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你真是,跟袁加文說得一樣。”陳鉻打著嗬欠,眼睛半睜半閉,四肢長伸任由李星闌伺候他穿衣服。享受的同時,還不忘數落別人,“李先生,你是起死回生,不是不死之身,精力怎麽那——麽充沛?我昨晚都不知道怎麽睡著的。”


    李星闌低著頭,聲音中帶著笑意,手上動作不停,說:“年輕人精力旺盛,我得把你伺候好了,免得你嫌棄我是糟糠之妻。”


    陳鉻笑得打滾,雙手捶著被褥:“欸?你不會趁我睡著後再來了兩次吧?衣冠禽獸哦,說得就是你。”


    “起來!多大人了……”李星闌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繼而將他扶著半坐起來,說:“是你哭著鬧著求我別停,你這人倒好,把我玩了把我騙了,兩眼一閉不承認。我找誰說理去?直立起來,當自己是毛毛蟲精嗎。”


    陳鉻渾身沒骨頭似的,剛剛被扶著半坐起來,一個沒注意又麵條般自動躺了回去。


    李星闌隻得放棄鬥爭,把他當成一條鹹魚,隨手翻了一麵,用力係上腰帶。


    陳鉻被猛然一勒,整個人“嘩”地彈起來,笑罵:“你謀殺親夫嗎?”


    “從前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靦腆的……小王子。永遠睡不醒,像隻兔子,總想著要保護你。”李星闌做了個愁苦的表情,然而他麵目俊朗,雙眉英氣,微微蹙眉的表情仍舊帥得令人心驚,歎氣:“誰知道弄到手才發現,你這人邋裏邋遢、懶懶散散,智商也徘徊在及格線上。我還想換貨呢,找誰說理去?”


    說罷,兩人對視一眼,都笑得喘不過氣來,抱在一起相互親吻,才穿好的衣服紛紛落在地上,一陣白忙活。


    這日清晨天光未亮,聶政便與韓樘手牽手,上到西山往準提處去了。


    “我的天呐!一屋子黃金!嘶——!牙疼。”


    “袁君,這個翡翠比你腦袋都大!瑪瑙、琥珀、紅寶石、綠寶石……”


    “這是什麽布料?破了,抱歉。蘇克拉你行啊,抱上個金大腿,發財了。”


    “兵器?沒什麽好看的,走走走,下一間房。”


    “鳳什麽寶帳什麽非常,盡是什麽金巧什麽。字寫得也太醜了吧?不認識。”


    “謔——!各位大師抱歉打擾!出去出去,噓噓噓,裏麵好多舍利子。”


    蘇克拉帶著眾人,在樓宇間四處晃蕩,發現這地方藏滿了寶藏,黃金白銀都是用房子裝,珠寶布帛,刀槍棍棒,古玩器物,甚至於滿屋子的佛像和舍利子。東西全都積滿了灰塵,顯然,每樣東西都比在場所有人曆史悠久。


    參觀完畢,大家便整整齊齊坐在飯廳,“叮叮當當”敲著碗,等袁加文把早飯端到麵前,然後聞著香氣狼吞虎咽。


    蘇克拉盤腿打坐,直接用雙手抓著食物,慢吞吞往嘴裏送,說著自己穿越後的經曆:“其實也沒有什麽,我的救生艙非常完好,應該是在爆炸前就被彈射出來。經過泰山時,我就打開了降落傘。”


    陳鉻拋棄一顆豆子,張嘴去接,冷不防被李星闌一口叼走,便直接用最去搶他的,心滿意足嚼巴著豆子,問:“然後呢?”


    “我第一次跳傘,沒有經驗,開傘開得太早,被山風吹得到處飛。一不留神就掛在西山山頂的一棵樹上,就是那——”他說著,伸手朝西麵的山峰遙遙一指,道:“就是師尊修行處,我看那樹也沒有多高,就直接把繩索解開。結果……”


    丹朱砸吧著嘴巴,沒什麽顧忌,接上了他的話,笑說:“把老不死的活菩薩撞了個狗啃泥哈哈哈!”


    蘇克拉滿頭黑線,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答:“是,當時師尊正在打坐,我就坐在他腦袋頂上,當場把他撞暈了。”


    北辰和丹朱兩人指著西麵的山峰,莫名其妙發出一陣爆笑,在寂靜的山頂雪原上,無比突兀且詭異。


    “不空絹索菩薩,他拯救了迷途中的我,告知我世界的真相。”蘇克拉毫不在意,動作優雅地抓著食物,斯斯文文地咀嚼,顯示出良好的教養,繼續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如涅槃重生,獲得了神奇的力量。在師尊的引導下進行修行,逐漸掌握的觀星、占卜、布陣,等等古老的秘術。”


    說罷起身,雙手合十,微微低頭默念:“他來了——”


    眾人跟著蘇克拉起身,朝著他麵對的方向望去。


    聶振牽著韓樘,緊緊跟在一名白袍男子身後。男子與蘇克拉同種畫風,麵貌極富印度特征,雙眼深邃,輪廓分明,皮膚棕黑。一頭極長的卷發盤在腦後,麵上無須,外貌看起來,僅有四五十歲的模樣。


    隻有一點令人疑惑,這個人的身體仿佛半透明似的,且周身環繞著屢屢白霧,隱隱約約,令人看不真切。陳鉻和李星闌明白,那些白霧本是人的肉眼無法觀測到的微粒,不知道應該叫做遊魂,或者通俗一些說,天地間的靈氣。


    它們瞬息萬變,流轉不休,在這個男人的周身浮動凝聚,給人一種強力的威壓。


    蘇克拉雙手合十,朝那男人行了個禮,道:“師尊。”


    準提眼神慈悲,帶著看破生死的淡然,朝眾人輕輕點頭,雙手作了個複雜的結印,說:“諸位遠道而來,曆經劫難,終於見麵。”說話的聲音十分溫柔,令人不由心生歡喜。


    陳鉻驚訝之餘,有些摸不著頭腦,問:“先前我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老頭呢?也不是透明的。”


    準提微笑,答:“一為肉身,一為法身,肉身有生老病死,法身則與修為有關。我這幾日正在閉關苦修,一時間無法離開,故而化作法身前來。隻不過此番變化極耗心神,無法與肉身離得太遠。故而,在汴陽那日,我未能與你們說上話,坐下來慢慢說。


    陳鉻吃驚:“汴陽那麽遠!你什麽時候出現過?”


    “九月九日,重陽登高。”李星闌和陳鉻第一次單獨相處,登高賞菊,便隱約感到受到他人的窺視,現在想來就是準提。


    眾人聽話坐好,全都好奇心爆棚,滿腦袋都是問號:肉身,法身?北辰和丹朱兩個歪歪斜斜靠在一起,臉上一副“看猴子”的表情,毫無掩飾。


    準提絲毫不在意,對李星闌說:“恭候多時,有緣相會。”


    李星闌雲淡風輕,答:“先前出言不遜多有得罪,實在是形勢逼人心中浮躁。我們的疑惑實在太多,還要請你不嫌麻煩,為我們解惑。”


    準提雙眼半睜半閉,一身“並不需要吃喝拉撒”的神仙氣質,說:“都吃飽了?那便問吧,知無不言。”


    陳鉻本來以為準提好歹是知名菩薩,會和所有高人一樣,先說一大段雲山霧罩的話,便接著吃自己碗裏剩下的一條兔腿,“嘎巴嘎巴”嚼骨頭,嘴唇被油染得亮晶晶。


    卻沒想到菩薩沒架子,這麽快就能進入正題,他便偷偷環顧四周,觀察別人的反應。


    北辰和丹朱歪歪斜斜靠在一起,一會兒交頭接耳,一會兒掏耳朵。


    袁加文的理想信念有些崩塌的跡象,掐著手指算時間,想想耶穌還有兩百多年才出生,瞬間都不想活了。


    唯有橘一心坐得端端正正,雙眼充滿好奇,然而她的中文並不很好,還在小聲向袁加文詢問什麽叫“知無不言。”


    李星闌拿出一塊絹布,給陳鉻擦幹淨嘴唇,垂著雙眼,似乎也沒有提問的*。


    “您都知道些什麽?”陳鉻與他對視一眼,見李星闌朝自己點點頭,便隻得放下兔腿,咳兩聲清了清嗓子,說:“我聽李星闌說過,你曾經在他腦子裏講話,還說過‘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句詩。難道過去未來,你無所不知?”


    準提:“參禪悟道,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便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知過去未來。但我未成正果,並非無所不知。”


    陳鉻連連點頭,掐著手指頭開始發問:“第一個問題: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準提:“色即|是空,宇宙自然發生,並無異常。”


    陳鉻:“可是宇宙坍縮,時間反演,繼而再次爆炸,這是不爭的事實。這個世界和我們原先所處的世界非常相似,他們有一樣的曆史、一樣的發展,卻在構成上有很大區別。這裏有妖怪、有神仙、有佛祖,或許也有上帝?自然的法則改變了。”


    準提:“初時,爾等皆為恒河岸上的一粒沙,因其所作所為,令宇宙顛倒錯亂。恒河泛濫,爾等便置身洪流中,變為河中物。又如何能說變化?不過是自身所思所想與以往不同。”


    陳鉻聽得倒吸涼氣,硬著頭皮,問:“叔,你能不能說得通俗一點?反正你連唐代的詩都知道,說白話唄?”


    “赤子之心。”準提失笑,聞言完全睜開雙眼,漆黑的眼瞳光華流轉,像極了銀河倒掛的夜空,道:“當然可以,我不知你們曾有過何種遭遇,隻知上古時,宇宙本是混沌中的一顆雞子。數千億年時光奔流而過,這雞子逐漸脹大,最終從中破開,散發出上下四維燦爛星海,你們稱之為宇宙爆炸。


    “此後又過數千億年,方才有了眾生。我佛門聚力推演,也不過向前向後三千餘年,三界六道,僅是肉身所在的處所。宇宙自然演化,天地間靈氣匯聚,生命自海洋中誕生,於陸地上繁衍,最終有了人。”


    陳鉻:“也對,你生來就在這裏,所以不可能知道這個宇宙體係以外的事情。肉身存在的處所,是指地球嗎?能推算出前後三千年曆史,也是很了不起的。”


    準提點頭,閉上雙眼,道:“靈氣,是生命的本源。”


    陳鉻:“你所說的靈氣,是指人的靈魂嗎?我能看見,它們飄散在天地間,匯聚於靈山魂海裏,時刻流轉,生生不息。”


    準提:“靈氣非獨是人的靈魂,乃是天地間遊離的一種靈質。天生萬物,凡生者皆有靈,人的靈氣最為豐沛,有三魂七魄。


    “三魂,乃是生命的真如,分主魂、覺魂、生魂,真如動念,三魂因靈質而化形,附於*中則有智慧,飄搖天地間,則無形無相。七魄則因*而生,隨*殞滅而滅,分為喜、怒、哀、懼、愛、惡、欲。


    “靈山魂海所匯聚的,乃是萬物的三魂,無有實質,乃是一念而已。”


    陳鉻:“明白了一些,你的意思是說:靈氣,是隨著地球誕生而產生的一種自然物質,以粒子的形態存在,並分散在天地間,人的肉眼無法觀察。


    “生命的存在,首先需要從靈山魂海中,得到三魂這個念頭。三魂有了自己的意識,不斷聚集遊離著的靈氣,把一定數量的靈氣整合成一個和諧的整體,最後注入生物的肉身,讓生物產生智慧。生物誕生後,逐漸演化出自己的七魄。”


    準提:“悟性極佳,確是如此。天地初開,靈氣如浩渺汪洋奔騰不息,水中遊魚、天際飛鳥,萬事萬物皆可成人。而後,靈氣逐漸歸於平靜,生物的各種各屬,自然分隔。”


    李星闌:“生物的生殖隔離,遺傳基因趨於穩定,進化的速度放緩。”


    陳鉻:“那為什麽人還會異化為妖?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又在什麽時候結束?畢竟你看看現在,這種變異已經很少了。”


    準提:“始自維摩那翱翔天際,擾亂天地靈氣。妖的異化與人的變異,出現了一次大規模的爆發。不知何時,或在三千年,或五千年,占卜測算並不可知。至今,這變化並未終止,仍有極少數人可異化為妖。於宇宙而言,千萬年也不過轉瞬間。”


    李星闌目光閃爍,問:“維摩那是一種能飛的東西,生物還是器具?”


    蘇克拉:“《羅摩衍那》與《摩訶婆羅多》中有記載,vimanas是印度神話傳說中,黃金與寶石組成的星輝之舟。”


    陳鉻雙拳緊握,砸在自己大腿上:“一定是有外星人來過地球!”


    李星闌朝他笑著點點頭:“可能吧。”


    陳鉻搖搖腦袋,醒了醒神,把快涼掉的兔子腿吃完,問:“第二個問題:我們在崤山地底的一個墓穴裏,發現了兵祖的屍體,他被喪屍感染了,這是為什麽?”


    準提:“維摩那帶來了一塊黑色的石頭,可令活人即死,死屍複生。原始的部落利用它,製造出浩渺汪洋般的死屍軍團,最終獲得戰爭的勝利。”


    陳鉻:“伏羲與女媧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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