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殷國議事殿,這裏除了殷國國君又多出了兩個人。


    殷國國君正戒備的看著她們。


    誰房間裏憑空冒出兩個人不得嚇得魂都沒了!


    “暖雪?明公主,難不成你和暖雪還有個妹妹?”


    殊若笑了笑,看了那個和明暖雪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是的,這是剡浮做的人偶。


    會流血流汗流淚,甚至能行、房的人偶!


    “國君,你覺得……她像姐姐,還是像我?”


    殷國國君搖頭。


    都像,又都不像。


    太神奇了!


    剡浮的人偶當然神奇,明明內部是機械裝置,偏偏還配上了魔法效果,形同真人。


    機關術和巫術配合,科學和玄幻結合。


    跟活人真的……一點區別都沒有!


    殊若仔細瞧了眼前的人偶,滿意的點頭,“我想,蒼淩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一旁麵無表情的剡浮覷了她一眼,“真黑。”


    殊若微笑,“多謝誇獎。”


    學壞,還真是隻需要一句話的事。


    剡浮的眼睛亮了亮,特別深情厚意的牽過人偶的手,“你還需要什麽功能?這具人偶沒有破壞力,隻具備觀賞價值。當然,行房的能力那是杠杠的!怎麽玩都玩不壞!無論是【嗶——】姿勢還是【嗶——】個人都沒有問題可以放心使用!還有你要求的記憶和思維模式都輸入了程序,這個人偶現在深愛著那個找替身竟然找到原身還犯賤的倒貼替身的傻逼。”


    ……


    殷國國君一臉呆滯。


    什麽叫……找替身竟然找到原身還犯賤的倒貼替身的傻逼?


    殊若淡淡掃他一眼。


    潛台詞:你不用知道。


    “她不會老。”殊若一針見血道。


    剡浮恢複麵癱臉,目光灼灼的看著人偶,“你如果希望她陪著蒼淩變老也可以。看你的意見。”


    殊若想讓蒼淩和“明暖雪”在一起。


    在一起就是要白頭偕老。


    可是,殊若的本意是讓蒼淩後悔。


    那麽,“明暖雪”數十年如一日的相貌在他麵前晃,豈非更虐心?


    隻不過這樣一來,非人類的事情就會曝光啊。


    殊若看了人偶一眼,“暫時先這樣吧。還是要看蒼淩自己的反應,我才好對症下藥。”


    剡浮默了默,瞧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殊若撫過袖口,含笑望著她,“多謝誇獎。”


    剡浮身子一僵,迅速後退一步,“我走了。”


    然後,就消失了。


    消失了啊!


    殷國國君整個人都風中淩亂了!


    真的是憑空消失啊!


    子不語怪力亂神什麽的都是騙小孩的!


    →_→是的。


    殊若微微沉吟,“剡浮。”


    ……


    嗯,又憑空出現了。


    殷國國君轉過身,眼不見為淨!


    “把她和明暖雪換過來。”殊若如是說。


    剡浮點頭,“好。”


    嗯,又憑空消失了。


    殊若負手而立,視線略微掃過那邊的人,“姐夫,什麽都不要想。殷國會好好的,你和姐姐……更會好好的。蒼淩的事,隻是我一個人的事。”


    殷國國君陡然感受到一陣壓迫感,渾身僵硬的點頭。


    殊若……哦,不是憑空消失,她推門走了。


    誰都會好好的,包括這個亂世。


    不好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蒼淩。


    他本心心念念都是殊若。


    將過去的,現在的,自己做錯的事全部回顧一遍又一遍。


    就像自己親手拿刀子刮自己的心髒。


    沒關係,最痛的已經過去了,這種痛……本就會伴隨他一生。


    可是,不夠的。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欠的是誰。


    然後,他又開始做夢。


    不是前世,而是今生。


    睜開眼時,蒼淩想的是殊若。


    閉上眼時,蒼淩腦子裏浮現的是明暖雪。


    在他麵前永遠站得筆直、目光堅定的明曖雪。


    可是,一旦他背過身去,站在他身後的明曖雪,眼中隻有無盡的悲傷,纖細的身影也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


    但是,她不讓他知道。


    從來不曾,在他麵前展示過脆弱。


    因為,他愛的人是明暖雪,那個如冬梅一般寧折不彎的女子。


    她隻是不想被他厭棄。


    哪怕她根本不願意再模仿姐姐的一言一行。


    癡兒。


    值得麽?


    蒼淩在明暖雪死後已經了無生趣,更加不會去在意明曖雪為他付出多少。


    殘暴不仁的國君,有多少人想要殺他。


    可是為什麽,他始終好好的?


    他又何曾知道,明曖雪身上,每過一年,會多出多少傷痕,又會被什麽樣的□□虧空身子。


    她依舊不說,依舊站的筆直而堅定。


    她不痛。


    這些痛,和心痛相比……算什麽呢?


    明曖雪是知道的,蒼淩活不長,所以她不在乎自己身體變成什麽樣,總之是要去陪他的。


    蒼淩的確活不長。


    酗酒,徹夜不眠,鬱鬱寡歡,思欲成疾。


    心病,治不好的。


    明曖雪知道。


    因為,她也是治不好的。


    所以,當那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明曖雪是笑著的。


    笑的前所未有的快樂。


    是解脫。


    蒼淩解脫了。


    她也解脫了。


    用蒼淩隨身攜帶的匕首刺進心髒,明曖雪頭一回,能夠名正言順的倚進這個男人懷裏。


    在他懷裏,笑著,閉上眼睛。


    這個笑容……


    在如今的蒼淩眼中,是如何的諷刺!


    為什麽要笑?


    為什麽明明要死了,還那麽快樂?


    為什麽他對她如此狠心,她卻依舊如故!


    明曖雪的愛情,是放手,是守護,是付出。


    和當時的蒼淩完全背道而馳。


    蒼淩追逐著明暖雪,不計一切代價。


    直到今日,看到了曾經明曖雪的所作所為,蒼淩才知道,自己有多卑劣,有多……該死。


    腦中好像有個聲音在說……


    “蒼淩,你看到了麽?你告訴我,你心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你愛誰?你看到的又是誰?你當真愛明暖雪麽?你的執著又是為了什麽?”


    為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份暖。


    但是,那是假的。


    是他用自己編織的謊言包裹住的夢境。


    無論是上輩子的明暖雪,還是這輩子的明暖雪,其實……根本從未溫暖過他。


    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的執念,他心中的“明暖雪”,是自己製造的幻覺。


    可是偏偏,有個傻姑娘,明明知道一切,卻縱容著他,幫他維護著那個仿佛一戳就會破的泡影。


    為什麽?


    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傻到這個地步。


    蒼淩一直以為,自己是最癡情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一旦和明曖雪相比,他簡直……就是一個畜生。


    隻會追在女人屁股後麵轉,連這個女人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是非不分的畜生!


    何曾有麵目活在世上!接受她如此貼心肺腑的愛護!


    蒼淩啊蒼淩……你到底在做什麽?


    這兩輩子……到底有什麽意義?


    一覺醒來。


    蒼淩床前站著一個人。


    彎著眼眸,笑中含情的女人。


    她是誰?


    蒼淩已不會認錯。


    這個人,絕不會是夢裏的那個人。


    當然,也不是殊若。


    人偶把“失憶後”的明暖雪扮演的惟妙惟肖,除了對蒼淩多了一分深情。


    “你醒了?要傳膳麽?我替你洗漱更衣可好?”


    蒼淩笑了。


    笑的極苦,笑的極悲哀。


    他莫名的想哭。


    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哭。


    她在哪裏。


    那隻是一個夢麽?


    她在哪裏。


    在殷國的那個明曖雪又是誰?


    她可是重活一世,想要懲罰他?


    那麽罰吧,隻要她不再如夢中那般……絕望。


    人偶將冰涼的手貼在蒼淩額頭,“你不舒服麽?需要我請醫官來麽?”


    蒼淩揮開她的手,“出去。”


    人偶歪著頭,眸中帶著受傷的情緒,“蒼淩……”


    蒼淩抬頭,冷漠的看著她,“喚寡人國君。”


    人偶眼中含淚,“蒼淩……”


    蒼淩已蹙起了眉,“出去,以後未經寡人允許,不準靠近寡人三尺之內!”


    人偶低下頭,抿了抿唇,“你睡了許久,身子定不舒服,我去尋人煮點藥膳。”


    那一刻,蒼淩恍惚的好像看到了前世的明曖雪。


    無論他如何輕賤、如何謾罵,都好像什麽都不在意似的,隻想著……他好好的。


    怎麽就看不到呢!


    怎麽會看不到呢!


    蒼淩!你是瞎了眼麽!你這對招子留下又有何用!


    人偶走了。


    殊若來了。


    蒼淩就像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迎了上去。


    “她在哪裏?!”


    殊若笑了,笑容悲憫。


    “她不就在你身邊麽?”


    蒼淩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不是她。我也知道你不是她!”


    殊若又笑了,笑容嘲諷。


    “現在知道,還有什麽用?”


    蒼淩一怔,“她呢?你在這裏,那麽她在哪裏?”


    殊若的笑容很溫雅很柔和,如同普度眾生的佛。


    “她去投胎了。已然忘了你。蒼淩,她不用再受苦了,不用在想著你痛苦了……高興麽?”


    高興麽?


    嗬嗬……高興麽?


    是該高興的。


    他害的她何其慘。


    從身到心,無一不是千瘡百孔。


    他看不見。


    或者說,就算看見,也是無視的。


    殊若垂眸,輕輕歎息,“你若要明曖雪回到你身邊,我也不是不可以幫你。”


    蒼淩陡然睜大眼,眸中有死灰複燃的明火。


    “看見剛才的那個人了麽?她並不是明暖雪,也不是明曖雪。但是,你希望她是明暖雪,她就是明暖雪。你希望她是明曖雪,她就會變成明曖雪。你想要的,她也都能給你。”


    蒼淩眸中的光瞬間熄滅,“她不是。”


    殊若以袖掩唇,毫不掩飾的冷笑,“你如今知道她不是了?當年,抱著明暖雪的時候,你怎麽就不知道呢?”


    蒼淩的心髒頓時一痛,痛的他幾乎站不穩。


    “沒有了。不會再有第二個明曖雪了。你得到了天下,得到了明暖雪。當然,如果你的執念依舊是我的話,我也可以把自己給你。蒼淩,你想要什麽,我都會替你奪來。……高興麽?”


    那麽樣輕柔的語氣,那麽樣溫柔的神情。


    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卻比世間最殘酷的刑罰更加使人生不如死。


    高興麽?


    明暖雪在身邊。


    明曖雪在身邊。


    殊若也在身邊。


    他能得到一切。


    前世今生想得到的一切。


    可是,隻有那個人,永遠……都不會回來。


    高興麽?


    高!興!麽!


    蒼淩笑了。


    大笑。


    瘋狂的大笑。


    笑的五髒六腑都在抽搐。


    笑的淚水順著臉龐滑落。


    高興麽?


    高興麽?


    高興麽?


    他……高興的……想死啊……


    執念。


    是的,執念。


    當年的他如何的弱小,除了殘破的身體什麽都沒有。


    他需要一個,活下來的理由,支撐自己的信念。


    當初,明暖雪給他的,是溫暖。


    如今,殊若給他的,是力量。


    但是,隻有明曖雪,給他的,是不顧一切的愛。


    他隻是一個孩子,一個需要有人關注的孩子。


    所以,一旦發現能夠抓在手裏的一點希望,他便會用全部生命去追求。


    一如當年的明暖雪,一如現在的殊若。


    是愛麽?


    他隻不過想要證明,自己是個有血有肉,能夠如正常人一般活著。


    而不是,一個任人踐踏、死也不足惜的垃圾。


    是執念啊。


    是信仰啊。


    唯獨……不是愛啊。


    他的愛,被他親手粉碎了。


    他的愛,再也不會回來了。


    曾經,隻要他回過頭,那個人自始至終都站在那裏,準備迎接他疲憊不堪的身軀和心靈。


    可是他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她的身和心,又是如何的痛,如何的苦,如何的絕望。


    蒼淩,為什麽你還活著呢?


    但是,死了之後,就能再見到她了麽?


    “蒼淩,你生生世世,無論輪回多少次,都不會再見到她。”


    殊若走到他麵前,笑著將蒼淩懷中的玉佩拿出來,當著他的麵……捏成一堆細分。


    “知道明曖雪死前的心願是什麽?”


    殊若綻開的笑容,仿佛可以淨化萬物,使人所有的負麵情緒一瞬間煙消雲散。


    她這樣笑著,然後說。


    “她的心願,便是……永、世、不、見。”


    那一瞬間,蒼淩覺得,自己好像不是人了,靈魂都空了,肢體也麻木了。


    人偶從門外走進來。


    竟然帶著當年明曖雪的挺拔與堅韌。


    蒼淩雙眼猛然迸發出極光般的璀璨,衝上去抱住她。


    “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曖雪……不要離開我……求求你……求求你……”


    人偶卻突然瞬間麵無表情。


    “你為什麽不愛我?你為什麽要踐踏我的愛?你有什麽資格認錯!你有什麽資格叫我原諒你!……不,你不愛我,你隻愛你自己!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到死都不會!”


    蒼淩如困獸一般,赤紅著眼,死命抱住眼前這個人!


    “曖雪!曖雪!我愛你!我愛的是你!是你啊……不要拋棄我……不要……”


    殊若笑了。


    她身邊有一個白影,淡淡的,飄在空中。


    “他瘋了。”白影說。


    殊若攏袖,“所以,你心疼了麽?”


    真正的明曖雪,根本沒有去投胎的明曖雪,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這個人。


    “是的,心疼了。已經是靈魂,本該沒有心的。卻疼了。”


    殊若看著她。


    明曖雪笑了,一如當年,將匕首刺進胸膛時的那抹笑。


    “可是,結束了。都結束了。這個人,往後都與我無關了。他自己看不到,要叫別人來告訴他。這樣的感情……如果這時候我接受他,豈非太賤了麽?已經賤過一輩子,何必再賠上另一輩子。”


    殊若頷首,“你想去投胎麽?還是……繼續看著他,從生到死。”


    明曖雪眨了眨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這個人有什麽值得看的?我要去看更廣的天空、更大的世界,然後找一個隻看得見我的男人。”


    殊若冷漠的睨了蒼淩一眼。


    “好。我們走吧。”


    然後?


    然後,蒼淩的情況時好時壞。


    好的時候就怔怔的坐著,自虐一般回想上輩子。


    那些原本讓他棄之如敝屣的回憶,如今卻是他唯一能聊以慰藉的珍寶。


    壞的時候,他會抱著那個人偶哭泣懺悔。


    人偶的程序很完美。


    有時候溫柔的安慰,有時候冰冷的嘲諷,把蒼淩的傷口挖出來,挖的很深,再在上頭添上一刀又一刀。


    永遠都不會有……傷口愈合的時候。


    蒼淩這樣,還如何能統領天下?


    殊若……不,是帶著殊若一絲神魂的“明曖雪”,如她所言,君臨天下。


    但是,她沒有嫁人,一生都沒有嫁人。


    她陪著蒼淩,溫柔的對待他,好似多麽多麽愛他,愛到骨子裏。


    天下,她願意與蒼淩分享,甚至願意全部送到他麵前。


    蒼淩。


    你……


    高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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