “多吃肉,才能長肉。回去我看著你吃,每頓至少吃三塊。”


    “姐姐~我沒瘦。”依米撒嬌地繼續解釋道:“是你力氣變大了。”


    “別想糊弄我。我力氣大不大,我自己還不清楚?三塊肉,沒得商量。”


    林小許看看依米這風一吹就晃三晃的小身板,肯定道:“吃肉長個。”


    長個,多好。


    依盼還是一貫地愛打擊人,“你再吃肉,也是個小蘿卜頭。”


    林小許塞在口袋裏的手指,動了動,又隱忍了下來。


    度過了那股勁兒,依米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不想累著姐姐,要下來的時候被拒絕了。


    “在背上乖乖呆著,就你這二兩肉,一點重量都沒有。”依盼想了想,又說:“走路挺無聊的,你唱首歌吧。”


    糯軟甜美的小調飄出依米粉嫩的嘴裏,讓人想要舔一舔,她的嘴唇是不是也如這個歌聲一樣的甜。


    精致的小臉蛋,如小花仙一樣的飄渺氣質,再加上如蜂蜜一樣甜的嗓音,吸引來周多人的圍觀。


    正處衝動思慕年華的小夥們坐在欄杆上,手上拿著個吉他,對著依米的方向吹起的口哨。


    依盼狠狠地瞪過去一眼,吼道:“吹什麽吹!找揍!”


    小夥們經不住挑釁,也是囂張慣了,碰到這樣的硬茬子,二話不說,擼起袖子,衝了上來。


    依盼一挑五。


    依米仿照著小夥們的樣子,懶洋洋地坐在欄杆上,微微晃動著雙腿,安安靜靜地當著職業花瓶。林小許看到依米這個悠哉哉的樣子,也跟著跳坐到了欄杆上看大戲。


    果然,五分鍾後,五個小夥兒疊在一起,被依盼的一隻腳壓的起不來。


    “囂張前,也不掂量掂量對方的勢力,簡直找抽。回去各找各媽去。大好年華不上學,等以後到了該找工作的年齡,有你們哭的時候。”依盼說了一次實在話。曾經跟在她屁股後麵跑,後來出來混日子的二狗子他們,如今腸子都快悔青了。


    依盼把人放走,打了個電話。等打完電話,她神色有些的不爽。


    “小丫,咱們無家可歸了,大姐出國談生意去了。”


    “我有大姐家裏的鑰匙。”依米指著放在旁邊的熒藍色背包。


    依盼撓撓頭,苦惱道:“白天折騰了這麽長時間,晚上你一定會發燒了。是低燒還是高燒,暫時定不了。大姐那裏距離醫院太遠了。”


    “可以先拿點藥,等我發燒的時候隨便喂點就可以了。我身體棒棒的。”依米擺了個強壯的姿勢。


    “胡鬧!”依盼的叱罵中帶出了依海訓她的樣子。


    三人一路詢問了諸多的賓館,在人滿無空房的情況下,依盼直接把主意打到了小蘿卜頭的身上。


    “住他家行不?”依盼也不問林許的意見,直接詢問依米。她相信依米的第六感。


    “行呀。”依米一臉燦爛地看著林許,她能從這個弟弟身上感到一種類似於姐姐們一般天然血緣的親近感,雖有些怪怪的感覺,但還是有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大喜。


    林許摸摸耳朵,他的耳朵後麵與她有著一模一樣的花紋。


    而別人都看不見。


    三人一邊漫吞吞地走著,一邊搜羅著周圍的小吃食,別有一番趣味。依盼不能看品酒開幕式的遺憾也隨著這份愜意消散。


    依盼把依米送到這個坐落在半山腰的別墅後,就一身輕鬆地返回市區去了。依盼打算晚上就在廣場上打地鋪,爭取明天占到一個好位置,越靠前越好。她對依米的安全很放心,看別墅的整體的冷硬風格和路虎上非尋常商人能夠使用的車牌號,她就確定了,再沒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了。走前,她也隻告訴林管家依米在晚上可能會發燒。該怎麽做,林管家比她知道的多。


    林管家笑嗬嗬地看著眼前地小姑娘,慈和地問道:“小客人,要喝點奶嗎?”


    依米的小細腰繃的直直的,兩隻白皙嫩滑的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十分拘謹地點了點頭。


    “馬上就來。”林風瞅著這個軟軟萌萌的小姑娘,心裏樂嗬極了,想著,怪不得小崽子下惦記了這麽長時間,長得真是漂亮,這渾身透靈透靈的氣質,跟個小仙子似的。


    別墅的客廳簡單到像是沒有主人,隻腳下的地毯添了些人氣。


    “你就是網上那個刺繡特別厲害的小米粒吧?”四隻眼明知故問。


    依米看了一眼林許,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低頭盯著沙發的扶手看。沙發是純紅木所製,簡簡單單地鍍了一層透明的漆,休息的人能清晰地看到紅木的紋理。


    隻片刻的功夫,林管家端來一杯冒著熱氣地巧克力牛奶。


    依米站起來,伸出雙手,捧過來巧克力牛奶。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驚喜地對著林管家笑了笑。


    林管家臉上的笑更慈和了。


    林小許把他逮的鳥,一個一個地從籠子裏拿出來,炫耀似地提溜到依米的麵前,也不說話,就仰著頭,等著依米主動問起。


    依米小口小口地喝著巧克力牛奶,不時地摸摸鳥兒身上豔麗的羽毛。養在籠子裏時間長的鳥,不吵不鬧地任由林許抓著。剛逮住的,還留著野性,嘰嘰喳喳地,揮著翅膀撲棱。


    喝完的牛奶玻璃杯被輕輕地放在木桌上,依米把鬧騰的鳥兒摟在懷裏,腦子裏想著鳥類的身體結構圖,摸索著位置,輕重不一地揉了片刻,鳥兒終於安靜了下來,甚至舒服地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林小許的眼睛沒了往日裏被霧霾遮住的暗沉,閃亮而崇拜地看向依米。


    四隻眼瞅著小崽子的這幅敬佩的樣子,又是驚訝又是心塞的無以言表。小崽子剛來的時候,仗著超出常人許多的邏輯思維能力,目中無人,囂張的不可一世。利刀耍刀,大傻哥耍拳,他耍華麗麗的電腦技術,都讓這小子一個不屑的眼神給掃了過去。最後,林敖隻用了一個眼神就把小崽子給降服了。這個他服氣,誰讓林敖是頭凶殘的孤狼呢,他這個有著七情六欲有著充沛情感的走技術流的人比不上。可是!現在,這小崽子對個軟趴趴的女孩子露出這樣的眼神,是幾個意思!


    依米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林小許的鼻頭,笑出了滿室的燦爛。


    林管家眯著眼睛,笑嗬嗬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琢磨著如何讓這個小姑娘在這裏住的更長一些。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隻依米與林小許的臉上顯露的表情與心裏想的是一致的。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林敖也不知在書房中忙著些什麽,隻讓林管家把飯送到書房中。別墅真正的主人,依米到了現在還未見一麵,落得心裏輕鬆。


    林管家看著站在依米座椅上的鳥兒,笑道:“它賴上你了。攆都攆不走了。”


    依米點頭,食指揉了揉鳥兒頭上的小絨毛,在食指要離開的時候,鳥兒縮著的脖子隨著食指離開的方向伸長,對剛才的舒適依依不舍。


    林管家麵上不顯,心裏也有些驚奇,昨天這鳥兒還是一副傻頭傻腦隻知道使蠻力撞籠子的山笨鳥,現在愣生生地多了些聰明氣兒。


    林管家心裏讚了聲好福氣,也不知是在說跟對了主人的鳥兒還是有了愛寵的人。也許兩者都有。


    萬物入眠,鳥兒啄了啄依米的指尖,兩隻翅膀抱著依米的手蹭來蹭去,直到一聲嘹亮的鳥鳴,鳥兒才揮揮翅膀,一飛三回頭地從打開的窗戶縫離開。


    依米心裏有些不舍,還是笑著揮了揮手,心裏還留著一個念想,沒有關上窗戶。


    “小丫,三胖人呢?打她的電話,死活都打不通。”依佳壓著的聲音裏依稀還有未褪去的怒氣。


    “三姐在搶位置,可能手機沒電了。”依米乖生生地回答著,語氣軟糯的沒有一點違逆的意思。火山正在醞釀中,一點點的火苗就能引炸。


    依佳的語氣更不好了,“你沒跟她在一塊?你在哪兒?”


    “在弟弟這裏。”依米自發地把林小許撥拉到了自己的圈裏。


    依佳咬咬牙,陰森森地說道:“三!胖!在!找!抽!”


    “嗯。”依米隨著依佳的心意去回答。


    “喝點牛奶再睡,實在睡不著就聽點音樂或者看會書。”依佳看著黑木床上與依米形影不離了十多年的抱枕,有些擔心依米接下來日子裏的睡眠質量。


    “嗯。”依米迷迷糊糊地回答著。


    聽到耳邊輕緩的呼吸聲,依佳放下心來,依米這是睡著了。


    依米睡著的這張床與她在維多大學睡的那張黑木大床一模一樣,更何況林管家把冬天的棉被在外麵曬了一個大中午,曬的鼓棒棒地給依米鋪在床上當褥子。


    依米睡的香甜。


    睡到半截,依米感到口幹舌燥,閉著眼睛坐起來,摸摸額頭,發熱了。


    漫吞吞地爬下床,光著腳踩在地上,眼睛半閉半睜地往外走去。


    她睡的迷糊,再加上因發熱而引起的混沌,以為自己還在家裏,朦朦朧朧間看到沙發上的一個影子後,懵懵然地挪過去靠著。


    “發燒了。”依米自言自語地說完,摟著人影的一隻胳膊,重歸昏眠中。


    林敖低頭看著窩在自己懷裏的女孩,剛舉起手,就看到直搖頭的林管家,忍下把人扔出去的想法,直到林管家把人抱走。


    林管家摸摸依米的額頭,揭開了四片退熱貼,在依米的胳膊和耳後仔仔細細地貼好。


    比林管家拖在後麵的林敖瞅著霸占了自己的床霸占了自己的被子的人,心情很不爽。


    林管家笑的一臉的意味深長。狼的領地意識與獨占欲很強,林先生也不例外,在看到被霸占了東西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把人丟出去,有他看著,以後也別想把人丟出去了。


    依米睡的香沉,絲毫不知她剛才靠人品躲過了一劫。


    林敖麵無表情地回到書房,盯著手臂死死地看著,手臂上似乎還殘留著暖暖軟軟的觸感。


    挺舒服的。


    依米醒來,對昨晚發生的事兒不知曉。聽見嘰嘰喳喳的鳥叫,把窗戶全部打開,就看見自家的那隻黃燦燦的鳥兒領著五隻顏色各異的圓嘟嘟的鳥在樹枝上炫耀。


    依米興奮地揮揮手,黃燦燦的鳥兒一個跟著揮揮翅膀。


    “伯伯,有小米粒嗎?”依米捏著裙角,拖著拖鞋,踢踢踏踏地小跑到林管家的麵前,興奮地問著。


    林管家看小姑娘這麽高興,心裏也跟著開心起來,逗她道:“麵前可不就有了小米粒,其他的都比不上。”


    依米的臉“唰”地紅了,捏著裙角,不知該客氣地反誇回去,還是像在家裏那樣坦然接受。


    “家裏收拾的很幹淨,別人都沒這麽勤奮。”


    這一次,林管家是真的樂了。這小姑娘還真是可愛的緊。


    依米來到圍繞著別墅建的大花園裏,把小米均勻地灑在地上。不一會,以黃鳥打頭的六隻q鳥蹦蹦跳跳地在依米麵前排成一排。


    等依米挨個揉了揉,六隻q鳥才開始心滿意足地進食。


    林許也不知自己觸怒了師傅的那根神經,今早訓練度比平日裏大了三倍。等他一身汗地出來時,依米正蹲在地上,看著胖鳥啄米。


    林許也學著依米的樣子,蹲在地上,看著q鳥啄米。


    四隻眼打這個哈欠從客房裏出來,從二樓書房的窗戶裏正好看到這兩隻傻瓜。


    “能看出給花兒來?”四隻眼怎麽都想不明白,鳥啄米有啥好看的。


    “俗人。”站在一旁幫林先生整理國防部署文件的林管家,似自言自語地給予了兩個字的評價。


    “是的,我愛錢。”四隻眼扭頭看著自己電子賬戶裏的錢,眼裏閃著金光。


    四隻眼嘴裏總說自己的心是個洗不幹淨的人,明明有著精深的計算機水平,退休後卻不想著憑此能力來張大光明地掙錢,反而做起來了黑客。監控他生活狀態的人調查清楚這筆錢的來源與去處後,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用四隻眼的話來說,他幹的是劫貧濟富的好事兒。


    “該吃飯了。”林小許捂著肚子,對著依米說著。


    “哦。”昨晚上的一大杯高熱量巧克力牛奶起到了作用,依米並不感到饑餓,隻是她已經習慣了按時吃飯,即使不餓,多多少少也能吃下東西。


    奈何,兩人意見統一了,q鳥不同意了,由大q領頭,六隻一起叼著依米的裙角往同一個方向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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