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日子以來,梵夏可真是過上了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吃完再修煉。


    而且少了一些閑雜人等的打掃,小日子過得可謂是有滋有味——雖然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種單調的生活簡直讓人無聊到發慌,但對於梵夏來說,卻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其實,對於修煉人士來說,六十歲著實稱不上有多大,甚至可以說是極其年輕。


    但由於夏老爺子身處這個位置,再加上這裏還是普通人較多,而“六十”這個數字,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比較特殊的,於是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等到夏老爺子壽辰這天,梵夏早早地就停下了修煉,出門幫著招待客人。


    做為鎮國公府的嫡長女,再加上煉丹師的身份,能得她親自接待的,還真是寥寥無幾。所以,總體而言,梵夏還是比較閑的。


    站在邊上,看著一旁忙忙碌碌的人們,梵夏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在想,自己要真的是夏子冉,又會如何?


    答案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她從來不是夏子冉。


    雖然不是,但這並不妨礙她用這個身份來享受生活。而相應的,她所做的事,也都是符合這個身份的——隻要不與她自己的利息衝突。


    因為提前好幾個月就已經開始籌辦了,所以這天的各項事宜進展的都比較順利。很快,便到了送禮的環節。


    對於各種宴會來說,高.潮部分莫過於送禮環節,對於那一串串長長的禮單,光是聽聽就讓人心情舒暢。


    此時的梵夏,正斜倚在牆邊,眉目含笑聽著司儀的高聲呐喊。對於一個收藏癖來說,還有什麽能比看著大量的寶貝進入自己的口袋更加高興的呢——雖然這並不是她的口袋,但那些小細節就不用太過在意了啦。


    “溫州韓氏賀上五百年份風鈴草一棵、八百年份淚雨參一棵、七百年份……”


    “元州藍氏賀上玄鐵一份、烏金一份、斷魂石一份……”


    “姑蘇……”


    清風國內有名的家族此時一個接一個出現在此,平日裏難得一見的眾人,此時成群結隊地出現在此地,讓人不得不發出感慨。


    聽著那一個又一個難得的材料,梵夏心裏很滿意。


    這些所謂的宴會,比的就是財大氣粗,所以各位賓客基本都掏空心思想讓自己鶴立雞群,為的便是在眾人麵前爭個麵子。


    而做為收禮的一方,對於這種情況,梵夏自然是滿意至極的。


    終於,各位賓客已經賀上了自己的禮品,接下來就到本家之人了。


    對於本家之人,一般不是放在開始,就是放在最後。


    這點很好理解,這點很好理解,如果在開始的話,做為東道主加小輩,他們的禮品自然不會輕,不然誰臉上都沒麵子。


    如果在開始的話,本家之人爭的頭籌,可以更好的帶動現場氛圍,引得場麵更加激烈。


    而如果放在最後,那就是壓軸了,這樣一來,就更加考驗各位的家底了。


    當然,這隻是梵夏自己的想法,雖然她的眼中隻有禮品,但不可否認,道理也是沒錯的。


    而做為嫡長女,到了這一環節,梵夏自然是首當其衝的。


    理了理衣擺,梵夏緩緩上前,朝著夏老爺子微微鞠了一躬,道:“孫女夏子冉,在此獻上清虛丹一份,祝祖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話一出,滿座驚然。


    “清虛丹?是我所知道的那個清虛丹嗎?”


    “怎麽可能?隻是讀音相近吧?”


    座下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大多數都是質疑之聲。雖然他們都清楚梵夏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開玩笑,但心裏著實不敢相信。


    誰都知道,這個世界煉丹師難求,珍貴的丹藥更是難以煉製。當然,能稱得上“珍貴”二字的丹藥,本身也沒有多少,而這清虛丹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清虛丹,極品丹藥,清神淨氣,沒有任何丹毒,而且能量極其溫和,就算是普通人服用也無大礙,而且還能延年益壽,一生不受病痛折磨。


    當然,把這種丹藥給普通人用純屬浪費,這些修士經常用它來衝擊天玄——雖然衝擊其他境界也行,但還是那句話,太浪費。


    因而,清虛丹乃是進階必備良藥。它的最高使用境界便是地玄巔峰,而也隻有這個境界,才能發揮它的最大藥效。


    然而,大家也都知道。每一種丹,至少得同境界的人煉製,就比如說銀玄境界能用到的丹藥,墨玄撐死也沒辦法。就算煉丹的人是銀玄境界,那成丹慮也是極低的,少說也得地玄出手。


    而要煉製出適合地玄境界使用的丹藥,而且還是衝擊境界用的,就算是天玄也得掂量掂量,更別說後天和先天有著本質的差別。


    因為它的功效,清虛丹又被稱為萬能丹,因為有普通人能使用的說法,在煉丹時對於煉丹師的要求簡直高到令人發指,一絲一毫的差別都會導致藥效減退,甚至炸爐。


    因為種種原因,近些年來這種丹藥已經沒有再出現了,幾乎都能稱得上傳說了。


    所以,也怪不得眾人如此驚訝了。


    因而,當他們再次看向梵夏時,那目光真可謂是複雜萬分。


    梵夏可不管他們的反應如何,夏子冉的師傅本就是一代煉丹宗師,她本人煉丹技術雖受自身境界限製,但有了她自己上萬年的理論知識,再加上強大的精神力輔助,除了一開始因為手生而失敗外,一些等級不是特別高的丹藥,早已是信手拈來。


    至於平常煉丹師最多隻能煉製出同等級丹藥的緣故,除了精神力不夠外,還有一點就是靈氣……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玄氣,玄氣不足以支撐丹藥所需的量,失敗本就不必多說。


    對於這個問題,她境界不夠,本身的玄氣自然沒有多少。不過好在她曾經的境界不低,甚至可以煉化一部分天地法則為己用。


    所以說,利用天地間的玄氣來煉丹,那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至於今天為什麽送清虛丹,那則是因為……她手裏的材料最多隻能煉出清虛丹,而且,夏老爺子此時處於地玄二階,雖然距離衝擊天玄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但清虛丹不同於別的丹藥,多次服用也是無所謂的。


    所以說,她或許又要“收集收集”煉丹用的材料了。


    想罷,梵夏便朝著一旁的小童微微點頭,向前遞出手裏的丹瓶,示意他前來。


    因為梵夏最近經常煉丹送給夏老爺子的緣故,因而這名小童與她是極熟的,此時看到梵夏的動作,自然明白了過來,立刻上前來。


    接過梵夏手中的藥瓶,小童看向夏老爺子,道:“老爺,做為尊貴的煉丹師,大小姐獻上的禮物自然非同一般,可否讓在座諸位一飽眼福?”


    他這話雖是對著夏老爺子說的,但眼神卻在座下的眾人身上掃過,意思不言而喻。


    “嗯?”對於他的話,梵夏是有些詫異的。她本來的意思隻是讓小童接過藥瓶,可並沒有當場炫耀的意思。


    雖然不解,但對於這種事,她也是無所謂的。反正送出去了就是別人的,至於他人如何處置,那便與自己無關。


    而小童的話一出,自然也是引來了一大片的符合聲。


    這丹藥要是真的,他們也算是一飽眼福了。要是假的,閑暇之餘看一場鬧劇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是?


    總之,這件事怎麽想他們都不會吃虧。


    聽著眾人的哄鬧聲,小童直接打開瓶蓋,誰都沒有看到,在瓶蓋被打開的那一刻,夏子念的唇角突然揚了起來。


    藥瓶打開,瞬間飄香四溢,眾人為之一驚。


    “好,好香……”


    “噓,別說話,讓我再聞聞。”


    “好舒服,好想睡覺。”


    諸如此類的聲音接連不斷,但大家卻都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好似聲音大點就能嚇跑這些藥香似的。


    封瓶時不露一絲痕跡,一旦打開,香味卻立刻飄逸開來,光從這點來看,就能看得出煉丹之人技藝之高超。


    “好!好!好!”夏老爺子居於首座,此時看著眾人的反應,對梵夏更是讚賞無比,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雖然這藥香聞著十分舒服,甚至讓他們有種立刻就休息睡覺的想法。但在座之人,不是久浸權力中心的知名人物,就是各大家族的天之驕子,在外的儀態還是要注意的。


    所以,沒過多久,眾人便從先前那種狀態走出,再看到夏老爺子的反應,立刻轉而向梵夏道喜。


    “大小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實在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早就聽聞大小姐天資聰穎,悟性不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吾乃姑蘇白氏之子,他日若是大小姐有緣來至姑蘇,吾定當盡地主之誼。”


    一時之間,各種讚賞之詞充滿整個客廳,而更多的還是想方設法地套近乎。對於這些人來說,跟拉攏一個高級煉丹師相比,那麽點麵子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各位實在太客氣了。”清咳一聲,夏老爺子打斷了那些還準備往梵夏身邊湊的人,哼哼,他的孫女可不是誰想靠近就能靠近的。嘴上說著客氣,那大大的笑容卻一點謙之意都沒有。


    老狐狸!


    眾人暗罵一聲,麵上卻不露分毫,大廳內一片其樂融融。


    對此,梵夏坦然接受。


    “哼,還不知道從哪兒偷來的丹藥來充數呢。”


    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從門外響起,來人用上了高階修士特有的威壓,大廳內瞬間鴉雀無聲。


    下一刻,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眾人視線內。該男子麵容冷峻,手拿拂塵,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但眉宇間那麽陰霾卻破壞了整個美感。


    “貧道無滄,見過諸位。”用打量的眼光朝著四周掃視一圈後,無滄淡淡地說道。


    “無滄道長?”


    聽到這個名字,眾人的驚訝程度絕對不亞於老百姓見到皇帝的反應。


    要知道,無滄道長可是這片大陸上僅知道的幾個天玄之一啊!


    雖然掛著無極宗分宗弟子的名頭,但在多年前便已經外出雲遊了,如果他有心權勢,就算是直接當個分宗宗主,那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無極宗的大部分分宗宗主也才是地玄巔峰,遲遲得不到突破。


    道貌岸然!


    幾千年不曾見這些裝腔作勢的老道士,此時突然見到,梵夏不禁撇撇嘴,習慣性地吐槽道。


    這個地方雖然實力勢力參半,但人們畏懼強者的本能依舊存在,這點在修士中更加明顯。


    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更別說對方一來就說出那道砸場子的話,夏老爺子的臉色自然有些不好,沉聲問道:“不知道長前來,所謂何事?”


    “老夫恰好路過此地,突然見到有人道貌岸然,拿著他人的東西來充數,老夫實在有些看不慣。雖說我這樣有倚強淩弱的嫌疑,但我輩中人,講究的便是一個義字。既然撞見了,又怎能袖手旁觀?”


    將拂塵搭在臂彎上,無滄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這話一出,在座的眾人都自覺地閉上了嘴,這話代指什麽,就算傻子也能明白,更別說能坐在這裏的,有幾個傻的?


    而牽扯到這件事中的人,一個天玄高手,一個地玄高手,一個煉丹師。他們這些小可憐還是乖乖閉嘴,別瞎參和了吧,免得給自己招惹一身的麻煩。


    “道長言重了,這裏乃是在下的府中,來著皆是一方青年才俊,並無道長口中那等道貌岸然之輩。”


    夏老爺子假裝沒有聽懂他話,客氣而疏離地說道。


    “哦?這樣嗎?”無滄眼睛微眯,然後轉過頭看向其他人,道:“各位都是來自大家族之人,也都見過大世麵。那老夫倒是想問問,這紫玄境界能夠煉製出地玄用的丹藥……是什麽可行的呢?莫不是老夫太過孤陋寡聞,以至於連這種消息都沒有得到?嗯?”


    “這……”被問到的人都有些語塞,別說他們了,就家族那些鎮宅用的老家夥也不一定聽過啊,不,這種事根本就無從說起。


    但他們現在又能怎麽說呢?不管怎麽說都有得罪人的嫌疑吧?不論是鎮魂公府,還是一個天玄高手,他們都不願與之交惡啊!


    眾人這般為難,好在無滄也沒有針對他們的意思,不屑地哼了聲,便轉頭看向梵夏,道:“你說是嗎?小丫頭。”


    “道長言重了。”


    梵夏同樣態度冷淡,但無滄卻好似根本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接著說道:“老夫記得,忘塵道長好像就是天玄境界,而以他的煉丹能力,想要煉出地玄用的丹藥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忘塵就是夏子冉師傅的號,對方此時已經將話說的這麽明了,要是再含糊其辭,就顯得有些做賊心虛了。


    但梵夏也實在沒有向一群臭道士澄清什麽的習慣,這群牛鼻子的尿性,沒人比她更清楚。想當年,她可是在那群道士手裏吃過不少虧的。


    因而,對於無滄那看似自言自語實則挑釁的話,梵夏保持沉默。


    而她這一沉默,無滄便很自然地認為她是默認,神情愈發得意起來,摸了摸胡須,老氣橫秋地長歎一聲,道:“年輕人心氣高我們都能理解,但‘用’他人的東西充麵子這種事,還真是師門不幸呐。”


    “可憐我那忘塵老弟,都化作一撮黃土了,竟然還能出這種事,也不知道他生前到底是怎麽教導的。”


    “這常言道的好啊,教不嚴,師之惰,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無滄一個人自導自演的不亦樂乎,做為各大家族出身的子弟,雖然眾人對他現在這幅模樣很是不屑,但因著梵夏的沉默,他們心裏也不免有些打鼓。


    先前他們雖然覺得不可置信但還是選擇相信的原因,便是這麽多年來,清虛丹從來沒有麵過世。


    但他們群忽略了一代宗師忘塵,那可是真正的天才啊,年少成名,清虛丹雖然要求諸多,但對於忘塵來說,肯定也算不上多大的事。


    再加上前段時間忘塵的離世,而這清虛丹出現的時機又如此巧合,這其中的明細,還真是值得推敲啊。


    隻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眾人已經腦洞大開,就著無滄那番似是而非的話,自己已經腦補出了好多版本的故事。


    外人的心思暫且不提,就說梵夏,本就看道士不怎麽順眼,此時被人指著鼻子這樣說,要是這還能忍,她覺得自己都不用做魔女了,直接去當聖母受人供奉得了。


    本來能用拳頭搞定的事,她從來都懶得多說一句廢話的,但奈何她現在實力不如人,便不得不與之打太極。


    “道長這話說的就有些過了吧?死者為大,還請你語氣放尊重點,畢竟家世也算是道長的前輩不是?”


    梵夏著重咬了“前輩”二字,為的就是讓他認清自己的身份,別端著架子倚老賣老。


    “好好好,小丫頭牙尖嘴利,老夫說不過你。但在座的諸位,也都不是瞎子,就算你口舌上再占便宜,也難以服眾不是?何不當眾露兩手,好讓大家心服口服?”


    無滄做出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語氣中滿是威脅。但就算如此,他也是一副說教的口吻,一副“我這麽做都是為你好”的模樣——特別特別虛位。


    無辜躺槍的路人:“……”咱安安靜靜地坐下來看會兒戲不成嗎?他們明明什麽都沒說,幹嘛要拉人下水,果真是為老不尊。


    雖然被人拉下去的感覺有些不爽,但不得不說,對於無滄這個“提議”,他們還是有些心動的。


    要是梵夏答應了,不成功就當是看了一場鬧劇,反正與他們自身又沒什麽損害,要是成功了,能夠近距離觀看一次曆史性的現場煉丹,他們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至於梵夏不答應?那就接著看好咯。


    老匹夫!


    梵夏心裏暗罵道,這是要逼她暴露實力的節奏麽?成功了自己沒好處,失敗了必然是千夫所指的下場,雖然這種情況她也不是沒有經曆過,但被人“趕鴨子上架的感覺,還真是怎麽想怎麽討厭呢。”


    “道長莫不是在說笑?煉丹師何其珍貴,相比大家也都清楚。而煉丹師煉丹的過程又何其重要?又怎能隨意讓他人在旁觀看?”


    這話一出,投向她的眼神更加晦澀,雖然沒人說,但很明顯,大家都覺得她隻是在給自己找借口。


    梵夏卻不管他人是何想法,繼續說道:“煉丹師煉丹就好比修士修煉,我想問問道長,難道你在修煉的時候還有讓他人圍觀的癖好不成?”


    “這……”在座的眾人不禁將自己帶入了一下,發現還真是有些強人所難。


    他們都是各個家族大力培養的人才,與那些隻顧著爭權奪利的兄弟自然不同,對於修煉的態度,也更加重視,自然明白無滄這話有多麽讓人惱火。


    要是換成他們自己,就算打不過,也指不定已經明嘲暗諷了。梵夏現在還能保持理智,調理分明的與之講理,光是這份心性,他們就已經望塵莫及了啊。


    看來,他們也是時候出門曆練曆練自己了。


    思及此,眾人一個個壓下那些小心思,默默地觀看著事情的發展。


    反正不管這件事的真相如何,都與他們無關不是?


    對於梵夏給自己找“借口”這件事,不禁其他人是這樣認為的,就連無滄也是這樣認為的。


    於是,他正想說點什麽逼的梵夏不得不答應的時候,突然見對方眼神飄了過來,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就是這突然的一笑,讓無滄莫名的有些發寒,本來要出口的話也因此卡在了喉間。


    然而,並不等他說出什麽威脅的話,梵夏卻突然開口道:“當然,做為一代宗師的弟子,我也不能汙了師傅的名不是?隻是我這人一向比較現實,擔著這麽大的風險,我又有什麽好處呢?”


    “……”見她一臉理所當然地跟人討價還價,各位從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天才們都驚呆了。包括先前還一臉梵夏的夏老爺子,此時也被孫女的思維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氣氛一時間突然便輕鬆了起來。


    “你……”無滄也是一陣語塞,很明顯對梵夏這一行為有些預料不到。


    梵夏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並不著急的樣子。從這老頭刻意針對她開始,她就知道這事總得有個結果,而看他的目的,貌似也就是為了讓她當眾煉藥。


    既然如此,隨了他的意又如何?隻是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有足夠好處的前提下。


    果然,過了一會兒,便聽無滄略帶陰沉的聲音響起:“那你自己覺得呢?”


    歪了歪腦袋,梵夏狀似在認真思考,然後對著無滄說道:“如果道長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便當眾煉丹,如何?”


    “什麽條件?”無滄的聲音感覺更低了。


    “沒想好呢,等我以後想好了自然會來找道長。”


    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人,估計在場的所有人都得受到波及。


    “……”沉吟了一下,無滄冷笑道:“嗬,那要是你讓老夫去幹著殺人放火、偷雞摸狗的勾當,難道還要老夫答應你不成?”


    “怎麽會?道長覺得我是那種人嗎?”梵夏一臉真誠的看著他,然後突然伸出左手,做出一副發誓的模樣,道:“我,夏子冉在此向天道起誓,隻要無滄道長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便立刻在此當眾煉丹,我可以保證,絕不會說出有違道義的條件。若違此誓,便讓我不得好死,死後進入十八層地獄。”


    立誓完畢,梵夏接著咬破中指,就著鮮血朝眉心一點。瞬間,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從天而降,沒入眉心,代表著天道誓言成立。


    做完這一切之後,梵夏便轉頭望向無滄,眸中滿是不屑。


    無滄氣結,他這是被一個小輩給鄙視了嗎?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過了今天,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夏子冉這號人物了,至於條件的事,那就更是無從說起,他那可憐的徒兒,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想罷,無滄便收起拂塵,效仿梵夏的動作,道:“我,無滄在此向天道起誓,日後可以答應夏子冉一個條件。若違此事,便讓我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回。”


    看著無滄這幅大義凜然的模樣,梵夏不禁感歎一句:夠狠!


    她敢立天道血誓的原因有二。第一,她不是夏子冉,而且真正的夏子冉早就死了,這是個很重要的原因。第二,就算天道將她做為應誓人,但她最終的目的,本就是破壞天道平衡。


    佛說:三千大世界,萬千小世界。大世界的天道她不能如何,但小世界她還真沒怎麽放在眼裏——雖然要付出的代價更大,但也為此不值得一拚。


    既然如何,她又何必懼之?


    但無滄的態度可就值得深思了。第一,他本人沒無奪舍,第二,他生在這個世界,根本就不能將天道如何。而且世事無常,誰又能保證你肯定會如何如何,不會如何如何?


    所以,既然他敢這麽說,那就肯定有絕對的把握。


    絕對啊?


    稍一思考,梵夏便明白了過來。如果應誓者的作用人不在這個時間了,那不管多狠毒的誓言,也都不過一句空話而已,怪不得對方竟敢如此呢。


    想到此,梵夏突然就釋然了,這還真像是那群臭道士的作風呢,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沒有新意呢。


    兩人立誓完畢,梵夏便朝著邊上的空地走去。


    其他人也從兩人那凶殘無比的血誓中回過神來,眼神再次距離到梵夏身上,靜等著她開始。


    梵夏先靜了靜神,然後從空間裏掏出丹爐,然後又掏出了一大堆的藥材,就那麽隨意地丟在桌上。


    就算是那些不懂煉丹的人,對她的行為也有些無語,至於那些會煉丹的……如果煉丹大師都是這樣煉成的,那他們承認自己走錯方向了……


    不等眾人發表自己的觀點,一團火焰從指尖冒出,純正的火紅色漂亮的極為惹眼,讓人直接將她先前那極具槽點的行為都忘到腦後了。


    提煉,融合,捏訣。這一套手法梵夏做的熟練無比,動作美觀優雅。


    就算是外行,看著也是一種享受。更別說在座的幾位煉丹師了,激動之情溢於言表,要不是還顧忌著大家族的最後一點顏麵,甚至已經有人想要衝上去拜師了。


    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梵夏的能力,能以紫玄境界煉化提純藥物精華,最後再加以融合,而且融合的極其完美,就算成不了丹,也不會有人說什麽——畢竟在這個世界,煉丹師炸爐是很常見的事,大家習慣著習慣著也就接受了。


    而這一點,無滄自然也是發現了的。他本來就不相信梵夏真的能煉製出清虛丹,本來是想讓她自己出醜的,結果對方不禁沒出什麽問題,而且還做的相當完美。


    聽著耳邊那一道道驚呼聲,無滄眼睛微眯:年輕人,要知道飛的越高,摔的可是越痛呐。


    想著,一道玄氣便從指尖飛出,飛快地朝著丹爐衝去。


    來了!


    梵夏暗道,手下的動作卻絲毫不減,好似什麽都沒發現一般,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她本來就沒打算現在暴露自己的實力引起關注,就這樣被破壞掉也不錯,隻是可惜了那些藥材了,就這樣白白被浪費了。


    以後一定得找這臭道士加倍討回來,梵夏暗暗想到。


    但是,梵夏這次卻預料錯了,那玄氣與丹爐擦身而過,竟然直接想她襲來。


    她雖不介意,但卻從來都沒有自討苦吃的習慣。見玄氣朝自己襲來,連忙用精神力防護。


    但由於距離太近,她此時的動作又完全跟不上思維,導致她滿了一步。


    雖然現在依舊能護得住自己,但那樣一來,精神力肯定會受到損傷的。


    在躲不開的情況下,讓身體受傷還是讓精神力受傷?是人都知道怎麽選擇。所以,梵夏便撤回精神力,專心致誌地煉丹。


    玄氣入體的後果,梵夏不是沒有考慮過,但能夠扛得住五千年雷擊再加上滅世天雷的人,她自認為這點忍受力還是有的。


    卻不想,此時的事卻再次出乎她的意料,那種疼度,簡直讓她靈魂一顫。


    梵夏覺得,這疼度簡直可以讓她直接暈過去,甚至暈過去之後還得受疼痛的折磨。


    她的腦子仍能思考,但思緒卻早就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能夠思考,卻無法控製。


    正所謂“病來如山倒”,就像梵夏所想的那樣,她不僅覺得自己暈了,而事實上她也確實暈了。


    沒有一點征兆,明明上一秒還好好的在那裏煉丹,下一刻卻突然“嗵”的一聲就躺在地上了,在座的眾人連一點接受的時間都沒有。


    不管他人如何,蘇灝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梵夏從地上扶起來,然後衝著眾人大喊:“趕緊去找大夫。”


    經過一段時間後,梵夏終於確定自己暈倒了,要不是身體上時刻傳來的疼痛,她甚至以為自己又要靈魂離體了。


    思緒漫無目的的飄散著,身體乃至靈魂的疼痛卻一刻都未停歇。


    梵夏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又疼了多久,隻是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之間,好像聽到有人在耳邊大喊:“什麽懷孕?有種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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