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澈趕上,兩人匯合之後,帶著浩星正往藥物實驗室趕。


    “看你的樣子根本不需要打疫苗。”浩星正一點沒有做人質的自覺。


    換了誰,被兩個從小養在家裏的晚輩挾持,其中還有一個是自己親生兒子,這種劫匪配置真的提不起什麽緊張感。


    他覺得,就算警衛輕舉妄動了,範洱也不敢把自己怎麽樣,隻是那幫人反應太慢,他還沒來得及發出‘別管我,先麻醉浩星澈,再解決範洱’的命令,就被放倒了。


    “我就是想去藥物實驗室看看。”範洱回答得像個好奇寶寶,讓自己遭遇了這麽多是非麻煩的強化藥劑,到底長啥樣,“第一代到第八代,是不是都放在那裏?”


    “你強化成功了?”浩星正不答反問,“為什麽隻有你一個是成功的,為什麽?第六代、第七代、第八代,明明用在你身上都沒有出問題,其他實驗體為什麽會失敗。”


    範洱懶得跟他解釋自己之前的成功隻是一個假象,她關心的另一個問題,“哪個是第六代、第七代?我一直不明白,怎麽在不知不覺中自己被強化了兩次?最多也就是喝了趙蓧蓧指使唐襄婉給我下藥的那次吧?”


    “那是第六代,通過製藥一廠不小心流出的。第七代是收藏在書房裏,被你用來套趙蓧蓧話時往身上噴的香水。還好隻是噴一噴而已。”這些問題邢澈都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看來你查得很清楚麽。”浩星正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欣慰的表情,“從小你就很聰明,我知道,引導你對生物的興趣,總有一天你會在生物研究方麵會有所造詣的,不僅是我這裏進行的人體強化實驗,整個人類進化的未來可能就肩負在你們這一代人身上。”


    “我隻能說你出發點是好的,可惜手段太不人性化了。”範洱來到c區實驗室,看到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她有些手癢。


    “何止不人性化,這是違反法律、違反人性的。”邢澈補充道。


    ‘烏拉烏拉烏拉’,整個基地的紅色警報又響了起來。


    即使大部分警衛人員失去了行動力,但總有那麽幾個沒被撂倒,比如在監控室裏堅守崗位的這一位,不僅發出警報,還叫了外援。


    浩星正看著兩人說道,“小澈,你應該清楚,就算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作為我兒子,我不會把你怎麽樣。”


    “嗬嗬。”邢澈覺得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真是可笑,“在你心裏究竟是自己追逐理想重要還是親人重要,十幾年前發生的那場事故,不是已經揭示的很清楚了麽。”


    “你媽媽的死,那是意外,那天的事情本來就是從意外開始的。”浩星正申辯。


    “對,你隻是做了推手,把其他和你理念不合,爭論不下的人都趁機埋葬了而已。包括範洱的爸媽。”邢澈補充道。


    “啊?!”範洱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雖然那是原主的爸媽,但擁有小時候9年記憶,所以乍一聽到他們的死因,並不是毫無感覺的。


    “她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一個一心投入科研的人,不需要這麽多感性,一個人的感性被放大,理性就會被擠走。我以為從小到大,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我總算是了解你的。原來感情會對你產生這麽大的影響。”


    浩星正是真的沒料到,在自己兒子心裏,自己順手給他找的這位玩伴竟然上升到了比自己還重要的地位上。


    “是,至少在她眼裏,為了救我可以兩肋插刀、赴湯蹈火,而你呢,為了虛無縹緲的成功,可以將親生兒子置於危險之中。”邢澈冷冷地看著他:


    “綁架我的人是你安排的吧,從範洱第一次暈倒的體檢報告上,你應該就已經看出了端倪。”


    或許換了原主,還會被父子親情羈絆,看不穿事實的真相,可他在查到了那麽多線索之後,怎麽會猜不出這些麻煩的根源在哪裏。


    “不,我是從你們動了書房那瓶藥劑之後才發現的,那時候我以為被強化的人是你,想要看看你的能力如何。”浩星正否認自己有過把他置於危險之中的想法:


    “本來設想的就是讓你毫發無傷的逃脫出來。不然你以為呢?我會對你下手?”


    就算要下手,也要在確定你真的被強化了以後才動手,沒看到,自己對範洱一開始也隻是試探加監視麽。


    “沒下過手?過山車那次事故不是你叫人安排的?我們去旅遊那次被人追捕,都不是你幹的?”邢澈冷笑一聲,針鋒相對。


    “什麽?過山車失事真的不是意外?!”範洱又接收到一個震驚的消息,她也沒心思管那些正在銷毀的瓶瓶罐罐了。


    過山車上的一幕幕猶在眼前,最後被她抓住但還是掉了下去的小男孩,當時驚恐無助的哭聲,她至今記得。


    對浩星正的印象簡直是一跌再跌,範洱本來覺得,用誌願者做實驗也好,把自己抓起來也好當小白鼠也好,可以說他為了研究狂熱到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這本可以算是自己和他之間的恩怨。


    現在聽了十幾年的事故真相,還有過山車失事真相,這麽多人的生命消逝,他的形象立馬上升到濫殺無辜、喪心病狂了。


    這跟高舉淨化世界大旗的恐怖分子有什麽區別?!


    “為了你的研究,就可以犧牲了這麽多無辜的人麽?”範洱氣急,“你都不會覺得良性不安麽?”


    “我說過,人類進化的道路上,總會有鬥爭,總要有犧牲。”浩星正麵對指責,絲毫不覺愧疚,“你們這樣一個個搗毀藥劑根本來不及,外援很快會到,你們出不去的。”


    即使作為人質,他還是覺得自己占據優勢,“小澈,你在外麵根本沒埋什麽炸彈吧,以你的性格,實驗基地裏今天來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你不會真的想要毀掉這裏所有一切。”


    “確實,我沒想炸毀這裏,不過炸藥我確實埋了。”邢澈聳聳肩,“我隻想借著山上的爆炸聲吸引人的注意罷了,你請了外援,我就不會請麽?”


    “過不了多久,這裏的一切都會被曝光。”邢澈衝他說道。


    “你真的要做到這種程度?曝光基地裏的人體實驗會毀掉整個星辰集團,你真的想把我送進監獄?”浩星正指向範洱,“就為了她?!”


    “不隻是為了她。而是本該就有人來結束這項實驗。你的理想沒錯,但是你的理念錯了,並不是為了人類大眾的發展,就可以做出一些讓小眾犧牲的事情。”


    “哦,是麽?如果今天被做實驗的不是範洱,換了其他人,你還會這麽大費周折的來救?”浩星正冷笑一聲,


    “不惜與我作對,不惜與你自己的家庭勢力作對,不惜毀掉這麽多年建立起來的星辰集團,毀掉我三十多年的研究心血。”


    “確實,換了別人,我不會大費周折來。隻不過自家集團裏存在這樣肮髒的扭曲的實驗研究,我是絕對不惜親手埋葬掉這一切的,即使與浩星家族決裂。”


    邢澈說起這話沒有絲毫壓力,這些身外之物在他眼裏根本與自己沒多大關係。


    別說浩星家的,就算是他自己家的,如果在暗地裏做這種事,他也不會容忍。慶幸得是,他父母都是正經商人,不是什麽狂熱科學家轉型。


    說著外麵傳來爆炸聲,從聲音響度上來判斷,這威力和剛剛在基地裏造成的小爆炸相比,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山體有些微微搖晃,基地像有輕微地震一般,開始顫動。


    實驗基地裏再次陷入混亂。


    三人穿過走道,到達另一個藥物實驗室,路上還看到好幾個慌慌張張亂跑的工作人員,根本沒工夫管他們三人在幹嘛。


    麵對爆炸、慌亂,浩星正絲毫不為所動,範洱轉身向外麵走去,實驗室裏邢澈繼續折騰藥劑。


    “我匿名舉報了這片山中有非法販賣人口、毒品等黑市交易存在,慢慢搜山他們可能需要好幾天才能搜到這裏,不過這麽大的爆炸聲,調查局的人馬上會被引過來。”他淡淡得說道。


    “沒用的。你以為我做這項研究就隻是我一個人在做麽。你覺得政府就毫不知情麽?”


    “你查了那麽多,難道就沒想過,你被綁架的那次,是你堂姑幫我一起圓謊的。以她的身份,以整個浩星家族為背景,你沒猜到麽,這裏的一切是受到默許的。”


    “你還是太天真了。”


    邢澈頭都不抬,一點理會他的想法都沒有。


    浩星正看著自己半生心血即將毀於一旦,語帶威脅,


    “浩星澈,不管你想出了什麽方法,都是做無用功,這項實驗仍然會繼續下去的。你不是在與我為敵,而是在與一個龐然大物為敵,你想清楚,不要等將來後悔。”


    “如果你想曝光別的,比如過山車事故是人為造成,比如北方的那場追捕、車禍是有預謀的謀殺,或許都可以做到。但是如果你想曝光這裏的一切,高層是不會允許的,全世界,無論哪個國家,目前都不會讓民眾知道有這麽一種人體強化實驗存在。”


    “沒關係。那就毀掉它好了。”邢澈麵無表情的說道,“這裏是最大的藥物儲藏室,反正你的人暫時進不來,我們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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