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棉棉變回植物,迎麵吹著微涼的晚風,心裏感慨萬千。還是變回植物舒服一點,作為腳的根係拚命地吸取地下的養分。萊恩今天實在是太傷心了,抱著她好長時間,阮棉棉覺得自己的頭都被他的尖下巴枕疼了。她晃著自己的葉子長籲短歎,明天怎麽好呢,萊恩一定會有一周的緩衝期。


    阮棉棉在一夜的憂愁下入睡了。


    晨光微熹,阮棉棉渾身困乏,昏昏沉沉中感覺有人在不停地撥弄自己的小枝條,她煩不勝煩,揮舞著小枝條抽了來人一頓。來人依舊再接再厲、百折不撓,阮棉棉被煩得都沒有脾氣了。萊恩怎麽這麽煩,廉以青一點也不會!


    腦海裏一蹦住這句話,阮棉棉就愣住了。為什麽自己會情不自禁地拿萊恩和廉以青對比?她靜下心來,往細裏思考,突然發現了很多疑點。


    萊恩和廉以青乍一看是不像的,但是他們兩人很多的喜好簡直一模一樣,比如這兩個人對番茄這種亦水果亦蔬菜的紅色果子情有獨鍾。兩個人的生活小習慣都有著驚人的相似,廉以青思考事情的時候喜歡雙手交疊在膝蓋前麵,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摩挲左手中指處的骨節。這些無意識的小動作在阮棉棉腦海裏無限放大,最後漸漸重疊……


    阮棉棉第一時間喊出大頭這個家夥,正色地問:“你知道廉以青和萊恩是同一個人麽!”


    大頭驚訝地睜大它的無機質大眼睛,怪叫一聲:“你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阮棉棉不耐煩:“你就說是還是不是!”


    大頭搖晃著鳥頭,不置可否,直接消失了。


    阮棉棉見狀,渾身的葉子篩糠似得抖動起來,氣死人,死鳥!大頭並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兩個人是同一個!


    萊恩久久不見小植物有反應,隻得無聊地折騰她的葉子。一開始她隻是稍微有些小反應,沒想到後來抖得葉子都在掉,嚇得萊恩都不敢動了,一個勁地在旁邊詢問:“小番茄,你沒事吧?”


    阮棉棉直接化作人形,一頭蓬亂的長發幾乎蓋住大半個臉。她斜眼看著萊恩,語氣帶衝:“大清早的,有事快說!”她現在正在為這人的身份煩著呢,他還來煩。不過話一脫口,阮棉棉就後悔了,畢竟可憐的萊恩昨日才見到去世的母親。


    可是萊恩一點也沒有被這種低迷的狀況所影響,看上去似乎已經從昨天的情緒裏走出來了。他聲音雀躍地說:“小番茄昨天我做了一個夢,我好久都沒有做夢了,那個夢好著呢。”


    阮棉棉撩開自己的頭發,繼續盯著他,虧我還擔心你沉迷於失去母親的傷痛裏無法自拔,昨天還借給你堅強的肩膀來依靠!


    萊恩一下子看穿了她的想法,哂笑一聲,說道:“我母親從我出生以來就沒有陪伴過我一天,我傷心一會兒也就過了。”他興奮地握住阮棉棉的肩膀,不如我們來聊聊我的夢吧!”


    阮棉棉白眼一翻,睜開他的鉗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無奈道:“好吧,你說我聽。”


    “夢裏我是一個低賤的戲子,然後居然愛上了一隻看上去凶凶的狗,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萊恩的紅眼睛像璀璨的寶石,亮晶晶的。


    阮棉棉點頭,敷衍道:“對,你愛上一隻狗。”我屮艸芔茻,這句話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


    萊恩拿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凝視著她,聲音溫柔如蘸了蜜糖一樣,“那隻狗還長的特別像你,很可愛!”他嘿嘿笑了聲,“不過還是你最可愛!”


    阮棉棉心裏如同奔騰的大河,波濤洶湧。萊恩這是夢見上一個世界的事情了?所以她走了之後,萊恩也是跟隨著她進入下一個副本麽?


    她試探地問:“你和那隻狗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比如你印象中的大事。”


    萊恩見她詢問,一臉喜氣洋洋地回想起當時夢中的場景。


    阮棉棉隻看見萊恩蒼白得過分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原本就姿容豔麗的臉更加誘惑人了。萊恩和廉以青的長相根本不是一個風格的,但是兩人都無比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阮棉棉的目光。不過大哥,我隻是問你一個問題而已,你幹嘛臉紅?


    萊恩被小番茄直白的目光看得躲躲閃閃,支吾道:“確實有件大事。”


    阮棉棉豎起耳朵,準備進行最終判斷,萊恩和廉以青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隻聽得萊恩小小聲地說:“我和小狗……法式熱吻了。”


    阮棉棉喉嚨裏卡了一口氣,一下子就咳嗽出聲。那口氣一直出不來,嗆得她臉色通紅。


    萊恩也同樣麵色通紅地凝視她,阮棉棉避開她的目光,掩嘴咳嗽。


    萊恩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她遮掩嘴唇的手上,阮棉棉看著他目光的下移,咳嗽得更加厲害了。


    阮棉棉內心:沒想到冷麵吸血鬼是這種人!以前廉以青也沒有這樣啊,難道現在是未知屬性的暴露?這都什麽鬼?


    阮棉棉強迫自己淡定下來,放下自己掩蓋嘴唇的手,沉聲問道:“你能不能想一點其他重要的事情?”


    萊恩神色尷尬,眸色一閃,匆匆地從她嘴唇上掠過,朗潤的聲音道:“有,我記得她的名字,阮棉棉。”


    阮棉棉心頭一震,這絕對是廉以青了,連我名字都知道了!唔,這樣還不錯。阮棉棉偷瞄了一眼還在兀自臉紅的萊恩。


    *


    萊恩和阮棉棉身著一身黑色,默默地走在一條隱蔽的小道上。萊恩的力氣其大,扛著一通體漆黑的棺材,一言不發地在前麵帶路。


    阮棉棉一路緊跟。今天一早,萊恩就告訴她要去一個特別的小地方,想必這就是萊恩母親的下葬之處了。


    這條小路上長滿了火紅色的無名小花,一叢又一叢,如漫天的星星般惹眼。一路沿著小道走到底,走進一片密林。這裏的數木尤其高大,隱天蔽日。越往前走樹木越多,流水淙淙的聲音也越來越明顯,仿若在耳朵回響。空氣裏帶著比別處濕潤的氣息,讓阮棉棉覺得相當的舒適。


    七拐八拐就轉到了一處懸崖,懸崖處陡岩峭壁,凶險異常。對岸是個凶險的瀑布,急湍的水流直衝而下,濺起一大片騰空的水花。崖邊的濕氣深重,有些寒涼,隻有些苔蘚孤零零地生長。


    萊恩單手扛棺材,另外一隻手摟過阮棉棉,縱身往崖底一跳。阮棉棉嚇了一跳,緊緊摟住萊恩的腰。隨著兩人的下落,就降落到懸崖半山腰的一個方石塊上。


    懸崖中間可以直接看到瀑布對麵的情況,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瀑布後麵其實不全是山石,裏麵約摸隱藏著一個山洞。


    果不其然,萊恩在山石上停留片刻,借助地形便利幾個健步帶著阮棉棉進入了瀑布下麵去了。


    瀑布裏麵一片黑暗,萊恩熟門熟路地點燃火把在前麵引路。這裏麵陰森冰涼,阮棉棉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咬牙跟在後麵。幾轉之後,就到達懸崖的中心。


    這裏形成一個圓洞,洞頂吊著鍾乳石,泛著乳白色的光輝。洞穴裏成列著無數個棺材,水晶棺材居多。這些棺材裏有的躺著一個人,有的躺著兩個人。不,應該都不是人了,而是吸血鬼。


    萊恩放下他肩上的棺材,抱出靜靜躺在裏麵的母親,掀開最近的一個棺材,緩緩放了進去。棺材裏麵還有著一個男人,輪廓和萊恩有著將近百分之八十的相似,是萊恩的父親。


    萊恩緩慢合上棺材蓋,輕輕地對阮棉棉解釋:“父親自從母親出走之後就一直酗酒,每天除了找她就是找她,生活頹唐無比,最後抑鬱地永沉睡眠了。”他低頭看著棺蓋,“我希望他醒來的時候可以看見他的妻子就在旁邊,但是又不希望他一醒來就發現妻子已死的事實,但願他永遠不要醒來。”


    阮棉棉理解萊恩的做法,靜靜地在一旁等待萊恩與自己父母的告別。


    萊恩側過頭,紅色的大眼睛深情地凝視著阮棉棉:“小番茄,我感覺到我對你是對父親對母親的感情。當我漫長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夠陪在我身邊。”他四處看看這吸血鬼塚,“就和這裏的大多數吸血鬼夫妻一樣死於同穴。”


    阮棉棉有點楞,呐呐地問:“吸血鬼不是長壽麽?”


    萊恩哭笑不得,自己如此深情地表白卻被問了這麽一句無聊的問題……


    “長壽又不是永生,不然這吸血鬼塚怎麽來的!”他挑眉回答了這個問題,“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回答我的問題了?”


    阮棉棉才反應過來,臉色微紅。嗷嗷,以後豈不是每經曆一個世界就經曆一個表白,簡直太讚了,係統給你好評!


    “我……我覺得你很好。”阮棉棉支吾著回答。


    萊恩就等來這一句話,心裏有些著急,脫口質問:“小番茄,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阮棉棉低垂著腦袋,輕輕點頭。我都知道你是廉以青,當然和你在一起,不然和誰在一起!


    萊恩摟過阮棉棉的腰,耳垂發紅,大提琴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喃:“那我可以像夢裏那樣對你麽?”


    阮棉棉心裏的哈士奇出來溜了一圈,像夢裏那樣對我是哪樣!法式舌吻?我屮艸芔茻,這個你也要問我,我覺得還是廉以青比較好,萊恩可以退貨麽……


    萊恩久久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湊到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耳廓上,輕聲說:“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


    溫柔的吻襲向阮棉棉的嘴唇,細細密密地啄吻著她的嘴角,帶著些酥麻的輕癢。阮棉棉有些受不來他的磨蹭,張口咬在他的唇上。萊恩吃痛,看向小番茄的眼神裏卻孕育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風暴。他順勢把自己柔軟的舌頭探入她的嘴唇,模仿夢中的樣子一步步實踐下來。


    阮棉棉氣息不穩,雙手抓住萊恩的腰側,微微推拒。萊恩引導著她的手環上他的腰,繼續加深這個深吻。


    山洞裏的氣息越來越渾濁,溫度變得滾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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