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遲那時快,張書鶴似早有預料一般,眼明手快的將一塊鋼板豎在黑豹前方,金焰正好噴在了那塊鋼板上,張書鶴飛快的鬆開了手,握成了拳收了回來。


    旁邊的魏老頭和劉海都後怕的驚出了一身冷汗,不禁驚恐的看向黑豹,各自後退了一步。


    而張書鶴卻是眉頭微擰的轉首看向黑豹,反手間從桃核空間取出了一道符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黑豹身上用散力符,一是黑豹雖然凶狠,但也還算聽話,二是他顧及到人豹之間關係狀況,所以,即使平時偶而耍個小脾氣,張書鶴還是一再容忍。


    可是這一次,卻是讓張書鶴動起怒來,毫不猶豫的拿出了散力符點燃,顯然對於現在擁有力量的黑豹,散力符的作用小了一些,禁術起動後,以前的黑豹會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現在卻仍然能夠掙紮移動。


    見它衝自己齜牙反抗,張書鶴一時心頭怒火猛竄,麵色冷若冰霜的從空間裏取出了一條男士皮帶,折了下拿在手裏,然後猛的向下用力一揮,就見到一聲清脆的讓人牙酸抽打皮肉的聲音。


    張書鶴燃符,取皮帶抽□□豹的動作很快,魏老頭和劉海一時驚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而妞妞嚇的連哭都忘了哭,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張書鶴,身子卻是向魏老頭身上縮了縮。


    待魏老頭反應過來,張書鶴已經毫不留情,連續抽了十數下,他急忙上前拉住張書鶴道:“夠了夠了,它嘴不能言口不能語的,你打它幹什麽?”


    劉海也急忙拽住張書鶴的皮鞭,急聲道:“張哥,別□□豹吧,它可能隻是跟我們開個玩笑,火離魏老那麽遠,傷不了人的……”


    妞妞也跟著說:“打貓貓,壞人……”魏老頭聞言急忙捂住她的嘴,乖乖,快別再火上澆油了。


    劉海抓住了皮帶,張書鶴這才鬆了手,見地上的黑豹正用爪子狠狠抓地,伏在地上,因為身上是黑色毛發,所以打出血也看不出來。


    此時黑豹仿佛又露出了張書鶴第一次見到他時凶暴反抗的模樣,記得它露出這種神色是對著那個虐待它的小孩,此時卻是對著張書鶴本人。


    張書鶴看得一陣血氣翻湧心煩意亂,立即瞥開視線回身上了樓,劉海把打得邊緣快裂開的皮帶扔得遠遠的,本來想湊到黑豹前看看,但是見黑豹不停的用爪子抓著地麵嘶吼著,一時心悸,停在原地也沒敢上前,他也曾羨慕張書鶴有這麽一隻聽話的凶獸在身邊作伴。


    不過後來接觸時間長了之後,對黑豹各種叛逆惡劣的行徑及龜毛不可理喻的舉動了解了一些後,這個想法隨即就打消了,有時候他也真得很佩服張哥,大概也隻有張哥這樣有耐性的人,才能夠養這種即不好管又難馴的凶獸,如果是自己,恐怕兩天半,不是他被凶獸吃掉,就是他把凶獸掐死,想完再看黑豹那雙凶神惡煞的眼睛,頓時打了個冷顫,轉身隨著張書鶴上樓去了。


    魏老頭也是歎了口氣,道了句:“小黑啊,你也別生書鶴的氣,他平時很疼你……唉!”話說了一半,見黑豹吼聲越來越大,最後搖了搖頭抱著妞妞一步三回頭上了樓。


    此時天色越來越暗,似乎要下雨,關門雨下一宿,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刮起了北風,落在皮膚上如刀割一樣,劉海將門窗都關好,屋裏的氣氛頓時變成壓抑起來。


    魏老頭拿出個大盆,弄了點熱水正在給妞妞洗澡,本來能夠將就的話,天氣這麽冷孩子身體弱能不洗就不洗,但是妞妞身上的味實在太大了,已經影響到其它人,隻得給她粗粗洗洗。


    好在她身子長得小,放盆裏正好,劉海弄了床大棉被給圍在盆外麵包著保溫,魏老頭在裏麵嘴裏叼著個小手電筒,妞妞一開始是不習慣的,甚至用了她的異能,將兩個頂了個大跟頭,不過小女孩究竟是愛幹淨的,魏老頭誘惑的說了幾句,洗白白,香噴噴後,也知道用手拍水。


    折騰了半個小時才終於搞定,一盆幹淨的水已經變成了黑灰色,可見這孩子身上沾了多少灰,那小細胳膊小細腿的根本沒多少肉,洗完後就更瘦了,脫了衣服就像火柴棍一樣,魏老頭是邊洗邊道了好幾句可憐呐。


    最後用熱水給簡單衝了下,給她冼了頭發,這才穿上張書鶴扔過來的小孩衣服,因為之前他在超市裏收了不少衣服,沒時間挑減,連帶童裝也收進去不少,女童的羽絨服也有幾套。


    魏老頭給妞妞換上衣服後,拿出鏡子給她看,妞妞看著鏡子裏紮著小鞭的小孩,愣愣的看呆了。


    而此時外麵雨已經開始下了起來,並刮起了一陣陣大風,將雨點吹打在窗上,發出一陣陣篩子般的聲音,魏老頭整理好了妞妞,然後看了眼站在窗口的張書鶴,起身擦了擦手。


    走到窗邊道:“書鶴,把黑豹喚上來吧,這不也沒什麽事麽,你這麽打它,日後就跟你生疏了,外麵又是大風又是大雨的,它和咱們殺了一天喪屍還沒吃頓飽飯,趕緊快喚回來……”


    劉海在身後也忍不住道:“是啊張哥,魏爺說的對,天這麽冷,豹子身上還有血,這得多疼啊,要是張哥你不要它的話,那就給我吧。”剛說完就被魏老頭瞪了一眼納納的閉了嘴。


    此時妞妞在大衣櫃上玩了一會頭一歪睡著了,屋裏隻剩下外麵的雨聲,張書鶴火氣已經消了些,再聽兩個人一頓勸,心裏一動猶豫了下,便取了招喚符出來燃了。


    等了五六分鍾不見黑豹上來,張書鶴臉上已經露出了著急之色,在窗外望了半響,轉身在魏老頭和劉海的催促中下了樓,外麵大雨直潑,他邊走進雨裏,邊從空間取出把傘撐開。


    因為與黑豹有心神感應,能大概分辨出黑豹的方向,但是位置似乎不是固定的,它一直在四處奔路,張書鶴撐著傘在後麵耐心的找,幾乎將整個村子走了一遍。


    最後才在村頭三家中間的那一家陽台找到它,在那裏張書鶴喂了它一盆它最愛吃的熟牛肉,而此時它有氣無力的伏在前天吃熟牛肉的地方,周圍的雨水擊落到水泥地上,濺起半尺來高的水花,它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以往神氣十足的金色爪子和尾巴都濕淋淋放在地麵上,顯得有些狼狽。


    張書鶴上了台階腳下急走了兩步,禁符是不可違背的,企圖違抗必定要受苦,張書鶴扔掉手裏的傘一把抱起黑豹進了屋,找了床棉被鋪在地上,給它身上擦了擦,黑豹此時雖然聽得懂人言,有時候也懂點人情,實際上也不過是人類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各種操心叛逆的時候,而且它與人類還有根本上的不同,因為人類再叛逆還有道德約束,而黑豹沒有,它可以隨心所欲的做它想做的事,它唯一的約束就是張書鶴,也因為小時候受到人類虐待,一旦受到攻擊,黑豹會異常的偏激和執拗,張書鶴也不例外。


    就因張書鶴知道這點,所以平時在吃用方麵極為縱容補償它,隻是,在當它做的事超過自己底限的時候,他一定也必須要狠狠教訓它一頓,即使有什麽後果,他也並不後悔,如果沒有一個約束它的界限,讓它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那它以後隻會無法無天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也包將自己。


    不過教訓完後,該心疼時還是會心疼的,畢竟在一起這麽久,自然是有感情的,況且自己在黑豹身上投入的心血,讓他無法就這樣就此放手,待在一起久了,它不在身邊,張書鶴也是各種不自在。


    擦幹黑豹身上的水,布上隱隱還有淡紅色血跡,應該是他之前拿皮鞭抽出來的,張書鶴也知道自己下手並不輕,黑豹顯然反抗禁術的命令很久了,此時已經陷入到昏迷之中。


    張書鶴扯開之前手腕上的白紗布,手腕的傷口此時已經被雨水泡的發白,張書鶴就著傷口又劃了一刀,與前世死的時候被血藤穿心的疼痛相比,這點疼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喂了黑豹喝了血之後,便開始包紮黑豹背上的傷口,說是包紮實際上隻是用紗布纏了纏,他這方麵的手藝不行,過了會黑豹突然睜開眼睛,一抖身體站了起來,然後就看到它嘴旁邊的一盆肉。


    一盆鍋包肉,香噴噴的,黑豹不由的朝盆走了兩步,想到什麽猛的回頭,見到張書鶴正在它身後擦著頭發,身腕還綁著白紗布,立即衝他齜了下牙,一旋身猛的撲了過去。


    然後在眨眼之間,將張書鶴撲倒在地,露出了那一口長得成形的獠牙,近看異常的猙獰,其中一隻爪子還微微抬起,仿佛隨時之間就會一爪子撕下去,將身下這個人如它心中所想般撕成碎片。


    不過半天過後,黑豹卻是一直遲遲沒有落爪,隻是不斷的衝張書鶴張嘴吼叫,張書鶴想到魏老頭之前說的,黑豹口不能言嘴不能語,心下卻是一軟,黑豹這幾年被他養的身體強壯的很,份量並不輕,此時一隻後腿直接壓在他腰側,疼的張書鶴直冒著冷汗,不過見黑豹第一時間沒有下爪,他緊張感多少還是有些緩和。


    沒人比張書鶴更清楚黑豹的凶殘,即使是張書鶴觸了它的逆鱗,也會毫不留情的給他一爪子,他肩膀以前就有幾處爪子劃到的傷痕,不過他是伺主,所以受到的傷害會有一定限製,在一般情況下仆獸是無法殺死伺主。


    而現在,即使黑豹沒有在第一時間內落爪,但已經是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張書鶴手心握的一張紙符被他收入到了空間中,隨即抬手握往了那隻在臉上空的爪子。


    那爪尖的鉤子近看非常恐怖,如果一爪子下去,就能見著骨頭,而黑豹的爪子更加厲害,能把人骨撕成渣仔,連水泥都能輕而易舉的刨開。


    張書鶴握住它的爪子的時候,爪尖刺入了手掌之中,張書鶴仍然麵不改色,半撐起身如平時一樣開口說道:“餓了吧,那邊有你喜歡的鍋包肉,快去吃吧。”


    黑豹顯然沒有放開他的意思,一雙紫眸像看著陌生人一樣一眨不眨的盯著張書鶴的神情,似乎隻要他稍稍露出一點點虛偽膽怯的樣子,就會立即毫不留情的對他發動攻擊。


    結果看了半天,張書鶴還是平常時的樣子,不過手掌的血卻是順著指尖流了下來,黑豹似乎聞到了血味,目光改由張書鶴的臉移到了他手上,半天後,才慢慢收回了爪鉤,然後低下頭一口咬在了張書鶴手腕上,開始吸起血來。


    張書鶴的血對它一直有種莫名的吸引力,以前它看在張書鶴對它好的份上,暫且不喝他的血,現在這個人不同以往,凡是傷害它的人,它一定要全部殺光,黑豹眼底藏著憤怒的神色,在它的眼裏,沒有好人,所有的人都該死,包括張書鶴。


    就在它邊喝血邊露出殘虐的神色時,張書鶴皺了下眉頭,知道此時若是反抗,之前所做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最後卻隻是抬手摸了摸它的耳朵,並拍了拍它的後頸狀溫聲道:“慢點喝,血沒有那麽多……”


    黑豹雖然是個殘暴的動物,但是相反它也是極為聰明的,聽完這句話,它猶豫了下鬆開了口,此時張書鶴手腕上有一個牙齒狀的血洞,一直往外摻著血,張書鶴一天時間損失的血足有兩碗之多,臉色已經非常難看,再被雨澆了下,甚至有些蒼白如紙。


    黑豹之前想要報仇殺掉張書鶴,但看著張書鶴此時無力的躺在地上,像是要死的樣子,頓時又不安的甩起尾巴來,它第一個想到的是,這個人死了,它就可以把那個老頭和猴子給殺掉,還有那個小不點,撕裂了再吃進肚子裏去。


    然後就可以自由自在去它想去的地方,殺盡它想殺的人,但是……以後就再也沒有肉吃了,隻能吃人肉……人肉它吃過,又酸又澀,血又臭又硬,是最難吃的肉,不過眼前這個人除外。


    要是這個人死了,以後就再也沒有新鮮的熟肉可以吃了,有了自由沒有肉,有了肉就沒有自由,怎麽樣才能即有自由又有很多肉可以吃。


    黑豹的眼中閃了幾閃,最後卻是低頭舔了下張書鶴一直流血的手腕,然後用爪子不安的拍躺在地上的張書鶴。


    張書鶴本來已經失去意識,隨即被濕漉漉的東西給凍醒,睜開眼睛看到黑豹正用舌頭舔他的臉,黑豹的口水絕對不能算是好聞的,帶著一股子腥氣,而且舌頭麵上還有一層鉤子,雖然它可以控製鉤子的起伏,吃肉時鉤子是半站起來的,這樣可以抓住更多的肉,而舔張書鶴時,雖然鉤子是合閉著,但是又硬又黏的觸感並不是太好受。


    張書鶴沒有偏頭,隻是拍了拍黑豹,隨即半起身,然後咬牙從空間取了崩帶纏在手腕上,血再流下去,他就算不死也要躺半個月。


    失血過多使他頭昏的厲害,纏了一半便又倒在地板上昏了過去,而黑豹卻是竄到了肉盆處將肉吃的一幹二淨,然後又趴回了棉被裏目光晦暗的盯著張書鶴舔著舌頭。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對於適應黑暗的黑豹來說,其實並不受影響,它在地上觀察了張書鶴幾個小時,見他一直一動不動,終於覺得不對勁起來。


    然後從棉被裏起身,走過去繞了張書鶴兩圈後,最後不安的停在了張書鶴身邊,先是用尾巴拍了拍張書鶴,隨後見他沒反應,便站起身,然後用爪子試探的拉張書鶴的衣服。


    仍然沒反應,於是它開始有點急燥的的在黑暗裏來回走來走去,最後蹲在這個人旁邊,然後湊到他耳邊吼叫,邊吼叫邊用爪子撥動張書鶴的腦袋,顯然它怕把張書鶴腦袋給撥掉了,所以都是一觸即離。


    直到撥了幾下後,張書鶴仍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黑豹頓時退了幾步,無聲的齜了齜牙,然後飛快的回頭開始用嘴叼著棉被向張書鶴那邊拽,半天後才將棉被鋪到地上,然後將張書鶴推到上麵,想了想,又跑到屋裏,摸黑跳上了一個木製家具上,用嘴拽出了一個毯子回頭給張書鶴蓋上,就像是他平常睡覺那樣。


    外麵的雨一直在下,張書鶴發起了高燒,黑豹把屋裏所有的棉被都拖在了張書鶴旁邊,似乎覺得還不夠,又竄到雨中,到別人家裏去叼被子,一夜的時間,它將十幾床被子堆滿了整個房間,叼完了被子後,見張書鶴哆嗦著畏冷,就一直趴在張書鶴的被子裏給他取暖,然後不斷的用尾巴拍打著他,紫眸有些焦急的在黑暗裏轉動,並時不時舔他的手,希望他還是不要死,要是能向之前那樣摸摸它的耳朵給它肉吃,它就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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