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夏先前說要等風鈴草降價,並非信口開河。事實證明,她的猜測並非毫無道理,而是存在著一定的依據。


    也許是幕後推手眾多的緣故,讓這件事的發展極為迅速,隨著風鈴草大幅度提價之後,很快便迎來了更大的降價,速度之快簡直堪比煙花消散。


    至於降價能降的如此順利,那群煉丹師自然是功不可沒。


    這件事,其實隻要仔細想想,便能夠預測到現在的局麵。


    煉丹師有技術但是沒原料,如果想要從中獲利,讓他們高價購進藥材,等煉製好了丹藥再賣出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各修士的手裏擁有大量的風鈴草,可以他們不能將那變成丹藥,現在煉丹師不願高價購買,商人也不會做這等虧本的買賣。風鈴草沒靈力,拿在他們手裏幾乎與雜草無異,但卻一直壓在手裏根本無法出售。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擁有風鈴草的修士們,無奈隻能低價出售。


    而與之相對,氣血丹的價格卻並沒有降下來,反而隱隱有種繼續提高的趨勢,讓那群修士不禁破口大罵。


    除了這些修士外,一部分商人也開始出售風鈴草。


    畢竟這種沒靈氣的草藥不好保存,他們隻是商人,以出售為目的,並非專業的藥農,無法照料這些藥材,更加無法對其加工保存。而囤貨太多造成貨物積壓並不符合他們的風格。


    所以在猜到市場可能有變化的時候,他們便搶先一步出售,占領了不少先機。


    在這件事上,雖然沒有賺到多少,但至少沒有賠本。而且不管賺的有多少,那也是賺到了啊。


    在他們降價出售的第一時間,梵夏便火速開始收購,因為提前有所布置,他們的效率自然不低,幾乎有六七成的風鈴草都到了梵夏手裏。而同時,她也以低於市場價一成的價格出售了第一批氣血丹。


    這便是人多的好處啊。


    以蘇灝對梵夏的了解,對方絕對是那種能多占到一丁點便宜就多一點的人。所以,當他知道梵夏在風鈴草明明還有降價空間的時候就開始了收購計劃,多少還是有那麽點驚訝的。


    結果,梵夏卻告訴他:“因為風鈴草之後還會繼續漲價啊,現在不買難道要等到它漲價之後才買麽?”


    蘇灝:“……”人家說的理所當然,他卻無言以對。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但他隻是一個山賊頭頭而已,對於市場這種東西,還是無法理解的。


    “那丹藥呢?低於其他人的價格是為了方便售出?”


    “對呀。”


    梵夏一副你別明知故問的模樣,讓蘇灝有些受傷。在他看來,一個東西有一個固定的價格不好嗎?為什麽偏偏今天降價明天漲價?你價高我價低呢?不累麽?


    商人的世界,蘇灝是注定無法理解的,但當他看到那瞬間便被銷售一空的丹藥時,還是有點吃驚的。


    真想不到,這年頭除了他所過之處,竟然真的還會出現這種雁過不留痕的情況。


    但就給他驚訝的時間卻並不多,因為他馬上又得組織第二批丹藥出售的事宜了。


    在他們出售第二批丹藥的時候,風鈴草的價格又再次上漲,其他煉丹師所售的丹藥價格也有所增加。所以,仍然保持原價不變的蘇灝便再次體驗了一把銷售一空的體驗。


    至於風鈴草的價格問題,蘇灝想,他應該淡定的。有些事,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反正他對於這方便又不了解,隻知道戴著滿滿一戒指金幣的感覺,確實挺爽的。


    為了讓他更爽,梵夏便笑眯眯地告訴他:“接下來,丹藥的出售停止一段時間。”


    “……”他想去賣藥啊,雖然心裏有些可惜,但蘇灝還是忍痛點了點頭,反正老大說的總是有道理的。再說了,她說的是停止一段時間,並非直接停止,所以也就是說,他還是有機會去賣藥的對吧——蘇灝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而且,他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自從認了梵夏做老大後,他的腦袋似乎真的成了擺設,智商完全不夠看啊。


    他曾經好歹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男人,這麽墮落可不好。於是,打定主意讓自己不再墮落的蘇灝便決定去幹幾件大事——他要把他的勢力繼續往外擴散,爭取在下次賣藥的時候,獲得更加可觀的收入。


    在蘇灝準備去幹大事,哦不,應該是發展勢力的時候,梵夏仍然在忙著煉丹。


    隻是與先前不同的是,現在的她,除了用風鈴草煉製氣血丹之外,還增加了一件事——種地,準確來說應該是搬土種藥。


    上次進自己的儲物空間的時候,梵夏就生出過一種想要改造空間的想法,隻是一直沒什麽思路,但當風鈴草出現時,她卻又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人隻知道風鈴草沒靈氣價值不高,除了煉製常見的氣血類丹藥之外一無是處。


    但梵夏卻知道,風鈴草有一個更加令人驚歎的作用——它的生機非常蓬勃。


    草木一般比其他生物更加具有生機,而風鈴草更是這其中翹楚,隻是因為缺少靈氣而常常被人忽視。不然也不會所有恢複氣血的丹藥裏都有它的身影啊。


    想要煉丹必須熟知藥理,不然誰知道你煉出的是什麽鬼東西,會不會有吃死人的危險。這也是成為煉丹師的另一大門檻。


    但對於別人來說難如上青天的東西,對於梵夏來說卻完全不是問題。雖然她成為煉丹師的時間隻有一年多。但比起理論知識,誰又能比得過讀過萬卷書,行過萬裏路,甚至活過上萬年的她?


    所以,在煉藥途中撇到風鈴草的時候,她便決定用它來製造自己空間內的生機——她很想知道死物變“活”時會擁有怎樣的光景。


    蘇灝曾說過,黑風寨的後山上就有一大片風鈴草,之前因為風鈴草價格太低,再加上他們也著實沒想過售物換錢這種事,那些風鈴草便被他們擱置了起來。


    所以,不管是幼年還是種子,梵夏都是不缺的。但草木的生長是必須要有土的,她的空間隻是一片虛空,又哪裏來的土?於是,為了找到適合的土壤,梵夏最近可是跑了不少地方。


    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經過梵夏無數次尋找、對比之後,最後終於找到了一片看著比較順眼的土壤。


    於是,因為合了某人的眼緣,某個有名的藥師在在一次曆練回歸時,便發現自己的藥園似乎陷下去了一截,而且藥園裏的藥也失蹤了一些……


    也不怪他沒有第一時間想到遭賊,實在是這現場完全不像有人來過啊,整整齊齊的一片,除了以上所述不對之外,他找不出一點問題。而且他還在外麵布置了好幾層陣法,以他的實力,不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能夠破陣,就算偶爾出現那麽一兩個不為人知的天才,也不可能做的這麽神不知鬼不覺……


    於是,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後,那藥師也隻能自認倒黴,但在之後的好些日子裏,他的精神力都沒離開過藥園,時刻注意著這邊的動向,看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


    而另一邊,習慣性的將弄來的東西扔進空間後,梵夏便去找自己的女兒玩了。她最近一直忙著這些事,好像很久都沒去看過天天了,也不知道女兒最近有沒有長胖。


    不同於上個世界那種不在意的心態,在這裏,梵夏是真的有想過將這個女兒好好地撫養成人的。


    然而,當她剛到門口時,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你為什麽要那樣做?”


    “……嗯?”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白嘉玉,梵夏有些不明所以。


    在自家門口被人攔住本就挺奇葩的了,結果更奇葩的是,對方用那一臉質問的表情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讓她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時。


    似乎也意識對方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了,呼出一口氣,白嘉玉重新說道:“你為什麽要讓他們停止賣藥?”


    頓了一下,梵夏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就是氣血丹的事了。


    不過,那應該已經是……兩個?還是三個月以前的事了?這孩子的反射弧會不會長過頭了?


    哎呀,都這麽久了?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現在怎麽樣了?最近忙著找土的事,她都要把這件事給忘了。


    話說,都這麽久了,氣血丹也是時候再次投訴市場了,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的耽擱讓她損失了多少金幣……


    沉浸在自己思想裏的梵夏,完全沒有注意到白嘉玉越來越黑的臉色,或者說她其實注意到了,隻是被她忽視了而已。


    “你怎麽能這麽殘忍?山下那麽多人受傷得不到恢複,你就沒有一點不忍麽?”也許是有些激動的緣故,白嘉玉的小少爺脾氣在這一刻再次爆發。


    白大少爺的大嗓門成功喚回了梵夏的思緒,瞥了眼對方不斷上下起伏的胸膛,梵夏突然出聲道:“那與我何幹?”


    對上白嘉玉不可置信的目光,梵夏繼續說道:“我的丹,我的藥,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至於他人是死是活,與我有什麽關係?”


    “你……”白嘉玉被她這幅理直氣壯地模樣弄的竟不知該說什麽話才好。


    “你,你……你怎麽這麽惡毒?”憋了半天,白嘉玉才憋出這麽一句話。


    “嗬,惡毒?”梵夏這次真的是被他逗笑了。


    ‘惡毒’兩字,還真是有些久違啊,要不是他今天提起,梵夏都要忘了這可是一個陪伴了自己好些年的詞呢,現在聽來,竟然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見梵夏還有心情笑,白嘉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從小的教養雖然讓他養成了一些不好的習慣,但到底說不出什麽傷人的話,隻能自己生悶氣。


    也許是她現在的心情著實不錯,也許是看眼前這獨自生悶氣的小孩兒有些可憐,梵夏難得的生出了解釋的心思。


    緩了一口氣,梵夏繼續說道:“這藥草是我用金幣買回來的,丹藥是我辛辛苦苦一個一個煉製出來的。然後要怎麽處理這些丹藥,也應該是我自己做決定,對吧?”


    “而那些人的傷又不是我弄的,說到底,還是他們自己技不如人又偏偏不知收斂,不然怎麽可能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的?”


    “我看他們可憐,賣點丹藥給他們療傷這叫仁慈,而我發現自己的丹藥都不夠用了,不能再賣給他們了,這也是應該。”


    “所以說,你所說的惡毒二字又從何而來呢?”


    聽完這話的白嘉玉,現在還一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樣,這所謂的解釋,還真是不如不解釋,他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厚顏無恥的人。


    經她這麽一說,理都在她這邊,好似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在無理取鬧一般,然而這根本與他所了解到的情況不一樣啊。


    但他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畢竟,對方所說的那些好似也沒錯?


    不不不……


    白嘉玉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混亂,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發展的啊。


    梵夏可不管他的糾結,她還要早點去看女兒然後處理丹藥的事呢,那可都是金幣啊……


    “不對,你說你丹藥不夠用,可是你每次煉丹都有那麽那麽多,怎麽可能不夠用?”是了,這才是白嘉玉感到不對勁的地方。


    梵夏煉丹他是見過的,不用丹爐,隻要有足夠的藥材,隨時隨地都可以煉。煉完之後將一大堆的藥瓶擺成一條線,然後手一揮,那些丹藥就啪啪地跑到藥瓶裏去了。


    那模樣可厲害了,他還羨慕了好久呢,自然不可能記錯。


    所以說,她所說的自己不夠用,那根本就是無的放矢。


    白嘉玉自認為抓到了她的把柄,卻不想,梵夏突然話音一轉,一改先前的和顏悅色,語氣裏含著隱隱的嗤笑道:“我說白大少爺啊,你的屬下連你的命都不管了,你又有什麽立場來指責我不管那些不想幹的人呢?”


    “你可別忘了,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又是怎麽到這個地方來的。別以為自己現在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就忘了你的處境。”


    “更別忘了,你現在這種日子是誰給你的。身在何種地位,你就得有那個自覺,這裏可不是你白家,不是你能任性的地方。”


    梵夏的語氣很平淡,就像她無數次說話的那樣,沒有一點起伏。然而就是這樣不同於以往的平淡,再加上話裏的內容,讓白嘉玉覺得更加通體生寒。


    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自己現在的處境,從高高在上的小少爺變成現在待遇還算不錯的俘虜,都好幾個月了,都沒有哪怕一個人給他一點消息。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曾惶恐著,但他卻有意無意地忽略自己被拋棄這件事實。他一直跟自己說那些或許是出了什麽意外……但他自己卻知道那些人的實力如何,那天晚上要不是對方突然襲擊再加上陣法的輔助,他們怎麽可能被抓?


    自己一直不肯承認的事現在被他人赤.裸裸的揭開,白嘉玉的心裏一點也不好受,多日來積聚的委屈好似在這一刻全都爆發了出來。


    但他卻清楚的知道,這裏不是他可以任性的地方,他就算再如何委屈,也沒有一個人會心疼的。


    一係列的思想變化,最後所剩下的,卻隻是無言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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