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辛的小腦袋抵著玻璃,目不轉睛地眺望遠方的雲海。


    次奧,原來雲朵真的像棉花糖一樣,那霧氣藹藹的樣子看上去真漂亮,好想抓來捏兩把。


    不要怪衛辛像個沒有見過世麵的土包子,因為他穿越前別說坐飛機,就連長途大巴的車身都沒有摸過。


    畢竟當年衛辛無論去哪裏都隻靠11路公交——他那雙大長腿走路去的,不僅不會堵車,關鍵還免費,就是耗費的時間有點長。


    他最光輝的記錄,就是11歲那年,花了三天時間走到鄰市茂城近郊的s監獄。


    不過直到死亡,衛辛都沒有創下比這個更長的記錄了,他的心裏一直覺得很遺憾。


    霍遇城將紅酒收了起來,走到小雪貂的身邊,低頭看著小雪貂那倚在窗邊明媚而憂傷的姿勢。


    隻見小雪貂肉呼呼的小短腿支撐著圓潤的身體站立著,蓬鬆的尾巴彎了個圈回來搭在腳上,兩隻小爪按在玻璃上,不安分地撓著什麽。


    霍遇城彎下腰,深邃的目光沿著小雪貂的視線掃了出去。


    窗外雲層疊嶂,隻有幾片薄薄的雲朵像被藍色墨水浸濕了邊緣,滲出粼粼波光,那裏應該是大海的位置。


    “你喜歡大海?”霍遇城語氣平淡地問道。


    ???


    衛辛抬起小眼睛,滿臉黑人問號地和霍遇城對望。


    你說啥咧?我聽不懂。


    霍遇城摸了摸小雪貂眼睛周邊的毛,那裏是幹燥的。


    霍遇城失笑,他剛才竟然以為小雪貂哭了。


    或許是因為那雙平時總是水汪汪的小眼睛,今天卻摻雜了幾分愁意,才會讓他產生錯覺吧。


    衛辛伸出爪子嫌棄似的撥開霍遇城的手指。


    你這根手指剛才碰過陶檸宇的嘴唇了,不要再用來摸我。


    衛辛自以為高冷地瞥了霍遇城一眼,然後挪著圓滾滾的屁.股慢慢從桌子上爬下來。


    誰知道這會兒飛機突然顛簸了一下,衛辛腳下一滑,啪嘰地摔了下來。


    霍遇城嚇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接住小雪貂,小雪貂躺在霍遇城的掌心裏四仰八叉地哆嗦著。


    “老板,剛才的雲層有些厚。”製服筆挺的李機長從駕駛室走了出來。言下之意,剛才的顛簸是由於穿越雲層引起的。


    霍遇城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把小雪貂抱在懷裏,安慰道:“滾滾,別怕啊。”


    李機長一言難盡地注視霍遇城低聲細語哄著小雪貂的模樣,他感覺有點辣眼。


    這就是傳聞中生意場上殺伐果決行事毒辣的霍總裁?


    果然傳聞都不可信的。


    李機長搖搖頭,步履沉重地回到駕駛室。


    衛辛可不知道李機長現在的心情,他要知道了,絕對會舉爪讚同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喂。


    不過這會兒的衛辛隻是心有餘悸地把頭埋在霍遇城硬硬的胸膛裏,別說舉爪了,他就是想抖一下僵硬的爪子都成問題。


    這都是當初被人從樓上推下來的後遺症了。


    一旦從高空中無意識摔下來,就會四肢僵硬,手腳不協調。


    如果當時也有一雙手可以拉住他的話……


    衛辛看了一眼霍遇城,他想自己還是寧願選擇狗帶。


    躺了幾分鍾終於緩過勁來的衛辛,舒服地攤開自己的四肢,打了個哈欠。


    算一算時間,因為擔心霍遇城偷跑,他從早上五點多就爬起來一直守在霍遇城的行李旁邊,按照雪貂一天得睡18個小時的習性來說,衛辛覺得自己嚴重缺覺了。


    反正霍遇城現在也跑不了,於是衛辛咂咂嘴直接睡過去了,至於一開始的悲秋傷月早就扔到旮旯去了。


    霍遇城沒敢把睡著的小雪貂單獨放在床上,他擔心一會遇上雲層或氣流,再把小雪貂給磕著碰著了。


    這架飛機是半個月前霍遇城花費億元購買的。


    客艙內部十分寬敞奢華,不僅裝了一個帶著圍欄的超豪華隧道遊樂場,廚房,浴室,冰箱,酒吧這些配置也是一應俱全的,更別提床這些基礎配置了。


    霍遇城將小雪貂輕輕地放在床的右側,小雪貂自己團成小毛球咂咂嘴繼續睡了。


    他也躺了下來,拿出手機打開相冊,一張張翻看著,裏麵全部都是陶檸宇的相片。


    霍遇城抿了抿嘴唇,他的拇指摩挲著相片中陶檸宇的臉,漸漸陷入了沉思中。


    與此同時,剛剛在小樹林裏酣暢淋漓來了兩發的陶檸宇,購買了第二天去拜國的機票。


    男人點了一根煙,看著因為□□而臉頰酡紅的陶檸宇,說道:“上回讓你做的事,你辦好了嗎?”


    “沒有。”陶檸宇拿著紙巾擦了擦腹部,沒好氣地說道。


    “怎麽?他連你也不信任?”男人詫異地挑起了眉頭。


    “他比你還要愛我,你覺得他會不信我嗎?”陶檸宇得意地抬起下巴,隨即話鋒一轉,惡狠狠道:“還不是他養的那隻臭貂!我本來就差點就改掉數據的了,誰知道那隻雪貂突然冒出來,還咬了我一口!”


    “胡說,我的命根都給你了,還不愛你?”男人意味深長地笑道,“咬哪了,我給你親親。”


    “你看,就是這裏,他麽的都有疤了!”陶檸宇揚了揚右手,生氣地說:“我明天就去拜國,你這回就等我好消息吧,像他那樣的男人,我勾勾手指就過來了。不過等事成以後,我第一時間就要弄死那隻臭貂!”


    男人親了親陶檸宇的手,說道:“好,等全部事情都塵埃落定了,我們就結婚。”


    拜國長酋國際機場。


    一架機尾寫著“滾”字的飛機穿過厚重的雲層,緩緩地降落在跑道上。


    不過這裏是國外,大家對這個囂張的中文字沒有什麽感覺,倒是機身上那隻活靈活現的雪貂圖案,讓機場的工作人員多看了幾眼。


    “大哥,我在這裏。”


    霍遇城一出機場閘口就看到有個人向他招手,身後跟著一溜排的黑衣保鏢。


    “怎麽是你來接我?”霍遇城頭疼地看著表弟,“你沒有帶小花來吧?”


    封書諾穿著一身白色長袍,五官深邃立體,但輪廓還是隱隱約約帶著樺國人的影子,一眼看上去就是個實實在在的混血帥哥。


    “沒有,小花鬧脾氣不願意出門。”封書諾用手指戳了戳小雪貂的臉,又晃了晃它的爪子說道,“哥,這個就是你家小可愛嗎?怎麽叫都不醒啊?生病了?”


    霍遇城拍掉封書諾的手,說道,“他隻是睡著了,你別鬧他,滾滾坐飛機很累的。”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壕。”封書諾咋舌,“我最多就是給我家小花買個商務艙的位置而已,你竟然直接開飛機過來了。”


    霍遇城摸了摸睡得天昏地暗的小雪貂,沒有過多的解釋。


    其實他本來就打算坐飛機過來的,但是滾滾非要跟著一起。


    在樺國,小動物坐飛機都必須托運的,他可舍不得將滾滾鎖在貨倉裏。


    隻好開私人飛機過來。


    幸好之前他已經隱約猜到滾滾會跟著過來,所以提前做好各種手續,要不是還得多耽誤幾天時間。


    衛辛躺在霍遇城的懷裏,迷迷糊糊地嗅了嗅耳朵旁邊的手,發現是熟悉的味道,又繼續安心地睡了。


    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直到床頭的手機發出嗡嗡嗡的震動聲,衛辛才醒過來。


    衛辛用爪子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爬到床頭,將手機扒拉過來一看,電話是陶檸宇打過來的。


    真是陰魂不散。


    本來還迷迷瞪瞪的衛辛一下子就清醒了,他一爪子重重地拍下屏幕的拒聽按鈕,然後費力地用肉墊操作手機關機。


    想想還是不解氣,衛辛跳了起來咬著手機下了床。


    他拖著手機在屋裏轉了一個圈,最後跑到書櫃的後麵,用爪子和鼻子固定住手機,千辛萬苦地從縫隙中將手機硬塞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衛辛才開始熟悉環境。


    他低頭鼻子觸地,一邊嗅著一邊專心致誌地緩慢前行。


    啪嗒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衛辛眼角的餘光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四腳巨大生物迎麵爬了進來。


    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讓衛辛背上的毛一根根都豎了起來,他來不及抬頭,剛迅速後退了一步,就被抓了起來。


    “嘿嘿嘿嘿。”


    頭頂傳來奶聲奶氣的笑聲。


    本來還在揮著爪子掙紮的衛辛瞬間啞火了。


    衛辛扭著脖子往後看。


    果然抓住他的是一個小寶寶。


    年齡大概在1歲左右。


    小寶寶長得很可愛,透著蘋果紅的小臉蛋,鑲嵌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小腿和胳膊肉乎乎的,就像一節節粉粉的蓮藕。


    小寶寶一邊吐著嘴裏的泡泡,一邊歪腦袋看著手中的小雪貂。


    過了一會兒才抓著衛辛顫顫巍巍地坐了起來,嘴裏嘟囔著不知道是“抱,抱”還是“寶寶”,就一把將衛辛摟在懷裏了。


    不過下手的力度沒有控製好,衛辛的小臉都被擠得變形了。


    盡管如此,衛辛全程都保持著巋然不動的姿勢,努力當自己是一條已經廢了的雪貂,任由小寶寶一會摸摸他的耳朵,一會咬咬他的小尾巴,甚至還糊了他一臉口水。


    因為衛辛害怕自己動起來會抓傷小寶寶,畢竟這細皮肉嫩的。


    終於等到小寶寶將他放在地上了,衛辛趕緊爬起來跑了。


    剛跑到門邊,發現身後沒有追趕的聲音,他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就看見小寶寶含著一泡眼淚,滿臉控訴地看著自己。


    那要哭不哭的模樣,讓衛辛的心都跟著顫抖起來。


    衛辛狠心地撇過頭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


    小寶寶直接趴在地上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寶寶你戲這麽足,你媽媽造嗎?


    衛辛用爪子煩躁地撓了撓頭,最後還是沒忍住跑回了小寶寶的身邊。


    他用爪子扒了扒小寶寶的褲子。


    小寶寶抬起了頭,鼻子紅彤彤的。


    別哭啦,我給你跳個舞。


    衛辛的背部高高地拱了起來,同時尾巴也向上直直地豎著,然後踮起四隻爪子左右蹦躂,再用力一蹬,在空中翻了一個滾。


    “呀呀呀。”小寶寶看得目瞪口呆,跟著衛辛手舞足蹈起來。


    衛辛跳得更加歡快了。


    “寶寶!”


    突然隨著一個尖叫的女聲響起,小寶寶被人抱了起來。


    “去去去,一邊去。”女人用腳驅趕著衛辛,一邊著急地查看小寶寶身上有沒有受傷。


    衛辛利索地避開了女人的攻擊,迅速地躲到床底。


    小寶寶嚶嚶呀呀地伸手指著衛辛,小臉都憋得紅紅的了。


    女人沒在寶寶身上找到傷口,她鬆了一口氣,然後溫柔地拍拍小寶寶的後背,惡毒地說道:“雪貂有什麽好玩的?身上一堆細菌,想玩,媽媽有一大堆貂毛大衣給你玩。”


    剛從外麵回來的霍遇城聽到女人這句話,臉色立即就沉了下來:“姑姑,你在這裏做什麽?”


    “你家這隻畜生差點咬到我家寶寶了。”霍鳳芷惡狠狠地說道。


    我沒有。


    衛辛從床底探出腦袋。


    霍遇城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的小雪貂,冷冷地說道:“我家滾滾這麽乖,才不會咬人。”


    “你不知道什麽叫知人口麵不知心嗎!”霍鳳芝剮了霍遇城一眼,語氣尖銳地說道,“我以前也一直覺得你秉性不壞,誰知道你和你爸一樣手狠心黑,為了爭家產,把我兒子瑾業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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