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幾個膽小的丫鬟嚇得叫出了聲,似乎能想象出大小姐頭破血流的樣子。


    誰知“啪”地一聲,花瓶砸在了椅子上,原本坐在那兒的唐夜霜早就站了起來,動作靈敏得像貓兒一樣。


    王氏與唐陽雪走在後麵,還沒進來就聽見慘叫聲與摔花瓶的聲音,母女倆心底樂開了花,裝作焦急的模樣快步走了進去。


    進去卻發現相爺愣在原地,神色有些古怪。而唐夜霜並沒有頭破血流,這讓兩人頗為失望,但在看到她臉上猙獰的傷口後,她們又得意了起來。


    兩人暗道:果然毀了容了!


    看到唐夜霜臉上偌大的傷口,唐林翰才知道他是想錯了,她不是在打扮,而是在抹藥。


    可身為父親又怎麽可能會像女兒認錯,更何況她惹了那麽大的禍,思及此,他怒哼了一聲:“唐夜霜,對於今日的所作所為,你可知罪?”


    看著地上的碎瓷片,唐夜霜的眼底劃過一絲冷光,她捋了捋耳邊的頭發,才抬頭看唐林翰:“我何罪之有?我的未婚夫是太子殿下,你們卻擅自改變婚約,瞞著我將我許給了陵王,若不是在大街上聽到百姓們的討論,隻怕在洞房花燭夜時我才能得知真相,你身為一個父親,就是這樣為女兒著想的?”


    她的話句句誅心,唐林翰氣得麵色鐵青:“放肆!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輪到你來指責為父!你也不想想你平日裏多麽囂張跋扈,你名聲極差,還想成為太子妃?簡直是癡心妄想!丟盡我唐家的臉麵!”


    “所以她一個洗腳丫鬟的女兒就能成為太子妃咯?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她的未婚夫才是陵王殿下吧!”


    唐夜霜戲謔地指向唐陽雪,她的這個二妹和前世的那個繼妹不僅名字,連長相都一模一樣,還極會偽裝成聽話懂事的樣子,真是看見就令人厭煩。


    然而她的話剛落音,“啪”一聲,一個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臉上火辣辣地疼,唐夜霜卻也不惱,這一巴掌就算是還他生養之恩,以後就各不相欠!“她是你的母親!你怎麽能這樣說你母親!我唐家怎麽生出你這麽一個沒教養的女兒!”


    唐林翰打了她一巴掌,還不解怒,恨不得立刻就執行家法。


    “怎麽?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你當年捧妾滅妻,京城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你……你瞎說什麽!當年你生母是得了傷寒走的!”唐林翰氣得手指都在顫抖,四處找東西想打她。


    “老爺,您別氣了,都是我不好,害得老爺您被人誤解,霜兒,你別說這種話氣你父親了,你若是不想看到我,我明日就去靈隱庵吃齋念佛,永遠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王氏一邊拉著相爺的手臂,一邊含淚說道,聲情俱下,連一旁的丫鬟都覺得唐夜霜太過分了。


    “母親……”唐陽雪也在一邊抹淚,一臉的委屈模樣。


    “要走的不是你!是她!”


    唐林翰一把抱住王氏,眼神中帶著憐愛,但看向唐夜霜時,卻像是看到什麽厭惡的人一樣,沒有好臉。


    “不要!老爺!霜兒她是相府的大小姐,她怎麽能走!”


    王氏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幫她擦著淚,唐林翰柔聲道:“你不要再說了,我心意已決,明日就……”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相爺的話還沒說完,外頭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


    老夫人來了!


    王氏埋在相爺懷裏的臉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這個老太婆什麽時候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母親,您怎麽來了?”


    老夫人在一個老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唐林翰迎了上去,問道。


    “你以為我想來?你們這裏這麽大的動靜,烏煙瘴氣,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看了唐林翰一眼,又在王氏的身上轉了幾眼,老夫人的神色帶著輕視:“整日哭哭啼啼的,上不得一點台麵!”


    “祖母……”


    唐陽雪府裏最怕的就是麵前的老夫人,因為母親的出身卑微,連她也不受祖母喜愛,原來想替母親說兩句話的她,看到祖母的眼神後,低下了頭去。


    “奶奶!他們都欺負我!”


    在看到老夫人的第一眼,唐夜霜就想起了她自己的奶奶,那個慈祥而嚴厲的老人和麵前的老夫人重合了,她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親情,回憶起原身小時候時,老夫人還是很疼愛她的,那時候總是在老夫人膝下撒嬌。


    所以唐夜霜想都未多想,就朝著老夫人撲了過去,抱住了她的腰。


    老夫人被唐夜霜的舉動弄得愣住了,多少年了,這個孫女多少年沒這麽親昵的在她麵前撒嬌了,記得幾年前她也在這樣抱住自己的腰,說些俏皮話,後來因為王氏,生分了,她整日吃齋念佛,也懶得管後院的事情,以至於祖孫倆關係越來越差。


    此時再聽見孫女撒嬌的口氣,就感覺回到了幾年前她承恩於自己膝下的時候,暖心得很。


    “誰欺負我們霜兒了?”


    老夫人開口問道,語氣帶上了一絲寵溺,將其從地上扶了起來。


    可當看到唐夜霜臉上猙獰的傷口時,老夫人還帶著笑意的臉突然嚴厲起來:“臉上的傷口是怎麽回事?誰做的?!”


    唐夜霜抹著淚,也不說話,老夫人看向唐林翰:


    “林翰,霜兒臉上的傷口是怎麽回事?”


    “兒……兒也不知啊!”唐林翰道。


    老夫人指著他,氣顫顫地道:“你這個父親怎麽當的?對根正苗紅的嫡女都不管不顧,反而對野雞出身的女兒捧在手心,你也不怕京城裏人笑話!”


    王氏攥緊了拳頭,刻意在老爺麵前裝作委屈地低下了頭。


    唐陽雪更是委屈得紅了眼,眼淚在眼眶打轉,故作堅強的不讓其掉下來。


    看到愛妻愛女這副委屈的模樣,唐林翰愧疚不已,但也不敢頂撞母親,隻得道:“母親,她現在這副樣子都是咎由自取!您也知道,今日是她與陵王大婚之日,她逃了婚,消失了一日剛剛才回來,兒子也曾派人找過,隻在斷頭崖找到一條喜帕,當時兒子以為她死了,便想逃婚一事也就不了了之,皇上肯定也不會再追究,可現在她回來了,我們一家都可能被她連累啊!母親!”


    “混賬!她是你的長女!你居然盼著她死,真是氣死我了!”


    老夫人手上的佛珠直接扔到了自己兒子的臉上,盡管她這些年因為大孫女的不爭氣,對後院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不代表她默認兒子的做法,尤其是王氏上不得台麵的出身還抬上了正妻之位,不知讓多少人笑話他們唐家。


    現在更荒唐了,連婚事都能隨便亂來,說對調就對調,如今大孫女還被毀了容,他身為父親居然還能說出這等話來,連她都聽著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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