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曲徑通幽處


    北辰司察覺並無異象,而申暮月的舉動讓他覺得難受,便提醒道:“阿顏,你能先從我身上下來麽?”


    不料申暮月反而抱得更緊:“不行,有鬼,我怕!”


    北辰司見她怕得渾身發抖,抱著自己如同抱著救命稻草,深感無奈,再低頭看看小殊,也是怕得緊抓著自己的衣袖不放,隻好拿起旁邊的東西扔向石棺,驗證心中所想。


    他見裏麵毫無反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靠近,發現裏麵果然躺著一具被冰封起來的屍體,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用害怕,那是一具屍體,沒有鬼!”


    聽到不是鬼,申暮月和小殊頓時鬆了口氣,恢複常態。


    申暮月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羞紅著臉,深感尷尬地從北辰司的身上跳下來:“辰司,剛才實在很抱歉,讓你見笑了!”


    北辰司暗自順了一口氣:“沒事,人都有其畏懼之物,別放在心上!”


    回想起她纏在自己身上時,身段柔軟,芳香撲鼻,反應與女子如同一轍,他的心中不禁困惑:莫非薛顏是名女子?


    想到這,他忍不住多看幾眼。


    申暮月尷尬地向他笑了笑:“辰司你還真會體諒人,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她走向石棺,不敢往裏麵看,雖說隻是一具屍體,卻讓她內心不安。


    她嘴裏默念了幾句,跪地磕了三個響頭,不料剛抬起頭來,石棺便向她彈出一本秘籍,頓時又是一聲尖叫。


    “哇!”


    她並不曉得這是什麽東西,但這東西卻讓北辰司和小殊都緊張起來了。


    然而,已經被恐懼侵染的申暮月壓根兒沒注意到周圍,慌張地跑過去啟動機關把石棺恢複原狀,見那本秘籍還躺在地上,火速撿起來把它塞回去,卻發現怎麽也不成功。


    北辰司被她的笨拙舉動弄得哭笑不得:“阿顏,你這是要做什麽?”


    申暮月依然在努力:“物歸原主呀!這東西不還回去,這女屍變成女鬼向我們索要,那就不好了!”


    北辰司瞧著她那副認真又無知的模樣,暗自竊笑。


    這人還真怕鬼!


    他上前把秘籍扔給小殊,心情複雜地向申暮月提議道:“這事交給我們來做,你趕緊去找出口吧,繼續待在此處,說不定真見鬼了!”


    申暮月聽聞會遇見鬼,臉色變了變:“說得對!那就拜托你了!”


    言畢,她即刻跑到別處尋找出口。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小殊迅速把秘籍揣到懷裏,一掌把石棺推回原處。


    目的已到達,接下來他們便要思考如何離開。


    此時,傳來了申暮月的恐懼尖叫:“鬼啊!”


    他們以為她又大驚小怪了,並不想理會,卻不料真有隻恐怖的東西追著她跑來,頓時嚇得拔腿就跑。


    他們火速逃回掉下來的地方,驚訝地看到曹離昧居然爬下來尋找他們,也來不及細問緣由,即刻抓著繩索往上爬。


    當他們爬到地麵時,紛紛喘著粗氣,臉色蒼白如紙,北辰司更是癱倒在地。


    曹離昧氣惱地揪著北辰司:“死病秧子,剛才居然敢搶在我前頭爬上來,活膩了?”


    北辰司身體本就嬴弱不堪,經他如此折騰,臉色變得更加煞白,頻頻翻白眼。


    申暮月慍怒地將曹離昧推開:“幹嘛?想打架是不是!”


    曹離昧極為不悅:“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要不是我下去救你們,你們還有命嗎?”


    寒煙冷冷地戳穿他的謊言:“別說得如此理所當然,要不是我拿劍指著你,你和你的兄弟會救他們?”


    曹離昧心虛,無言以對:“……”


    此時,北辰司冷靜地提醒道:“請容我發問一下,那條繩索還在,你們覺得那隻怪物會爬上來麽?”


    眾人聞言,驚懼地往後麵看,隻見那隻怪物正陰森森地盯著他們。


    “哇,跑啊!”


    瞬時,眾人驚叫一聲,四散逃亡。


    申暮月認為自身腳力不差,人品尚可,可為何這裏如此多人,這怪物偏偏隻追著她一個呢?


    情急之下,她爬到樹上,發現那隻怪物還是不願意放棄,不斷地嚐試爬上樹,完全無視周遭的人,頓時哭喪著臉:“你不要老是追著我好不好,偶爾也去追追別人啊!”


    北辰司因體虛不便行走,打從一開始便躲起來,因而最早發現端倪。


    他覺得此刻的申暮月有趣得緊,忍不住幫她一把:“阿顏,為何這隻怪物隻追著你?是否你在裏麵碰到了什麽或者拿了什麽?”


    申暮月緊抱著樹幹搖頭:“我隻是打開了機關,這貨便從密室裏跑出來,然後我就跑了!天地良心,我可什麽都沒做過!”


    她的力氣都快耗盡了,緊張地求救:“快救我,我快不行了!”


    她的身體不斷地往下滑落,想努力往上爬,卻缺乏力氣,手臂也劃破了,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到那隻怪物的口中。


    就在那一刹,寒煙看不下去了,利刃一出,一劍封喉,怪物倒地而亡,身上不斷地流出綠色的毒液,漸漸地蔓延開來。


    申暮月一直以為寒煙隻是一個討人厭、長相奇特的普通婢女,沒想到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頓時震驚不已,瞬間打消了把寒煙送回薛府的念頭。


    她從樹上跳下來,跑到寒煙的身旁,笑意盈盈:“寒,原來你武功這麽厲害,有空教我幾招唄!”


    寒煙斬釘截鐵地拒絕:“不外傳!”


    申暮月並不放棄:“那我拜你為師!”


    寒煙很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你的資質太廢柴,我不收!”


    申暮月見她把話說得這麽絕,不悅地撇撇嘴:“要不要這樣說話!資質高很了不起嗎?我還不稀罕呢!”


    寒煙站到一旁,不理她。


    北辰司偷偷竊笑一聲,見怪物流出的綠色毒液生出了許多惡心的蟲子,果斷地散上藥粉,蹙著眉:“小心這些毒蟲,要是讓它們鑽進你的體內,你便會成為毒人!”


    申暮月慌張地拉著寒煙遠離那堆惡心的東西,疑惑地問北辰司:“什麽是毒人?”


    北辰司神色凝重地解釋道:“毒人,便是用蠱毒控製的活死人,是陰天教用於戰鬥或者守護重要之物的傀儡,隻聽命於煉製它的主人或者主人的血親。”


    得知眼前這隻怪物是個毒人,能將別人變成他的同類,申暮月頓時感到毛骨悚然,緊張地追問:“辰司,這麽可怕的怪物,怎麽會在我們書院的後山地下?難道這裏是陰天教的地盤?”


    北辰司見她如此畏懼,溫情脈脈地安撫她,聲音一如既往地沙啞:“陰天教擅長陰陽蠱毒之術,行蹤詭秘,確實可怕,但你不用害怕,它早在五十年前便滅亡了!至於這怪物為何在此處,我就不知道了!”


    當年,陰天教被叛徒出賣,陰天教教主被殺,陰天教一夜被滅,但教主夫人與陰天教的至寶陰陽秘術卻不翼而飛,如今看來,那具被冰封的女屍便是教主夫人,而這個毒人便是護著教主夫人出逃的陰天最毒人。


    北辰司推想,教主夫人當年逃出來時,已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否則她斷不會設置讓人跪地磕頭三下才能取得那本陰陽秘術。


    因為會對著她的屍體下跪之人,必定是敬愛她之人,必定會為陰天教報仇雪恨,然而,她做夢也沒想到,世上竟有像申暮月如此之人。


    而這陰天最毒人,若不是曆經數十載,體力衰退,恐怕他們都要命喪於此。


    隻是,他想不通,秘籍在小殊的手裏,這最毒人為何隻追著申暮月?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並非弄清楚此事,方才那群貴族子弟已見過這最毒人,恐怕此時已帶著夫子他們前來查探。


    若隻是書院的夫子發現最毒人,並不成問題,問題是錢輔軒得知了,他便有可能遭到猜疑!


    思及此處,北辰司頓感鬱結難舒,心中老毛病又犯了,想要竭力強忍,可醞釀了一下,還是口吐鮮血,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申暮月頓時嚇得連忙上前扶著他:“辰司,你怎麽吐血了?是不是剛才被傷到了?”


    北辰司真厭惡他這身體,動不動就犯病,到哪裏都是負累。


    他見申暮月神色憂慮,便衝著她虛弱一笑:“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言畢,他忍不住大吐了一口鮮血,臉色看上去比剛才更蒼白。


    申暮月深覺不能讓北辰司繼續下去,擔憂地提議道:“辰司,我扶你回去服藥休息吧!”


    然而,北辰司滿腹憂慮,覺得不能就此回去休息,引來猜疑,硬撐道:“沒事的,老毛病而已!戒律師叔的課不得不去,我們趕快……”


    言語未盡,他又大吐了一口鮮血,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申暮月嘴角微微抽搐,越往下看越是感到驚悚:讓北辰司如此吐血下去,沒一會功夫便完蛋了。


    他是她第一個結交的兄弟,她怎能讓他出事?


    申暮月不理會北辰司虛弱的抗議,強硬地表示:“你都這樣了,還管他作甚?有什麽事我替你扛著,走!”


    北辰司心中動容,不再堅持,微微揚起的嘴角,帶著一絲絲暖意!


    申暮月利索地扶著北辰司走向學舍,由於北辰司病得渾身乏力,整個人靠在她的身上,鼻息有意無意地噴到她的脖子上,讓她無法穩穩地將他扶住。


    她隻好向寒煙求助:“寒,過來幫我一把!”


    寒煙顯然喜歡當那種“個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旁觀者,起初的時候沒有理會申暮月,可見申暮月扶一個病秧子回學舍,花了整整半盞茶的時間,都未能成功,實在看不下去了,隻好走過去幫忙。


    “麻煩!”


    她不耐煩地瞟了北辰司一眼,像扛貨物般粗魯地將人扛回學舍。


    他們並沒有察覺到,在他們離開的那一瞬間,有個鬼魅般的人出現在毒人的身邊,正眼神空洞地吃著那些惡心的毒蟲,露出詭異陰森的笑容。


    回到學舍,不待申暮月吩咐,寒煙便粗魯地將羸弱的北辰司扔到床上。


    申暮月頓時嚇了一跳,生怕寒煙這麽一扔,把人給摔死了,緊張地走過去查看:“辰司,你沒事吧?”


    北辰司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卻裝作若無其事:“我沒事!”


    申暮月這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數落了寒煙幾句,然而,寒煙並不把她當一回事。


    這讓申暮月再次懷疑,薛家送這個人過來,是用來折騰她的!


    北辰司不難發現寒煙對自己懷有敵意,盡管如此,他還是裝傻,去跟她打好關係:“韓兄弟的身手真了得,在下佩服,剛才真是謝——”


    寒煙不耐煩地打斷:“身體不好,少說點話!聽著就煩!”


    “……”對方說話如此毫不留情,即便是北辰司這般八麵玲瓏之人,也感到尷尬。


    申暮月這個主人也感到尷尬,隻好擠出笑容向北辰司解釋:“嗬嗬,我的書童不太會說話,你別介意!”


    語畢,申暮月見寒煙冷著臉走出去,便問:“寒,你到哪去?”


    寒煙神色厭惡地回應:“不想跟殘軀擠在一起,萬一殘軀死了,多晦氣!”


    “……”


    申暮月這才發現寒煙說話很毒,能一針見血地戳到別人的痛處,令人無力反擊。


    她想,還是找機會叮囑寒煙往後少說話、多做事吧!


    場麵又被弄得尷尬,申暮月覺得她有義務緩和氣氛,便幹笑兩聲,再次替寒煙解釋:“呃……我的書童說話有點個性,其實沒惡意的!”


    “我知道!”北辰司笑了笑,不知為何,覺得替寒煙解釋的申暮月有種無法言明的可愛。


    他想,也許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往後的日子不會像從前那般無聊吧!


    申暮月見北辰司的氣色並未見好轉,想起薛顏包裹裏的大內禦心丹,毫不吝嗇地拿出兩顆,把它塞到北辰司的嘴裏,沒想到即刻見效了。


    確定北辰司的臉色沒有繼續蒼白下去,也沒再吐血,申暮月鬆了一口氣。


    待北辰司服藥休息後,她火速趕往學堂,卻得知戒律課因他們與曹離昧等人的缺席,改期了,於是她又趕往小竹閣,卻不巧碰見了錢輔軒神秘兮兮地往後山小竹林走去。


    申暮月甚是好奇,緊跟隨著,竟然意外地發現了一條通往山下小鎮的隱秘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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