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凡人到真正的修仙者,無疑是要經過一番脫胎換骨,方才能算真正踏進了修仙的大門之中,由普通壽命百年延至到築基修士兩百年的壽命,無論是凡人還是煉氣期都想要活得長久,而這也是築基丹量少而需求大的原因之一。


    不過即使沒有築基丹,少了那麽可能一口作氣衝上築基的有力助力,但是也未必不可正常築基,隻是過程要相對服用築基丹青緩慢一些,如果說凡人修武者是以溫養經脈,儲存真氣於丹田為主的話,那有靈根的煉氣期則是經過功法的修煉,能夠將體外的天地靈氣轉化為元氣存於丹田中,並隨著丹田中的元氣形成霧狀,直到質和量到達了飽和,便可以衝擊築基。


    而築基成功最明顯的狀態就是丹田中的霧狀元氣開始粘稠,最後變為液態,這便是正式進入到築基前期的預兆,而此時陳鶴在情況萬分危險時選了這麽一條路,若是之前沒有能服用的丹藥情況下,恐怕就是在這裏坐上一年兩年,也未必能能夠成功築基。


    但是,有時機緣來時,的確是勢不可擋,想擋也擋不住,首先是他自身的修煉已經達到了最頂端,煉氣期大圓滿已經無法再前進一步,接著踏入到石室後,生受了五靈氣灌體之痛,加上危機之下身體緊崩,在身體和元氣及精神三者一鬆一緊,皆達到了最高點時,一直沒有丁點的築基前兆,就這麽驀然出現了,也間接的替他緩解了眼前的危機。


    陳鶴這麽一坐,便直坐了十數天之多,他清楚此時隻要那金丹屍骸中的元神不動自己,他的安全應是無虞的,所以衝擊築基時,便放心的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


    而之前一直奮力阻隔的雜亂靈氣,此時卻是成就他築基的最佳的身外之物,身體由抗拒最後到了主動吸納,雖然靈氣是無色的,但是若是將五種靈氣染上顏色,但便能夠看到此時陳鶴身體周圍形成一大團的靈氣,他的身體正如同一個無底洞一般,正不斷的往體內吸納著。


    因為他本身修習的是全靈功法,加上此時又是築基的關鍵時刻,需要的元氣極為龐大,稍有不順築基進程便會功虧一簣,所幸,長期的修煉,身體早已經習慣對五種靈氣同時吸納的需求,並且速度不比那些三靈根要慢多少。


    築基一直在緩慢進行,前期他能感覺到丹田中的霧氣越來越濃鬱,已經到達了臨界點,然後那霧氣便開始慢慢凝實起來,接著變得粘稠起來,這個過程大概花了數天之久,待粘稠的霧氣數量越來越多時,之後便自然流暢起來,當粘稠的質地達到一定程度,漸漸的,那些霧便由水滴態凝成了一團液體。


    在元氣凝成水滴的過程中他吸收了大量的靈氣,待所有水滴聚成了一團,才慢慢停止了吸收靈氣的速度,陳鶴雖然一直閉目,卻是在體內一直凝視著丹田的變化,雖然明白自己已經成功築基,但是境界並不穩固,需要再吸收三日鞏固一下。


    而這十多日的時間,不僅是門外的鞏姓修士日日打坐等的心急火燎的,就是石床上的那個枯屍也有些坐不住了,天知道給一個不起眼的小子築基所有的靈氣幾乎耗了他元神法器僅存的能量十分之一,若不是為了自己能順利接手這具身體,勉去築基的麻煩,他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


    陳鶴此時丹田那團用元氣壓縮而成的液體已經逐漸安穩下來,他也不得不考慮到築基過後需要麵對的局麵,並且間歇時,在心中不斷的思量著彼此的優劣,及自己能成功逃脫的機率。


    現在對他最為有利的便是自己進階到了築基,能夠吸收的天地靈氣比煉氣期多了三分之一,而運行全靈功法時,可抵禦靈氣也比之前增加一半左右,並且勉強可以操控一二。


    雖然他現在隻是築基前期修士,但是再麵對門外那鞏姓修士,不再是以前煉氣期時任期揉圓捏扁,毫無反抗之力的螞蟻之流,此時對方就算是要殺自己,恐怕也隻能出了這暗道,不會明目張膽,畢竟這裏地方有限,而一個築基修士自爆,就算他是築基後期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而麵前的這具金丹後期的上古修士,對他來說可以說是目前最大的威脅,如果對方一旦進入到自己識海中,以金丹期的元神,自己隻有被吞噬的下場,唯一有一絲勝算之處便是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意圖,而他卻並不知曉,或許可以在關鍵時刻出其不意。


    並且在他這十多日的打坐以來,慢慢的冷靜下來後,終於還是已經有所察覺,對方就算是上古修士又如何,失去了身體上千年,隻有那麽一絲元神存在,或許還可以勉強操控到生前身體內的元神法器,但是終究無法和千年前的金丹後期大修士相比較,並且從法器的威力來看,也可以看出元神能量已是降低數層,可以說威力十去八,九,雖然此時對付一個築基期還可以輕而易舉,但是卻不一定找不到可以利用的漏洞。


    陳鶴在鞏固築基的三天內,明著是在閉目打坐,實際上他卻是在腦中不斷想著睜開眼後可能會發生的所有事,他應該如何麵對的對策,若是以前要一個築基修士偷襲一個金丹後期修士,這簡直可以說是以卵擊石,找死的行為,但是在一些特定的情況和條件下,也未必不可能做到。


    之前他甚至想到取出芥子空間前世的那具身體,拖延時間,在他奪舍後再找機會對付,畢竟剛奪舍時是元神最為虛弱之時,因為要與奪舍到的身體相融合,但是對方乃金丹修士,不可能沒想到這一點,在他要奪舍時,必然會先用元神法器將其它人全部殺死,不留下丁點對他奪舍時會產生的後患。


    就算是他拿出供他奪舍的身體,也是死路一條,討好對方求一條活路陳鶴根本想都沒有想過,因為沒有一個人會對一個知道自己的秘密,及覬覦儲物袋的人手下留情。


    這個念頭被打消後,陳鶴便隻能從眾多不靠譜的想法中,選出一種最有可能成功的來冒一次險,用自己目前所占的優勢,冒險來尋找對方大意時的那一絲漏洞,在對方大意的那一刹那,然後一擊斃命。


    想要險中求生,說起來容易,但要做起來無疑是要周詳的計劃,所有力量的估量範圍,及出手時小到每一秒每一個表情動作的控製,大到整個誤導布局的過程,直到他將所有預想的場景在腦中反複無數遍,爛熟於胸後,這才緩緩收了功法,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睜開眼睛,不僅是石室外門口正打坐的鞏性修士同時察覺,就連那頭頂上靜止的五樣東西,也是蠢蠢欲動起來,若不是陳鶴功法特殊,對靈氣波動極敏感,即使是同為金丹期的修士不注意之下也是發現不了。


    “小子,你築基成功了?”鞏姓修士驚訝的站了起來,因為石室內靈氣狂暴雜亂,他無法將神識透進去感應,不過看到陳鶴此時臉上略有些興奮的表情,便是十有八,九了,雖然他臉上一副焦急之色,但是心中卻是暗道陳鶴走的狗屎運,居然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也能築基,倒是省了築基丹,但是如此的話,那對方恐怕不會再為自己所用,畢竟玲瓏果對他而言已經沒有用處了,而寶物……


    鞏性修士想到此,臉上頓時顯出了一絲陰毒,他早已經打定主意,若是此人築基未成功,便會元氣大傷,到時恐怕無法拿到寶物,甚至死在室內,但如果他一旦築基成功,膽敢打寶物的主意,他定然要讓其死無葬身之地,一個剛築基的小修士,他倒還不放在眼裏。


    不過此時隻能把這念頭壓製住,露出滿臉笑容,好言出口道:“小友天資聰慧,未吃築基丹便築基成功,實在是若大機緣,真是可喜可賀。”


    還未到陳鶴說話便又立即接著道:“我這裏有不少對築基有用的功法和丹藥,並且還有三件品質十分不錯的法器,若不嫌棄便和玲瓏果一起送於小友……”


    陳鶴自然清楚他這是以東西拉攏自己,幫他取到九品金蓮和上古修士的儲物袋,所以並沒有露出以前那種感恩戴德的神情,隻是神色略平淡的拱手道:“師叔若是能放過在下一條生路,所有東西都可以歸師叔所有……”


    鞏修士聽罷一愣,不由露出絲慌張神情,但隨即便尷尬的笑道:“小友說笑了,你幫老夫取了東西,老夫又怎麽會恩將仇報,到時自然不會虧待你。”


    陳鶴站在原地,聽罷不置可否的回複:“希望師叔能記著剛才的話。”說完便轉身向石床走去,若築基以前他走上一步,需要停頓數分鍾的時間,那現在一隻腳落地後,隻停頓了十數秒,便又向前邁上一步,雖然仍慢,但是比之前不知快上多少。


    不一會便又前行了三步,在石室外的鞏姓修士眼見陳鶴聽話的上前取物,不由從眼中射出了興奮之色,仿佛那寶物近在咫尺,馬上就要到手一般屏住了呼吸。


    而陳鶴此時離石床隻剩下一步半的距離,再邁過去一步,他與床上坐著的骸骨便隻差了一臂距離,對於對方突然奪舍而言,這個距離是極為危險的,但是若要徹底打消對方的疑心,讓它覺得一切盡在掌握,然後自願離開寄居本體,隔得距離遠是辦不到的,隻能如此。


    陳鶴抬腳重重的向前邁了一步,頗為艱難的又抬起另一隻腳跟上,接著就要伸手從骸骨的腰間取下儲物袋,對於築基期修士而言,完全可以隔空取物,但是因為石屋內充斥著雜亂的靈氣,所以要想取物,隻能伸出手像凡人一樣接觸。


    任是陳鶴前世麵對數千喪屍血藤,此時這一刻仍然緊張的手心冒汗,並不比當初一人對數百喪屍時輕鬆多少,甚至要更為艱難,畢竟殺喪屍還可有反抗之力,此時卻是一舉一動都有性命之憂。


    陳鶴在彎腰的瞬間,便將體內的全靈功法運用到極致,這一刻,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空中那五團東西的隱約麵貌和波動。


    那應該是五個未成形團狀物,還好,波動並不明顯,也就是說對方胸有成竹,認為他毫無威脅,並沒有對自己產生防備,因為當初在礦洞挖靈石所練就的一心三用,他此時即可以注意著頭上方的五件元神法器的波動,另一邊則專注於屍骸的額頭,因為人的元神是處於雙眉之間的明堂識海之中,若是對方打算元神奪舍,必然會是從此處射出。


    而陳鶴此時卻要盡量側著身體避免正麵相對,盡可能的延長它的元神到達自己明堂的速度和角度,一隻手則是慢慢的伸向了對方腰上那明晃晃的儲物袋,另一隻手卻是攏於袖中,以側身擋住,手中微微握拳。


    這一切無論是方向還是動作,都是在他腦中計算過千百遍最為有利的一個角度,他此時的目地便是要引出那藏在屍身中的元神,無論這元神多麽強大,隻要引出本體,便是它最跪弱的時刻,也是最佳的出手時間。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陳鶴手剛一觸到那儲物袋時,他便立即感覺到上方突然出現那一股靈氣波動,就在那一瞬間,他全身的汗毛直立,這是身體在遇到殺意或者危險時的自然警報。


    果然隻見那屍骸,頭部一仰,頓時一道綠光彈了下來,它的速度極快,但是陳鶴的反應更快,在他彈出的那一刻,他便像已經計算好一般,身體頓時彈跳而起,而正藏於袖中的壓縮火球卻是向那屍骸而去。


    隻要燒掉了那人的屍體,那麽這元神便再無退路,修仙者的元神再未破元嬰時,乃是最為嬌貴的東西,隻要將它暴露到空氣中,隻要十數秒時間不進入到別人體內奪舍,便會在空氣中自行消散,而阻止它進入自己識海最好的辦法便是與它拉開距離。


    之前陳鶴每走一步都要停上一會兒,而此時一下子彈跳開三米之外卻是速度異常,別看隻是幾個快速的動作,這是他在衡量假設了所以攻擊後,拿捏到的一個最有可能的時間差點,在腦中演練了無數次,此時做出來方可如此準確。


    但是他仍然低估了上方那五件元神法器的壓迫力,原本以為自己能竄出到石室外,但實際上卻隻移開了三步便如巨石壓身,如果不是陳鶴此時全靈功法正在體內快速運轉,隻怕會當場壓趴在地上,無法起身。


    在頭上五樣東西有波動時,他就清楚那上古修士是想用元神法器的法力將他壓製在那裏無法動彈,然後它便可以瞬間進入到自己的識海中進行奪舍。


    可是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自己的表情表現出痛苦的被壓製住的狀態是假裝的,在騙它離開屍骸的那一瞬間他突然彈離了原地,並一個火珠將那屍骸的整個腦袋轟成了渣。


    陳鶴因為築基成功,勉強利用全靈功法,可以稍稍調動些天地靈氣,而頭上五樣元神法器恰好就是五行靈氣所化,剛剛能夠克製,雖然以他現在還算半調子的修為想要抵禦金丹期的元神法器,實在頗為些困難,甚至如同兒戲,但對方的法器並不是巔峰的狀態,且耗盡千年時間,的以即使他堅持不了多久,但一瞬間恢複行動力還是能夠辦倒。


    但是金丹後期的元神法器,即使消耗了千年,仍然威力強大,陳鶴隻移到了離石床三步開外的地方,便如重石一般壓落到了地麵,在腳落下的那一刻,他用盡力氣向後退了一步。


    此時多移一步,便是離活著多一份希望,而讓他感覺到心下一鬆的是,那團半個雞蛋大小的元神,不僅撲了個空,還被自己拋出的火球擦了下邊,此時光芒淡弱,忽閃忽隱,飛行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陳鶴甚至看到了它綠光中出現了絲黑色之氣,那黑色如煙的地方竟像是露出了一張鬼臉,顯然這上古修士為了延續元神修煉了魔功,此時元神已經半人半魔。


    它瞪著陳鶴,仿佛如血海深仇一般,恨不得一口將他吞入腹中,而此時陳鶴所運行的全靈功法,終於被上方五件元神法品徹底消耗貽盡,這雖然不是陳鶴估算中最差的一步,卻也極為糟糕,一是他離開的距離尚短,仍然在元神奪舍的範圍內,二是到這一步,他能夠保護自己的手段就隻剩下了最後一件,那就是身上的這件雙層織就的五色蠶衣袍。


    而就在他滿臉不由自主的冷汗,念頭冒起之時,那五道元神法器如接到了主人命令一般,紛紛向他胸腹刺去,胸腹乃是心髒丹田的重要之處,一旦被穿透破掉,所有修為都將是一場空。


    就在此時,三米的距離外,那上古修士的元神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聲音,原本越來越弱的元神綠光,竟是瞬間亮了亮後,並向陳鶴快速襲來。


    陳鶴腦中突然出現了半秒的空白,他感覺到自己的元神有些震蕩,他甚至在這個時候,想到的最後一件事,竟是到芥子空間中再看一眼火雲豹,如果這次被那金丹修士成功奪舍,他絕對不會放過自己養的靈獸,想到當初揀到黑豹時。


    在這一刻他竟是開始無比後悔自己當初留下了金斬元的元神,讓它再次陷入到這樣的惡夢境地之中。


    然而,在那綠色光影飛閃到陳鶴的額頭處,卻是如燃盡了所有能量,化作了點點綠光,開始在額頭消散開來,接著便化為了虛無。


    而陳鶴在那一刹那間的元神震顫後,便又歸於平靜,在見到對方的元神在自己額前,隻差一點點的距離消散後,這才覺得後背濕冷一片,然後身體靠著一側牆壁倚了過去,身體能量在數秒間極度透支,支撐不住的情況下,慢慢的滑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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