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緣從剛才跟宋忱談話的過程中,便一直觀察這宋忱,在蘇緣認識的人裏,無論是什麽樣的人,在談事情的過程中,都會有自己的小動作。


    但是宋忱從頭到尾都是安靜端方的坐在那裏,一點多餘的動作都不曾有,可見宋忱是個十分不一般的人物。


    不過無論怎樣,大名的那批藥材也算是物盡其用。


    慶壽公主府。


    宋忱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可是有什麽問題?”張琛放下手中的從袞州那邊送過來的文件。


    宋忱聽了搖了搖頭:“跟之前查到的一樣。倒也並沒有什麽。”


    宋忱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黃衫紅裙的十六七歲模樣的女孩兒掀了竹簾進來,這姑娘進門書房說道:“我說也是哥哥多心了,我看著蘇家也不過是普通人家,再說徐家能從一貧如洗做到家財萬貫,這件事上壓對了寶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這女孩並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魚台縣蘇緣他們遇到的宋喬,現在應該叫宋嬌,是慶壽公主府的二房長女。


    宋忱見宋嬌毫無顧忌的出入自己的書房,並不在意,似乎已經很是習慣了的樣子。


    “你不是還在禁足嗎?母親什麽時候允許你到我這裏來了。”


    “哥哥還說,你也不給我說說情,害的我整天帶著這些東西,路都快不會走了。”宋嬌也不客氣,隨便找了位置便坐在了一旁。


    隻是許是頭上繁複的首飾帶的不習慣,一會碰碰頭上的梳篦,一會拽拽頭上金釵上墜著的寶石,似乎很不習慣的樣子。


    宋忱也不客氣:“誰叫你當初不好好在家裏呆著,非要偷偷跟著我們去鎮洲。”


    一旁的趙琛笑著說道:“以往總是見阿嬌多愛穿胡服,今日精心打扮起來,倒是更顯俏麗。”


    宋嬌跟趙琛本是也算是青梅竹馬,頭年宋嬌剛一及笄,聖上便下旨賜婚。


    如今趙琛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府邸,現在隻等來年二人奉旨成婚。


    宋嬌聽了難免害羞,於是端正了身子,咳嗽一聲說道:“我不是聽你們提到徐家的的事,好歹我也是認得那位徐夫人的,就想要過來聽聽嗎?”


    宋忱搖頭,屏退了身邊的下人。


    此時書房隻有宋忱,趙琛還有宋嬌。


    趙琛也並不避諱宋嬌:“徐遠山一家看似與這些事都有聯係,但似乎也不過是巧合。”將剛剛的從袞州傳過來的信件遞給了宋忱說道,“這是剛剛袞州傳過來的消息。那夥人的頭目抓到了,跟鎮洲的那夥人似乎並不是一夥人。”


    宋忱接過信件看了一遍,抽出信中的一張畫著豹子圖案畫紙。


    “這張畫是照著在袞州抓到的那夥騙子的頭目身上的紋身。鳳起我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如今太子還在禁足,這次我們還是謹慎一點的好。”趙琛說道。


    宋忱沉默,上次宋忱跟著趙琛去鎮洲剿匪,因為宋嬌的關係,宋忱隻能中途回京,而留下趙琛一人在鎮洲收尾。


    其實在剛到鎮洲的時候宋忱和趙琛已經發現這些匪徒並非一般的匪類,這夥人殺人越貨,毫不留情。


    當時宋忱他們就從這夥人的身上發現了角鷹圖案的紋身,要知道角鷹本太子府的徽記,隻有太子的私兵才有可能會有類似的印記。


    隻是太子趙璋,素來人品貴重,在朝中風評一直都很是不錯,跟趙琛的關係也是很好的。


    當時宋忱跟趙琛也具是一驚,但茲事體大,宋忱本來打算跟趙琛好好的查探合計一番在做打算。


    隻是因為宋嬌的關係,宋忱隻得先行回京。


    誰知道剛回京城沒多久,不知為何聖上便知道了此事。


    不僅上次了趙琛與宋忱,還禁足了太子。


    隻是趙琛和宋忱二人都並沒有將角鷹之事上報給聖上。


    上次之事完全可以說是二人有所疏忽所致。


    而此時宋忱手中的畫紙上豹子的圖案,確是二皇子趙璟府上的徽記。


    而此次袞州之事,不過是宋忱舉手之勞。


    趙琛見宋忱不說話,開口說道:“二皇兄的徽記是花豹,而這張圖上花豹的臉上卻有淚痕。”


    宋嬌在一旁補充這說道:


    “隻有獵豹的臉上才會帶有淚痕。二皇子府的徽記上的花豹是沒有淚痕的。”


    宋忱顯然也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細節,放下了手中的拓圖,去書架拿了一張從鎮洲帶回來的角鷹的拓圖,仔細的看了一遍才說。


    “這角鷹的眼睛也是有問題的。”


    角鷹的眼睛原本應該是呈現三角狀的,但是那些匪徒的紋身眼睛確實圓形的。


    隻是當時太過匆忙,加上又是從紋身上拓下的圖案,不仔細看,還真的很難發現其中的細節。


    當今聖上如今四十歲整,曾經一共有十位皇子,除去早年夭折和已經獲罪的,如今也就剩下三位。


    大皇子也就是當今的太子趙璋。


    二皇子趙璟。


    還有就是七皇子趙琛。


    若說袞州之事,是宋忱無意中的發現。


    那鎮洲的事情是針對趙璋還是針對趙琛那邊不得而知了。


    畢竟鎮洲之事,是聖上親派趙琛去的鎮洲。


    此事又牽扯上了太子。


    牽扯上了太子,也就是跟儲位有了牽扯。


    就連宋嬌也發現了其中的關竅,警覺的說道:“袞州之事不能讓聖上知道。”


    趙琛也跟著點頭說道:“若是袞州的是讓父皇知道,父皇性子多疑,到時候隻怕我也會脫不了幹係。”


    “這件事隻能暫時先壓下。隻是……”


    宋忱想了想,開口說道:“蘇家身家清白,看起來確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但是徐家可就不好說了。”


    趙琛反應過來:“你是指徐敬先?可他不是大皇兄的人嗎?怎麽會做對大皇兄不利的事。”


    宋忱看著手裏的文件:


    “徐敬先這人心思深沉,事情沒查清之前還是不能妄下定論,這些事明顯是預謀已久了,我們行事上還是謹慎些的好。這次大名府的差事也派到了你的身上,我們盡力做好就是了。”


    宋嬌聽宋忱提到了大名府,知道大名府的事情怕是聖上又派給了趙琛,頓時生氣的說道:“聖上一共三位皇子,怎麽好事什麽都輪不到,什麽髒活累活都往琛哥哥你這裏推,其他的事情也就罷了,大名府那邊我聽說都如今都封城了,這疫病可不是看了誰的身手好就會躲著走的!怎麽說也是親兒子,皇上也舍得!”


    趙琛聽了解釋著說道:“嬌嬌你是誤會了,大名府如今瘟疫橫行,我和鳳起自是不必去的,隻需要派人去辦就好。”


    宋嬌聽了知道自己是誤會了,也放軟了語氣說道:“我這不也是擔心你們嗎?瘟疫又不比其他的事情。”


    宋忱自然不會過多計較。開口說道:“我在蘇家已經商談清楚,到時候隻管派醫師大夫過去便可,徐家的這批藥應該足夠用上一段時間。”


    相比公主府的有些略顯壓抑的氣氛,蘇宅這邊的氣氛還是不錯的。


    雖然宋忱的話,也是讓蘇緣受到一些驚嚇的。


    這麽不合理的事,蘇緣這輩子大概也就會做這麽一件了。


    更何況這批藥材也要全部賣出去了。


    雖然是和官家的人做生意,但來的可是公主府的少爺,蘇緣相信宋忱這樣的人必不會再金錢上與蘇緣過多計較的。


    所以這筆生意蘇緣做的很放心。


    下午宋忱走後,蘇緣也沒什麽心情看房子了,直接吩咐人拿來了大名府那幾批藥材的賬冊,細細的跟童妍商量起來,最後還是決定讓蘇緣傳信給大名府那邊的人由他們負責,這樣一來方便一些。


    第二天宋忱派過來的人辦事也很是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如今這樁生意可以說是徐遠山出事以後,蘇緣這裏最大的進項了。


    蘇緣算是狠狠的賺了一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世大名府的瘟疫要比前世似乎鬧得更厲害一些。


    就連大名縣附近的幾個鎮縣都有不小的波及。


    不過這些倒是已經與蘇緣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那天下午蘇景亭跟徐相出門回來,徐相不僅給應哥兒和徐筠帶了風車做禮物,還給蘇緣帶了個芙蓉石手串。


    雖然都是些街邊不怎麽值錢的小物件,但是蘇緣還是十分的開心的,這算是蘇緣第一次收到徐相的禮物。


    第二天蘇景亭就帶著徐相去拜訪那位秋舉人。


    說來因為隻隔著兩條街,又都是讀書人,秋舉人跟蘇景亭算是認識的。


    所以其他的並沒有在意,隻是問了徐相的課業,布置了幾門功課,便吩咐說讓徐相八月下旬,過來百日的熱孝在過來。。


    其實蘇緣很早的時候就算過日子,等到了白鹿書院招生的時候,徐相那時是已經過了熱孝的。


    隻是最近事忙,一時疏忽,倒是在秋舉人這裏略顯的有些失禮了。


    也幸好秋舉人是個大方的人,並不在意這些。


    於是蘇緣又開始著手準備秋先生的六禮。


    童妍最近確是越來越顯得寢食難安,魂不守舍了。


    終於有一日,童妍在蘇緣這裏用午膳,吃到一半的時候,忍不住放下碗筷開口說道:


    “我想求你一件事。”


    蘇緣見童妍終於肯開口,自然是開口回應道:“你有什麽事直接開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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