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呦你們哪裏知道,那魔頭一襲血袍,血紅的眼睛,血色的頭發,一人站在屍山血海中。但你們猜怎麽著?他殺了那麽多人,吸了那麽多血,手上的血滴個沒完,偏偏臉還是蒼白透明的……


    “知道為什麽嗎?那是沒殺夠人、喝夠血啊!方圓十裏,隻要那周魔頭發功,必是草木枯萎,人死畜亡……這也是就《玄冰焚決》的厲害……”


    “哈哈哈哈,我的血人兒,聽到沒有,現在你的名字能立止小兒啼哭!聽聽底下那故事編的,魔功,那麽厲害神仙還差不多!”


    “……”


    周崇靄懶得理會身邊的某人,斜倚在茶館欄杆處,自顧自斟酒喝酒。


    外麵,依稀能聽到刀兵殺打聲不絕。


    自《玄冰焚決》出世,各門派就開始了暗地裏的廝殺搶奪。初時還隻是塹天崖那些留守的弟子互搏,隨著消息傳出,附近不斷有人趕來增援,真正是人人殺到眼紅,鬥的不可開交!


    周崇靄還在等,等那些門派中的掌門主力趕到。周崇靄能隱隱感覺到,這一次《玄冰焚決》會提前出現,必然是有什麽原因讓周嘯琨等不及了……


    原本,周崇靄還曾想過讓《玄冰焚決》提前問世,但藏《玄冰焚決》的地方太隱蔽,知道的也就周崇靄和周嘯琨兩個人。周崇靄不想打草驚蛇,沒想到先坐不住的會是周嘯琨!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變故讓周嘯琨改變了上一世的軌道,但隻要各門派到達,尤其是……


    “哈哈哈哈,我的血人兒,你當日是有多悍勇啊!聽說各門派的白幡到現在都沒撤下來。要知道死的若隻是一般弟子,頂多是同輩師兄弟掛白,能讓整個門派長久掛白幡,起碼的是掌門一輩的人……”


    “……”


    “血人兒,你別說,這一點周嘯琨倒是愛跟學你,盡殺人家門派裏的老前輩,難怪最後要裝死,否則,下場隻怕比你還慘!”


    “……”


    一直被周崇靄屏蔽無視的外音終於被接收進來。


    “你知道他都殺了誰?”


    周崇靄搖著酒杯。


    陽明教當年被改稱魔教,引犯眾怒,當然不是殺了幾個路人的結果。


    周崇靄其實也疑惑,便是周嘯琨後期真的難以駕馭功法,嗜血好殺,殺誰不行,為何會殺那幾個人?倒也給了他查探的對象……


    “我的血人兒,你終於跟我說話啦!”


    褚慕雲笑著就要攀上來,爪子距離周崇靄肩頭零點一厘米的時候,最終還是在周崇靄的目光中停住了,笑嘻嘻道:


    “哈哈,各門派掌門到了,咱們就算要找周嘯琨,也要有重點目標嘛。所以我就去打聽了!”


    “……”


    周崇靄不語,靜聽褚慕雲打聽的結果。


    “周嘯琨殺旁人也就算了。但他還殺了休介寺的空悲長老。莽山派的殷行,就是現任莽山派掌門殷曉宗的叔父。漠北九連山的單郃,當年也是有名的狠角色。八大門派得罪了近一半,導致各門派最終逼上塹天崖討要說法。”褚慕雲略想了想,“但還是沒我的血人兒厲害!”


    周崇靄無視褚慕雲衝向他的笑臉。


    果然,褚慕雲打聽來的消息和他記憶裏所知一模一樣。


    他早就發現,褚慕雲對打聽消息很‘在行’,不單單是白化的褚慕雲話癆似的跟誰都能聊的親兄弟似的,而是針對什麽問題,他總能第一時間找到對的人!


    這可不是運氣和廢話多就能擁有的技能。何況已經是數年前的舊事,早不被人記得。周崇靄很好奇,褚慕雲是到哪兒打聽的?


    仰頭又喝了一杯酒。周崇靄問道:


    “那你覺得他殺的這幾人有什麽共同點?”


    “嗯……沒有。”


    “三人雖然都是各自門派的前輩或頂梁柱,但僅憑這一點根本說明不了什麽。這樣的身份地位各個門派都有。再說休介寺在武林中是老門派,比起後來才擠進九大門派的莽山派和漠北九連山,隻怕交集都很少。”


    “不過咱們可以重點盯著這幾個門派,能找到周嘯琨的可能性會更大!”


    咱們……


    周崇靄看了眼褚慕雲。


    “你要一起來?”


    “當然。”


    褚慕雲點頭,“你現在又不會武功,要不是我易容,你一出門就能被認出來。沒看到街上還有賣你畫像當門神的嘛?呃,那個一點兒不像,哪兒有我的血人兒好看!趕明兒我親自給你畫一張……”


    “……”


    “哈哈,作畫先放一邊。反正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必須一起去!要不每晚我找誰跟我一起修煉啊?我的血人兒,你身上的傷也想快點好對不對?”


    褚慕雲湊近來,說的義正言辭,情真意切。


    周崇靄當然不會告訴他,比起讓褚慕雲單獨留下,他更願意將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看他到底是為什麽感興趣……


    …………


    很快,各大門派掌門陸續到達。


    但這些人來了後不但沒有平息爭鬥殺戮,反而比之前爭搶更甚。


    最後,還是武林盟主程世傑出麵,先以玄鐵秘盒封存了那張《玄冰焚決》,將開啟秘盒的七把鑰匙分入在場的七大門派掌門。隨後提出‘首先應該抓到周天陽,以辨這份《玄冰焚決》的真偽,再商議如何分配。’總算暫時平息了混亂。


    “這人倒是聰明。”


    周崇靄隨褚慕雲躲在暗處,蟄伏已有幾日,卻始終沒有發現周嘯琨的蹤跡。


    因為跟蹤的都是些武林高手,現在白天也多有黑化的褚慕雲替代。如此固然安全方便,但同時,弊端也顯而易見……


    “又不行了?”


    周崇靄看著褚慕雲額上青筋暴起,本就冰凍的目光更加滲人莫名。無奈,隻能和褚慕雲找了處僻靜之地再次合修。


    合修對彼此確有好處,也能緩解褚慕雲走火入魔的程度。但周崇靄傷勢嚴重,真氣空乏,每次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強忍著冰寒氣息在體內盤旋回轉,貪婪的像是要融合吸盡他體內最後一滴玄冰焚決所化的炙熱內息。周崇靄還是以強大的忍耐力熬到下一瞬就有可能被那些冰寒內力反噬受傷才罷手。


    斷開後,褚慕雲繼續修煉壓製,周崇靄也要靜心休息,以緩解體內不適。


    ……


    忽而,空中清風微促,一人落到斷牆之外。


    褚慕雲不知何時察覺,已將周崇靄攬進懷裏……


    那人到後,先是四周查看一圈。自然沒有落下斷牆的這一側。


    幸而褚慕雲手快,二人一起縮在牆頭和爬山虎葡萄架糾纏的一角藤蔓下,看似一眼能望到裏麵,但綠葉層疊,若不細看實際很難發現下麵有人。


    來人也頗自負,隻站在斷牆上掃過四周一圈,就下去了。


    須臾,又一人輕功趕到。


    二人相見,一人急迫開口。


    “如何?”


    “還不能確定真假。”


    “怎麽不能?當年見過真本的隻有他。如此拖延,莫不是想獨吞?”


    “好了,現在東西封入玄鐵秘盒,七把鑰匙分入大家手中。裏麵又有我等的指紋,也算有保障,最多等幾日便是,隻是……”


    “怎麽?你還在擔心那消息?不是說了是恨魔教的人毀掉的嗎?”


    “看似是毀,但搜遍全山也沒找到殘屍不是嗎?”


    “旁邊就是懸崖,一準兒扔了。”


    “哼,這話也就是騙騙你。真心懷恨魔教,墓室棺木尚且毀成那樣,屍體豈能全存?就是丟了,周圍也該有殘骸才對吧。”


    “這麽說,你懷疑他沒死?”


    “不知道。當年咱們籌謀的如此精細,最後都被他搶得先機,直到十年後才發覺。殺了他的徒弟也沒能找到線索,但此時,這東西又突然出現了,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


    靜默半響,兩人又如來時一樣,須臾先後消失。


    …………


    直到外麵再無聲息,周崇靄和褚慕雲才慢慢鑽出來。


    莽山派掌門殷曉宗和漠北九連山的掌門上官熙!


    周嘯琨也恰恰殺了這兩個門派的人?


    聽他們所言,當年,他們曾籌謀過什麽?最後卻被周嘯琨搶的先機,由此得到了《玄冰焚決》。


    而且,當年參與的顯然不是他們兩人,能夠辨別《玄冰焚決》真假的人又是誰?


    周崇靄正在暗思前後,一旁的褚慕雲突然開口問道:


    “周嘯琨會易容嗎?”


    “不……”會嗎?


    確切的說,周崇靄不知道。


    的確,既然他和褚慕雲能易容,周嘯琨當然也可以。但周嘯琨和周崇靄從來關係淡薄,過往都是許久才見一麵,還是周嘯琨查看他修習《玄冰焚決》的進度,此外根本見不到人。


    而在周崇靄的記憶裏,前世周嘯琨在假死後就真的消失了,再沒有出現過。


    “你有懷疑的人?”


    “沒。”


    褚慕雲眸光低垂,像是在想什麽。


    另一邊,周崇靄也在思考。


    既然知道當年籌謀的最終結果是周嘯琨取得了《玄冰焚決》,那所謂的籌謀定然是針對《玄冰焚決》,卻不知針對的是人?是物?或者什麽事件?


    周崇靄自有記憶,周嘯琨就一直在閉關練功。如果那時他就在練《玄冰焚決》,那麽當年的‘籌謀’時間無疑更早。


    前推二十年左右,要說武林有什麽令人在意的事情發生,最大的莫過於當年蕭家……


    “你可聽過蕭尊奕?”褚慕雲突然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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