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跟蹤狂暗戀者0/1】


    “嗯....….”


    木木蹙眉,盯住麵前金框刮起頭腦風暴。


    她基本能夠確定此前並沒有見過這一欄,至於是因為自己沒有翻到這麽往下,還是它壓根沒出現過,她沒法確定。


    成就統計裏有大量分類細致的欄目和條目,種類繁多,所有條目按照銅銀金劃分點數,難易卻讓人覺得非常臥槽,因為它不一定按牌理出牌。


    早年時她發狠,盯住點數高項頻頻出擊,逐漸成長後才開始順著興行動,看到有意思就去做,別的並不多想。


    戀愛.….麽……


    她事故前倒暗戀過班上拖著鼻涕吃泡泡糖的小男孩,但自從出了事之後,她搬到寄養家庭,換過手機號,十幾年間盯緊視野中的成就凶狠狂奔,半點沒想過戀愛。


    今天翻到這條,純屬意外。


    跟蹤狂麽啊……


    這物種從沒出現在她人生中,要怎麽捕捉?大師球嗎?


    狂跑一通然後反跟蹤?故意走到僻靜的角落裏把引他出來?還是要拿上電擊器正麵對剛?


    抓到之後,又能怎樣?說你這個暗戀我的家夥真是變態,扭送去警察局?或者就地打死?還是需要直接脫光了,來一場靈與肉的生命大和諧?


    後續指令沒有給出,她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走。


    說起來,如果角色是跟蹤者,極有可能了解她本身內在模樣。


    即使這樣,他還是喜歡她嗎?


    嗤,不可能的。


    “嗯.….....”


    木木沉吟半晌,撥拉下懸在半空的金色條目,一口氣喝幹了杯裏的豆漿。


    放下杯子,她正收拾東西離開,前傾上身一晃,忽然注意到旁邊小獎杯上的數字。


    10000點。


    “……?”


    提包裹的手瞬間僵住。


    她眨眨雙眼,盯住那個數字又看一遍。


    還是10000點。


    “……哈?!”


    我去,一萬點!


    她迄今為止唯一一次碰到一萬點的成就條目也隻有【降生於世0/1】而已!


    這家夥,何方神聖!


    木木雙眸晶亮,意料外的獎勵和好奇心燒的她一把戰意高昂,熱血在體內沸騰。


    她決定了下一個衝擊目標。


    無論如何,一定抓住他!


    她兀自衝無人角落握了握拳,腦海裏快去起了張清單草圖,進行各方戰略部署,囊括各種可能突發狀況。


    按照條目出現時間來看,對方毫無疑問已經在跟蹤她了,目的也明確,就是信息太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


    高回報對應高風險,自古如此,即使她人生成就的判定標準並不特別讓人摸得透,基本偏差應該也不太大。


    對方會是個難以製服的人?也許會需要動用到她不常使用的武器之類……


    木木舔舔唇,接著呆住——


    她無意瞥到食堂門口的掛鍾。


    8:49了,她十點的班,而咖啡店離這裏很有距離。


    尚羽開車瘋,別的司機可還惜命。


    沒辦法,隻能坐最近一班跑著去了。


    木木一把拎起包大步離開,走到在門口時,她遲疑一瞬猛然頓住,迅速扭頭環顧了下人員稀少的餐廳。


    無異常。


    也是,怎可能這麽順利。


    她摸摸鼻子緊一把肩上的包,跑出了食堂。


    這一次,沒有回頭。


    朝陽直撒進食堂,玻璃窗一扭,映出幾道細小彩虹。


    人群稀稀拉拉,秒針緩走,即將跨至關門時間。


    大廚取下白帽,櫥窗大媽摘掉口罩,低聲交談高聲笑,懶懶乏熱,世界沉在蟬鳴裏。


    木木剩的餐盤還在原處,沒人收拾。


    半分鍾。


    食堂一角盆栽後忽然閃出人影。


    連帽衫兜頭,長袖長褲,褲腿緊紮入牛皮筒靴。


    身形佝僂,看不清臉。


    他行動極快,舊上海時打樁模子似的一副做賊樣,安靜無聲移動到木木座位坐定,謹慎觀察四周片刻,又等了等,才輕拿起她吃剩下一點團子放進口中。


    他吃的很慢,很仔細,咀嚼動作溫柔,舌齒像在同它戀愛,許久才咽下去。


    接著又拿起木木喝過豆漿的一次性紙杯放在嘴邊,沿著杯口細細*一圈,舔淨了裏麵最後剩餘一點豆漿,盯著空盤呆坐半晌,緩緩起身。


    左手裏卡片相機握得死緊。


    這次,他走的像個正常人了。


    木木現在工作的地方是個依附於青年旅社的小咖啡館,年輕人很多,外國人也有。


    說是工作,其實隻是她為了衝擊【成為一名咖啡拉花師0%/100%】而找的臨時性工作點,悠哉哉在這幹了近三個月而已。


    有夏曉楠的公司和自己的存款,她不特別擔心生活。


    因為位置比較隱蔽,全靠網上訂定床位的顧客消費,自然也沒有那些一天到晚三兩圍個小桌,拿份公司企劃“明天掙十萬!”的人。


    大廳中央有個圓形的環麵書架,放滿各種類書,下午過半時有駐場的小樂隊來唱些冷門自寫歌,晚上偶爾不定時會聚起小型酒會。


    除了拒絕參加酒會,她相當容易融入這裏。


    畢竟看上去活力四射朝氣蓬勃。


    不過最近招她進來的前輩回家待產了,小地方崗位一變動,人手立刻開始緊張起來。現在她既不能挑班上,還得開始兼任端咖啡的服務生。


    匆忙而緊張。


    幸而這裏工作強度跟在夏曉楠手下,完全不是同等量級。


    10:05分。


    火車噴著蒸汽遲到進站,直直衝進員工更衣室。


    她火急火燎換好工作服穿起圍裙,對敲桌子等她的同事道了歉,長出口氣掛起職業笑容。


    要做,就認真做好。


    其他……暫時先放放吧。


    “一杯四葉草卡布奇諾,謝謝。”


    “好的,請稍等。”


    “那個...給我們兩人一人一杯拿鐵,要冰的。”


    “好的。”


    “麻煩……一杯.…..朵……...”


    木木將前人點的咖啡遞給身旁同事,昂頭,掛起如花笑靨,聲音帶著職業性的甜美。


    “抱歉先生,我沒有聽清楚,麻煩您重複一遍好嗎?”


    “………”


    來人瘦高的背微駝著,帽衫下麵孔低垂,看不分明。


    他趑趄片刻,目光快速掠過木木笑容,半晌局促張口。


    聲音像從喉嚨間擠出來。


    “一杯焦糖..…瑪奇朵..….拉花……...”


    “好的,請問您要什麽樣的花式?”


    木木低頭準備材料。


    “....….你喜歡的….吧…...”


    ....….?


    她皺眉,抬頭想再問一遍,對方卻已悄無聲息從旁邊取了牌子,拎著筆記本坐到打光不見的角落去了。


    話語飄散,連影都不見。


    木木愣了片刻,隻好就當做是句沒說全的“隨你喜歡”。


    浮麵勾畫,她微偏頭,廳中燈光披掛在身上,馬尾靈巧垂落,掃過後頸。


    不知哪裏咕嚕一聲。


    喉結滑動,口幹舌燥。


    晃動杯子熟練拉出朵四葉草,木木遞給身邊跑回來的同事,深吸口氣繼續投入工作。


    時間,流沙般消逝。


    沒過多久便臨近中午,廳中除了咖啡外點餐聲此起彼伏,本就忙亂不堪的小地方迎來自駕遊團,人聲鼎沸的可怕。


    木木和同班的另外兩名女孩腳不點地,突如其來的客流量驚人,人手捉襟見肘,一時忙到昏頭。


    廳裏人來了又走,錯過飯點後,人終於逐漸變少了。木木直忙到近一點半才鬆過氣,得閑半倚在吧台後麵歇一歇。


    嘈雜人世啊。


    飲一口水,她輕拉出界麵查看,熟練度增長0.5%。


    也算有失有得。


    勾著嘴角閉掉界麵,手裏淡綠色抹布折四折,利落擦幹了麵前工作台上零星水珠。


    按照這個速度,再有兩個月就做滿了。


    她吸口氣環顧大廳。


    人多是經驗漲得快,但這熙攘繁雜,耳蝸傳到大腦,分貝鼎天,炸的人心火焦旺。


    中國人特色大口吃肉高聲行酒,西餐進了來也要本土化,莫管你南方北方,坐到飯桌上看不出分別。


    尤其旅者。


    要都像先前那帽衫就好了,交流障礙似的,乍望過去那麽溫馴,闔著目的細犬一樣。


    犬?


    她森森一笑,心裏莫名給對方加兩點好感。


    啊……一直這樣安靜該——


    “喂,兩杯綠茶咖啡!”


    “拿鐵!”


    “快點啊!”


    …………


    “好的,請稍等。”


    風鈴叮當,進門三個男生隨手取了號碼牌徑直落座,恰是大廳深處那瘦高帽衫鄰座。


    即使相隔一條走道,他仍瞬間向裏挪了幾公分。


    那三人看上去一副活力四射樣子,年紀輕輕高談闊論,笑容不見陰霾,彰耀著對未來憧憬,很容易便能猜出是在校大學生。


    苦惱與否,多容易辨別。


    沒多久木木就將咖啡端上來,放下杯子時,恰聽到他們正熱烈討論網絡上熱興的“馬震”“差衣庫試衣間”等等話題,眼觀鼻鼻觀心,收了盤子便即刻轉身。


    “呃……哎!”


    手猛然被拽住。


    “木林諾?你是木林諾吧?那個奇跡的木木!”


    牛仔褲帆布鞋把頭湊過來,鏡片上油漬自入她視線。


    禍不單行。


    木木回頭堆起笑容。


    “抱歉,您可能認錯人了。”


    “不可能啊,絕對是你!一個人考出五十種證書,魔術也玩得好,還單人徒步杭州到西藏,你那個極限跳傘視頻我還看了好幾遍!”


    肌肉發僵,後背瞬間起層冷汗,尷尬從腳底竄起來。


    …………不想…承認啊。


    “你可能真的認錯人了。”


    越推,越堅決。


    “不對你肯定是木林諾,我是你鐵杆粉絲!記得很清楚。是吧?”帆布鞋扭頭尋求支援。


    對桌朋友似乎並不認識她,但遲發的青春期天性和男性尊嚴充斥大腦,點頭扯著嗓子開始起哄。


    木木一臉蛋疼,看著這小子緊抓她胳膊站起身,在友人猴子一樣起哄聲裏抓抓頭發,自以瀟灑衝她一笑,詢問下班後有沒有空。


    鐵杆粉絲。


    一瞬間,舊記憶湧入海馬體。


    【木木我喜歡你!】


    【小姑娘腹肌不錯,騷想幹hhhhhh,多大了啊?】


    【可愛!】


    【你喜歡xx?你怎麽能喜歡xx她是個外國婊/子啊,跟人亂搞的!我對你太失望了!】


    【你居然看禁片?真惡心。】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以前還很喜歡你的行為作品,現在嗬嗬,果取關。】


    【你吃那麽多怎麽還不胖,是扣嘔的吧?】


    不能打人。


    她閉一閉眼,深吸口氣。


    還有23%就做完了,現在失去這份工,一切前功盡棄。


    “能麻煩你先放開我麽。”


    她沉下麵,狠狠抽一抽胳膊。


    年輕人的特權——任性與逆反,你愈躲他愈進。


    對方果然不鬆反緊,下意識抓著她用力。


    木木皺眉,先鬆了勁,心內讀秒,接著繃緊肌肉猛發力狠狠向後一帶,那眼鏡男沒防備被她抽了出去。


    何謂禍不單行呢。


    她就叫禍不單行。


    抽出胳膊攔不住腰,後抽勁頭實在太大,她下盤不穩,整個人踉蹌幾下後倒下去,手肘沒過大腦向後一撐,當啷一聲,打翻了身後人咖啡杯。


    濺了他一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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